书 本 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是分享全本小说的开放平台,为网友提供信息存储空间,平台上的所有文学作品均来自于热心用户的积极上传。本站用户上传的文学作品均由网站程序自动分割展现,无人工干预,自身不编辑或修改用户上传的内容。如果上有文学作品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本站联系,本站将尽快删除,感谢您的支持! 《墓情gl(盗墓)》 作者:白羽石 上传用户:吴慧吴慧 上传时间:2014-10-01 内容简介:友情提示: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墓情gl(盗墓)> 第1章 一倒霉日 大年十五刚过,算是过完年了。卢晓前一天晚上吃多的汤圆似乎还没有消化,有些胃痛。今儿气流又大,颠的人要死要活的,餐盒中的食物,除了鲜苹果,卢晓一口都没动。更糟的是,本来预定降落在浦东的飞机,却因为雾大改降了杭州萧山。卢晓着急回家,只好领了行李,独自乘火车回家。五十多块钱的动车钱加八十多的打车钱,着实让她肉疼,钱包里本来剩下的四张粉红色大票,转眼变成了两张加一堆零碎。 折腾半天,好不容易拖着行李箱走出了火车站来到地铁,卢晓忽然被一个戴眼镜的、学生模样的男子拦住了。 “同……同学,不好意思,能请你帮个忙么?我包被拉了,钱包没了,没钱回家……你能帮个忙么?” 他将一个黑色的皮包倒过来给卢晓看,果然包底有一道大口子。卢晓见居然有人比她还倒霉,又称她是同学,顿时倍儿感亲切。但她实在是没那个心思笑了,回答道: “你差多少钱啊?” 那男子支支吾吾:“我……差七十六。你电话多少,我回家以后给你打电话里行么?” 卢晓没多想,将电话号码报给他,顺手掏出了一百块钱:“没零钱,我借你一百吧。” 其实不是没零钱,零钱多得很,太累了,懒得数。 那男人千恩万谢,还送卢晓到了检票口才走。卢晓上了地铁,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被骗了。大年十六,又不是年三十,这男的一副学生样,回的是什么家?还有,她怎么就没要他身份证看看?没身份证,也买不到票啊。 越想越觉得自己糊涂,枉她还腆着脸和那男的说了句:“下次小心点。” 败了,真是败了,人家骗七十六,她还给了一百!卢晓恨不得一头撞死,这么低级的骗术竟然把她给骗了。可是她太累了,懒得想这件事,只能当花钱买个教训吧。 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卢晓走之前将窗帘拉上了,屋里黑漆漆的,她顺手向灯开关上摸,结果按了四五下,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莫非是灯泡坏了?坏了就坏了吧,明儿再换吧…… 有些饿,她拉开冰箱想去找点吃的,结果一打开冰箱便闻到一股臭气,定睛一看,冰箱的灯竟然也不亮了。自己走的时候,明明没有拔冰箱的电啊! 她四处检查了一遍,这才发现竟然是停电了,这才想起已经两个月没交电费,慌忙拉开屋门看看,果然看见一张白色单据:催费通知单。 分明是催费通知单,卢晓看着却像是催命的一样。手机和电脑都要没电了,这要是停电一晚上,谁受得了?她慌忙拎起包,带上银行卡和手机来到楼下信箱,从里面翻出了一大堆的单据。 煤气费,水费,物业费,电费,小广告……卢晓一张一张地理着,正焦头烂额,忽然一个电话打来,一看来电,是老娘。 “喂?老妈?” “晓晓啊,你到了没有啊,你不是改降杭州了么?到了怎么也不给我来个电话?” “啊,我到了,我正要交电费去呢。” “哦,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对了,你那个毕业证的事啊,赶紧和学校联系一下……” “啊我知道啦……这事急不来啊……” “这就不说了,反正早晚都有,你那个男朋友的事,也上上心呀。” 卢晓不耐烦地说:“我这工作刚有点谱,哪有心思谈这个嘛……” “你物色着点,好好收拾自己一下,别天天邋遢着,谁能看上你啊。” 卢晓一边收拾各种单据,一边应付着母亲,终于在漫天的单据中找到了那两张电费单子,找个理由挂掉电话,将单子向包里一塞,便匆匆奔了出去。 停电了,非要去电力局交电费不可,现在已经两点四十五了,不知道在四点之前能不能赶到电力局…… 卢晓一路狂奔,转了两趟地铁,又照着地图走了半天,终于来到了电力局,赶在最后一刻交了电费。卡里本来就只有四百不到,交完电费,剩下几十,却肯定是取不出来了。还好口袋里还剩一百多块钱,从今天起改成一天一顿,好歹足够支撑一个星期。 她觉得这倒霉的一天终于要落下帷幕了,浑浑噩噩地走回了家,到了四楼半,下意识地去摸钥匙,却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难道是锁家里了?不会啊,出来的时候她还用钥匙开了邮箱……邮箱! 她记得用钥匙开了邮箱,却不记得从邮箱上拔过钥匙,那串钥匙肯定是还挂在邮箱上呢!卢晓奔回一楼,向邮箱一看,顿时心如死灰:完了,钥匙没在邮箱上,肯定是给人拔了。邮箱上可有门牌号啊……拔了钥匙,直接找到门就能进啊! 卢晓没做停留,立刻跑去附近的五金店找锁匠。锁匠倒是敬业,老板一个电话过去,没有五分钟便一溜小跑来了,带着一个门锁和一套工具便和卢晓上了五楼,撬了能有半个小时,也没撬开锁。 “美女,你这个锁是三保险的,只能破坏了。” 卢晓叹了口气:“破坏就破坏吧,赶紧让我进去。” 那锁匠拿出一个凿子一把锤子,便对着锁锤了起来,没两三下,便将锁锤了下来。卢晓推门进去,第一眼便瞟向桌子,心里一松: 万幸万幸,电脑没丢,说明那偷儿还没来得及进来。 锁匠换了一把新锁上去,又收了卢晓一百块钱,喜滋滋地走了。卢晓翻身便趴在床上,用力捶着被褥,这下好,满身剩下几十块钱,这分明是要让她喝西北风去呀! 卢晓在大学的时候,也是学校里小有名气的人物,各种社团活动很是积极,实习记录也是满满当当,而且每个单位和公司都是响当当的。但是因为和一门课的老师生气,没去考试,所以至今有一门课挂着,毕业证死活也拿不到。因此,即使公司想要她,也没办法录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差不多的杂志社叫她年后来报到,她这才一过十五便急匆匆地赶来上海。 她租的房子是上海一个七八十年代翻新的老公房,虽然处于繁华地段,可是却十分简陋。四周高楼林立,唯独这栋楼破破烂烂,风一吹,仿佛都要倒下了——不知道为什么放在这个繁华地段影响市容,估计是因为钉子户的问题。 卢晓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曾经有过六段恋情,全部无疾而终,长的一年,短的一月。可是大学一毕业,她忽然两眼一抹黑,再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女朋友,如今单身了快一年,每天睡觉时,一闭上眼睛就想妹子,将一条棉被搂得棉花都出来了。可今天她一反常态地没有想妹子,而是在想钱,她在想,有什么方法可以迅速赚钱? 想着想着,思维开始发散,忽然便打起了那个小偷的主意。那个偷了钥匙的小偷,现在没下手,恐怕是要等着夜深人静时再来下手。她决定等着他来,捉个现行,然后讹他一笔……以彼之道还之彼身,黑吃黑的打算,就这么定了。 于是她从厨房拎出一把菜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谋划起来。想着想着,思想越来越奇异,竟是睡着了做起梦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被一阵哗啦啦的钥匙声音惊醒,卢晓一骨碌爬起来,静静地听去。没错,就是自己的门! 哈哈哈!她心里一乐,抄起菜刀就向门走去。锁已经换过了,我看你怎么打得开!卢晓心中暗暗窃笑,似乎已经见到那小偷从口袋里掏出无数红色大票,恭恭敬敬地递给她。 门锁响了一阵,忽然安静了下来,卢晓怕那小偷因为开不开锁放弃了,慌忙开灯,一把将门拉开,当看见那外面的小偷,却是愣住了。 那门口站的并不是神态猥琐的中年大叔,甚至也不是道貌岸然的文艺青年,而是一个女人。那女人一身黑色衣服,脚上一双平底短靴,长直的头发不经修饰地散落在肩上,身形修长挺拔,约有一米六八左右。那女人似乎并没有被卢晓的举动吓到,而是托着钥匙,微皱着眉看向她手里的菜刀。她一双杏眼,两头尖尖,眉毛微微上挑,鼻梁拔直,脸型削而不瘦,简直就是典型的电影脸。 卢晓怎么也没想到来的是一个绝色美女,还是她整日幻想的那种御姐,一瞬间以为自己做梦没醒,想好的一番讹诈之词,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那女人见卢晓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忽然眉头一开,笑了笑走进门来,转身将门关好。卢晓一下炸了毛,向后跳了一步,平伸菜刀指着那女人: “你你你……谁让你进来的!你要干嘛!” 那女人将钥匙丢在床上:“我来还你钥匙。” “胡说八道!你一定是来偷东西的!我告诉你,你休想,我现在身上就七十块钱,破罐子破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一连串喷了许多话出来,卢晓抹了抹嘴,咽了口唾沫,怯怯问道: “你……要是来还钥匙的,怎么白天不来?为什么不敲门?” 那女抱起了双臂,冷冷道:“我白天不习惯见人,所以半夜来。谁知道你两点还醒着?” 卢晓看了看表,果然已经两点过十分。 她壮着胆子:“你……既然被我抓住,就别想那么容易走!” “你要怎样?”那女子仍是不动声色。 卢晓深吸一口气:“把……把你身上钱赔给我,不然我报警!” 那女子却是忽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看得卢晓周身直打寒颤,心想这家伙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作者有话要说:除了没有见到小偷之外……其余都是本人真实经历啊……求怜悯的花花…… 第2章 二春风一度 女人却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将手伸向口袋,将口袋向外一翻,摊了摊手。 卢晓不信,直接摸向那女人的裤袋、衬衫口袋,将全身上下搜了一遍,就差内裤了。见那女子竟然连个手机呀钥匙的都没有,卢晓泄了气,将菜刀一丢,颓然地坐在床上,点了一根烟: “真他妈的倒霉,好不容易想抢劫一回,结果比我还穷!” 那女人却不急着走,很自然地从卢晓手上将烟接过来,深深吸了一口: “你是要报警?” 卢晓怒道:“你还要怎么样,难不成你要杀我灭口?你杀,你杀杀杀,死了倒干净,省的我捱穷受苦的!” “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不报警,我就不杀你。”那女子调笑道。 “哈,你还果然怕我报警,你果然是个贼吧!还说什么来还我钥匙!” 那女人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串钥匙,扔在卢晓手里: “我是个贼?或许吧。但你觉得,你这屋里,有什么我能看上的么?” 卢晓低头看了看那串钥匙,任她再看不懂,总也认识那法拉利的标志。心中一惊,心想这个贼怎么这样有钱?难不成这钥匙是刚偷的? “你……还真厉害,这也偷得到!我知道你不屑偷我的,可你不能走,你得赔我!” “你损失什么了么?” “起码要赔我一百块钱的换锁钱!还有……还有精神损失费!不然……不然我就不还你车钥匙!” 那女人没答话,迅速伸出手捉住卢晓的手腕,将那钥匙一把抢了回来,卢晓大骇,慌忙去拿菜刀,同时左手举起了手机。 “你别乱来,我报警了!” 女人慢慢地将脸凑近卢晓的面孔,盯着她眼睛看了半晌,悠悠一笑: “你别报警,我明天晚上来还你。” “不要骗我,你今天走了,我上哪儿找你去?” “难不成要我住这?” 卢晓张了张嘴,呆滞了几秒:“反正……你不能走。你出这个门,我就报警!” 女子轻叹一声,将外衣脱了下来,打开空调。卢晓慌忙将空调关上。 “你不冷么?” 卢晓答道:“没钱交电费!你是犯人,开什么空调!” 那女子便脱掉鞋子,钻进了被子里,转过身去再不理卢晓。卢晓哭笑不得,奈何自己的一百块钱全指望这位呢,万万放不得,只好关掉灯躺了下来,说道: “喂,你可别装睡!如果我一早醒来发现你逃走了,我可要报警!你的样子,我记住了!” 女人一言不发,兀自平稳地呼吸着。被子本来就小,一个人盖还时不时冻着手,如今空调也不敢开,卢晓冻得没办法,向那女人靠了靠,却只觉得她衣服上一丝一缕的都是寒气,于是说: “你……你把衣服脱下来,我担心你逃跑!” 那女人凛着眸子看了卢晓一眼,无奈地将衬衫和裤子褪了下去,卢晓将这一身衣裳放在枕头下面压好。 看着那女人若隐若现的肩膀,卢晓心里忽然冒出“钱债肉偿”四个字来,慌忙轻咳了一声,抱住了那女人,紧紧贴在她背上。 “你抱着我做什么?” “我怕你逃走。”卢晓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女子便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睡起觉来。卢晓却越来越睡不着,本来就被搅得一团糟的脑袋,更加浑浑噩噩,她想不通,怎么这么个美人忽然就跑到自己怀里来了?定是做春梦!想到这里,她便嘿嘿乐了一声,手脚不老实起来。 女人却没有什么反应,卢晓越发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美梦,便愈加放肆了起来,一时间忘了什么贼不贼的,翻身便将那女人压在身下亲吻起来。卢晓越吻越厉害,最后竟然轻轻咬了咬那女人的胸尖。 “咝……”那女子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痛呼。卢晓抬起头来,对上她一双疑惑又有些愤恨的眸子。 “你想和我做/爱?” 卢晓闷闷地“嗯”了一声,随即又低下头耕耘了起来。 那女人轻笑一声,饶有兴趣地观察起卢晓来。她的动作十分娴熟,似乎对身下人儿的每一个敏感之处都了若指掌,这可不是一日能练成的。女人似乎颇为开心,闭起眼睛专心享受起这免费的服务来。 卢晓一直没有敢去亲吻那女人的嘴唇,或者说,如果可以,她不愿意去看那女人的脸。她害怕这不是个梦,万一自己真的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偷那个什么了,总觉得有些憋屈。不多时,那女人的呼吸粗重起来,身体也开始发热,卢晓知道时候到了,将手伸进那女人的股间,果然摸到一片湿滑。 她却忽然凛住了,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下去。这女人身子太过曼妙,皮肉紧实,曲线玲珑,是她从未见过的……她觉得这样的女子不应该属于自己,她驾驭不了,可是她又确确实实躺在那里任她为所欲为……真是奇怪得很! 那女子却忽然开口,轻轻吐出一句:“继续……” 卢晓脑中一炸,不知怎么,忽然便堕入了欲/火中,也许是近一年没摸过女人,今日忽然来了个绝色美女,实在把持不住。她本来就不是个意志力坚强的人,常常觉得如果日本鬼子再打过来,她一定是最先投降的那一批。 所以这一刻,她交了白旗。 直到第二日清早醒来,卢晓看见身边躺着的那人儿,才确确实实知道了那不是梦。她顿时睡意全无,一骨碌爬起来,将衣服从枕头下摸出来,扔给那女人,喊道: “起来,起来!” 女人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觉得冷,才一直躺在被窝里,这时见衣服扔过来,也便起身准备穿衣。卢晓见到她胳膊上挂着的胸衣,脸一红,别过脸去: “你你你……不用还钱了,你快走吧!” 那女人不慌不忙穿好衣服,掀开被子走到了电脑前边,不由分说打开了空调,又将电脑开了机。 “借你电脑用用。” 卢晓没有说话,将整个人藏在被窝里,冥思苦想怎么会发生这样离奇的事。她嗅了嗅被子,那上面除了有一丝一缕那女人的味道,还有一丝暧昧的气息,确实不会错,她确实和她…… 直到实在憋不住了,卢晓才探出头来,转眼便看见那女人正盯着她的电脑看得出神,不知道在看什么。 晨光勾勒着那女人的面部线条,柔和美好,又棱角分明,简直是一件艺术品。 “你叫什么名字……”她幽幽地问。 “李子月。” “李子月?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怎么知道。”李子月随口说。 卢晓也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傻透了,只好改口: “你看什么那?” 李子月没有说话,似乎没有听见,只是看得出神。 卢晓越看李子月越美,不由得拿起了枕头旁边的手机,调出照相机,咔嚓一声照了一张相片。 李子月听得照相机声,顿时转过头来,一把抢过卢晓手里的手机,看了看屏幕,眉头一皱,狠狠将手机摔到了地上,又用脚踩得粉碎。 卢晓大张着嘴巴浑身颤抖,手机啊!命根子啊! 她忽然嗷地大叫一声,跳到地上去捡那些碎片,拼了半天也拼不起来,屏幕都碎成渣了。她忽然流下泪来,抓着李子月大哭: “你干嘛!你干嘛摔我手机!你不喜欢我拍照我删了就是了!你干嘛摔我手机……呜呜呜——” 李子月见状也有些不安,却仍冷冷道:“谁叫你拍我。我赔你一个就是了。” “电话号啊!我的电话号啊!我还指望公司和我签合同呢,现在都联系不上了啊!你赔,你赔得起吗?这是一个手机的问题吗?这是一辈子的事啊!” “给我看看。” 卢晓抱着手机残骸,兀自哭成泪人。 李子月不由分说一把将碎片抢过来,看了看:“没事,文件能恢复。” 卢晓转过脸来,轻轻问:“真的么?你没骗我?” 李子月却没答话,问道: “这小说是你写的?” 卢晓凑过去看了看:“是啊,怎么了,你喜欢?” “还可以吧。我天黑带你去修手机。” 卢晓长叹一声,现在手机也坏了,电脑被占用,什么事也没得做,只好蒙头大睡起来。 “卢晓?”李子月一声轻唤。 卢晓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 “没事,就是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叫卢晓。” “你怎么知道我叫卢晓!”卢晓这才反应过来。 李子月简略答道:“电脑里有简历。” “随便偷看别人的东西……”卢晓刚要抗议,遇到李子月一双冷森森的眸子,声音立刻低了下去:“是不对的……” 她怕李子月一生气再给她电脑砸了,什么作品、简历、资料都在电脑里,万一毁了,就真的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求支持!!!!1 第3章 三新工作 晚上六点已过,李子月才不慌不忙地带着卢晓下了楼。卢晓很是郁闷,明明自己在别人都是一副强大的无法无天的气场,怎么到了李子月这,完全被比了下去?即使在路上,也不敢和她并排走,只是退后半步,默默地跟着,一肚子的腹诽,却是敢怒不敢言。 谁知李子月一连走过了几个手机维修店都没有停下来,卢晓终于忍不住了,怯生生问: “我说大姐,你不是带我修手机吗?那么多店,你一个也看不见吗?” 李子月只是回了一句:“他们修不好。” “又没去看,你怎么知道修不好?” 李子月没有答话,停住脚步,冷冷地望着卢晓。卢晓干咽了一口,再也不敢作声。又走了十分钟,来到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店,李子月不由分说便带卢晓进去了,卢晓急道: “喂,难道你累了要去喝咖啡?快点吧,一会儿手机维修店都关门啦!” 李子月仍旧不响,一路来到咖啡店的角落,坐在了一个中年男子对面,然后才转过头来,拍了拍沙发,说: “坐吧。” 卢晓一脸莫名其妙地坐下来,抬头看了看那男人,男人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良久,道: “哟,你换口味了?” 李子月砸了咂嘴:“别胡说八道,老王不是洗手不干了么,我这正好给你推荐一个。” 那中年男人仔细看了看卢晓,撇嘴道:“就她?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我说你大学毕业了吗?” 卢晓生平最恨人看不起她,抬起头接到:“毕业啦,都毕业一年了。” 她捅了捅李子月,低声问道:“这谁啊?” 李子月笑笑:“这是孙老板,你不是要我赔你工作吗?他能解决。” 孙老板忙摆手:“我说姑奶奶,你可别开玩笑,我这公司是想进就进的吗?” “你别那么快拒绝啊,先问问再说,说不定真适合呢?” 孙老板只好递过一张名片,卢晓看了看,公司名很奇怪,看起来像是做对外贸易的,这人名叫孙东,头衔是董事长。 孙东开口:“你叫我东哥,或者老孙都行。我这正缺一个秘书,你学什么的?” 卢晓答道:“中文,第二专业考古。” “你学考古?你学这个干嘛?多冷门啊!” “喜欢,就学了呗……精力充沛不知道干啥呀。我本来还想学宗教学呢。”卢晓笑嘻嘻地说。 孙东看了看卢晓,对李子月点点头:“这姑娘身上还真有股子魄力,是干这一行的料。你和她说过要干啥了?” 李子月摇摇头:“她认为我是一小偷。” 孙东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没错,没错,你就是小偷啊。姑娘,我们这是个小偷公司,你敢不敢来?” 卢晓皱皱眉:“会不会进局子?” 孙东笑道:“违法的事,咱们是不做的,说是小偷公司,不过是吓吓你,看看你有没有胆子。” “你给多少钱呀?”卢晓问道。她心想,这个公司见都没见过,想必是一个不起眼的公司,她一个新人,最高也不过是月薪五千吧,到时自己便可以以工资太低为理由一口回绝……这李子月安的是什么心啊! 没想到孙东却开口:“年薪二十万,项目有分红,怎么样?” 卢晓张大了嘴巴,二十万年薪,没听错吧,那是她三十五岁的目标呀! “嫌少?”孙东皱皱眉。 卢晓慌忙摇头:“没没……二十万招一个应届毕业生,有必要么?你不是骗我吧!” 孙东哈哈大笑:“二十万算什么,若是真能接受这个工作,你一年能拿到的,远远不止这个数!” 卢晓想了想,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孙东却说:“你别开心,我还没问你呢。大篆、小篆、印篆、金文、甲骨文,你认得几个?” 卢晓说:“别的都认得,甲骨文认不得几个。” “你还会什么?比如说功夫啊,运动啊,唱歌跳舞就算了。” 卢晓想了想:“运动嘛,多少都会一点,只是不精,要说最好的,可能是射击吧!” “实弹射击么?” 卢晓点点头。 孙东扬了扬眉毛,对李子月说:“这姑娘有点意思,我先收了试一段——我说,你们两个没有什么别的关系吧?” 卢晓目光明显闪躲了一下,李子月却面不改色:“你想哪儿去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滥情?” 孙东尴尬笑笑:“有也没关系,我就是好奇而已。明天你来我公司报到熟悉一下。” 李子月支着脑袋看看卢晓:“我说,还要我给你修手机不?” “不……不用了……”卢晓站起来,向两人鞠了个躬,落荒而逃。跑出了咖啡店,她才松了口气,看了看手里的名片,又喜不自胜起来。二十万年薪的工作就这么到手了?这比那四千块钱一个月累死累活的编辑,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她不敢相信天大的馅饼掉到了自己脑袋上,想掏出手机和老娘报个喜,忽然想起手机已经成为残骸,兜里又没钱,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咖啡店里,孙东兀自和李子月商量着事情。 “最近有个点儿,已经筹备好了,只等你带人过去呢。”孙东开口。 “在哪儿啊?” “在陕西,咸阳。” 李子月皱了皱眉:“你疯了吧?陕西的锅你也支?那是龙二爷的地盘!你要说在河南,我二话不说立马带人去,哪怕是东北呢,陕西,不行。” 孙东连忙赔笑:“哎呀,我知道你在河南做的大,可这次人家出了大价收货,就等着这个月之内洗钱呢。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啦!” 李子月依旧是摇头:“他就是按拍卖价收,我也不干!” “你怎么这么轴啊,龙二最近让警方盯上了,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江,哪有空管你?要不这么着,我多分你一成?” 李子月喝了口咖啡:“一成半,而且我只负责做活,后面出手不管,出事你顶,行就行,不行拉倒。” 孙东唉声叹气:“月儿呀,你可不能这么不讲义气,你啥都不管,万一出事,我哪儿顶得住?” “那免谈。” 孙东只好让步:“行行行,算我服了你了,我顶就我顶,哎呀,可怜我那八十岁的老母啊!” 李子月扑哧一笑:“得啦,别和我装可怜,明儿我就带人上路,你把地图发到我邮箱里。” 孙东喜笑颜开,乐呵呵地送走了李子月,拿出电话打了起来。 第二日卢晓拎着一大堆资料来到公司。这个公司在市中心一座大楼里,卢晓来到二十八楼,四处都没有见到公司招聘,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却忽然看见孙东从厕所打着电话出来,看见卢晓,抬手打了个招呼。 卢晓一路跟着孙东来到人事办公室,人事似乎早就知道卢晓要来,三两下帮她办好了手续签了合同,又发了一张卡给她。卢晓亦步亦趋来到董事长室,坐在一旁空着的椅子上,好不容易才等到孙东一通电话打完走进来。 “孙……孙董,我要做些什么?” 孙东想了想:“今天好像没什么要做的,你看看资料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还有,不要叫我孙董,叫我老孙!” 卢晓哦了一声,随手拿起一个文件夹翻看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几张模糊不清的地形图,上面写着一些河流、村落的名字。卢晓摇了摇头,拿起另一本文件夹翻了起来,这一本都是建厂的许可,有砖厂、矿厂、水泥厂——甚至还有建居民楼的许可。卢晓看了一遭,认定这个公司是个建筑类的公司,多半是帮人建厂的。可是当她打开另一本文件,却忽然皱了皱眉。 这一本是文物鉴定和定价报告,上面还有清晰的文物照片,以卢晓的眼光来看,这些文物中不乏三级文物,拍卖价至少也在几十万上下,可下面手写的定价,却大部分只是五位数,最多不过十几万——难道是建筑的时候不小心挖出来的,怕国家没收,随意给倒卖了?卢晓摇摇头,真是暴殄天物,她暗暗替这些文物不值。 但翻到最后一张,她却忽然愣住了。照片上是一个青铜簋,上面有清晰的铭文,看那色泽,起码也是汉朝之前的。果然,下面的鉴定报告中写道:春秋,青铜簋,原主,鲁哀公。铭文:公十年寿诞,仲孙赠,吉平。卢晓下意识去看右下角,只见那里并没有写什么价格,只是画了个大大的问号。这怎么看都是国家一级文物,怎么照片和鉴定报告都在这里?难不成连一级文物,这公司都敢倒卖?这若是被发现,可要坐牢的!这件文物现在流落到哪里去了?难不成还在公司里? 卢晓狐疑地忘了孙东一眼,孙东正在目不转睛地斗地主,刚刚又赢了一盘。卢晓默默将那鉴定报告放回去,心想反正不关自己的事,不该问的,还是别问的好。 第4章 四贼船 除了偶尔签署一些文件和出去吃午饭外,这一日孙东在办公室对着电脑斗了一天的地主,卢晓便在旁边坐了一日。说是坐着,其实是发呆,二十万年薪的工作,难道就是整日发呆?她已经断定这个公司肯定有做些违法的事,可这世上,经商的人哪有不违法的?她从来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所以尽管心里疑问重重,她也并没有问孙东。 但是孙东心里却有了数,卢晓这个姑娘不能说不好奇,但绝对不是个多事的人,而且嘴也比较严,正是自己想要的。有些事,能做到心中明白而不表露,这是本事,有些人,一辈子也学不来这个本事——更妙的是,这个姑娘绝对不是一个怕事的人,能和陌生人如此叫板,心中能没点胆气? 不惹事,不怕事,这便已经足够,孙东觉得,这个秘书,还是合格的。 终于熬到快要下班,孙东的电话忽然哇啦哇啦地响起,重金属摇滚。卢晓正在发呆,顿时惊得一哆嗦,慌忙转过头去看。 “诶,是我,你到西安啦?这么慢,飞机晚点了?” 孙东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整理着东西,准备下班,忽然,他顿了一下: “啥?你让她过去?她过去干嘛……没没没,她确实是个好材料,但是一个妮子刚来,啥都不会,难道你还带她下地?” 卢晓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感觉似乎这通电话和自己有关,于是竖起耳朵听着,电话那头,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 “哎呀,你别生气,我又没说不行——但是你得保证她的安全。啊,信得过,信得过,得,我挂下电话就和她说,你忙你的。” 孙东挂掉了电话,又坐下来,摆弄起了电脑。卢晓想问又不敢问,只得默默坐着,偷偷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西安天气。 过了一会儿,孙东清了清嗓子,叫卢晓过来。 “你出趟差,到西安。” 卢晓面部抽搐了一下:“我……刚来就出差?” 孙东说:“急事,非你不可。具体什么事你到那边就知道了,人事那边已经帮你订好了机票,今晚七点半的飞机,国航的,我叫司机送你过去。” “这么急?”卢晓惊道:“可是,可是我有些东西还没弄好那,比如我手机……” 孙东打开抽屉,扔了一部手机给卢晓,这手机市价怎么说也要四五千,他随随便便就给她? “电话卡你有吧,直接用吧,送你了。出差经费我叫人打你卡里。都五点了,快点去吧,下飞机有人接。” 卢晓只得答应下来,心里直突突。这什么坑爹公司啊,要么就在办公室发一天呆,一有事就急成这样,还好她心脏坚/挺,万一稍微孱弱点,不是要当场卧倒? 一出楼便看见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靠过来,卢晓生平最怕这种男人,衣冠禽兽,说的就是这等啊!这男人见她出来,一脸焦急地问: “你是卢小姐么?” 卢晓点点头。那男子伸手将她拉上一辆普普通通的轿车,说道: “我是孙董的司机,带你去机场的,我们得快点,不然要来不及了。” 卢晓谨慎地问:“你真是司机?不是拐卖人口的吧!” 那司机不由分说发动了车子:“我拐卖你干嘛,这么大个人,谁要啊!” 卢晓被这句话噎得喉咙直痛,这时一个司机的电话响了,那男人看了一眼,便将手机扔给了卢晓: “孙董电话,你接吧。” “喂?小王啊——” “孙董,我是卢晓。” “好好,正要找你,接到了是吧。我和你说个事啊,这趟出差你先别和外人提,有些东西需要保密,你父母那边可以说,但是不要说是陕西啊,随便你说去哪儿。” 卢晓十分疑惑,却又觉得这其中有些事情不好问,只好应下。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到了虹桥,卢晓匆匆进去换票检票,连饭也没来得及吃,便匆匆忙忙上了飞机。先前在车上,她已经和父母汇报了行程,工作的事一概未提,只说要去海南看一个病危的朋友。 两个多小时后,卢晓下了飞机,她没有什么行李,直接奔着大门出去。三天之内跑了四个城市四个机场,卢晓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只是觉得那门外接站的一群人面目不清。她下意识寻找起印着自己名字的白纸,却并没有找到,正奇怪间,眼角却撇到了一抹熟悉的目光。她扭头去看,原来是李子月。 “咦?你怎么在这?” “我叫你来的,我当然在这。” “啊?是你叫我来的,什么事啊,这么急慌慌的。” 李子月淡淡说了句:“生意。”便扯着卢晓向外走,一路来到停车场,上了一辆路虎。 “哇,好有钱!”卢晓赞叹了一句。 李子月不屑地撇了撇嘴,二话不说踩下油门,在夜色中奔驰了起来。 卢晓系上安全带,饶有兴趣地望了望李子月,叹了口气: “明明挺好看的嘛,为什么老是这样凶巴巴的。” 李子月认真盯着夜路,头也不回地问:“我很凶么?我要真凶,那天晚上会让你为所欲为?” 卢晓赔笑:“我那也是试试,谁知道你也没反抗啊,咋能都怪我咧?” “一边去,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李子月冷冷道。卢晓转头望过去,居然看到李子月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笑意,她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却发现笑容没有了,还是那张生人莫近的脸。 一定是眼花了,卢晓想,要么就是路灯照的阴影之类……卢晓再不去想,闭目养神起来。说也奇怪,她并不担心李子月会把她给卖了,虽然除了她的身体,她对她一丝一毫都不了解。 再下车已经在一个气派酒店的停车场,李子月打了个哈欠,带卢晓上了顶楼,打开一间套房,像推犯人一样将她推了进去,卢晓刚要抱怨李子月粗鲁,转眼却见到一屋子的男男女女七扭八歪地坐在大厅里,三个人在打牌,一个短发女孩坐在角落里摆弄电脑,室内烟雾缭绕,呛得很。 感受到他们齐刷刷的目光,卢晓的抱怨一扫而空,底气有点不足。 此时李子月先开了口:“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卢晓,新来的顾问。” “顾问?”一个强壮的汉子一脸疑惑,身边一个英俊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汉子脸色微变,伸出手笑道:“啊,是顾问。你好。” 卢晓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手,李子月又开口: “明儿晚上做活,她跟着去,你们照顾照顾。” 那个英俊的男子闻言很是讶异:“姐,你确定她行?我看她连要干什么都不知道吧!你别坑人啊。” 一个一头卷发的女孩子开口:“月姐选的人,什么时候不行了,要说不行,我看你最不行。” 那男子眉毛一挑:“嗨,胡说八道!要不你今儿上我屋睡,你看看我行不行?” 李子月一皱眉:“别在这瞎扯淡,人你们也见过了,行不行我说了算,还有什么疑问么?” 男子一摊手:“行啦,这是又要撵人了,哥们姐们都走吧,*一刻值千金啊!” 李子月上去就是一脚,正踹在那男子屁股上:“赶紧走,乌烟瘴气的这是干嘛呢。” 几个人便都起了身,对着李子月点了点头,出了门。角落中的那个女孩始终一言未发,此时也只是合上电脑,径直走出了屋门。 见人们都离开了,卢晓才问起来: “李子月,他们这一个个的,都谁啊,为什么在你屋里?” 李子月一边收拾着一地狼藉,一边说: “我踹的那个是我弟弟,叫李贺,那个大块头叫幺大柱,你叫他柱子或者老妖都行。卷发的叫柳卓;那个不爱说话的,叫费萌,我们都叫她狒狒。这段时间都在一起工作,以后你就了解了。” 卢晓想了一遍,问道:“他们姐来姐去的,看这样子,你是头呗?” 李子月没有理会,看样子是默认了。 “那我是不是也得叫你月姐啊?” “随你便。”李子月答道。 卢晓马屁没拍到,只好低头默默帮李子月收拾起来,又打开窗子通风。 一番拾掇过后,屋里果然整齐了不少,李子月拍了拍手,说道: “我先去洗澡了,你随意。” 卢晓一凛,这个“你随意”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让她一起去洗鸳鸯浴?她想了半天,直到水声哗哗传出来,才回过神来,实在是不敢去打扰这位姐,万一被一脚踹出来,那多丢人! 她便转入了卧室,脱掉外衫坐了下来。不多时李子月从浴室出来,周身只卷着一条浴巾,胸口以上膝盖以下全都暴露在外。卢晓咽了口唾沫,可是李子月看都没看她一眼,吹了吹头发便躺入了被窝之中。 卢晓只得悻悻去洗澡,等得洗完出来,只见卧室一片漆黑……奶奶的,连灯都不给我留!她暗骂。 她摸着黑爬上床,李子月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否已经睡着了。卢晓忽然生了调戏之心,对着她裸/露的脊背便轻轻地抚摸起来。 李子月瞬间转过身来,幽幽开口: “明儿干活会很累,老老实实睡觉,否则睡外面去。” 继而又背过身去,再不言语。 卢晓只好老老实实卧下来,好在她也很累,根本没什么心思,只不过想着能有一次就能有两次,想占点小便宜而已。此时李子月没有兴趣,她也便作罢,打了个哈欠,将脑袋窝在枕头里睡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上了贼船啦~~~ 第5章 五犯罪团伙 第二天清晨,卢晓悠悠醒转,却并没有睁眼。恍恍惚惚之间,还以为睡在自己的小窝里,觉得有些热,便滚了起来,想去贴记忆之中的墙壁。谁知道刚翻了个身,便咕咚一声翻到了地上,连着一床被子也给卷到地上。 多亏卷着被子,虽然撞到了桌角,但并不是很痛,她瞬间便摔醒了,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连忙从被子底下钻出来抬头向床上看,李子月已经坐了起来,浑身赤/裸,愤愤然地望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卢晓慌忙将被子搬到床上给她盖好,又没事人一样躺下,准备睡个回笼觉。 李子月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八点了,便一骨碌爬起来,喊了声: “起床。” 卢晓赖床,嗯嗯地不愿起来,李子月便也不去管她,三两下穿好衣服,转身走到卧室门口。 “你要去吃早餐吗?给我带点回来……” 李子月停住脚步,回过头:“我现在要走,你八点十分不到大门,自己回上海吧。” 说罢,转身便走。 卢晓嗯了一声,心想才七点多,不着急,能多睡一分钟是一分钟,便闭上眼睛又浅眠过去。似乎只眯了一瞬间,卢晓忽然想到应该定个七点五十的闹钟,便又打起精神醒过来,拿出手机一看,一身冷汗。 哇靠,还七点五十的闹钟,这都七点六十一了! 她顾不得洗脸梳头,匆匆收拾了一下,狂奔出门,好在没有什么行李,有没打开,扯了就能走。 等电梯从二十四楼下到一楼又花了不少时间,卢晓一路疾跑,来到大门口,李子月的路虎上已经坐满了人,只副驾驶位子还空着,她慌忙爬上车,看了看手机,一脸欠揍地对着李子月笑了起来: “嘿嘿,八点零九。” 李子月冷哼一声,扔给她一个面包便发动了车子。身后柳卓贴心地递过一瓶矿泉水来,说: “没什么好吃的,你将就吃一点吧。” 卢晓噎了一嘴面包,含糊地说:“咱们这是要上哪儿啊?” “去咸阳。”柳卓说。 “哦,去干吗?”卢晓又问。 柳卓刚要开口,李子月却回头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又转回头去,柳卓便不再解释,只是说道: “说不清,到那你就知道了。” 卢晓只好闭目养神起来,她明白咸阳距离西安近的很,不到一小时准到,睡回笼觉的打算成了泡影——诶呀,这车要是开到乌鲁木齐去那该多好。 四十分钟以后,卢晓忽然感到道路有些颠簸,她本来就有晕车的毛病,这一下胃里逐渐翻滚起来,只觉得刚刚吃下去的面包现在都变成了钉子,挤的从胃到喉咙都无比难受。她睁眼看看,发现车子早已不在平稳的高速公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到了一个破落的小镇里。这小镇连一条称得上是是柏油路的道都没有,起起伏伏的泥土丘连着沟壑,蜿蜒向前。 “停车,停车!我要吐!”卢晓捂着嘴巴大喊。 李子月踩了一脚刹车,卢晓打开车门便蹦了下去,强提精神走到路边大树旁,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这就像人尿急的时候,如果附近没有厕所,兴许还能憋个十几分钟,可是当看到马桶那一瞬,顿时觉得要尿裤子,甚至连腰带也来不及解开。 于是卢晓吐了个昏天黑地,这才觉得整个人都舒适了不少。身后递过一瓶水来,卢晓一回身,正是李子月。 “你没事吧?病了?”李子月问道,目光中有一丝好奇,但是并无什么关切。 “没有,只是晕车,我透透气就好了。” 李子月皱着眉摇了摇头,似乎很不满意她的身体状况,随即回头叫道: “都下来吧,正好也到了。东西都卸了。” 说罢,点燃了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四个人抬着大包小裹走下来,李贺扛着一台带着管子的机器,呼哧呼哧地问道: “姐,你这是要徒步进山啊?想累死啊?” 李子月指了指前方的路:“你看看,不是石头就是水,能开么?万一别坏了什么东西,我们怎么回去?” 幺大柱走过来,主动将李贺身上的机器向肩上一抗,没事人一样向前走去。卢晓看着这些大包小裹有些眼花,望了望那辆车,没想到竟然这么能装。她此时力气稍微恢复了一些,见费萌手中东西又多又重,忙笑着过去接。 费萌一闪身,神色戒备地望着卢晓。 “你管好自己就行,这是你的一份。”李子月冷冷说道,又从车上翻出一个大背包扔过来。 卢晓背起背包,差点被那大包坠得仰过去,好奇道: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不是去做生意么,难道要去野营?” 李子月没有理会她,径自向前去追幺大柱。卢晓咂了砸嘴,只得跟上,一行人走了约莫半公里,赫然来到一个山巅上停了下来。卢晓见队伍一停,一屁股坐了下来,撩起衣服扇风。李子月皱着眉向四处望了望,又从包里掏出一个望远镜,望了良久,忽然开口对费萌说: “狒狒,十点钟方向测一下。” 费萌闻声从怀里掏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仪器,向着西北方向晃了晃,点点头: “有货。” “四点钟方向呢?” “……也有。” 李子月眉头皱的更紧,抱着双臂不住地向两个方向来来回回地看,最后冷笑一声: “都不是,正主在那边。”她抬起手,指向了东北方向。 费萌拿出仪器晃了半天,摇摇头:“月姐,不像啊,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子月抿起嘴,自信地笑了笑:“记得信阳那次么?一样的。要不是去过,差点又给人蒙了。” 说罢,背起背包,带头向山下走去。 山路狭窄,只容得一个人走,一行人只好排成一字长蛇,李子月打头,幺大柱压阵,中间依次是卢晓、李贺、柳卓、费萌。卢晓本来就是那种平地上也会崴脚的人,没走二十分钟,便摔了三次,叫树枝勾住两次。 “我说,你眉毛底下俩窟窿是出气用的?不会看着点路?”李贺抱怨道。 “我又没走过山路!咱这怎么越走越远离尘世了?要和神仙做生意呀?”卢晓早就一肚子怨气没处发,顿时焦躁起来。 李子月却忽然停了下来:“路的方向偏了,准备趟草,换上靴子。” 众人依言打开背包,从背包中拿出靴子。卢晓也翻起背包,望了一眼,她那包里全都是罐头和压缩饼干一类,怪不得那么重!她暗自气恼李子月给了她这么重一个背包,这不是分明要她难堪? 气呼呼地穿上靴子,还没等走两步,只觉得脚底一软,一种踩到狗屎的不妙感觉袭上心头,卢晓抬脚去看,果然见到黑黑的一滩。她脸一红,也顾不得想那是什么动物的粪便,慌忙疾走两步跟上李子月,却见到李子月已经停下,正戒备地望着前方。 “有熊。轻一点。” 卢晓四下张望,别说熊,连鸟都没有见到一只,她抬头看看太阳,只感觉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只听丛林深处忽然嗷的一声,紧接着,一个黑色的影子不快不慢地从树林深处跑了过来,越来越大,待得看清那果然是一头大熊,卢晓三魂出窍,急中生智,直挺挺躺了下来,紧紧闭上眼睛。 在她受到的教育之中,见到熊,一定是要装死的! 可却没听到另五个人躺下,卢晓刚要提醒,却听得嘎啦啦一阵声响。她一凛,这声响好像有些熟悉,是枪栓!她猛地睁开眼睛,见到五个人不约而同地双手持枪,瞄着那头熊。 她头皮一炸,顿时将熊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是在惊为什么平民会有枪?难不成他们是警察?还是……还是别的什么? 还没等她想完,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李子月率先发枪,打在了那熊肩膀上。熊吃痛,哀嚎一声,身形一缓,随即恼羞成怒,龇牙咧嘴狂奔过来。 卢晓一动不敢动,大张着眼睛看着那熊,四周又是几发枪响,也不知道是谁的一枪打在了熊的眼睛上,那熊狂吼一声,这才惊惧地停下来,转身便跑。 李子月当机立断,拿起卢晓的背包背在身前,喊了声快走,卢晓浑身发软,被李贺和幺大柱架着连拖带跑起来。 “放开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让我回去,我不干啦!”卢晓大吼。 “别叫!再叫我一枪崩了你!”李贺恶狠狠说了一句。 卢晓只好咬牙压低声音:“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要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倒斗的。”李子月边跑边甩下一句话。 “盗,盗墓!”卢晓大惊。她生平最恨盗墓之人,一来恨他们破坏国家文物,导致文物大量流失损坏,二来恨他们为了眼前利益,全无手足情谊。但她心知盗墓分子最是心狠手辣,必要时杀自己人都毫不眨眼,她一个外人,又怎能轻易逃脱? 作者有话要说:踩狗屎的感觉很好哟 我有幸试过一次…………呜呜呜呜 第6章 六同流合污 卢晓一边走着一边拼命逼自己冷静,一定不能慌,要想方法逃走才是!他们是盗墓的,那拉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干什么?他们看中她哪一点了?难不成是要自己帮着看看哪件文物值钱?那不是自己也要同流合污,这怎么行! 一行人匆匆疾走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一片较为开阔的林间停了下来。 李贺刚刚停下,便将枪口狠狠地顶向卢晓的太阳穴,顶的她只好歪过脖子。 “你甭想着逃走,现在是深山野林,没我们,你想走也走不了。你只有合作,钱不会少你的!” 卢晓梗着脖子:“这是犯罪,你想拉我下水,不可能!” 李贺卡的一声拉开保险,卢晓紧紧闭着眼睛待死,这时李子月忽然拍了拍李贺的肩膀,示意他把枪放下。 她蹲下来:“卢晓,你知道我为什么先带你去见孙东?” 卢晓冷冷地看了李子月一眼。 “我并不想拉你下水,这只是你的一趟业务,你拿的,是明明白白的工资,懂么?” “狗屁逻辑!警方会承认这个理由?那他们真是傻了!”卢晓愤愤然。 李子月冷哼一声:“理由我已经给你,他们也只需要一个理由而已。至于这里面,你那么聪明,我不说你也懂吧?” 卢晓深深地吸了口气,话说得很明白,明摆着警方的关系已经打通了,只要她不追根究底当污点证人,大家谁都没事。现在她的命在这伙人手里,不过这伙人的命,也在她手里——现在她对他们有用,但并不是说他们就不敢动她,保不齐东西到手,便杀了她以绝后患! 真是进退两难,怎么着都是个死,卢晓衡量一番,觉得晚死一会儿是一会儿,表情开始柔和下来。 “愿意合作了么?”李贺问。 卢晓无奈地呼了口气,点点头,主动伸出手去,接过李子月手里的背包。 “你平时用什么枪?”李子月问。 “在靶场练的时候,只用过格洛克。” “真好伺候,柱子,把那把格洛克19拿来。” 幺大柱将一把普普通通的警用手枪递给李子月,李子月熟练地卸下弹夹,将子弹退了出来,只留下一发在弹夹中,继而将这把只有一发子弹的枪递给了卢晓。 “万一有什么状况,留着防身。” 卢晓撇着嘴接过枪,心想用不着这么防备吧,只给她一发子弹,防个屁的身,还不是怕她突然伤人?这样一来,她要打,便只能打死一个,其余四个人还不把她撕碎了? 李子月仍是打头阵,将后脑亮给卢晓,卢晓持枪的手上汗津津的,现在如果一枪下去,李子月必死无疑,难道她就真的这么放心自己? 她偷偷回头瞥了一眼,幺大柱几个尚远,根本来不及阻止,卢晓轻轻地抬起枪,瞄准了李子月的后脑,只觉得她的头像个靶子,随着脚步轻微地摇晃着,有一种妖冶的诱惑。这一个美丽而健壮的生命,带着冷冷的邪恶气息,罂粟花一般立在那里,逼着人去尝试触碰,乃至同归于尽。 卢晓的手抖了抖,拇指按开了保险,格地一声。她有些没来由地恨李子月,虽然未生出杀心,但总觉得就这样瞄着她,看着她的生死在她手中,亦是十分解恨的。 李子月听到保险声,停都没停,直接伏□来,以手支地,将两条腿甩了一百八十度,卢晓瞬间被扫倒,刚一倒地便被李子月死死压住,胳膊抵在她脖子上,膝盖抵在小腹,使她一动也不能动。 “你想死?”李子月目光如刀,削在卢晓的脸上,卢晓一脸尴尬,拼命地摇头。 李子月也有些奇怪,看卢晓的表情,似乎并没真的想杀自己,这姑娘心里到底想什么呢? 后边的人见前面两人扭成一团,急忙跑过来,见卢晓被制在李子月身下,纷纷掏出枪来,瞄着卢晓的脑袋。 “误会,误会,哈哈哈!”卢晓连忙赔笑,一边将两手伸过头顶做投降状。 众人将信将疑地看向李子月,李子月神色缓下来,收了力道起身,摆摆手: “没事,她摔了,是我太紧张。” 众人这才又将枪塞回去,李贺扯着卢晓的领子将她拉起来,狠狠说: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将你打成筛子!在我看来,你这个顾问,可有可无!” “我合作,我合作。”卢晓连连说着,心中仍是想着一有机会立刻逃走。不过李子月身手这般矫健却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看来她敢走在她前面,并不是没有道理。 卢晓满腹盘算,始终也没得到机会,一路夹在队伍里来到了另一片开阔地。这片地很奇怪,寸草不生,土地微微泛着红色,不似之前小镇里那般贫瘠。 “到了,休息下。”李子月停下脚步。 正午已过,卢晓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想到自己包里有吃的,忙打开背包,翻出了一个肉罐头,打开便吃。 “谁让你吃了!”李贺神色一凛。 卢晓不管那么多,仍是兀自大吃特吃,人饿了,什么都好吃,尤其是这般境况,她化悲愤为食欲,爱咋咋地,死也不能作饿死鬼。 李子月看了看天色,说: “算了,还有很久,先吃一些也好。” 她翻出一块压缩饼干,就着水壶里的水略微吃了半块,将另半块包好收在衣服里。 费萌叼着饼干,搬出了一大堆不知道是什么的器具接好,而幺大柱从包里掏出一大堆铁棍来,一番组装,出现了两把铲子,铲子头上的铁皮倒卷着,顶端尖尖的。 “这是传说中的洛阳铲嘛?”卢晓好奇道。 幺大柱嗯了一声,扔给卢晓一把,她细细地看起来。还未看完,李子月便抢了过去,来到空地中间,一铲子打下去,卷出了一些泥土。她抓起泥土细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上闻了一闻,说: “这可能是个二手墓,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 “啥?”李贺一脸苦相:“那不是白来啦,早让人搬空了么!” 李子月摇摇头:“我只是说可能,以土质来看,也有可能是造墓者故意将土搅乱倒灌回去的,来都来了,总要下去看看。” 费萌拿着一个仪器沿着直线走了起来,走到很远,才折回来,又向另一个方向走了很久。其余的人神色放松,说笑的说笑,打牌的打牌,一时间没人理会卢晓,只有李子月时不时瞟她一眼。卢晓想走又不敢走,坐在那一动不动,也不只是太紧张还是什么,忽然便尿急,怯怯说道: “我……我要上厕所。” 李子月对柳卓使了个眼色,柳卓会意,拉起卢晓走向了林中。卢晓蹲下来,手悄悄地抚向腰间的手枪。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柳卓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很好对付,其他人又很远,只要自己将她制服,多半能逃出去。按理来说,应该能在天黑之前逃出这座山。 柳卓却似乎知道她什么打算,带着丝微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得卢晓浑身不自在。 “喂,我上厕所,你别这么看着我。” “我不看着你,你逃走了怎么办?”柳卓呵呵笑道。 卢晓瞬间泄了气,放弃了逃走的打算,她不过是在靶场练过射击,玩玩而已,真实战起来,手枪未必比巴掌管用,这队伍里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谁知道这柳卓会不会又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悻悻地走回来,发觉费萌已然回到人群中,正和李子月说着什么,李子月站起身来,迈着步子缓慢地测了起来,一边走还一边轻轻地数着。 “十八,十九,二十……” 走到二十九步,她终于停了下来,向左转身又数起来。 “柱子,下铲。”走了约莫二十步,她忽然唤道。 幺大柱嘿了一声,拎起铲子便和李子月一起打起洞来,每一铲子下去,身形便矮一分,却不见有什么土出来。卢晓万分好奇,不由自主凑上去看,原来土都沉在洞底,二人一边将土向脚下和两边夯实,一边继续向下打。打了约莫半米深,李子月拔出铲子,喊了一声狒狒。 费萌拎着一个袋子走来,打开一看,都是一卷一卷的炸药,看起来已经经过计算。费萌打了几个炮眼,将炸药塞进去连好线,又扯过一个大大的帆布盖住洞口。 她走回电脑面前,吸了吸鼻子,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了一通,重重地按了一下回车,只听噗地一声闷响,帆布下面升起了一丝尘土。众人围了上去,卢晓惊讶地发现那半米深的洞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深不见底,洞壁四周土质严密坚实,简直就像天地生就的一个洞,谁也看不出是刚刚挖出来的。 卢晓也不得不称赞这班盗墓贼的技艺精湛,无论是李子月和幺大柱打盗洞之手法,还是费萌炸药用量计算之精准,都大大超出了她的预计。在她想象中,盗墓贼都只会用暴力手段强行入墓盗窃,和抢劫没有什么区别,谁知李子月这伙人竟然和小说上写的一模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卢晓啊你就别费心思了,从了吧,你逃不掉了。 第7章 七四方墓 一行人仔仔细细处理好洞口周围留下的些微痕迹,便集体到了洞口。卢晓探头望去,似乎觉得有一阵阴风自下而上扑在脸上,激得她打了个冷战。 李子月轻轻嗅了嗅,皱眉道: “不对劲,这里没水没河的,哪来这么重的潮气?看来地质有过变化,下去要当心些。” 卢晓怯怯问道:“当心什么……是不是……有僵尸?” 李子月瞥了她一眼:“你小说看太多了。我是怕下边塌方。” 卢晓脸一红,低下头去,心说那些小说写得那么真,还各个有些科学依据,不由得人不信啊! 不甘心地问:“这么说,墓里根本就没有会诈尸的粽子……什么的?” 柳卓跟上来:“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我们也曾经遇见过几次,但是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它们虽然长得恶心点,但一般不难对付,只不过是偶然开馆,环境一变导致起尸,身体比一般人还脆。” “是不是用黑驴蹄子,糯米啊、桃木剑、黄纸什么的?” 柳卓向看怪物一样看了看她:“你真是小说看多了。” 李贺将一根蜡烛绑在长绳上缓缓放了下去,大约下了四五米,那蜡烛晃了一晃,忽然灭了,冒出一阵青烟,就好像是有人吹熄了一样。 “啊!”卢晓一声怪叫:“有东西,快跑!” 她转身便跑,李子月一把将她拉回来,一脸厌烦:“怕什么怕啊,正常,下边空气不足。” 卢晓暗暗心虚,心说怎么自己胆子变得这么小?都是被那些该死的盗墓小说吓的。 李贺卷起绳子,和幺大柱一起将那个笨重的机器抱过来,将管子接起,伸到洞里,便开始对着一个踏板猛踩。原来那是一台人力鼓风机,可以将空气向洞中输送。 李子月也不去管,兀自走到一旁蹲下,点起一根烟抽了起来。卢晓凑过去,问道: “这……是谁的墓啊?” 李子月抬起头,常常地吐出了一口烟,反问道:“你认为是谁的?” “嗯……”卢晓想了想:“这个位置,最大的可能是春秋战国的秦墓,便有可能是汉墓,当然,也可能是唐朝,或五代十国什么王爷的陵墓……” 李子月笑笑:“这个墓,肯定是唐朝之前的,但究竟是秦汉墓还是战国春秋的墓,下去才能知道。” “你怎么知道?”卢晓好奇道。 李子月摊开手,掌心有一块碎片。卢晓好奇地拿过来看了又看,心中了然。 “这是你从土里打出来的?也就是说,下面应该是青铜器……而唐朝之前,大都是青铜器,是这样么?” “没错。”李子月站起身来,扑了扑手,又走回洞口,看了一看,将烟头丢了进去。 “柱子,可以了,准备下墓。” 幺大柱应声而起,卢晓害怕错过什么,连忙望过去,谁想到幺大柱却开始一件一件脱起衣服来,直脱到一丝/不挂才罢休。卢晓都看傻了,心想怎么回事,难道这位要下去□粽子?粽子是女的嘛?难不成是好基友?还是说,粽子不咬脱了衣服的人? 李子月见卢晓目不转睛盯着幺大柱的身体,忽然升起一丝不快来,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问道: “怎么了,没见过男人啊?” 卢晓回过神来:“没……不是,我对他没兴趣。不过是奇怪他为什么要脱衣服。是热吗?那也没必要一件儿都不留啊!” “这是道上规矩,通常一队人不会全部下墓,而是派一个人去摸宝。为了防止他私藏夹带,要把衣物脱光的。我们不是不信他,但规矩不能破。以前有好多次,人家坏了规矩,导致内斗,闹出了人命,伤了和气。” 李贺将一条长绳绑在大柱的腰上,他身体结实,体重不轻,柳卓和费萌也同时拉住绳子,一点一点将柱子放了下去。 “还行吗?”李子月向下喊道。 “没事!”大柱的声音传上来,回声不断。 大概放了十几米,李贺几个神色一松,喘了口气,看起来是放到底了。一道手电光射上来,晃了一晃,然后光芒一转,向着深处走去,一闪便再也看不见了,只能看见洞外绳子一尺一尺地窜动。 柳卓不敢大意,仍是将绳子拉直,感受着幺大柱的力道。一时间鸦雀无声,五颗脑袋都围在洞周围。 过了两分钟,忽然那绳子不动了,看来幺大柱八成已经摸到了棺椁边上,开始开棺了。卢晓很庆幸自己不用下去见那恶心的尸体,擦了擦一脸的汗水,坐了下来。 但是另外四个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甚至越来越凝重,又过了两分钟,那绳子仍是直直地一动不动,李贺皱了皱眉,大声地喊了一句: “大柱!” 没有任何回应。 “柱子,怎么了?”柳卓也有些焦急。 见完全没有回应,李贺和柳卓相视一看,不约而同地狠狠扯了两下绳子,绳子向外出了一尺,却没有再回去过。 “拉出来,快点!”李子月当机立断,伸出手来,卢晓看出了状况,也上去搭了把手,五个人很快将幺大柱拉了出来。 他已经昏迷不醒,面色发青,口唇发紫,手电也丢了,整个人摊在地上,就像一只死去的牛。 柳卓慌忙将幺大柱翻过来,探了探他的鼻息,挥手道: “散开,散开,他缺氧。” 众人慌忙散开,柳卓掏了掏自己的背包,里边居然有一个小型的氧气瓶,看起来很是沉重。卢晓有些惭愧,先去她还责怪李子月给她最重的背包,现在看来,幺大柱背的是洛阳铲等铁器,柳卓背的是医疗器械,费萌背的是一大堆精密仪器,李贺背的是武器,哪个不比自己重?只是不知道李子月背的是什么。 李子月没有闲着,听柳卓说是缺氧,又将鼓风机通到洞中,亲自踩了起来。卢晓也跟着来到洞口,低头望去,那洞仍是漆黑一片,仿佛通到了地狱里去。 唉,今年不愧是她本命年,春节刚过,各种倒霉事便接踵而至,都怪自己没听老娘的话,觉得红内衣内裤太傻,死活不肯穿。现在看来,真是报应不爽!她暗自后悔。 突然,洞底的黑暗有了一丝扰动,卢晓一惊,定睛去看,猛地,两个暗红色的圆点赫然出现,那分明是一双眼睛,在暗中闪着阴毒的光芒。 卢晓哇地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头冷汗刷地冒了出来,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怎么了!”李子月见状也是一惊,忙向洞底看去。 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她疑惑地看向卢晓。 “有……有一双眼睛……” 李贺闻言也慌忙向下看,却仍旧没有见到任何东西。 “你眼花了吧?自己吓自己。”他不以为然。 李子月却没有做声,定定地望向卢晓,看了一看。卢晓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她确确实实是吓着了。若不是她眼花,那就是洞里真有什么东西,她不得不留些心思。 卢晓连滚带爬躲在李子月身后,再也不敢看那个洞,李贺在一旁笑话她,她和没听到一样,丝毫也不还嘴。 李子月觉得应该下去看一看,便将绳子绑在腰间,一头递给李贺: “我下去看看,把枪给我。” 李贺掏出一把手枪递给她,李子月装上消音器,直接拉开了保险,口中叼着手电,一手持枪一手拉着绳子,缓缓而下。刚下了一点点,半条手臂还挂在绳子上,幺大柱便睁开了眼,见有人下墓,忙挣扎着喊道: “别着急下去!” 卢晓闻言,忙将李子月重新拉上来。 “怎么了,柱子?” 幺大柱站起来,喝了口水:“月姐,你是在棺椁上面打的盗洞,还是在墓门打的?” “棺椁。有什么问题么?” 幺大柱摇摇头:“这就是了,我也觉得你量了那么久,应该是在棺椁附近,可是我下去走了几步,却看到了墓门……这……” “什么——狒狒,你有没有算错?” 费萌摇摇头:“我算了三遍呢,都是一样,这个点应该是墓葬的中心位置。” 李子月咬着嘴唇想了一下:“麻烦了,这是个四方墓。” 卢晓知道,所谓四方墓,乃是有五个入口,东西南北四个入口都是堵死的,有许多防盗设施,真正的入口在正中间。而且苦主有可能在墓中任何一点,但同时,也会有许多影棺,分布在墓中各处,若是运气不好,便要将整个墓葬翻个底朝天,才能找到真正的棺椁。 “李……李子月,这个墓葬这么麻烦,不如算了吧,趁天还没黑,赶紧回去,啊?” “回去?回去我怎么和老孙交代?反正荒山野林的,又不会有条子来,你死这里都不会有人知道。” 卢晓见到李子月威胁的目光,咳了一声,说:“我不死,我不死……你哪能让我死呢,你不是和老孙说要保护我的安全……” 李子月将衣服扔给幺大柱,说: “穿上吧,把东西都带着,六个一起下墓,谁也别留这。” 几个人仍是先将最重的幺大柱放了下去,等了十分钟,见洞中确实不缺氧了,便将六个背包都扔了下去,随即李贺也跟了下去,继而是费萌、柳卓,地上只剩了李子月和卢晓两人。 “你下去吧,我拉着你。”卢晓笑嘻嘻道。 李子月邪邪笑道:“我下去,你是不是就跑了?” 卢晓被一言戳中心事,只得撇撇嘴,拉着绳子下去了。她的体重不见得比李子月轻,李子月将绳索一头绑在自己腰上,扎稳了马步,用双手和牙齿扯住绳索,艰难地将卢晓放了下去,还没踩到地面,便被一双手拦腰抱住,卢晓一惊,回身看去,原来是面无表情的幺大柱,看来,这些人都是他一个个接过来的。 但是李子月怎么下来,难不成要跳下来?这可是十多米,跳下来也没人敢接啊。卢晓抬头望去,只见洞口一黑,一袭黑色紧身衣的李子月用四肢稳稳撑住洞壁,一点一点地爬了下来,速度并不快,但是看起来很稳健。 李子月距离洞底尚有三米,便手一松跃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洞里,活脱脱一只猫。墓道不宽不窄,容得两个人并排通过。李子月拉起卢晓走在前面,费萌和柳卓在中间,幺大柱和李贺压阵。 轻轻地走了二十几步,李子月忽然停下来,用手电向前晃了晃,一扇古旧的青铜门紧紧地合着,上面雕刻的神兽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满面阴影,龇牙咧嘴,无比狰狞。她又向地下前后晃了一遭,忽然轻声问道: “柱子,你刚才是走到这么?” 幺大柱闷闷地应了一声。 李子月抬起头来,一脸凝重地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幺大柱脸上,一字一顿说: “你的手电筒——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呀呀,半夜码字背后直冒凉风。 第8章 八地猿 李子月抬起头来,一脸凝重地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幺大柱脸上,一字一顿说: “手电筒,不见了。” 卢晓头皮一炸,慌忙打开手电筒向墙壁上照去。幺大柱下墓以来,大家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盗洞口,可是并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出来过。现在幺大柱的手电筒不翼而飞,手电筒肯定不会自己长腿儿跑掉,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将它拿走了,而这个东西,现在很可能还在洞里,说不定,就在旁边黑暗的角落蹲着看她们…… 她忽然想起先前在洞口看到的那双红眼睛,心跳的更快,甚至觉得那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就在她背后,向她衣领里吐着冷气。卢晓一瞬间僵掉了,生怕真的回头看见什么,却又不由自主地向后看去。 背后是一片坚实的土墙,手电筒的光芒反射在脸上,卢晓的表情显得极为恐惧。 李子月见了,也转过脸去看,见什么也没有,皱眉轻问: “你担心什么?” 卢晓干咽一口,怯怯地说:“肯定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个东西……” “你究竟看到什么了?”李贺问道,这一会儿,他也不再笑话卢晓。 “我……只看到一双红色的眼睛,别的什么都没看清,也不知道大小……” 李子月四处摸了摸,墓门关得死死的,四周又只有这一条通道,唯一的出入口,便只有那个盗洞。既然卢晓轻易便看见了那东西的眼睛,这东西肯定不会小,如今却丝毫不见,难不成还会隐身? 气氛压抑,卢晓不安分地搓着手,李子月说: “算了,无论是什么东西,遇到再说,抓紧时间找到棺椁……” 话音刚落,一滴液体从上面滴了下来,正滴在她小臂上。漆黑之中,谁也没有看到,李子月忽然顿住脚步,说了声“嘘”,众人便都停下来,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李子月慢慢抬起头向上看去,赫然见到两只红色的眼睛在暗中闪烁,眼睛的形状诡异无比,瞳仁几乎不见,整个眼白遍布着红色血丝,轮廓上平下弯,似乎是长颠倒了。 “就……就是它!”卢晓大惊,颤抖着去摸自己的枪,李子月一把搂过她,捂住了她的嘴巴。 其余四人皆是训练有素,虽然脸上惊骇无比,但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子月一点一点将手电光移动上去,却没有直接照向那东西的脸,而是先照了照他的下半身。那是一只通体惨白的灵长类动物,比猴子大,比猿要小,正用三只爪子抓住洞顶,蝙蝠一样倒挂在那里看着众人,另一只爪子抱着的,正是那只手电。那动物简直白的吓人,而且几乎没有毛发,血管都从皮下透了出来,在身上扭曲纵横,看起来狰狞而恶心。 她猛然将手电光打到了那猴子脸上,那猴子一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啸音,扔了手电筒,连忙转过头去,向洞顶土里挖去。洞顶离地面不足两米半,李子月纵身而起,跳的极高,一把抓住了那猴子的尾巴,将它扯了下来。众人连忙将手电照过去,那猴子吱吱哇哇乱叫着,没有焦点的眼睛一一扫过众人,似乎在怨毒地诅咒什么。 它力道极大,李子月压制不住,幺大柱见状一脚踩了上去,狠狠踩在那猴子的肚腹之上,猴子吱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来,血液溅在幺大柱的靴子上,登时冒出了一缕白烟。 “有毒!”柳卓叫道。李子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手弩,当机立断一箭射出去,正贯穿那猴子的眼睛,射入了颅腔里,那猴子吱吱地挣扎一番,便再也不动了。 卢晓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才走上前去,狠狠地对着那猿猴的屁股踢了两脚。 “马后炮。”李贺嘟囔了一句。 “我看看它死没死!李子月,你干嘛不直接给它一枪!”卢晓不服气地说。 李子月悠悠说:“墓里不知道还有什么,枪这种东西,虽然有消音器,在墓里也是响得很,能不用还是不要用。” “切,我还以为你要省那么两颗子弹呢。” “幸亏刚才没有用枪。”柳卓道:“这东西的血有毒,要是血液四溅出来,飞在大家身上,还不一定会出什么事。” 卢晓撇了撇嘴,对费萌说:“狒狒,你怎么老是一脸严肃?这么久了,你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的完。” 费萌哼了一声,没有理她。 “狒狒不爱说话,即使说话,也只是和月姐。”柳卓笑笑,笑容里莫名带着一丝苦涩。 “唉,浪费了你这个名字,明明叫个‘萌’,怎么一点也不萌嘛!” 李子月不多说,招呼大家向墓门走,刚到墓门,忽地感觉手臂上有些异样,一看之下面色大惊。原来刚才被洞顶液体滴到的地方,衣服已经破了一个洞来,皮肤裸/露出来,明明只是有些痛痒,却出现了一个惨白的圆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生越大。 “打火机!”李子月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李贺擦地一声打着了火,李子月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唰地割掉了被污染的袖子,将刀刃在火上烤了一烤,随即一咬牙,直接对着那块白肉削了下去,生生削下一块肉来,顿时血流如注。 柳卓慌忙从包里翻出绷带和药品为李子月包扎起来。卢晓眼睛都睁圆了,结结巴巴说: “李……子月,你怎么自残?” 李子月有些痛苦地皱了皱眉:“我被那东西的口水滴到了,没想到这么厉害。你们小心一些,这玩意应该不止一只。”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李贺仔细地照着那动物的尸体,摇头晃脑地研究着。 卢晓看了看,清清嗓子,慢悠悠说:“这个东西应该叫做地猱,猱就是猿,我在一本古代猎奇的书上见过。传说这个地猿啊,爪子是天生的洛阳铲,身体很软,有点像鱿鱼,骨头也都是软骨——实际上算是哺乳动物里面的奇葩了,正因如此,他能通过比它身体小很多的洞。它打洞的速度很快,专门喜欢在地底生活,却不像一般的蚯蚓鼹鼠那样眼睛退化,视力好得很。我以为这玩意要么就是古人瞎编,要么就是已经灭绝了,原来还真有。” 李贺哼了一声:“没想到你懂的还真多,稍微有点用处。” “嗨,我不过是看书看杂了嘛。但是这书上可没说地猿有毒……” 她刚要侃侃而谈,李子月却忽然轻声喝道: “所有人,别出声!” 卢晓连忙闭上嘴巴,竖起耳朵听去,却没听到任何声音,只是闻到一股隐隐的异臭。她循着味道看去,发现竟然是那地猿身上发出来的。 “卧槽,怎么刚死就烂了?”李贺踢了那猴子一脚。卢晓这才发现那地猿身下的土壤颜色有些深,似乎那地猿真的在以极快的速度腐烂,尸水深入了土壤之中。 “卢晓,地猿是不是群居的?”李子月忽然问了一句。 卢晓脸色一沉,缓缓地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大爷的。”李子月低声骂了一句,用没有受伤的手飞快地打开背包,掏出了一个铁片一样的东西,插/进了青铜门的门缝中。她飞快地左右上下摆动,不久,那铁片便卡住不动了。李子月又拿出一条毛巾缠在铁片上,用力一拧,只听门内传出来“格”的一声。一整套动作连贯娴熟,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手。 卢晓默默想着这女人身上得有多少案子,以这般手法和经验来看,大约没有十件也得有八件。要是自己侥幸能够逃脱,去公安局一告,这女人八成得吃一辈子牢饭——这样倒也不赖,没事她可以去探探监,好好笑话笑话她。不知道她剪短了头发以后,是个什么样子? 李子月并不知道卢晓的思维发散到南天门去了,兀自检查一番,向着幺大柱点了点头,幺大柱会意,用尽全身力道向青铜门推去。众人经过刚才的一番惊吓,不敢大意,拔枪的拔枪,拔刀的拔刀,纷纷跟在柱子身后,瞄着门缝。卢晓也回过神来,摸了摸腰间,只有那把只有一发子弹的手枪。聊胜于无,她掏出那把警用手枪,神色紧张的盯着门缝中的黑暗。 传来的只有一丝浓重的陈旧气息。柳卓将手电向门缝里打去,手电是狼眼手电,穿透力极强,却仍旧没有照到底,仿佛那门里,除了无尽的黑暗,什么都没有。卢晓的心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慌忙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吸了一鼻子的霉味,她打了个喷嚏。 喷嚏的声音传到青铜门里,仿佛进入了虚空,立刻就被无尽的黑暗湮没了。 终于幺大柱将门推开了一条一人宽的缝隙,李子月不由分说一步便迈进了未知的黑暗,她本就是一袭黑衣,猛一进去,便似被吸到了别的世界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卢晓忽然担心起来,紧跟着挤进了门里,十步开外忽然亮起了一束光,晃了一晃,卢晓心里一松,连忙走了过去,脚步声回荡在幽深的虚空中,显得那般异样。 蓦地一道强光打破了黑暗,光明在墓顶炸开,原来是后面费萌发射了一枚微型闪光弹。卢晓眼睛一瞬间亮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慢慢视线从中央开始恢复,视野逐渐向周围扩散。她眯起眼睛看去,却忽然看到一张无比巨大的脸,正定定地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无节操,卖萌打滚求评求收藏~~ 给大家唱首拉拉之歌:拉妹子拉,拉妹子拉,拉妹子从小拉不怕,拉妹子长大不怕拉~~(piA飞。。。 第9章 九化繁为简 蓦地一道强光打破了黑暗,光明在墓顶炸开,原来是后面费萌发射了一枚微型闪光弹。卢晓眼睛一瞬间亮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慢慢视线从中央开始恢复,视野逐渐向周围扩散。她眯起眼睛看去,却忽然看到一张无比巨大的脸,正定定地望着她。 她啊地一声后退两步,这才看清那是一面石雕,从底到顶整体雕刻,表情有些哀怨。几个人此时都望着卢晓,似乎在恼怒她一惊一乍,卢晓摸着额头笑了笑,这才环视起四周来。 这是一个大厅,墙壁上除了两个人面石雕之外,还雕刻着一些壁画,正厅中央放着一个青铜的镇墓兽,造型怪异的很,乃是兽面人身。那个兽面大概占了整个雕塑的三分之一,仰头看着天,而身体是一个人双手撑地,恭敬跪着的造型。卢晓心中赞叹,这个镇墓兽造型奇绝,如果拍成照片去给考古的美女教授看,她一定要笑的合不拢嘴!可惜自己没带照相机。 “李子月,咱们把这个镇墓兽搬出去好不好?”卢晓嘻嘻一笑。 李子月撇了撇嘴:“你搬得动么?就是真能搬出去,这么大,我怎么出手?” 卢晓挠了挠头,心说怪不得著名的司母戊鼎能在墓室被盗多次之后还能被保留下来,原来并不是盗墓贼不识货,而是搬不动…… 李子月指了指镇墓兽前面的墓碑,说道: “卢晓,去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卢晓凑过去,用衣服擦拭了一下灰尘,见上面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篆字,雕刻得整整齐齐。她一字一字地念起来: “元年,楚、韩、赵什么降,二年,显王授位,七年,公子什么战,斩首八万……” 李子月不耐烦道:“行了,没用的别念了,这是什么时候的墓,谁的墓?” 卢晓想了想,又看了几行,心中刚刚有数,忽然光芒黯淡下来,四周又陷入一片漆黑。她慌忙向李子月摸过去,抱住了她的手臂,只觉得那手臂比想象中粗/硬了一些。不过她并没有多想,回答道: “好像……好像是秦惠文王的墓葬,战国的墓。” “秦惠文王?”李子月的声音却从右边冒了出来,卢晓慌忙将手松开,也顾不得刚才抱的是谁,忙向右边摸,一边摸一边说: “秦惠文王是秦始皇他爷爷的曾祖父……就是把商鞅五马分尸的那个。在位二十六年,算是比较久的了。” 众人纷纷打亮手电,卢晓看到这次抱的总算是李子月了,松了一口气,但向后一看,忽然头皮发麻……那后面明明有四个人,齐齐全全的,离李子月得有十几步……可这一两句话之间,也没听见有人走动……那,那刚才自己抱着的,前边五步之内的那个,是个什么东西? 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打亮自己的手电向之前那个位置照去,赫然看见一个泥铸的兵俑,颜色比博物馆里放着的,要鲜艳许多,动作也并不那样死板,一条手臂微微打开着,握着一把大剑。 可刚才闪光弹亮起的时候,她并没注意到这里有东西,难道说就是刚才那一瞬间的黑暗,这个兵俑从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冒出来了? “李子月,这个玩意刚才在这儿么?”卢晓晃了晃手中光芒。 李子月摇摇头:“我没注意,你们呢?” 柳卓肯定地说:“没有,刚才这里什么都没有,整个大厅都是空的。” 李贺的手抖了一下,抄起手电,向大厅中照了一圈,大惊道: “不对,这玩意还有!” “再打一枚闪光弹!”李子月命令道。 一枚闪光弹应声在墓顶炸开,卢晓有了之前的经验,先闭上了眼睛,这次视力没有受到影响。她环视四周,咬了咬嘴唇,大厅中竟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二十多个神态各异的兵俑,脸皆是对着大厅正中,有跪着的,有站着的,还有骑马的。 “这么重的东西挪动,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李贺叫道。 李子月指指那些兵俑脚下,卢晓看过去,只见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凹槽,凹槽中填满了发绿的液体,每个兵俑都似乎飘在这绿色的小溪上,想来是这奇怪的液体润滑,才使得这些沉重的兵俑无声无息。费萌拿出一把软长刀,用刀尖沾了沾这些液体,放在鼻尖闻了一闻,皱了皱眉。 “狒狒,是什么?” 费萌摇了摇头:“味道似乎是尸油。但颜色不大对。” “几千年了,尸油怎么还能流动,应该早就凝固了才对!”李贺满脸惊诧。 “这尸油一点也不粘稠,应该是添加了什么东西,先不管这些,先离开这。”李子月说。 卢晓早就被这诡异的情形惊得腿肚子发抖,只觉得这些兵俑都面色不善地盯着她,虽然这些兵俑都没有雕刻眼珠,一动不动,不见得是在看她。听李子月一说,拔腿就向外边走。 幺大柱一把拦在身前:“你干什么?” “不是要走嘛?” “走也不是向外走,是向里走!”幺大柱憨憨地说了一声。 卢晓一愣,低下头,无奈地走回了李子月身边。李子月便带头向角落中甬道走去,却发现两头的甬道都有一个石门挡着,她在门外摸了一会儿,并没有摸到什么机关,悻悻地转回来,蹲在一个兵俑前面,皱着眉思索着什么。 “月姐,炸不炸?”费萌问道。 李子月摆摆手:“这是断龙石,炸药用量要很大,搞不好整个墓要塌下来。一定是有什么机关,不然直接封死就好了,何必呢。” 她自言自语,似乎是在问自己。 忽然李贺说了一句:“姐,快来看,这个兵俑上有字啊!” 李子月起身去看,只见那个兵俑的腰间赫然写着一个篆字的“甲”。 她想了想,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绿色的液体虽然纵横,但凹槽横平竖直,比较深宽的凹槽有四条,两条竖着的的凹槽,从墓门通到镇墓兽,另外又有两条横着的凹槽,与之形成了一个井字。 “九宫?”李子月自言自语嘟囔一句。 这时闪光弹又黯淡下来,李子月叫费萌接上打了一发,费萌一共带了十五发闪光弹,三发已经用掉。 李子月迈着方步在每个格子中间细细看了一眼,果然发现每个格子中间的液体下都有一个小圆盘,必定是什么机关。她心中了然,说道: “都去看看,还有没有带字的兵俑?应该是九个。” 众人便分散开去,唯独卢晓没有动地方,不一会儿,果然找到了九具带有字的兵俑,加上最开始那一具,刚好是甲到壬九个天干。柳卓试着推了推手边的“戊”字兵俑,发现不消多大力气便可以推动,便在李子月的首肯下,将这个兵俑一直推到了正中间,压在了那个圆盘上。不过兵俑似乎并没有卡死,还是可以移动。 “应该是九宫机关,你们把带壬字的推到最上面。”在李子月的指导下,众人纷纷推起兵俑来,九宫古时的口诀乃是“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或许对古人来说还很难理解,但对现代人来说,简直是骗小孩子的玩意。 不多时只剩下最后一个“辛”字的兵俑,因为距离太远,幺大柱正慢慢推着。卢晓闲来无事,研究起这些兵俑来,心想这个墓要是被发掘出来,不会比秦始皇陵引起的轰动小。正对手头兵俑研究着,忽然神色一凛,见这兵俑腰间竟然也有一个“戊”字。 她忙回头奔向中间的兵俑,那个兵俑腰间也明晃晃写着一个“戊”字。卢晓忽然有点懵了,怎么会有两个“戊”却没有“癸”?下意识地,她脱口叫道: “不对,老妖,快停下!” 幺大柱停下来,疑惑地看了看她,卢晓连忙拉起李子月走到方才那个兵俑面前,指了一指。李子月也很讶异,向老妖伸出手掌,示意他不要乱动。 这不合常理啊,真是九宫格的话,怎么会有十个兵俑,而且还有两个五?若说是故意做出来混淆视听的,那么哪个才是真的“五”? 卢晓却没有停下,细细望了望中间两条竖着的凹槽,忽然发现那两条凹槽中也等距分布着一些石盘,却不是圆的,而是形状各异,每边五个,加起来刚好十个。 “李子月,一般来说,陵墓中是不是应该有两排守卫?这也符合在王宫中的排布,兵士不应该散落在四面八方才对。” “你发现了什么?”李子月问。 卢晓推了推中间那个“戊”字兵俑,将它推在凹槽中最靠近大厅深处的三角形石盘处,又转了一转,忽然只听“格”的一声,那兵俑向下一沉了一寸,竟然卡住了。 李子月“嗯?”了一声,卢晓指了指她身边另一具兵俑,示意她推过来。李子月将兵俑推到相对的位置,那兵俑又卡住了。卢晓没有说什么,找到甲字兵俑,用力将兵俑向最外面推去,终于又听到“格”的一声。 她这才扑扑手,笑着说:“这个造墓者真能蒙人,他八成故意做成了九宫格的样子,引诱盗墓者,估计要是思维定势,一定要这么想,就是想破了头也不知道对这两个戊字的兵怎么办。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难,只不过是个首项加末项的问题。” “什么首项末项?”李贺不满道。 “说白了,就是一加九等于二加八,等于三加七,等于四加六,等于五加五,明白了吗?” 众人都点点头表示明白,纷纷看向李子月,等她发话。 李子月舔舔嘴唇:“你们按卢晓说的做。” 大家便忙碌起来,按照卢晓的指示将兵俑分别卡好,最后一个兵俑刚刚卡住,忽然轰隆隆一声,右边的石门缓缓打开。 李贺笑了笑:“哈,有个大学生,就是好啊!” 卢晓撇撇嘴:“这小学生都想得到,但人们非要自作聪明,总是忽略掉简单的方法。” 说话间闪光弹黯淡下来,李子月忙招呼起众人,大家趁着没有黑透,一路疾跑,纷纷闪进了右边的石门之中。 卢晓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生怕后面的机关除了打开石门,还会喷出传说中的流沙毒气什么的来,见后面没什么动静,这才松了口气,向墙壁上靠去。 刚刚贴上墙壁,还没喘一口气,头顶上忽然一亮,紧接着整个回廊两边的油灯一个接一个亮起,一瞬间将整个回廊照得灯火辉煌。 “哇,长明灯!”卢晓抬头赞叹道:“没想到这么久了还能亮!” “别看了,快走,还不知道路对不对。”李子月道。 回廊笔直,前方有一个九十度的转弯,火焰将众人的影子映在墙上,一瞬间仿佛置身在什么华丽的3d探险游戏中,梦幻而奇妙。卢晓一边走一边看着众人形态各异的影子,数字强迫症犯了,默默数起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 ……多了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哈 我小时候都把兵马俑说成兵马桶………… 第10章 十第七个影子 回廊笔直,前方有一个九十度的转弯,火焰将众人的影子映在墙上,一瞬间仿佛置身在什么华丽的3d探险游戏中,梦幻而奇妙。卢晓一边走一边看着众人形态各异的影子,数字强迫症犯了,默默数起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 ……多了一个。 卢晓猛然起了一身的毛栗子,生怕自己看错了,又硬着头皮重新数了一遍。 还是七个。 难道是“鬼”?还是别的什么?卢晓虽然万分惊惧,却不敢声张,害怕一句话激到那个“鬼”之类的东西,然后不明不白不得好死。 只好拉了拉李子月的衣裳。 李子月没有停住,只是回过头来看卢晓。卢晓缩着脖子,没有动作,只是使了个眼色,向墙上瞟了瞟。李子月皱起眉头向墙上看去,却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卢晓只好附耳过去,说了声: “数数影子!” 李子月便默默地数了数,猛然间顿住脚步: “所有人,过来,蹲下,别出声。”她轻而威严地说。 人群凑到一起蹲下来,顺着李子月的目光抬头向墙上看去,赫然见到一个影子还在墙上成站立的姿态。费萌和柳卓向着身后打量一眼,空旷的回廊中并没有什么人形的东西,只一具兵俑,头部已经碎了一半,沉默而诡异地看着他们。 但那个影子,必然不是这个兵俑的。 卢晓的手心凉透了,不由自主地向李子月的手握过去,想要获得一丝温暖。李子月掌心温热,似乎并不怎样惊怕,只是有些不明。她握了握卢晓的手,暗示她不要害怕,随即便将手重新抽了出来,起身向墙上影子摸去。 卢晓这才发现影子有异样,这一会儿已经不再是个平常人的形状,而是扭扭曲曲逐渐摊了下来,手脚变得十分颀长,下巴的也极为诡异地垂了下来,而两条腿却逐渐地臃肿起来。 逐渐地臃肿……这个影子在变,并且越变越快。 “这不是影子。”李子月几乎将鼻子贴到墙上看了又看,这才发话。 “不是影子是啥?”卢晓直发抖。 柳卓见李子月脸色还算平静,便也学着她的样子凑上去看: “咦?好像是蚂蚁,但是怎么这么小?” “不是蚂蚁,不过也应该是一种未知的虫类。这面墙是双层的,外面一层是透明的,中间有空间,这些虫子被夹在中间了。” 卢晓伸出手指抠了一下墙,指甲里沾了一些白色的东西,似乎是石蜡之类。 “是软的。像是什么蜡,但蜡不应该这样透明啊……不对,也不是完全透明……” 李子月扑了扑手:“没什么,这是蜀地的一种蜡,古时候蜀地有许多雨林,其中有一种青蛙,它们的尸蜡是比较透明的,不过现在已经灭绝很多年了,我在开封那里见过一次。” “那为什么这些虫子会聚成人形?” “大概它们之前经过些什么训练,也可能是有这种习性,古人的手段,我们可想不到。”李贺闷闷地说:“不过看起来,它们可是冲着咱们来的,你看,大家一蹲下,它们就都到底下来了。” 此时那群虫子已经变作了土堆状,顶端的还在慢慢向下移动。 卢晓呼口气:“反正它们被封着出不来,快点走吧。” 李子月却没有言语,盯着一盏灯看了一下,又用手指抹了一下火光后面的墙壁。顿时手上一片晶莹。 “恐怕它们不是出不来……这些火把,可不是造墓者好心,给咱们照亮用的……” 说话间,一滴透明的液体从墙上无声无息地滴落下来,外面那层尸蜡,原来极不耐热,在火焰的炙烤下,已经开始有融化的迹象,如果再过一会儿这里温度完全升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都起来,快点走,大柱,把后面灯火全部熄掉!” 五人向前走去,幺大柱只身一人向回跑,身后的火光逐渐暗淡下来,李子月戴上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手套,一一掐灭灯芯,长明灯一个一个地灭了。 不多时后面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幺大柱从黑暗中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月姐……不行啊,门口有风,长明灯里头恐怕掺了东西,见风就亮,除非将门关死才行……但我们就没空气了。我用东西套住了两盏灯,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连起来全亮,我们得快一点。” 李子月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甚至已经是一溜小跑,跑动之间,便将身边烛火依次按灭,前方仍是一片长长的光明,身后却是无底的黑暗。 卢晓注意到墙上的人形不止一个,越向深处走就越多,虫子的数量恐怕要以亿计算,她不禁又惶恐起来……这般一路跑过去,到时候怎么回来?若是原路返回,八成还是要遭遇这些虫子呀!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要她自己摸黑跑回去,她是怎样也不敢的,别说是后面的虫子可能已经爬出来了,就是盗洞口的那只死去的地猿,恐怕现在已经吸引了成群结队的同伴,就等着他们出来呢。况且李子月也绝对不会放她回去,为今之计,只有依靠人多力量大,以身犯险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再没有灯火,灯火尽处是一闪小门,李子月并没有留一盏灯照亮,而是重新拿出手电,向那门缝里看去。看了片刻,她招呼费萌过来交代一番。费萌点点头,翻出了一些炸药,卷成小卷塞到门缝里。 扑的一声闷响,门顶撒了一些泥土下来,李子月见有松动,又取出那个铁片一样的东西,摆弄了两下。门里吱吱嘎嘎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似乎是锈的久了,不多时叮当一声金属落地的响动,李子月收回工具,向那门上倚去。 众人又拿出武器瞄准了门缝,但和之前一样,门后什么都没有,一行人便依次闪了进去。为了防止虫子出来,幺大柱将门关死,费萌和柳卓拿出一些棉絮一样的东西,将门缝塞住。 “你们怎么还随身带棉花?” “塞缝用的,有时候也用来止血……棉花是好东西,可以透气,用别的材料,我们不是闷死了?”柳卓说道:“唉,用了好多,你们可千万别再受伤啊,不够用了。” 李子月早已经将门后这条回廊上下左右看了个遍,心中若有所思。这不过又是另一条回廊,并没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中间要隔一道门?难道说这门后有什么东西,招不得虫子? 想不通,只能抓紧时间快走,六人走了大约五分钟,回廊越发狭窄起来,只有一个半人宽度,只好又变成一字长蛇阵,一个接一个走了过去。 李子月还是觉得蹊跷,不相信这条回廊就像表面上那么安全。她走走停停,十分谨慎地观察着四周,但没有通明的灯火,并看不完全,若在这个狭小的地方打照明弹,那无异于*寻死。 忽然间脚下一丝异样,似乎地砖矮下去一块,李子月慌忙站住,右脚碾了一碾,感觉这地砖下面个楞楞的确实像有机关的样子,命令道: “你们快趴下,我踩到机关了。” 一般来说,墓中机关无非是硝石毒箭,只要李子月一抬脚,恐怕就要触发。她仔仔细细照了照四周和头顶的墙壁,并没有发现什么孔洞,正疑惑间,忽然身后哗啦一声,她连忙转过头去。 只见卢晓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身旁的地上莫名其妙地长出一柄半米长的长枪来,刀尖虽然已经锈蚀不大锋利,可却隐隐泛着奇异的颜色,一看便有毒。 “你戳到了没有!”李子月慌忙问。 “没……我刚才趴下的时候脚滑了,手上力气大了一点,按翻了一块砖……我可不是故意的。” 李子月点点头,大概知道这机关是什么了,应该是地刺一类。这个十分少见,因为机关埋在地下,如果没有经年的维修,很容易便会坏掉,从长枪的锈蚀程度来看,也确实如此。不过地刺这种机关,远比暗箭难发现,即使不致命,也难免碰着刮着,再加上淬了毒,杀伤力不比暗箭小。 她取出一把绳枪,向上照了照,左手一抬,将枪打了出去,一条长绳挂了下来。 “柳卓,你先上去。” 柳卓猴子一般爬到顶端,距离地面大概两米多。 “费萌,你也上。” 费萌挂在柳卓下面,离地面约有一米多点。但一条绳最多挂两个人,一来李子月害怕墓顶吃不住劲,二来第三个人的屁股必然在地刺的攻击范围之内。 “大柱,把洛阳铲拿出来,卡一根梁。铲头给我。” 幺大柱翻出洛阳铲组装好,又拿出一个凿子,他身材高大,身体又壮,没费多大力气便在墙上凿了四个凹槽出来,高度约有一米八左右。他将两把洛阳铲去了铲头变成铁棍,卡进了凹槽之中,手臂一用力,难看地爬了上去,伸手示意李子月没有问题。 李贺见状也飞快地爬上了另一根洛阳铲,刚要拉卢晓上来,卢晓却做了个标准体操动作,轻巧地一转圈,翻了上来,脑袋却咚地一下狠狠地磕在了墓顶上,磕的她眼前发黑,若不是李贺及时扶住,差点一头栽下来。 “嘿嘿嘿……”卢晓揉揉脑袋:“失误了……大家见笑……可是李子月,你咋办?” “你不要担心我。”李子月双脚踏在地砖上,抬起左脚,将洛阳铲的铲头绑在上面,又如法炮制绑好了右脚。 众人的手电都打在了李子月身边,照得她四周一片明亮。李子月看了看那根先翻出来的铁枪,离她约有两米远。她沉了口气,慢慢地蹲下来,随即拔地而起,弯着腰跳了起来。 她刚翻到半空中,只听无数的喀拉声响起,能见的范围里便有十几块地砖翻开,几十把长枪瞬间破土而出,有长有短,参差不齐。只见李子月伸出左脚,恰好踩在了最先露出的那把枪尖上,叮当一声,枪尖和洛阳铲撞击,溅出了一丝火花。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那把枪吃不住她的力道,立刻向下一沉。李子月失去重心,晃了一晃,满脸诧异之色,平平地向后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单杠上杠极其简单~~用不了多少力气~~小时候我用这招骗了不少的妹纸~~~ 第11章 十一第一具棺木 她刚翻到半空中,只听无数的喀拉声响起,能见的范围里便有十几块地砖翻开,几十把长枪瞬间破土而出,有长有短,参差不齐。只见李子月伸出左脚,恰好踩在了最先露出的那把枪尖上,叮当一声,枪尖和洛阳铲撞击,溅出了一丝火花。 那把枪吃不住李子月的力道,向下一沉,李子月失去重心,晃了一晃,平平地躺了下去。 “啊……李子月!”卢晓大叫一声,随即将手电光跟上了李子月。 李子月面色有些窘迫,却还算沉稳,她一瞬间扭过头去,背过右手,一把抓住了身边一根长一些的枪,硬是将自己撑了起来。枪尖又是一沉,几把枪已经死死顶住了她的背部。 幸亏不锋利,不然怕是要穿透了,李子月暗自庆幸。 她就用这一手一脚撑了几秒,姿势极为难受。卢晓不禁暗自捏了把汗,这样的动作,必须要身体绝对的柔韧性和力量才做得到,就像吊环,最难的就是十字撑,每次运动员做十字撑,都是咬牙切齿,青筋暴突的。 李子月的表情也不好看,眉毛都扭成一团,嘴唇咬得发白,似乎在苦苦挣扎。还好右手没有受伤,不然绝对撑不住。 “喂,你们快救一救她!”卢晓距离李子月很远,鞭长莫及,脚下又看不清楚,不敢贸然下去,只好呼救起来。 距离李子月较近的只有柳卓和费萌,不过尚有一米多,恰恰差了那么十厘米。但即使能够得到,以费萌的力气,徒手拉起这么重的一个人,也不大可能。 千钧一发之刻,李子月一声爆喝,竟是弹了起来,在空中直起了身体,双脚落在两个枪尖上,一路前后摇摆地踩了七八个枪头才摸到墙上稳住身形,靠在墙上喘了两口粗气。 地下的地砖却也不是尽数翻起,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坚实的,李子月小心翼翼地跳下来,先将费萌和柳卓接下来。幺大柱已经凭借手臂的力道缓缓地降下来,李子月便去接卢晓。 原来卢晓这个位置是机关的起始点,身后半米就没有地刺了,早知道何必这样费力,让大家爬来爬去的?向后走两步就好了嘛。她拉住李子月的右手,忽然感到那只手在不断地抽搐,而且极为冰冷,力道外强中干,这才明白李子月毕竟还是个血肉之躯,刚才撑的那一下,怕是已经让手臂脱了力了,现在应该不是抽筋就是拉伤。 卢晓小心翼翼地站在地上,刚要去接李贺,这事洛阳铲忽然一头掉了下来,李贺啊的一声,满脸惊恐地向下落去。 李子月伸手去抓,却没有一丝力气,神色登时凄惶起来,卢晓急中生智,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了李贺的肚子上,将他自空中向后踢出了半米,刚好落在机关的边沿,没有碰到枪尖。 “我地姥姥……这一脚忒狠了……真够呛。” 卢晓嗤了一声:“我不踹你,你更够呛!” “行咧!我李贺欠你一命,咳咳,我草,都她娘的吐血了。” 李贺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来,一边还兀自咳着。 此时众人都退到了李贺身边,柳卓迅速地为李子月按摩起手臂来,又喷了一大堆喷雾剂上去,李子月抬起手放在眼前看看,那只手虽然不再抽搐,却还是抖个不停。 略微休息了一会儿,众人又整理好行囊向深处走去,李子月担心机关年久失修,尚有些地砖没有翻起,害怕踩上去的时候忽然冒出一把枪来。她持了一把洛阳铲,在前面叮叮当当地敲着必经之处的每一块砖石,一行人紧随着她的脚步,避免碰到没经敲打过的砖石。 片刻后果然她敲出一把枪来,众人终于看清了那机关运行时完整的姿态。这把枪弹出的速度飞快,假若刚才李子月没有先敲敲打打,而是直接踩上去,恐怕要变成人肉串。 地刺的范围并没有多远,但是众人还是小心谨慎地足足走了二十分钟,手电光忽然收不到两边墙壁的反射,而是深入了黑暗之中。 他们来到了一个比较开阔的墓室。六道手电光同时摇晃起来,在一片黑暗中扫来扫去,光点像幽灵一般在墓室顶上飞快地游走。 终于有一个光点停了下来,幺大柱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这好像有个棺椁。” 另外五道光束照向墓室正中,果然见到一个黑漆漆的四方形物事,外围的木材已经腐朽,一些木刺张牙舞爪地支楞出来,犹如一个正在发出警告的野兽。 卢晓第一次见到古墓里的棺椁,呼吸瞬间凝重,似乎都能结出霜来。她不由自主地向李子月靠了一靠,逐渐地跟着她来到了棺椁面前。 棺椁外层为椁,内层为棺,一般来说只有地位较高的人才能以这种棺椁形式下葬,普通人,顶多就是一具好一些的棺木。李子月用手电筒轻轻磕了磕那棺椁,空洞的闷响传了出来,她眉一皱。 “这声音不对,里头好像没东西,不是假的吧?”李贺说。 李子月扶着额头想了想,说: “大柱,开了看看吧。” “明知是假的,你也开?太贪心了吧?”卢晓愤愤然。 “你懂个屁!”李贺咒骂道:“有时候影棺之中,反而放了些最好的明器。苦主身边,都是美玉宝石,珍贵是珍贵,但是玉这种东西,保值不升值,反倒是古代的锅碗瓢盆,要是保存得好,比那些玉石值钱多了。” 卢晓撇撇嘴,暗骂这帮盗墓贼见钱眼开。 幺大柱小心翼翼地将外层打开,一股浓重的*气息传了出来。卢晓捏着鼻子看去,却见到内层的木质,腐烂得比外层还严重,更奇怪的是,里边并不是没有棺材,而是要比正常的棺材小了许多,似乎装着的是一个孩童。怪不得刚才敲击的时候声音显得那样空洞。 “里边怎么烂成这样?”幺大柱自言自语。 他从背包里摸出那个凿子,对着棺材缝用力插了进去,刚拿起锤子凿了一下,那棺材盖忽然咔嚓一声裂开了一条大缝。 卢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寒毛莫名地竖了起来,她感到一阵浓重的危险气息。 李子月似乎也有些诧异,眉间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手摸在腰间枪上,戒备起来,但并没有制止幺大柱。 幺大柱很快将棺材板全部撬了起来,轻轻地移了一道缝隙。 眼角火光一闪,卢晓转头望去,李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了一个角落里,默默地点燃了一根蜡烛。 幺大柱默念道:“亡者在上,无论您是什么人,乞丐也好,皇帝也罢,人死万事休,应该安息。我们也是某个生计,惊扰之处万望恕罪。” 没头没脑说了一通,他便带上一只手套,将手伸入了棺材缝隙之中,摸了一会儿,拿出来一个东西递给李子月。 那是一个小小的灯台,表面已经斑斑驳驳地,锈得厉害,并不值几个钱。幺大柱一连拿出五件东西,李子月接连拿给卢晓观看,卢晓研究半晌,觉得只有那个灯台和一个戒指还算是文物等级的,其他的只能算是破烂。 并不是越古旧的东西就越值钱,在考古的角度,还是要看保存是否完好、造型是否精美以及是否有研究价值。要么,怎么明朝墓里掘出来的一箱银两,反倒没有一个官窑烧制、有刻字的小瓷杯值钱?因为银两家家有,瓷杯却是独一无二的。 卢晓叹了口气:“这些东西,恐怕拍卖也就几万上下,还不一定有人看的上……从我的角度来看,这件戒指……” 她刚要侃侃而谈,忽然角落里一个声音炸起。 “蜡烛灭了!”李贺大叫,匆匆地收了蜡烛,几步便跑入人群,脸上都是冷汗。 用不着李子月开口,幺大柱便会意收了手,刚抽出半条胳膊,忽然啊的一声大叫,扑通一声整个人趴在了棺材上,另外一只胳膊死死撑着棺材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力道极大地拉扯着他。 “有东西拉我!劲儿很大!”幺大柱焦急地喊道。 众人不待他开口便已经围了过去,李贺抱住幺大柱的腰,防止他摔进去,费萌和柳卓已经拉开枪栓瞄准棺材,李子月却反而抽出了腰间软剑。 卢晓腿肚子有点转筋,呆在原地暗骂,我的姥姥,怕什么来什么,居然第一次看棺材就遇上粽子诈尸,真是倒了血霉了。 幺大柱死活抽不出手来,李子月见状抬起一脚,直直劈在棺材盖上。那棺材盖本就腐朽,被她一个下劈,顿时碎成几块,棺中的东西露了出来。 “我靠,这是啥玩意?”李贺大叫。 卢晓颤抖着蹭过去,长大了嘴巴。这具棺木中并没有什么尸体,反倒有一株植物一样的东西,向四周张牙舞爪地伸着叶片,其中一片正卷在幺大柱手臂上,越收越紧,将幺大柱的肌肉勒得一节一节的。幺大柱紧紧攥着拳头将肌肉绷紧,这植物虽然奈何不了幺大柱,但他也逃不出来。 “海带?”卢晓诧异地问了一声。 “海带个头,你见过海带会抓人的?”李贺用力扯着幺大柱的手臂。 李子月的软剑斩了下去,刷地便将那“海带”切断了。幺大柱和李贺后退了三步才稳住,将那手臂上断掉的植物抓下来。只见那植物的残骸竟然迅速地枯萎变脆,李贺轻轻一碾,便碎裂开去。 而棺中那个“海带”似乎很疼痛,七八片长长的叶子舞动起来,随后竟然慢慢地向回收缩,互相缠绕包裹,变成了一个黑色的足球状物。 “人头蘼!”李子月惊呼。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各种古怪事物,我起名无能!请诸位读者宝贝儿们用评论收藏砸死我吧!!!! 第12章 十二人头蘼 李子月的软剑斩了下去,刷地便将那“海带”切断了。幺大柱和李贺后退了三步才稳住,将那手臂上断掉的植物抓下来。只见那植物的残骸竟然迅速地枯萎变脆,李贺轻轻一碾,便碎裂开去。 而棺中那个“海带”似乎很疼痛,七八片长长的叶子舞动起来,随后竟然慢慢地向回收缩,互相缠绕包裹,变成了一个黑色的足球状物。 “人头蘼!”李子月惊呼。 “什么是人头蘼?”卢晓问道:“动物还是植物?” 李子月说:“说不好,应该是一种蛊。我师父说,有一种蛊术,人死刚死的时候,将蛊种种在脑里,这东西便会开始生长,以血肉为养料,直到把人连皮带骨吸收干净,只剩一颗头。这颗头便是人头蘼的根,也是要害所在。当这东西觉得有危险,便会将自己的根包裹住,传说刀枪不入,不过我倒想看看,子弹它怕不怕!” 她向费萌使个眼色,费萌会意,一枪打出,直接打到那人头蘼的内部。 那人头蘼便像疯了一般展开了所有叶片,卢晓这才清清楚楚地看到它的“根”,那果然是一个人头骸骨,小小的,似乎是三四岁的孩童脑袋,通过黑洞洞的眼窝,似乎能看到颅腔中正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那人头蘼疯狂挥舞了几下,便不再动了,迅速地枯萎下去,最后摊在了地上。 “专门为海带弄个棺材,这秦惠文王有点搞笑啊。”卢晓哼了一声。 “恐怕棺材不是给人头蘼的。”李子月收起软剑:“这应该是一个孩子的棺椁,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寄生了,不知是有人故意下蛊,还是这人头蘼有繁殖的能力——我只听师父说过,真的人头蘼,我也是第一次见。” 卢晓说:“有繁殖的能力……你是说这墓里还有别的海带?” 李子月咬牙点点头:“若这孩子不是被当了蛊种,那么很显然是这样,被传染的——当然,这也只是我猜的,不过还是小心一点好。” “被人头蘼卷到会怎样?”卢晓又问。 “它会把你拉过去,然后从根部伸出一些触手来,刺入人的身体,使人中毒麻痹,若是一定时间得不到治疗,便会死去。然后它再通过这些触手慢慢地将尸体化为养料吸收。” 卢晓擦了擦汗:“还真有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听卢晓口气轻松,李子月似乎也有所动容,神色稍缓,说: “既然知道它怕枪,便不是什么威胁,这是个影棺,还是不要耽搁,抓紧时间继续走。” 李贺咳了一声:“是啊,希望下次运气能好点。甭管真的假的,弄点像样的明器就可以回去享福咯。” 这个墓室,应该处于整个墓葬的东北角,除了进来的那个甬道之外,只剩下左边唯一一条甬道,一行人便整理好行囊,略略休息了一分钟,沿着入口向深处走去。 “李子月,这绕来绕去的,究竟是到了哪里?”走了十分钟,卢晓感觉呼吸有些不畅,着急地问道。 “我们应该是向着大厅的正北方走。如果说这个墓是个回型,那么正厅就是中间那个口字,方才的墓室在右上角,现在我们走的是应该是上面一横。”柳卓接话道。 卢晓是那种方向感等于没有的人,即使手上有地图,她也要将地图转到面对的方向,才能分清楚左右,如果是逛商店,绝对是原地绕圈,永远无法从A座顺利走到B座去。到了这两眼一抹黑的古墓里,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此时听柳卓说才走了那么一点点路,顿时垂头丧气: “这样没头没脑走下去,究竟还要多久啊!” 李贺道:“你走就是,又不会丢了你。想跑可没门。” “嘿!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哪有这么说话的……” “嘘——”李子月忽然停住脚步,示意众人不要说话。 前方传来几不可闻的滴水声,滴答,滴答。这声音顺着回廊传过来,令人毛骨悚然。 但是滴水声毕竟是自然响动,更可怕的是,头顶上不远处,好像传来钝器的摩擦声……那声音虽然轻,但确确实实存在,就好像那上面有一个人,正拿着一块骨头,咯呀咯呀地磨着墓顶砖石。 咯咯咯,咯咯。 卢晓起了一身的寒栗子,一惊之下慌忙将手电光照向墓顶,登时见到一个骷髅,冷森森地望着她,头上七扭八歪地生了许多叶片,深深的眼窝中布满了黑色的手指粗细的触手,似乎在那骷髅里有一只手,奋力地想从眼窝里爬出来。 “人……人头蘼……”卢晓牙齿打颤。 “我就知道这东西不止一个!”李子月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枪栓,接着卢晓的手电光,瞄都不瞄,抬手便是一枪,正打进那人头蘼的眼窝中。人头蘼挥舞着叶片掉了下来,无声地在地面转了一会儿,终于软软地伏了下来。 枪声回荡在墓道中,震得人惶惶不安,李子月似乎意识到什么,忙吩咐人将枪都装上消音器。 卢晓的枪里虽然只有一发子弹,不过费萌还是将消音器分给了她,她心有余悸地狠狠踢了踢地下那个人头,人头咕噜噜地向前滚去。但是当那人头停下来,滚动的声音却没有停下,卢晓起先以为是回音,后来发现那声音竟然越来越大连成一片,从前后左右各个方向传来。 就好像有成千上万的人头蘼,同时向他们爬来。 卢晓心脏扑通通跳个不停,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忍不住想要大叫,还没等叫出口,忽然好像被人拦腰抱住,紧接着她腾空而起,飞快地向墓道顶飞去。 “呜啊……救命啊——”卢晓都快哭了。 这个墓道高度约为三米,两个人宽窄,比之前那条宽敞了不少,卢晓一腾空,幺大柱便飞身上去抱住了她,和她一起挂在了半空。幺大柱人高马大,少说一百六七十斤,卢晓只觉得自己的腰快要断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拉住她的东西,正是一只人头蘼,影影绰绰的光线下,似乎所有的触手都贪婪地伸了出来,想要将她饱餐一顿。 她手里握着枪,可是那人头蘼的叶片四处挥舞着,光线又微弱,她根本确定不了那根部在什么位置。此时只觉得腰部疼痛忽然一缓,随后幺大柱也莫名其妙地腾空而起,两手臂都被包住了,枪也掏不出来。 卢晓又向上飞去,她急中生智,调转身体,一脚踩在了人头蘼上,生生用腿支撑着那股强大的力道。幺大柱也如法炮制。还好这一行人穿的都是革制长靴,那人头蘼触手扎不进来,长度又不够,这才暂时无事。 两个人的手电都掉了,黑暗之中,卢晓虽然有枪,但是不敢发,她虽然脚踩着人头蘼,但是未必枪就能在黑暗中瞄的准,万一打在自己脚上,反而让那些触手有机可乘,岂不是得不偿失?现在她只觉得胸中憋闷异常,叫都叫不出来,再过一会,怕是不被触手碰到,倒要先勒死了。 李子月情急之下将光束打在墓顶晃了一圈,目之所及便有十几只人头蘼,缓慢地爬来爬去,后面更多,简直是密密麻麻一大片,只能看见四处挥舞纠缠的叶片,看不见究竟是有多少个头。 一切只不过发生在十秒之内,卢晓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她无助而焦急地看向李子月,希望她能救一救,李子月也恰好抬起枪,向她瞄过来,刚要按下扳机,忽然一条腿便被卷住,将她倒着扯了上去。但枪已经击发,子弹贴着卢晓的脸飞了过去,打在了墙上,溅起了一丝尘土。 紧接着,其余的三人也以不同的姿势被卷了起来,各自想办法撑住。费萌的状况不是很好,被正着拉了上去,虽然发枪干掉了两只,却架不住数量太多,一个人头已经爬到她的手上,将触手刺了进去,她的手登时麻痹,手枪啪一声掉在地上,走火打在了墓顶。 六个人里,虽然卢晓的姿势最为难看,但却唯独她的手可以动,刚好地下有只掉落的手电,光束打在李子月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 李子月并不放弃,死命地挣扎起来,卢晓忽然抬起枪瞄准了她。李子月所处的地方还算空旷,只有一只人头蘼,从卢晓的角度看,它的根部大部分被李子月档住,只露出指甲大小的一角。 卢晓独独可以救的,便只有李子月。她虽然在靶场练过实弹射击,但是,要一个没经过实战训练的人,去打中十米外一个指甲大小的若隐若现的目标,这无异于是痴人说梦,但是……如果是固定的,她就有九成把握…… “李子月,你别动!”她挣扎着说出一句话来。 李子月没有停止挣扎,她处于亮处,看不清卢晓究竟要做什么,只想着要挣脱。 “你他妈的别动,你动我打不着!”卢晓大吼,感觉肺里的空气要没了。 李子月这才缓下来,一条腿支撑着自己,倒挂在空中,若不是她柔韧性好,几乎整个人要断掉了。 “脚,别动,千万别动!”卢晓持枪的手有些发抖,出气多,进气少,眼前也开始影影绰绰的,但她知道,这一枪必须打中。她死命吸了一口气,将身体撑起来,枪栓一开,嗖地一颗子弹打了出去。 “哈……”子弹一出膛,她便再憋不住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前开始发黑。管不了啦!她已经尽力,只有一颗子弹,打中便是李子月命大,打不中,只能是怪他们倒霉…… 但这一枪,真真正正是打中了,准确无误地打在那人头蘼的根部,人头蘼一下松了力道,和李子月一起掉了下来。李子月一翻身,稳稳地落了下来,就地一滚,便捡起了一把手电和一支枪,循着众人的喘息声,将手电打过去,找到便发枪,一枪一个,十秒之内连开五枪,五个人应声落地。 “往回走!”李子月扯起摔得七荤八素的卢晓,便向甬道入口倒退,李贺和幺大柱紧随其后,柳卓架起半身麻痹的费萌跟在最后。 可是,来时的路已经被无数人头蘼的叶片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可怕…………好可怕…………求花…………求收藏…………求霸王票…………求………(作者已被自己吓死 第13章 十三消失的甬道 “往回走!”李子月扯起摔得七荤八素的卢晓,便向甬道入口倒退,李贺和幺大柱紧随其后,柳卓架起半身麻痹的费萌跟在最后。 可是,来时的路已经被无数人头蘼的叶片封死了。 李子月咬了咬牙:“费萌,你还行吗?打闪光弹!” 费萌的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但听到李子月叫她名字,甩了甩头,用尽力气向背包里摸去,掏出一把枪来,单手摸索着装好了子弹,递给柳卓,随即便一翻眼睛,晕了过去。 柳卓双手握枪,不由分说向天打了一枪,登时四周一片炫白,墓顶的人头蘼烧了起来,一个连一个,直到连成一片火海。 李子月将卢晓向幺大柱怀里一塞,抽出软剑便向着回去的路胡砍起来。断落的叶片像下雨一样。火焰不断地蔓延上来,眼看就要烧到柳卓的衣襟。李贺忽然转身,打开水壶,一壶水将自己浇了个透湿,继而来到最后,拼命帮着柳卓费萌向前跑。 一行人终于跑回了墓室,身后已经是一片火海,最狼狈的是李贺,虽然浇了一些水,但背后和四肢还是被烧出许多燎泡来,坐也不敢坐,只得趴在那里,大口地喘着气。 身后的甬道里,火光渐渐地暗了下去,传来一阵浓重的焦糊气息。有一些漏网之鱼仍然缓慢地爬了过来,幺大柱借着微弱的火光,将它们逐一干掉。 费萌的状况很不好,柳卓将她平放在地上,好像一滩软泥一样。卢晓除了从墓顶摔下扭伤了脚踝,腰上有一个紫红色的勒痕外,倒也没什么大事。 “狒狒……”柳卓给费萌打了一针血清进去,轻轻地拍着她的脸,叫着她的名字。 李贺呲牙咧嘴:“喂,她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你倒是先看看我,老子都疼死啦!” 柳卓咬咬嘴唇站了起来,不舍地看着费萌,一边挪到李贺身边。 李子月累得很,点起一根蜡烛,转向卢晓: “拿些吃的出来,我们得补充一下。” 卢晓这才发觉自己的背上似乎轻了许多,不妙之感油然而生,她慌忙将背包打开,顿时愣住。那包里空空落落的,所有的压缩饼干和罐头都不见了,只剩下几块巧克力,因为放在一边的小口袋里,没有丢掉。背包下面有一个大口子,生生被撕裂的,一定是刚才混战中,掉在前面甬道里了。卢晓抱歉地朝李子月笑笑,掏出了仅存的几块巧克力递过去。 李子月神情一滞,伸手便将背包抢了过去,入手便觉得重量不对,打开一看,登时气歪了鼻子: “我叫你背最轻的背包,怎么你都看不好东西!” 卢晓低下头:“我……我也不知道啊……” 李子月气哼哼拿了一条巧克力,用牙齿狠狠撕开,撇了卢晓一眼,恨恨道: “算了,三天的口粮都丢了,这墓不盗也罢,我就不应该到陕西来!” 话音刚落,费萌以外的几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李子月盗墓从不空手而归,就是遇到二进宫,也能想方设法弄些值钱的东西出来,这是道上皆知的。她居然提出打退堂鼓,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月姐,不就是三天口粮么,水和药还有啊,两三天不吃,又不是没有过的事,饿不死人的。” 李子月丢了一条巧克力给幺大柱:“不是口粮的问题,这墓太蹊跷,才多久,大伤小伤一个连一个,我得为咱们以后考虑。再这么走下去,说不定要折了人,我怎么向老孙交代!说出去,说我李子月盗墓盗死了人,丢不丢脸,让我以后怎么混!” 卢晓暗暗叹了口气,她知道,李子月表面上虽然强硬,可她这是害怕了,并不是怕自己折在这里,而是害怕她手上的人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这李子月,倒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姐!”李贺挣扎着说:“再走一会儿吧,说不定前面就是个真棺椁,现在回去,那不是白来了,别说这些装备,就是连路费都收不回来。” “闭嘴,我差那点钱么?”李子月厉声道。李贺摇了摇头,闭上了嘴。 卢晓却是最幸灾乐祸的一个,她巴不得现在就长出翅膀飞回去,管它什么二十万年薪,能回去,她就辞职再也不干啦! 李子月狠狠吸了一口烟,神色稍缓: “费萌怎么样了?” 柳卓说:“血清已经打了,但管不管用,我也不知道,而且,那东西本就是一种蛊,费萌说不定,也……” 李子月凑过去,翻开费萌的眼皮看了一下,见她眼白通透,并没有什么黑色的线条,便开口: “没问题,她没中蛊,等她醒了,我们就走。卢晓,这个你拿着,枪法不错,多练练应该赶得上我。” 说罢,将自己手里满满十五发子弹的枪,丢给了卢晓。 卢晓虚荣心大起,呵呵地笑了笑,笑声回荡在墓室里,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的突兀,她慌忙收住笑意。 不多时,费萌叹了口气,悠悠醒转坐了起来,手肘以上仍旧不听使唤,但精神好多了。众人将巧克力吃了个干净,因为没了后顾之忧,水也喝了一大半,彼此相互扶持,慢慢地向来时的方向走。 刚进入甬道走了不足一分钟,李子月便停住了脚步,将手电晃了半天。卢晓顺着光线,只看到一片古朴坚实的墙壁…… ——来时的甬道,为什么变成了死胡同? 状况突生,李子月疾步跑到那墙壁前,那墙壁严丝合缝,根本不像曾经有一条甬道的样子。她心想莫非是记错了方向,又回到墓室,在整个墓室四周绕了一圈,只有那个充满了人头蘼的甬道,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她慢慢地垂下了手电,向那棺材上照去,棺材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只干枯的人头蘼空洞地望着众人,骷髅的脸上似乎充满了讽刺之色。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必然有些变化,不为人知地发生了。 一行人没有一个开口,呼吸声彼此相闻。摆在他们面前的,只剩下两条路,要么坐以待毙在这里静静等死,要么便进入那条唯一的甬道,看看有没有一线生机。 “为什么会这样……”卢晓有些绝望。 李子月拿出指南针看了一看,赫然发现原来的北方墙壁,莫名其妙变成了南方。她冷笑一声: “知道了,这个墓并不是回型的,在回型外,应该还有一层。我们身处的这一层可以转动——刚刚这个墓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动过了,整个转了一百八十度。” “那它什么时候转回来!肯定是有什么机关!” “那可说不好,有些类似的墓室,是受月相影响的,初一十五左右便会动一动,年代久了,天象有变,时间也就不准,会差上几天。咱们来的时候,正好是月中吧。” 卢晓道:“难不成要等半个月!早就饿死啦!” 李子月也是一脸郁色,左右想不出什么头绪,只好又拖着一队人,忍着一鼻子的焦臭气息向唯一的甬道走去。 这次换了人高马大的幺大柱开路,甬道里人头蘼未燃尽的叶片,还在隐隐冒着火星,好像黑暗中窥探的眼睛。时不时有些无力的叶片向众人卷过来,吓得卢晓心惊胆战。 但并没有遇到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反而捡到了几个表面上烧的黑乎乎的罐头,炙热烫手,里头肯定是熟透了。 越向里走,味道就越刺鼻,卢晓不禁扶墙干呕起来,身体抖个不停,李子月只好皱着眉头连撑带扶,总算将她带出了甬道。 “李子月……”卢晓来到开阔的地方,大口地呼吸着墓室内并不新鲜的空气。 “嗯?”李子月转过头来。 “我……我刚才看了看手表上的气压计,咱们好像向下走了许多啊,好像离地面得有三十米了。” “我知道。”李子月甩下一句话。 卢晓讶异道:“啊?你不觉得奇怪嘛?这甬道怎么向下打啊!” 李子月回了一句: “一开始,咱们就选错路了。” 卢晓无言,她担心的事情,还是确确实实地发生了。如果这条墓道真的通向墓主人,只怕那苦主的尸身要在这些虫子植物的侵扰下永世不得安宁,一定有另一条路才对。 “我已经知道主墓室在哪儿了,就在咱们头顶上,在那个镇墓兽后边的墙里不远,只是不知道怎样进去。”她接着又说。 柳卓摇摇头:“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可是狒狒……” “我没事。”费萌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卢晓惊奇地望向费萌,心想她不是从来不喝李子月以外的人说话么,怎么今日…… 柳卓也很诧异,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脸上疑惑和欣喜兼有之。 “谢谢……你们。”费萌又破天荒地说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忽然一阵笑声传来,卢晓一看,原来是李贺,他正笑得合不拢嘴,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笑费萌闷骚,还是笑别的什么。 “你……你们……哈哈哈……你们……”李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子月皱了皱眉,刚要斥责他,李贺却忽然挣脱了幺大柱的手臂,向一边退去,一边还在大笑不止: “你们……哈哈哈,你们……哈哈哈,快——走!!!!” 第14章 十四变异的太岁 听到李贺一声大喝,众人齐齐回过头来。李贺因为身上有烧伤,没有背包,又跟着幺大柱走在最后,所以李子月从未想到他会出什么事。但见他大笑不止,一边拼命地将自己的背向墙上撞去,全不像个背上有烧伤的人。 “李贺,转过来!”李子月大叫,一边抽出了手枪。 李贺满脸痛苦,却仍是兀自大笑,表情诡异非常,他闻言艰难地伏着墙转过身,一边向背后拍打着,奈何笑得用不上力,根本无济于事。 他的背后本来是裸/露出来的烧伤,鲜红的有些骇人,现在却糊着一大团黑色物质,扁扁平平的,好像涂了什么秘制的大膏药。 “我没给他擦过这玩意!”柳卓大惊。 “什么东西……”李子月凑上前看,李贺却一把推开了她,语无伦次地大叫道: “别过来,别过来!它要害我,红色的,绿色的眼睛!帮帮我,就在天上,在大海里!它就在你们身后!在你肩膀上!” 李子月猛然回过头去,后面只是一片空洞的黑暗,只有水流的声音被阴风卷着刮过来。 李贺分明是出现幻觉了,不知道他看到了怎样恐怖的东西,李子月和幺大柱三两步走上去,狠狠地将李贺压在地上,看着那一片黑色痕迹。那黑色的一片似乎比刚才鼓了一些,李子月用枪托敲了敲,软的,感觉像敲在了橡皮泥上。 她点起打火机烧了那黑色东西一下,那东西没有燃着,反而瑟缩了一下,李贺当即大叫道: “别碰我!别碰我!你们这些粽子都滚,都滚,我姐在哪里!” 柳卓将费萌推到卢晓怀里,只身上前,拿出一把小刀便插入了那黑色物体与李贺的皮肤之间,割了起来。似乎割断了一些脉络,加上李贺挣扎个不停,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那黑色扁扁的一片完整地割了下来,翻了个底朝天。 只见那黑色物质的正面,竟然有许多水蛭一般的口器,还有四对短短的昆虫一样的足,有一些断掉的足和口器还在李贺的背上不服输地扭曲着。 “妈——”李贺叫了声妈,忽然趴在地上大哭起来,一边以头抢地。 “估计是神经毒素,我给他打些解毒剂。”柳卓说。 见李贺挣扎的并不厉害了,李子月便放开他,走到那黑色东西前面,和卢晓一起研究起来。 “你知道这东西吗?”李子月问道。 卢晓说:“看起来,像是太岁,但是太岁可没有嘴和腿,更何况是这么多嘴。看这口器,倒有点像水蛭——可是水蛭又没有腿……” 李子月皱皱眉:“这腿看起来像蜘蛛腿啊,刚好八条,难不成是积年累月,蜘蛛水蛭和太岁共生,形成了这么一个东西?” 她心有余悸,点起蜡烛向四面八方上上下下照了一圈,见确实没有别的太岁,这才回过身来问道: “柳卓,有没有盐?” “在我这……”费萌艰难地转头向自己的背包示意。 卢晓翻翻找找,翻出了一小瓶盐递给李子月。李子月拧开瓶子便向那太岁倒了下去。太岁触到盐的地方,便慢慢瘪了下去,流出一滩清清的液体,像一层皮一样贴在了地上。 “这么大的东西,怎么沾上李贺的,他都没感觉?”卢晓问道。 那太岁逐渐地萎缩了下去,最后变成了拳头大小一个长了毛的馒头状物,虽然没有之前表面积那么大,却鼓了许多。卢晓豁然开朗,想必这才是它的真面目吧,刚才只不过是展开了身体,才显得那么大。刚才甬道里一路乱七八糟,是很可能有些奇怪的东西粘在身上,而李贺后背恰巧裸/露,又走在最后,也是他最可能沾上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李贺嗷地叫了一声,原来是柳卓拿着刀子,正在在剜除他身上残留的口器和腿。 李子月略微放下了心,李贺还能大喊大叫,说明中毒不深,没有什么大问题。她将蜡烛放在李贺身边,独自打开手电,向前摸了过去,前方是一片水池,手电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诡异的莹莹碧绿。水面上长了一层苔藓,飘飘浮浮的。四周并没有路,只在水池的对岸,有一个影影绰绰的入口。看起来,这片水池本来是不应该有的,可能是因为地质变迁,此处又地势较深,塌陷下去,让地下水浸了出来,逐渐地积成这样。 但看样子,这已经是一片死水,因为池边有层层叠叠的痕迹,显示着这潭水在积年累月不断蒸发,却不得补充,大约是下面的裂缝被泥土填死了。李子月所站之处,是几阶断掉仅存半截的楼梯,石阶一直通到水面以下,不知道水下是否尚有断层。 李子月捡了块拳头大小的碎石向水中丢去,沉闷的咕咚一声,水花四溅,涟漪被苔藓阻碍,水面很快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听声音,水深大约三米,却看不见底。 卢晓见李子月在远处愣愣地盯着一池水,好奇地走过去,问道: “大姐头,看什么呢?” 李子月似乎很不喜欢这个绰号,没好气地给了卢晓一个白眼,问: “你会游泳嘛?” “当然会!我高中可是校游泳队的——可,可你不会要下水吧,这水这么臭,不被淹死,也被臭死了。” “那就算了,你在上头陪李贺吧,他身上有伤,下水一定会感染,我过去扯条绳子,等一下你再过来。” 说罢,她卸下背包,活动了一下手脚,又将武器检查了一遍。水里有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那变异的太岁既然有水蛭的特征,聚集地八成也不会离这潭水太远,说不定这会儿就成群结队在水底等着她呢。 她在身体周身密密麻麻涂了一层盐,沿着石阶下行,刚走了四阶,脚下便空了,只好吸了一大口气,跃入了水中。卢晓用手电为李子月照着路,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见,李子月游泳的姿势极为矫健,两口气之内便游出了十米,来到湖中央。卢晓暗自赞叹了起来,心想这李子月果然不是凡人,在臭水泡里,游得也那么自在。 忽然,湖中央有了一丝波动,李子月猛地向上一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直挺挺地沉入了湖中,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下去的一样。 “李子月!李子月!你怎么啦!”卢晓大惊,在岸上大叫了五秒,水面还是不见李子月的踪影,她一咬牙,解下自己的背包,没做多想便跃入了池中。卢晓心想着水底下定是有些水草,缠住了李子月,又或者她紧张之下忽然身体痉挛导致手脚不听使唤,这在游泳时是很常见的事。 刚一入水便觉得冰冷刺骨,一股恶臭扑鼻,她慌忙探出头来,深深换了口气,随即一头扎了下去,直直向湖中央游去。游了没几步,便看见李子月在水底和一个东西扭打在一起,待得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卢晓差点背过气去。 那是一个人——四肢扭转的不成样子,周身黑乎乎的,似乎附着着许多太岁——又或者说,那就是一个人形的太岁? 卢晓奋力划水,终于来到李子月身边,水中施展不开,李子月正拿着一把小刀胡乱刺着向上挣,满脸的痛苦之色,似乎要憋不住气了。那太岁形的人见有人来,猛地转过头来,卢晓赫然睁大了眼睛,嘴里吐出一串气泡。 那人的脸上,密密麻麻的尽是水蛭的口器,又恶心又恐怖。卢晓本就有密集恐惧症,登时浑身的鸡皮疙瘩,胃里拧成一团,好像隔夜饭也呕得出来。 李子月转过头来,一只手死死捂着口鼻,希望能抑制住自己想要呼吸的*,她看向卢晓,另一只手向水面指指,又向自己指指。卢晓并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是她自己也闷得够呛,急忙窜上水面狠狠地呼吸了几口,又钻到李子月身边。李子月浮不上去,见卢晓下来,拼着命向她游过来,带着后面万分恶心的怪物越来越近。卢晓看看李子月,又看看那怪物,一狠心,全当英雄救美舍生取义,闭着眼睛没头苍蝇一样向那怪物扑了过去。 却忽然感觉李子月抱住了她,焦躁地向她吻了过来,卢晓惊讶万分,微微一开口便被李子月的舌头整个撑开了嘴,同时口唇紧紧地相互包裹,不让一丝水流涌入。 这个当口,李子月是发什么疯啊!卢晓脑袋里一团乱麻,李子月见卢晓一丝反应也没有,恼恨地用手肘给了卢晓的胸膛一击,卢晓登时将气吐了大半口出来。她刚要发火,李子月却忽然松开了她,神色冷静了很多,又和那“太岁人”缠斗起来。 卢晓四肢并用浮上来,脑子被阴风一吹,忽然想通了,原来李子月自己出不来,这是向她要空气呢。她慌忙回过头去大叫: “狒狒,狒狒,氧气瓶!” 一行人早在池边看的焦急,又不敢贸然下去,见卢晓一会儿出来一会儿进去,摸不到头脑,听她一叫,顿时茅塞顿开。柳卓将小型氧气瓶拿过来交给幺大柱,幺大柱一用力,那沉重的氧气瓶越过十几米的湖面生生向卢晓头上砸了过来。卢晓慌忙入水,氧气瓶也正好沉下来。她顺着氧气瓶入水的力道潜了下去,当即游到李子月身边,一把将呼吸器扣在她脸上。 不知道那太岁人的要害究竟在何处,李子月只得一点一点将它切开,但它仍旧死缠烂打,切了左手又长出右手,切了左脚又长出右脚来,始终黏在李子月身上。一分钟后幺大柱也潜了过来,三人轮流使用氧气瓶,连拉带扯,总算将那太岁人切得支离破碎,越来越小,最后再没有力道拉住任何人。三个人这才浮了上来,拼命向对岸游去。 一上岸卢晓便觉全身力道尽泄,她和李子月都呛了不少的臭水,现在一鼻子的臭气,连呼吸也是臭的。李子月呼哧带喘地爬到水边,低下头,伸手便向自己喉咙里抠起来。一边抠一边吐出许多绿水来。 卢晓明白,这水纵使无毒,积年累月下来,必定也是细菌滋生,若不及时吐出来,即便不生重病,也要拉几天肚子。现在这个时刻,生病是万万不合时宜的,只能是全队的拖累。 于是她也学着李子月的样子跪在水边,哇哇地吐起来。 呕吐出的绿水泛着胃酸,味道极其恶心,再用不着她怎么鼓捣,自己便止不住地呕吐起来。呕吐物落入水中,浑浑浊浊的一片。 一张布满了水蛭口器的脸,缓缓地在这片浑浊中浮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求花花求收藏~~你们要知道作者我也是密集恐惧症啊,想象这东西好坑的~~~ 第15章 十五群居共生体 看见这张恶心而恐怖的脸,卢晓猛烈地吐了一番,随即大叫着向后爬: “李子月,李子月,那东西复活爬出来啦!” 李子月擦了擦嘴,挣扎着站起来,抽出软剑挡在卢晓前面,戒备地看着水面。 水面没有一丝波澜,卢晓缓缓地直起身来,心想自己是不是被那太岁恶心得出现幻觉,看错了? 李子月一步一步地向前挪,本来平静的水面忽然便犹如爆炸一般碎裂开来,一个巨大如象般的太岁猛地钻出了水面,将身体飞快地展开,身上密密麻麻的口器和爪子让人看得浑身发毛。 “这么大个!”卢晓大吼。 那太岁移动很缓慢,身后柳卓已经从幺大柱遗落的背包里取出小型机关枪来装好,突突突一排子弹便打了出去。子弹打在那太岁身上仿佛泥牛入海,它连一丝反应也没有,仍是缓缓地向李子月三人移动过来。 那太岁仿佛本身就是由恐怖所化,随着它无声无息的移动,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恐惧。 李子月三人慢慢后退,被逼到了墙角,再也不能后退一步,那太岁越来越近,柳卓也不敢开枪了,生怕误伤到队友。 见那太岁作势要扑,李子月将盐向软剑上一擦,大喝一声便砍了上去。不断有残骸落入水中,那太岁的身体也不断地流出液体来。但纵使是最好的庖丁,解一只牛也要许久,何况是这种没骨没筋的庞然大物?卢晓只有把枪,但面对这东西,相当于手无寸铁。她低头看着那太岁脚边,竟然发现不断有馒头状的黑色太岁从池中爬上来,碰到那庞然大物便与之融为一体。 “李子月,看看脚下!这东西砍不死的!快想点别的办法!” 李子月瞟了一眼脚下,登时明白了九分,但若她不继续砍,这太岁肯定要包裹住三人。她一边稳着阵脚,一边飞快地想着办法。 幺大柱忽然喝道: “月姐,中间有个半透明的孔!是不是要害!” 李子月不由分说便尝试刺向那个硬币大小的孔,软剑却一弯,原来那孔虽然看着像是一层薄膜,却坚硬得很。但那太岁被这么一击,竟然身形缓了一缓,随即那中间的孔洞便动了起来,像甲虫一样在躯体各处游走,若隐若现的。 “柱子,接着剑!”李子月将软剑扔给幺大柱,后退三步飞快地拔出了枪。 “卢晓,用手电照准了!” 卢晓会意,上前走了两步,双手同时打开手电,跟随着那半透明的孔。李子月沉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游走的孔洞,尝试着打了一枪,却偏了一寸。 她甩了甩头,擦擦眼睛里的汗水,屏息凝神又打了一枪,还是没有打中。打这种靶子有多难,卢晓是知道的,别看电影里神枪手百发百中,实际上,就是让打飞碟的奥运冠军来,她也未必能在这技术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下打中。 又是三枪无功而返,李子月咬咬嘴唇,知道这样下去是白费力气,忽然心生一计,喊道: “卢晓,大柱,绕到背面去!” 背面尚有无数的“黑馒头”在上岸,绕到背面,岂不是自寻死路?卢晓有些害怕,但见李子月幺大柱已经动了身,便一狠心,跟着她们跑了过去。 那庞然大物面前没了目标,缓缓地转过了身。卢晓三人的身上已经爬了许多太岁,李子月因为前面涂过盐,状况稍好,而李子月和幺大柱都在拼命地跺脚甩腿。 片刻后那庞然大物终于完全转了过来,李子月见时机已到,命令道: “趴下,柳卓,开枪!” 卢晓看着一地的太岁尚在犹豫,忽然被李子月一脚扫到,登时趴了下去,李子月主动垫在了卢晓身下,甩着头驱赶那试图上身的太岁。 几乎是卢晓刚倒下的一瞬,身后一梭子子弹便没头没脑地扫了过来。同时,受伤的李贺翻出散弹枪,拼命地跪起来,砰砰砰地便向众人的方向招呼。 那庞然大物虽然不怕枪,却仍是被猛烈的射击缓了身形,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忽然卢晓只觉得屁股上传来一阵剧痛,一摸,一手的血。散弹枪距离越远,攻击范围就越大,误伤在所难免,于是她的屁股不幸中弹。 足足坚持了三十多秒,那庞然大物才倒下,看来在猛烈的轰击下,子弹终于命中了目标。那巨物一倒下,瞬间分离成无数的小太岁,连同众人身上的,急匆匆便向池子里跳。说是急匆匆,其实速度也比乌龟快不了多少,幺大柱爬起来,一脸厌恶地将那些太岁向河里踢,踢一只咒骂一句,似乎在发泄。 最后地上只剩了电饭锅大小的一只太岁,正是带有透明孔洞的那一只。李子月松了一口气,拿出绳枪打向了对岸墓顶角落,拉了拉,示意柳卓他们可以过来了。 柳卓先将费萌送上去,费萌拿了一块布,垫在绳子上,双手抓住布的两头,坐索道一般滑了过来。 等众人到齐,卢晓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疼啊!我中弹啦!” 李子月早就发现卢晓一直趴在那,以为她是累的,没去理会她,这时听见她说中弹,忽然显得有些忧心,一把将潮湿碎乱的头发向后撩了撩,蹲下来: “哪儿中弹了?” “屁股——”卢晓哀嚎着。 李子月便向卢晓屁股看去,果然见左臀流血不止,没经卢晓同意,一把将她裤子拉了下来。 卢晓的脸色很纠结,当着这么多人脱裤子,真是难为她,更何况还有男的。 李子月似乎知道她想什么,转头道:“柱子,李贺,回避一下。” 李贺嗤了一声,似乎颇为不屑,但还是和幺大柱背身退在一边。 柳卓很快地取出了手术器具,帮卢晓的伤口消毒,然后不由分说将镊子狠狠地伸进了伤口里。 “妈呀——”卢晓一声惨叫,拼命地拍着地面:“没麻药么!求麻药啊!” “这么一点点小伤,又不是打在肚子里了,浪费什么麻药。”柳卓轻描淡写地说到。 “李子月我告你虐待啊——”卢晓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叫什么叫。”李子月皱了皱眉,却将胳膊放在卢晓嘴里,让她叼住。卢晓瞬间透不过气来,刚要开骂,忽然那镊子在屁股上搅动起来,咒骂声登时哽住,狠狠地咬了下去。 “我次——”李子月偏过头去一声咒骂,整张脸拧成了麻花。她本来想着将胳膊给卢晓咬着,能让她自己有意志力忍耐一下,没想到她真不顾一切开咬。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子弹便取了出来,柳卓熟练地上药包扎过后,摊了摊手: “完了,这回棉絮彻底用光了。纱布也不多了。” 李子月撇着嘴看了看胳膊上那个鲜红的牙印,用衣服遮了起来,没有让柳卓看见。 卢晓瘸着左脚站了起来,手臂挂在李子月身上。这六个人,现在只剩三个还算健全,还得一人扶着一个,前进的压力增加了不少。 众人喘了口气,彼此检查了一□上有没有残留的太岁,又向着前方甬道走去。 卢晓龇牙咧嘴,丝毫不掩饰自己疼痛,搅得李子月十分心烦,却又想不出应该说她什么。李贺烧伤一大片,而自己左右两条手臂都受伤,她不疼?李贺不疼?偏偏卢晓呼天抢地的。要不是觉得麻烦,她真想一手刀下去 把卢晓敲晕。 “姐,刚刚我们在对岸,看不太清,那太岁究竟怎么回事?” 李子月很高兴有人另起话题,解释道: “那些太岁……其实说起来,是一个群体,也可以看做一只。这样说吧,例如一窝蚂蚁,有工蚁、蚁后等等分工,蚁后便是这群蚂蚁的大脑。这些蚂蚁看起来每个都是独立的个体,但其实全都和蚁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将蚁后杀了,这些蚂蚁便会陆陆续续死去。所以,也可以说,这窝蚂蚁,本来就是同一个生命体。与之类似的还有蜜蜂。” 李贺恍然大悟:“哦,这么说,我们杀的那个东西,是太岁的头目咯?也就是说,那些太岁,活不了多久,成不了气候了?” 李子月点点头:“目前可以这样说,但毕竟古墓里无奇不有,或许还有别的可能——总之现在不用担心它们了。” 卢晓忽然开口:“你说的这个我知道,有一本书,讲的是精神病人的世界,其中有一个故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那人认为,像沙子啊、石头啊这类物体,都是有生命的,而且全世界的沙子都是同一个生命,和你的蚂蚁理论类似。我也常常想,可能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其实都是‘地球’这一个生命的一部分,我们本来都是同一个人……是一种群居共生体……” “你说的怎么这么瘆的慌。”李贺抱怨道:“想这些无关紧要的做什么。” “哈哈哈,有时候想想也挺有趣的——咝,好痛。”步子迈大了,又扯到伤口,卢晓倒吸一口凉气。 联系起刚才的话,她登时想起某部电影的台词: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作者有话要说:步子迈大了 容易扯着蛋哦~~~亲们记得是哪部电影么还?我记得是让子弹飞,但是有点记不清了呢。继续求花花! 第16章 十六失散 这一条甬道并不似之前那样平直,地面不时地塌陷下去一块,露出了深色含水的泥土,但除了潮湿味和霉味重一点,倒也没见到什么旁的危机。经过了前面那么多惊吓,又受了伤,卢晓反而不似之前那样害怕了,偶尔被某些细微声音惊到,最多是注意一下,并不大惊小怪。 但是,不像其他人身经百战,这一番艰苦下来,卢晓的体力似乎要用完了。柳卓此前已经补好了背包,让她分担别人的一些工具,但背包里已经什么吃的都没有,卢晓饥肠辘辘,如果铲子能吃,她真想将铲子吃了。她越走越费劲,重量不断地压在李子月身上而不自知。 没一会儿李子月便吃不消了,任她身体再怎么强壮,这相当于负重几十公斤的行军也是要人命的,擦擦汗停下来,说: “都歇一会儿,我们已经回到了东边,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来到另一个断龙石附近了,如果能打开门顺利来到正厅,外面还有一场恶战。” 卢晓知道李子月指的是那些地猿,和那群东西打斗,确实费力,如果身体状况不好,一个不小心,即使被咬上那么一口,也不是好玩的。 她呼地坐下来,重重地向墙上靠去,似乎是累惨了。看了看没有信号的手机,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一看到时间,卢晓立刻便犯困了,本来自打过年以后,她就一个囫囵觉也没睡过,连着好几天都是如此。于是她脑袋一歪,靠在李子月肩上,一脸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的困意可以影响全队,其余五个人不约而同地也打起哈欠来,连续的危机,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稍一松懈,便累的一发不可收拾。 在李子月的默许下,众人各自闭上了眼睛。李子月却丝毫不敢合眼,这条通道虽然看似平静,可谁又能说,不会忽然冒出来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呢?她点起一根蜡烛,借着微弱的光芒默默地守着这群人。 幺大柱的呼噜声很快便响了起来,声音在隧道中不断回响,一声没落又接一声。李子月皱了皱眉,害怕这动静会招来什么东西,便将卢晓的头轻轻推开,转身向幺大柱走去。她推了他一下,幺大柱咕哝了一声,转了个身,呼噜声减弱下去。 可是当她走回来,却赫然发现,卢晓不见了! 她头皮一炸,喊了声: “卢晓!” 没有回应,但这一声将众人惊醒了,纷纷惺忪着睡眼望过来。 “谁看见卢晓了!”李子月焦急道。 “她不是一直在你身边么?”李贺说。 李子月急的团团转,这隧道笔直的,前后一眼便能看见,这么大个人,十秒之内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也太蹊跷了——除非这卢晓,本来就不是人! 所有人都站起来打开手电四处照着,却连一根头发都没看见,忽然一种奇怪的声音从墙壁里传了出来,像是有人拖着个什么东西在钻来钻去。李子月顺着那声音一边拍墙,一边跑,同时大叫卢晓的名字。五秒钟后,忽然有枪托打在墙壁上的声音,还有枪响从墙里传出来。 众人跟着李子月一路跑过去,李子月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一块墙壁忽然转了起来,生生将她翻了进去。外面的众人万分焦急,在那块墙四周拼命地寻找起机关来,一边呼唤着李子月。 李子月却完全听不见,翻身起来之后,打开手电,赫然见到这是一间密室,而卢晓和一个东西正扭打在一起,缠斗得不可开交。 “卢晓——”李子月一声大叫。 “李子月,救命啊!有粽子!”卢晓气喘吁吁。 李子月一枪打在那东西肩膀上,可那东西只是一顿,随即便转头看了过来。那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是……满脸都是诡异的蓝色! 那人起身便扑向了李子月,嘴中竟然还能呼出气来,李子月从来没见过粽子还能喘气的,顿时知道不是善茬,连忙连开数枪,枪枪正中脑袋,那人向前一扑,直直地趴了下去,终于再也不动了。 “呜哇……”卢晓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看来是吓得不轻。 “别哭!有点出息!”李子月走过来,刚想安慰下卢晓,卢晓却一转身扑到了她怀里,颤抖着说: “吓死我啦,吓死我啦,我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我差点用枪崩了自己!” 李子月这才知道,卢晓怕的并不是这蓝色的怪物,而是怕落单,说的也是,她第一次下墓,便落了单,换谁能不害怕?当年她十几岁和师父第一次下墓,也遇上过落单的情况,好在她手无寸铁,要不恐怕真会自尽。那一次,她还只是落单,没遇上过怪物——卢晓比她可强多了,还敢打一打呢。 她叹了口气,抚着卢晓的头发,问道: “怎么回事,我刚离开十几秒,你怎么就不见了?我叫你那么多声,你没听到?” 卢晓摇摇头:“我没听见,刚刚正睡觉呢,忽然感觉向后一仰,我就吓醒了。一睁眼便感觉有东西拖着我走,打开手电一看,就是这个蓝的……人。我吓的要命,又是敲墙又是打枪,希望你们听见。” “你怎么不一枪打死它!”李子月有些生气。 卢晓一愣,眨眨眼睛:“我……这,看见是个人,还会喘气……根本没想到杀人呀。” “墓里凭空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人!”李子月愤愤说。 “是吗,我还以为是有别的盗墓队伍……” 李子月来到那死去的人身边,看了看,见他衣着都是古代盔甲,皱了皱眉。卢晓不敢远离李子月,死死地抱着她的手臂,看她将那人翻转过来。 这死去的人和之前见到的,又不同了,脸上密密麻麻地长出了许多蓝色的毛来,越来越长,盔甲缝里也有蓝毛钻出来。 “这个,是粽子么?”卢晓战战兢兢问道。 李子月点点头:“是粽子。我见过黑毛粽子,白毛粽子,这都是因为墓地地质变化,导致阳气或阴气过重,绿毛粽子是因为有毒,可这蓝毛的,是怎么回事?” 卢晓吸了吸鼻子,心想总算见到粽子了,虽然和平日脑中想的粽子不太一样,不过也算是开了眼界……纵使吓得够呛。 想来这墓中除了各种变异的昆虫植物,还有原本就是人的粽子,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了……虽然看起来冷森森的,实际上也没什么说不通。 那蓝毛粽子腰上,有一块腰牌,李子月拿起来擦了擦,递给卢晓: “看看这个值钱么?” 卢晓皱了皱眉,钱钱钱,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钱!心里埋怨着,还是仔仔细细看起那腰牌来,上面写了个“乙十六”很是蹊跷。 “好像是什么队伍的番号,铭文清晰,腐朽不太厉害,算是个二级文物,拍卖价在三十万上下……啊……” 卢晓将腰牌翻了过来,后半句话忽然哽在了喉咙中。 李子月忙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卢晓将腰牌拿到李子月眼前,指着上面的字,喃喃道:“你看……这个人,他不会是……” “伍员?耳熟得很,这是谁?” 卢晓说:“你不知道,伍员,就是鼎鼎大名的伍子胥,可他是春秋末年人,怎么会出现在秦惠文王的墓里?这俩人死期,得差了一百多年呢!况且史书上说,伍子胥是沉江而死,尸体早应该在长江中被鱼吃了,又怎会完整地到了这里?” 李子月沉默了片刻:“或许……是重名吧,世上人那么多,出现个把名字一样的,也不是稀罕事。” 她仔细看了看腰牌,见再没有什么别的线索,于是收在了背包中。这个腰牌,若真是伍子胥的,那可就不是几十万上下,她出去以后完全可以诳买家,赚个盆满钵溢。但现在她却笑不出来,因为怎样出去,她还毫无头绪。 卢晓忽然对那具尸体心生崇敬,虽然它现在不知道变成了个什么东西,但若生前真是伍员本人,倒也是个大大的英雄好汉,她跪下来拜了一拜。李子月在墙上寻找着机关,她觉得这墙壁既然能翻过来,自然也能反转回去,想必李贺他们在外头已经急破了头。可费萌在啊,这一会儿就是实在想不出办法,用炸药也能炸开了吧,除非是外面出了状况。 “李子月,我饿了。”卢晓忽然说。 “你把食物都弄丢了,还敢说饿,我哪有东西给你吃?” “我知道……我就是……发泄一下。” 李子月一言不发地将墙上砖石逐个敲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机关,只看到有一个洞,像是被人挖出来的,挖洞的水平不太高,弯弯曲曲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对着这个诡异的蓝色尸体,李子月怎么也安不下心来,无法坐以待毙,拉起卢晓就向洞里钻。卢晓心有余悸,不敢在后面,又觉得前面没有安全感,仿佛李子月会忽然消失不见一般,犹犹豫豫不肯进洞。 “我说,咱们就不能等人来救么?” 李子月将她向前一推,说:“要是能救,早就救了,何苦等到现在,他们一定是遇到状况了,还不知道解决没有……估计解决了,也找不到原来的位置在哪儿了,总不能把整个甬道都炸了。” 卢晓只好在前面跪着爬了起来,静静地爬了一会儿,说: “你可要和我说话,你不说话,我会以为你跑了,我会吓疯的。” 可是后面,无声无息。 作者有话要说:哦呵呵呵哦呵呵呵 我在想这种情况下要是写个h会不会很奇葩。具体写不写h……看看鲜花数吧……若是能超过20个……(我什么也没说…… 第17章 十七坠落 卢晓猛然回过头去,正撞到一颗脑袋,只见李子月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你故意吓我干什么!”卢晓有些恼恨。 “你既然这么害怕,就给你连在一起吧。”李子月笑了笑,翻出一条绳子,一头绑在卢晓腰间,一头绑在自己身上。 卢晓大喜,心里放松了很多,边爬边问道: “为什么你我独处的时候,你虽然冷冷的,但事事都顺着我,但和大家在一起,你总是凶巴巴的?” 李子月没有回答,只是催促着卢晓快点向前爬。她也在问着自己这个问题,对呀,为什么呢?好像对着卢晓,几次想说出命令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好改用商量的口吻。大概是因为,卢晓本来和她就不是一路人,硬被自己拉下水,心中有所愧疚? 盗墓这一行,本来她也不愿意干,但这就和吸毒一样,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哪天要是甩手不干了,不知道屁股后面有多少人要追着她讨命债——老王就是个例子,甩了手,倾家荡产才将所有事情摆平。她自问没那个魄力去捱穷,况且对她来说,这还不仅仅是捱穷的问题,说不准还得逃亡——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丧了命,她才有今天的地位,否则凭她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女人,有本事一步登天? 外行不知道,只晓得他们见钱眼开,岂止那钱里,有多少是买命的钱? “你怎么不回答我,不会是真看上我了吧?”卢晓调笑道。 “我看上的人多了。”李子月回了一句。 卢晓偷偷笑了笑,李子月这句话,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可是也没有否认啊,明明在说她也是她看上的人之一嘛! “你看上我啥了?我改!” 李子月扬了扬嘴角:“你呀,聪明伶俐,长得不丑,身材也不错,而且还是个多才多艺的才女——满不满意?最关键的,你是个女孩,只要是女孩,我都喜欢——你改吧。” 卢晓哼了一声,前半段话还挺受用,这后半段话听着别扭的要命。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实话和你说吧,我也看上你了,你貌若天仙,妖娆婀娜,聪明绝顶,冷艳高贵——而且床上功夫那么好,只要是床上功夫好的女人,我都喜欢!” “你给我闭嘴!正经一点!”李子月气急败坏。 卢晓嗤笑着继续向前爬去,腰上感觉到李子月的拉力,忽然觉得十分的放心。 李子月时不时便回头望望,她总觉得,后面有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自己,但是用手电晃过去,又什么都看不见。她的直觉一向很准,绝不会没事吓自己,她很相信这一点,所以她断定,身后的危机,必定还没有解除。 卢晓的屁股在前面一拧一拧的,左臀还贴着一块厚厚的纱布,李子月一瞬间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融化开了,紧张的情绪消了大半,她不经意地笑笑。 可当她带着这丝笑意回过头去,却猛地见到身后隧道里果然影影绰绰有东西! 她将手电打过去,那分明又是另一个蓝着脸的人,只不过,这次是一个女人,无神的眼睛似乎根本看不见东西,不畏惧狼眼手电的光束,死死盯着她的脑后。长发披散下来,干枯苍白,它浑身赤/裸,皮肤干干烈烈像蛇一般。 那“人”四脚着地,以及其恐怖的速度向前爬着,她虽然仍旧是人爬行的姿势,但手脚/交替得极快,简直像某些昆虫一般! 李子月大叫:“卢晓,快爬,快爬,别回头!” 卢晓浑身一紧,不敢回头去看,死命地爬了起来。李子月艰难地在狭窄的洞中仰过身体,一边连连向后开枪,一边用另外三肢奋力向后倒退。卢晓虽然已经拼了命,但哪能快过怪物?况且虽然李子月也在后退,但毕竟是翻转了身体,她还得拖着李子月向前爬,再加上屁股上有伤,隧道里又石子突兀并不平坦,她周身都疼。这样一来,本来的速度也便减缓了。 “割断绳子,你快走!”李子月一声暴喝,连续发枪,可那个怪物十分狡猾,偏偏向转弯处躲,不露脸出来,最后甚至向软体动物一般翻转了身体,屁股冲着二人,倒着爬了过来。虽然是倒爬,速度却也快得很,李子月骂了声婊/子,单手换了弹夹,仍是不住发枪,希望至少能减缓她的速度。 子弹弹无虚发,全部命中了那女人,可她连一滴血都不流,身上只有无数的黑色弹孔。 忽然咔哒一声,李子月的手枪没有子弹了,四五秒没听见枪声,卢晓慌忙掏出枪向后甩去,李子月像知道一样,伸手接过了枪,继续射击。不多时手枪只剩下两发,她再也不敢发枪,回头一看,卢晓前面仍是一片不见尽头的黑暗。 “割断绳子!你快走,我挡它一会儿!”李子月背不过手去抽刀,只得大喊。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卢晓大吼,用尽全身力气拖着李子月向前爬。 “你他妈别犯傻!我不要你陪葬!”李子月咒骂道。 “你他妈才犯傻!”卢晓狠狠丢下一句,仍是自顾自向前爬,她的掌心和膝盖生疼,想是已经被尖利的石头划出口子来了。 没了手枪的限制,那东西以双倍的速度前进起来,距离李子月只有十步之遥。 李子月急了一脸的汗出来,她留了两发子弹,是准备一旦那东西离得近了,转过头来她便给它一枪,另一发是留给自己的,这狭窄的空间,万一她真打不过它,自绝总比被咬死强多了。卢晓一直数着枪声,知道枪里还有两发子弹,似乎知道李子月什么打算,暗自捏了一把汗。 千钧一发之间,那东西似乎是觉得手枪的威胁没有了,便又转过脸来,向前一扑,抓住了李子月的脚。卢晓感觉拉力猛然增加,再也爬不动了,忽然听见砰砰两声枪响,她头皮一炸。想转身却转不过来,只得低下头朝腿间看,只见那怪物趴在李子月胸口,恶狠狠地望着前方,李子月在它身下无声无息地平躺着。 “李子月?”卢晓试探地问了一声。 一阵沉重的呼吸声传来,随即是一句简短的叹息: “搞定了……” 卢晓差点哭出来,奋力将李子月从那怪人身下拉出来,那怪人在李子月的挣扎下翻了个身,卢晓看见它下巴上有两个黑洞洞的弹孔。 李子月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手印,似乎是被那怪物掐了脖子,她咳了两声,这才又翻转过来,催促卢晓快走。 卢晓却脱了力,软成了一滩烂泥,趴了下来: “说,你是不是刚才想死!” 李子月笑道:“只不过是想一想,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走那一步,你不知道我有多惜命。” “想也不行!把枪给我!” “一发子弹也没有了,你要它干嘛?” “我拿着吓唬人,行不行?” 李子月嗨了一声,只得将枪还给她,两个人都累得不行,拖着脚步向前爬去,李子月觉得卢晓的动作有点踉跄,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怎么摇摇晃晃的?” 卢晓说:“没事,刚才爬的太用力,手磨破了。” 李子月在暗中抿了抿嘴,没有发出声音。这一段路,比刚才的略微平坦宽敞了一点,卢晓看了看手表上的气压计,发觉她们已经向上走了约二十米,大约已经和正厅达到同一个水平位置。 “我们这是什么方向?” 李子月看了看指南针:“这个洞向正北方打的,我没料错的话,上面就应该是大厅,这个洞,应该是造墓者逃生用的,本来可以通到外面,但现在看来,我们情急之下走反了。不过,既然那些怪物是从后面来的,那么后面必定危机重重,且不说这么久这个洞有没有塌陷,就是那些东西,凭我们两个也吃不消。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与大部队会合才是。” 卢晓知道李子月说得有理,垂头丧气地又向前爬去,忽然她手中一空,重心全无,啊了一声,翻滚着便向下掉去。 李子月被拖着向前滑行了几尺,生生在卢晓坠落之处抠住了泥土。卢晓只靠一条绳子悬在空中,丝毫不敢挣扎,害怕将李子月也拽下来,这下面不知道有多深,手电也掉了,看不见光,不知道究竟是摔坏了还是下面深不见底。 这洞里泥土湿润,没什么抓手,李子月五指如钩,一只手扣在泥土里,另一只手抓住了土里一块光溜溜的石头。 “卢晓,爬上来!” 卢晓艰难地转过身抓住腰上的绳子,用了两下力,苦恼道: “我不会爬绳!你能拉我上去么!” “不会爬也得爬,我不敢动!” 卢晓的掌心本来就血肉模糊,摸到粗糙的绳子,简直和上刑没什么区别,她咬着牙,依靠手臂仅存的力度向上爬了半米,直到脚尖刚缠上绳子,便再也爬不动了,呼哧呼哧说: “不行了,你割绳子吧,我实在爬不上去,手疼,还不如摔死给个痛快。” “你有没有点出息!这就放弃?你给我爬上来!”李子月一动不动地大吼。 卢晓强提力气,又慢慢地向上爬了一米,距离李子月只有半人长度,但这半人仿佛犹如天地远,李子月如果能伸出手来,便能拉到卢晓,但她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低头看着。 “加油,还有一点点了。”李子月鼓励道。 卢晓只觉得手臂开始痉挛了,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只好将绳子卷在脚上,一点点踩着向上爬。 忽然,李子月手边的石头动了一下,继而慢慢地从土里掀了起来。 “快点!撑不住了!”李子月大惊。 卢晓闻言猛地一用力,李子月手里的石头在这力道下终于全部翻了出来,她失了重心,虽然立刻转身拉住了卢晓向上伸出的手,却还是随她一起坠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啊!双更啊!快快快!为了鼓励我,花啊什么的,不要吝啬~~~~~ 第18章 十八作祟 刚开始下落,李子月便抱住了卢晓,一扭身翻在了她下面,同时抽出绳枪,向虚空中打去。可还没等绳索碰到东西,她便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口中一甜,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这是一个断层,大约十米多高,若是落差再小一些,她也不会摔的这么惨,再大一些,绳枪便可以勾到东西将她们悬住,偏偏是这个不高不矮的落差,让她吃了大苦头。 卢晓落地后慌忙从李子月身上翻下来,咳着一鼻子的尘土: “李子月,你怎么样?” 李子月抹了抹嘴,闷哼着坐了起来,说声没事,随即摸出藏在怀里的手电,环视起四周来。 原来这断层处是另一个墓室,那条隧道,原本是应该一直打到这墓室里,却可能因为地震之类,导致塌陷,如今这墓室里柱子和岩壁成了一片废墟,歪歪扭扭的看不清面目。地面中央,有一具棺椁,中间裂着一道大缝,仿佛狞笑着躺在那里。 李子月拉着卢晓摸过去,向那棺椁里照了照,忽然地谨慎的神色缓下来,笑了笑。 “我说李子月,你别乱笑,诡异的很!那个腰牌已经够本了吧,这个棺你就别开了,等会儿再开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怎么办?” 李子月看着那棺椁里面,神色平平静静,自言自语说:“这次总算是遇到个正常的尸体。” 卢晓撇撇嘴:“你得了吧,看着正常,万一一开棺起尸了,咋办,现在你我可一颗子弹都没有!” “哼,骨架要能起尸,我从此就洗手不干!这地方这么隐蔽咱们都找得到,分明是老天给的,真是不拿白不拿。” 听说是骨架,卢晓顿时放心一半,好奇起来,白白学了这么多年考古,她还没看过真正的古尸是个什么模样呢。 忽然她坏坏地扬了扬嘴角,她一边靠近,一边问道: “说是如此,不过,万一跳出个白骨精来,你不是赔了?” 闻言李子月碰到棺椁的手忽然往后缩了一下,卢晓哈哈笑道: “啊哟,你还真信有白骨精啊!” 李子月扭过身,愤愤然瞪了她一眼,随即再不犹豫,抬手哗的一下将整个棺盖毫不含糊地掀开。棺盖卷着尘土飞了开去,棺椁中果然是一具干巴巴的骸骨,和许多器皿的碎片混杂在一起。 “哎呀呀,可惜了。”卢晓望着棺椁里一堆一堆的碎片,咂了咂嘴。 不仅是陪葬品,就连那具骸骨也是七零八落的,一眼望过去,肋骨缺了好几根,胸腔露出一个大大的黑洞来,胳膊掉在了腿上,腿骨倒跑到胳膊的位子去了。而那个骸骨的脑袋形状也十分奇异,不但很大,而且扁扁长长的,好像野兽一样,仿佛是被重物砸过。 李子月似乎并没有理会那骨架,兀自在碎片里翻着,尝试翻到些稍微值钱的东西。 卢晓打了个哈欠,说: “要是没什么东西,就别翻了,好歹这还算安全,咱们好好睡个觉吧——我困得都快分不清左右了。” 李子月此时却丝毫困意也无,她知道卢晓一方面是因为几天没睡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墓里空气确实少,让人缺氧犯困,再加上终日黑咕隆咚的,就更让人疲惫。 她转过身,刚要开口说你睡吧,不经意间眼角瞥在了那具骸骨身上,周身一凛。这骸骨的形态,怎么有些熟悉?仿佛刚刚在哪里见过似的……难道说这骸骨手脚反转并不是摔的,而是本来就长成这样? “卢晓,你觉不觉得这具遗骸有点……面熟?” 卢晓已经坐了下来,靠在李子月腿上,闭眼咕哝道: “不熟,不熟,死了么多年,谁和他熟。” “别胡闹,你不觉得它长得有点像大厅里那个镇墓兽?” 卢晓经李子月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可她的眼皮却越来越重,不知怎地,就是想睡,很奇怪,她甚至觉得,就算此时有一群蓝毛粽子围着,她也打定主意要照睡不误。 李子月听不见卢晓回话,又问了一遍,可是整个墓室里回荡的只有自己的声音,那个卢晓,仿佛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卢晓,卢晓,你醒醒?”李子月放下了手上的活,蹲下来拍了拍卢晓的脸。 卢晓双眼紧闭,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 李子月一下子急了,这哪里是睡觉?睡觉哪有睡得这么死的?分明是昏迷了呀!但是好端端的,卢晓怎么会昏迷的?是缺氧,还是别的什么…… 其实卢晓清醒得很,李子月说的话,她句句都能听清楚,可她就是醒不过来,仿佛自己的身体和魂魄分离了开去。说是鬼压床,又不像,可鬼虽然会压床,却不会把人迷晕呀。 她大肆挣扎起来,却只是精神上的挣扎,*上一丝反应也没有,逐渐地,好像李子月的呼唤声也变了味,先是变得遥远异常,继而又变的缓慢而苍老——就像一个百岁老人的说话声。 李子月拿出一根蜡烛,却怎么也点不着,顿时知道旁边八成是有东西作祟了。这种东西,在古墓里很常见,最喜欢祸害精神状态不佳,满身疲惫的人。这种东西,实际上这是一种未知的能量,多在阴气重的地方出现,但科学上确实无法解释,而用民间的手段,却又偏偏很管用。 这种东西,行话叫祟,平常人,唤作鬼。 卢晓也想到了有鬼作祟,心里怕得要命,从观音菩萨到上帝默念了三圈,也未见有什么好转,这时李子月苍凉的声音又传过来: “想——些——龌——龊——的——事……” 语速极为缓慢,但卢晓知道,这定是李子月说的。可什么事才是龌龊?她脑子实在是转不动! “想——你——和——我……做……爱。” 卢晓依言拼命地回想起来,那一晚李子月是怎么样来的?她风情万种,身形曼妙,那每一寸肌肤,都散着光华…… 她越想越细致,忽然身体猛地一抖,竟然缓缓地醒过来了。 与此同时蜡烛终于点燃,卢晓望着烛光中松了口气的李子月,一瞬间恍如隔世。 “你终于醒了,下次小心一些,不要在棺材旁边睡觉。” “我是怎么回事?难道有鬼?”卢晓觉得口干舌燥,身体软软的,好像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恶战。 李子月拧开水壶递给她,她捉过去便大口痛饮起来,刚喝了两口,便被李子月一把夺了回去。 “留着点,不要全喝光了,咱们只有这些水。” 两口水下肚,卢晓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唤起来,本来她吃的东西就没多少,又前后吐了两次,腹中空空如也,相当于已经快三十个小时没有进食,此时她一阵恶心感顿生——饿过肚子的人都知道,这必定是饿极了。 “我好饿……我想吃东西。”卢晓无望地抱怨道。 李子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上面,发现墓顶的角落处,有个小小的矩形,似乎是什么暗门。她想了想,向怀中摸了一把,掏出一个铝制包装的袋子塞到卢晓手里。 “吃吧,只有这么多。” 这是半块压缩饼干,下墓之前,她顺手放在衣服里的。 卢晓见到食物,顿时喜出望外,眼睛放光,三两下剥开包装,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这只是一块压缩饼干,平时在超市,她看都不会看它一眼,此时,却什么山珍海味也比不上它! 她不敢去向李子月要水,只好硬噎了几口,看看手里只剩下小半块的压缩饼干,她没敢再吃,偷偷地揣到了自己怀里,心想若是再饿了才吃。 忽然她想起李子月也在水池边上将胃吐了个干净,问道: “你肚子里也没有东西呀,你怎么不饿?” 李子月诡异地笑了笑,忽然露出一脸阴阴的笑容: “其实……我吃尸体的……已经吃饱了哟……” “嗷!”卢晓惊得跳了起来,却看见李子月捂着肚子笑翻在地。 “你你你,你你你……”卢晓指着李子月,气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李子月也站起来,说:“这下有精神了吧,那就别耽搁,咱们得上去。” 说罢,向那似乎是暗门的地方打了一条绳索,先爬上了一步。卢晓扁了扁嘴: “我手疼,不想碰绳子,能搂着你不?” 李子月白了她一眼,不过想到刚才她三米长的绳子足足爬了快十分钟,这么长的绳子,还不得爬一天?还真不如自己背着快,于是说: “我背你,你抱紧了。” 卢晓一乐,窜上了李子月的背,双脚很自然地盘在了她的腰间,像个树袋熊一般。 李子月飞身便往上窜,每次发力,都能生生向上窜出一两尺,卢晓感受着她身体肌肉有节奏的运动,忽然脸红了。她将自己的脸埋在李子月肩头。 “你别挠我。”李子月忽然道。 “嗯?”卢晓疑惑。 “我说你别挠我,痒死了,用不上劲……”李子月说到这,忽然顿住了,挂在了半空中。她瞥到了卢晓挂在她脖子上的两只手。卢晓的手分明都老老实实在这里,哪里有第三只手去挠她? 卢晓也明白了事情有变,连忙将头从李子月的左肩上抬起来,低头便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东西正在李子月腰上挂着,形状像人手,可颜色和干枯的树枝完全没有区别…… 她以为是李子月挂上了什么枯枝,于是伸手向她腰间抓去。 然而那只手状的枯枝,又或者是枯枝状的手……忽然轻轻地动了一动。 作者有话要说:古墓里的咸猪手哈哈哈哈~~ 第19章 十九会合 卢晓见那手动了,慌忙将两条腿从李子月的腰间放了下来,歪到另一侧悬空挂在她脖子上,只想离那诡异的东西越远越好,李子月被她的动作带的猛地一晃,拉着绳子在空中兜了个圈。 那只手却没什么反应,不慌不忙沿着李子月的肋骨向她腋下爬。李子月觉得那只“手”力道非凡,仿佛有一条无形的胳膊连着似的。肋骨被按,她又痛又痒,一只手将绳子缠了几圈挂住,另一只手死命扯起肋间那诡异的东西。 甫一碰到,便觉得触感冰凉,好像摸的并不是枯枝或者皮肤,而是摸在死人骨头上了,那东西既不前进也不攻击,只是死死抓着李子月的衣服,五指如钩,狠狠地穿进了结实的紧身衣中。偏偏李子月这身衣服结实,又弹性极好,极难扯断,她努力无果,只好对卢晓说: “卢晓,把我腰间软剑抽出来,快把这块衣服帮我割了!” 卢晓颤抖着伸出一条手臂,另一条手臂紧紧地勾住李子月,勒得她几乎窒息。寒光一闪,软剑忽地跳直,又在空中弹了一番,剑尖不住地轻颤。 “快……割……你想……勒死我么?”李子月艰难地说。 卢晓哪里用过软剑,根本控制不住剑尖走向,拼命削了半天,剑刃却在光滑的衣服上滑开了,可那衣服连根线头都没出,反而将李子月手上的纱布给割开了,顿时血流如注。 鲜血滴在那“手”身体上,顿时引起它大肆的挣扎。那般力道,和一个强壮的汉子无异,李子月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要发狠还是要逃跑,不敢松手。好在卢晓这一次终于戳中了那扯起来的一角衣料,衣服登时裂了一道大口子。李子月一用力将衣料扯下来,狠狠将那东西向黑暗的深处甩去。继而拉过卢晓另一只手放在肩上,这才大大地呼吸了一口腐朽的空气。带着一袖子的血向上窜了两尺。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卢晓有些惭愧。 李子月气的什么也说不出来,胳膊用不上劲,只得用膝盖夹着绳子一点一点向上蹭。 卢晓一只脚刚重新跨上李子月的腰间,另一只脚却忽然一紧,怎么也抽不出来。仿佛被一只大力的手抓住了。 “我的鞋被抓住了!” “脱鞋!”李子月当机立断。 卢晓慌忙踹掉那只鞋,鞋子翻滚着落入黑暗,许久才听到一声轻轻的闷响。她低头一看,顿时大惊,不知道什么时候,绳子下面已经密密麻麻爬满了这种手,以及其诡异的姿态蠕动着“手指”,紧紧握着绳索缓缓上移。 “李子月,它们都顺着绳子上来了,要不要割绳子!” 李子月拼了命向上爬: “没用的,这是绳枪的绳子,中间是金属芯,切不断的!” 拼命爬了又有两米,忽然卢晓一皱眉,说: “不对啊,它们好像并没有攻击的意思,你看,你慢,它们就慢,你快了,它们也快——就好像故意跟着咱们似的。” 李子月闻言停了下来,向下一看,果然那些手也不再向上,只是彼此之间交换着位置,抓不到绳子的手,便抓向另一只手,一个连一个,成了一个诡异的五分叉,平平地向四周延展,却没有升高一丝一毫。 卢晓看得头皮发麻,她越来越觉得,这些手分明是在形成另一只巨大的手,准备一把将她们捏死。 忽然李子月手肘一滴血落了下来,掉在其中一只手上。那手顿时如翻了个的蜘蛛一样,五指在空中乱抓,一瞬间便掉了下去。 李子月似是想到什么,大喝一声: “卢晓,抱紧我,千万别松手!” 卢晓四肢用力,蛇一般紧紧盘着李子月。 李子月感觉到她确实抱的够紧,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松开夹着绳子的双腿,一用力,下半身整个翻了上去,双脚勾住头顶绳索,竟然整个直直头上脚下倒挂了起来。 “你这是玩什么,快跑啊!”卢晓的眼睛被李子月倒竖的长发刺入,又疼又痒,却不敢伸出手来揉,生生流出了眼泪来。 李子月轻呼一口气,松开双手甩了一甩,只凭两只脚勾住了两个人的重量,好像在玩空中飞人一般。 几滴血被李子月甩落,顿时又有几只手翻转挣扎着掉了下去。李子月用右手狠狠攥了攥受伤流血的左臂,硬是挤了满手的鲜血出来,然后以这只带血的手握住绳索,脚跟一松,飞快地向下落去。 “哇——”卢晓大叫起来,以为李子月一不小心失了足,吓得胆战心惊。 “没事,你只管抱紧,千万别松手!” 卢晓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着李子月,眼睛藏在李子月倒垂的头发里,不敢去看那越来越近的大团诡异之物,更不敢去想那会令人粉身碎骨的深渊…… 忽然李子月猛地一顿,生生停了下来,卢晓在这颠簸下抬起头,睁眼便见到一只手就在她面前大肆挣扎,却因为被李子月头发卷住,掉不下去。卢晓又惊又怕,竟然做出了一个令她今后想起来就吃不下饭的动作——她张开嘴便狠狠咬住了那只手,猛地一甩头,直接将那只手甩了下去。 此时李子月忽然倒着向上爬了起来,卢晓惊讶地发现,她爬过的绳索已经一片血迹,而那些手一类的东西,似乎很是畏惧这血液,战战兢兢不敢上前,连形状也涣散起来。 李子月这才又飞快地翻转过来,奋力向上爬去。 好不容易爬到了那暗门旁边,李子月将卢晓一把推开,割下一块裤腿撕开,狠狠地向自己手臂上缠去。 卢晓来到那暗门前,刚想找机关,没想到轻轻一推,那门便翻转了九十度,露出一个回廊来。 等李子月包扎好伤口,二人才进了那小门,刚打亮手电,便面面相觑。 借着手电的光束,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面有个t字的岔口……从脚下到那个岔口,不过二十米远,可这二十米,却仿佛地狱一般! 卢晓暗骂,找到哪里不好,偏偏闯到那手形怪物的老巢来啦!这二十米的甬道仿佛蜘蛛网一般,到处是不知道什么物质做成的线,无数的手握在这些线上,将整个甬道封得密不透风。 李子月不敢轻举妄动,关掉手电,用食指压了压嘴唇,示意卢晓不要做声。 忽地似乎哪里传来许多脚步声,又有隐隐约约的子弹破空之声,继而是一些杂乱无章的叫喊,听不出是说的什么,但肯定是人话无疑。 李子月轻轻托起卢晓的手,在她手上写了柳字,又指指前方岔口。卢晓点头,李子月的意思是,有可能柳卓他们正在向这边来。但听声音,似乎他们麻烦也不小,跑的那么急匆匆的,真的未必会注意到这个岔路,为今之计,只有依靠动作快,冲出二十米,让李贺他们帮忙。 李子月歪过头,细细判断着脚步声的距离,六十米,五十米…… 她忽然猛地拉着卢晓向里冲,无数的手掉在她们身上、头上、肩上,触到便死死抓住不放。等到冲到岔口,二人满身都覆盖着这东西。但奇怪的是,这手仿佛只是抓着,却没什么别的意图。 一道手电顿时照向忽然冲出来的二人,卢晓心中大喜,是李贺! 可李贺却忽然将枪口对准了她,大叫道:“我靠,我靠!这又冒出两个什么东西!千手观音啊?大家小心!” 李子月慌忙大叫:“别开枪,是我们!” 李贺手一抖,一枪打在了地上:“快快快,找到月姐和卢晓了,卧槽你们这伪装太恶心了!” “它们是生物……我们是被包围了,你千万别动,别碰……”卢晓艰难地伸出两只手拦下。虽然说这东西似乎并不想害它们,但它们万一被吓着了,好几百只手同时挠起来,怕是要给她和李子月直接挠成骨架! “不动不行啊!有追兵啊,一群阿凡达!” 李子月心中一惊,天哪,难道缠上李贺他们的,是蓝毛粽子,还有一群之多? “顶不住啦,快走!”幺大柱在最后一个跑过来,后面满满的全是脚步声响,仿佛有一支军队一般。 四个人谁都不敢碰卢晓二人,但她们带着一身的“手”,确实是跑不快,不一会儿,那群蓝毛粽子便追了上来,个个眼神空洞,四脚着地,形貌各异,有光着的,有一身武装的,还有身上挂着破布的。 “你们先走!”李子月大喝一声:“在这没用!” 四个人知道这个道理,咬了咬牙,猛地转头便跑。 当那些蓝毛粽子跑到距离三十米左右,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手脚明显缓了下来,而卢晓和李子月也感觉身上一阵异样,这才发觉那些手纷纷从她们身上主动掉了下来,飞快地向着那群粽子爬。 “吼——吼——”粗重的吼声不断地从这些粽子口中传出,似乎对这些手颇为忌惮。 而爬过去的不单单是卢晓和李子月身上的这些,就连先前那二十米甬道中的手,也接连不断地爬了出来,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潮水一般向那些粽子扑过去。两方顿时打作一团,那些手碰到蓝毛粽子,忽然由干枯变得碧绿,“指尖”也忽然尖锐起来,不由分说便向那些粽子肉里钻。 卢晓看得呆住了,李子月扯起她便跑,她这才回过神来,以百米速度向前狂奔。幺大柱他们的脚步声还依稀可闻,二人循着声音跑了半分钟,终于来到一个较为开阔的地方,只见那四人坐的坐躺的躺,全都累的气喘吁吁。 见二人完完好好出现,他们也是一喜,向后看看似乎并没有人追过来,李贺便问: “嗨,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莫非将那些阿凡达都杀了?这也太神了。” 李子月摇摇头:“不是我们,是我们身上的那些东西。俗话说,被毒蛇咬,七步之内必有解药,万物相生相克,看来,这些手一样的东西,正好是那粽子的天敌。” 作者有话要说:咸猪手是好手哦~~~~~来嘛来嘛。花花~~恩~~来吧。 呀呀 你说这个手这么粘人又这么有劲儿,我养一只当女友怎么样……(piA飞,你写文已经写变态啦…… 第20章 二十秘密基地 提起那些奇怪的手,卢晓忽然觉得嘴巴里有种奇怪的味道,说不清是香是臭,她咂咂嘴,向柳卓要了口水,漱了半天也没将那味道漱下去,柳卓奇怪地问: “怎么了?嘴里不舒服?” 卢晓吞吞吐吐:“我……我刚才情急之下,咬了那个手一口……现在嘴里味道好奇怪……” 柳卓啊了一声,慌忙抢过水壶,对着壶嘴擦了又擦: “你什么毛病啊?居然什么都咬!哪天毒死你!” 卢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话锋一转,问李子月: “我还没问你,为啥那些东西怕你的血?你的血辟邪?” 李子月摆摆手:“我哪有那功能,那些手,似乎本来就怕活人的鲜血,你的我的都一样——我的血要是真能辟邪,咱们就不用这样逃来逃去了。” 幺大柱插了句话:“月姐,你似乎对那些蓝毛粽子并不感到奇怪,难不成在哪儿见过它们?” “之前卢晓失踪,就是被这个东西抓走了,后来我们迷路的时候,又遇到过一只母的——但是我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 李贺掏出了一个腰牌来,上刻“丙三”,背面写着“先轸”二字。 “先轸是谁?李子月不抬头地问。” 卢晓将腰牌抢在手里一看,撇撇嘴说:“先轸是晋国的元帅,这人可比伍子胥还早,得离惠文王有三百年了。而且史书上写他是自刎而死,敌军敬重他,还将他的头颅送回了晋国——这个粽子有头么?” “有。”李贺斩钉截铁。 “那就是两种可能,一是这粽子根本就不是先轸,二是有人找到了他的身体和头颅,用什么秘术给他连上了……” “怎么可能,哪有这种秘术。”李子月不屑道。 李贺却神色异常,似乎有话说不出口,想了半天,还是开口了: “姐,你还真别说,那个粽子是我们第一个遇到的,想起来确实有点蹊跷。他头是成人,身体——身体却是一个孩子。我们当时以为它生前是个侏儒症,但是现在看来……” 李子月面无表情,但目光明显闪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 “我这也有一块,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大部队追来了。”柳卓也掏出一块腰牌,直接递给了卢晓。 卢晓和李子月共同看去,上面写着“吴起”二字。吴起是谁,不用卢晓解释,李子月也熟悉得很,世人口中的“孙吴”有二,一是三国年间孙权的吴国,二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两位兵法家。孙,是孙武,吴,就是这个吴起。 而腰牌的另一面,写的仍旧是数字:“甲,十五” 卢晓趁机滔滔不绝地讲起吴起的事迹来,从个人角度,她很看不上这个吴起,此人前后为好几个国家效命,完全谈不上“英雄”二字。 而李子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皱着眉冥思苦想,忽然似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李贺: “吴起这个粽子,有没有什么异常的?” 柳卓摇摇头:“没什么异常……非要说的话,他断了一条腿,左腿膝盖以下的部分,不翼而飞。” 李子月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你想到什么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秦惠文王确实应该会些异术,而且他死之后,这个墓应该有人来过,为的就是这些蓝毛粽子。” “为了粽子来?这些人闲得慌,组团儿来参观旅游啊?”李贺不信。 李子月忽然转向费萌,问道: “狒狒,这里你最敏锐,依你看来,这个墓,真的像个墓么?” 费萌笑笑:“其实我早觉得,这个墓不像个单纯的陵墓,反倒有点像什么基地。” “没错。”李子月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平常的墓,任地质怎样变化,也绝不可能出现这么多异常的凶物,得一只已经是稀罕,绝不可能大批出现——就好像批量生产一样。” “你的意思是,这是秦国的秘密武器基地?我的天,原来咱们中国早几千年前就研究生化武器了!”卢晓半信半疑调笑道。 李子月继续说:“你先别笑,秦国早就和巴蜀之地有往来,可能真的掌握过什么秘术。从那个叫先轸的所处年代看来,秦国很可能早在秦惠文王几百年前就开始搜罗各国能征善战的将士尸体,然后将他们做成傀儡。有些人,可能只得一个头,那么便接一个身体,缺胳膊断腿的,就接个手脚。只不过在秦惠文王这里,各种秘术发展到了极致,而且他还叫人建了这么个基地来存放这些东西。只不过因为后来年代太久,墓室年久失修,导致这些东西窜的整个墓到处都是。” “可是秦国做这些东西干嘛啊?又为什么非要这些英雄,随便找些人不行?”卢晓问。 “随便找应该也行,但身为王者,自然是爱面子,搜罗些英雄为自己所用,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至于为什么造这些傀儡——自然是为了霸业。你知道,秦国本来挺弱的,位置又贫瘠,养活整个国家的人口都费劲儿,不想些歪门邪道的方法,怎么争得过别的国家?他们做这些东西,应该是要放到战场上的。从吴起的那具傀儡看来,有些粽子的确是上过战场,因为他断了腿。试想如果秦国真有秘术,何苦造一个残疾出来?一定是后来他们上了战场,导致受伤。而且,这些傀儡各个都有腰牌,分明就是一支秘密的队伍。” “那你看,他们有多少人?”李贺问。 卢晓说:“我们也有一块写着乙、十六的腰牌,看腰牌的编号,应该最起码有甲乙丙三队,每队至少十六名,那么就是四十八个。” “这么多!”李贺大惊。 “——也许要比这还多。但是这里的确也是秦惠文王的墓,为了防止他的尸身被这些东西侵扰,必定会放一些克制之物——就比如那些手。所以,如果我想的都对,那么此地应该距离主墓室不远了。” 柳卓眨了眨眼:“可是,这些东西都是怪物,秦国能控制得住么?” “如果是他们造出来的,我想自然有控制的方法,只不过可能失传了。哈,说不定秦国得了天下便焚书坑儒,和这事有关,毕竟如果他用过,史书什么的都会有记载。明里看着是统一思想,实际上很可能是趁此机会,一举毁灭这些东西存在的证据。”卢晓说。 “那为什么秦国还会亡国?把这些东西一放出去,谁还打得过啊?” “那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后来这墓里出了什么问题。先不要想这些了,当务之急要弄清我们究竟在什么位置。狒狒,地图绘好了么?”李子月转向费萌。 费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上面是一张平面图。 “本来是可以绘个大概的,但是这墓转动过,也有可能画的不对。” 李子月接过电脑,卢晓看到六个红点,正在屏幕上莹莹闪着光芒,李子月顺手画了一条直线在边上,又画了一个正方形,分别标注“暗道”和“墓室”,随即在直线末端连接正方形的位置画了个横线,标注“断层”。 “从图上看,正厅应该就在我们的左边不远。”李子月幽幽地说。 几道手电光瞬间向左边墙上照去,果然见到有一条通道。大家心生欢喜,纷纷起身,向那个通道走去。 他们虽然对这墓中机关怪物心有余悸,但仍不敢走得太慢,因为后面那些追兵,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过来。 由于这条通道位于陵墓深处,空气流通不畅,卢晓没多久便头晕目眩起来,其他的人也都是气喘吁吁的样子。 李子月却仍是催促快走,她不是不知道缺氧的危险,而是想着万一真的通到了正厅,那就是云开月明,如果踟蹰不前,那么一辈子也走不出去,不如一鼓作气。 一行人气喘吁吁来到通道尽头,只见一块断龙石挡住了去路。卢晓一喜,心想这块断龙石必定就是正厅左边那块,门后应该就是正厅了,顿时精神一震,和众人找起机关来。 忽地费萌开口: “这有个青铜鸟头,下面一个凹槽,似乎可以移动。” 李子月心中有些蹊跷,觉得这机关找到的也未免太容易了些,但看看一路走来也确实没有别的机关,只好向幺大柱点点头,示意他拉下去试试。 机关有些生锈,幺大柱用了全身的力气,就差坐上去了,这才将那青铜鸟头移到了底,而那鸟头咯嘣一声,竟然断了。同时,墙中格拉拉一阵响动,断龙石缓缓地抬了起来。 李贺兴冲冲地第一个奔了出去,打开手电一看,顿时呆住了,大骂一声: “这——这他妈是哪儿啊!” 李子月心中一沉,完了,路不对,忙跟了上去,只看了一眼便浑身的不舒服。而柳卓差点瘫在费萌身上,卢晓更夸张,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这根本不是正厅,而是一间——实验室? 卢晓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词汇来,这间墓室里,手电可见处满墙都是悬挂着的干尸,正中有一个早已冷却歪倒的巨大炉鼎,鼎盖落在地上,鼎口挂着半个人形,似乎正在向外爬,但还未及爬出来,便永远地固定在了那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面上四处都有已经风干的断肢残骸,仿佛有一个心理变态的人,将许多人捉了过来,生生就地肢解。 心里正发怵,忽然有个东西轻轻地落在了卢晓肩膀上,继而掉在了地上,卢晓忙将手电光照过去。 那是一个人的大拇指! 这一下她可吓得不轻,嗷地叫了一声,向李子月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李子月掰了半天,也没把卢晓的手掰开,皱眉说: “的确是有些吓人,但你至于这个样子么?” 卢晓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上,上,上……上面!”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又比较了一下评论……瓦决定还是暂时不写h了……有点太违和了。 还有,月姐没开挂,瓦不喜欢用血开挂这个梗,月姐那是真本事,嘿嘿。 (偷偷求花求霸王票……) 第21章 二十一诡异的磁场 卢晓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上,上,上……上面!” 李子月喉咙动了动,缓缓将手电向上打去,发现原来不光墙上,连墓顶也有许多干尸垂挂下来。这个墓室并不高,悬下来的尸体纹丝不动,脚离地面不足两米,若是刚刚谁跳了一下或者挥挥手,恐怕就要摸到某具尸体的脚……而这些尸体都不像墙上挂的那些完完整整,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看来这一地的断肢,很可能是他们在几千年的岁月中,抵抗不住地心引力,纷纷掉落下来的。 卢晓擦了擦汗,不禁想到一个场景:数千年来,外面尘世纷扰,而这些倒了霉的尸体,却在这密室中天长地久地锁着,唯一能做的,就是偶尔抖落身体的一部分下来…… 想到这里,她不禁哆嗦了一下,忽然费萌吸了吸鼻子,说: “月姐,你有没有觉得,这间墓室,比外面的甬道空气充裕的多了?” 李子月点点头没有回答,她对风很敏感,早就感觉出这间墓室破裂的墙缝里流动着空气,说明隔壁的甬道或耳室应该有通风口。但陵墓中有通风口的地方,一般都不是善茬,能不进最好是避免。在她心里,最在意的其实是方位。 她又打开平板电脑看了一看,电脑上显示六人的确应该在大厅正中的位置,从气压计上看,众人也恰好是在地下十四米左右,应该不会有错才对。她狐疑地拿出了指南针,一边看着,一边绕着中间铜鼎走了一圈,忽然皱了皱眉。 “狒狒,有没有磁铁。” 费萌摊摊手,表示没有,卢晓忽然眼前一亮: “手机行不行,手机里好像有磁铁,在口袋里的时候,老是吸住我的硬币。” 李子月点了点头,卢晓忙不迭翻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李子月。李子月用手机贴在指南针上,指南针随着手机的移动转着圈,说明并没有坏。 忽然李子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机飞快地背在身后,只见指南针“叭”地跳回了原位。 “不对,这个墓有问题!”李子月忽然道。 “发现了什么?”众人纷纷凑过去看指南针。李子月当着众人的面又将先前动作重复了一遍,众人先是疑惑地皱了皱眉,继而都是一脸凝重。 唯独卢晓不明就里: “怎么了,这指南针没什么问题啊,能动。” 李贺开口:“我说,你用过指南针么?” 卢晓嘿嘿一笑:“那还真没有,就在电视上看见过。” “一般来说,”李子月解释道:“这种老式的指南针会按照地磁的方向指北,但是,它对附近的磁场也很灵敏,比如刚刚,它会随着手机的移动而移动。不过,我忽然抽去磁场,它应该停留在原位,要晃一晃才能指回南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啪一下便跳回去。” “你的意思是,这墓里有强磁场?” “如果说古人有什么对于人体改造的秘术,这我信,但是如果说他们能凭空创造出磁场来,呵呵,打死我也不信。”李贺说。 “所以,不是磁场,很可能是一块比较大的磁石,放在这个陵墓的什么位置,而且,是最近几个小时忽然冒出来的——否则下墓之前,我应该感觉到指南针有异样。” 迷路之人最忌分不清方向,更忌弄错方向,这一下,大家都成了没头的苍蝇,不知道应该向哪里走了。 “现在,两个办法。”李子月开口道。 “第一等死,第二自杀?”李贺沮丧地抱头蹲在地上,自嘲地说。 李子月一声冷哼:“你要死,我不拦着,省着天天粘着我。好不容易能当兵,你不去,非要跟我干这有今天没明天的活,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李贺叹气道:“你是我姐啊,我要是当兵,那以后八成我是兵,你是贼,不就成对手了么。我怎么可能和你作对?你……你知道的。” “别说了。”李子月忽然打断道。卢晓觉得李贺这话说得也没什么,不理解她为什么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难道说,这姐弟俩之间有什么猫腻?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姐弟禁断”四个字来,心里忽地不舒服起来,这李贺看来和李子月从小一起长大,而且听说他们的父母都不在了——哇,简直是相依为命相濡以沫啊!卢晓没来由地有些嫉妒李贺,奶奶的,这龟孙就凭他是她弟弟,竟敢霸占李子月那么多年……咦,为什么要说“霸占”? 李子月一声轻咳,打断了卢晓的疯狂脑补,只见李子月正色说: “接着刚刚的话说,两条路。第一,我们沿着指南针的方向走过去,先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解决方向问题,二就是原路返回,找到我和卢晓之前进过的那条暗道,向上反打盗洞挖出去。不过,你们都知道,反打盗洞,技术上有很大困难,而那里又土质疏松,稍一不留神,可能会塌方,继而将我们活活埋死。你们想走哪一条路?” 众人面面相觑,前方是一片未知,后方又有追兵,就算硬闯过去,最终也不一定能成功,且有生命危险,但坐以待毙又不是长久之计,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 “其实……”费萌悠悠地开口:“也许有第三条路。” 李子月转头过去:“说说看,你想到什么办法?” “我可以尝试将方向校正过来,但是我必须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方向变错。” 李子月皱起了眉,这要她上哪里想去? 忽然卢晓怯怯地开口:“李子月,是不是……你那个时候弄错了,这个墓根本就没转动过,而是我们无意中触发了什么机关,导致那条来时的甬道堵死,而什么地方出现了一块磁石,导致你弄错了方向?” 李子月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就是她带错了队伍!她思来想去,顿时想起当她发现那甬道堵死,第一时间并不是去敲敲墙,而是去看方向,只是这么一个差错,她便忽视了最简单快捷的途径!现在大家沦落至此,完全是她的错误! 这一行里,没有一个领队没犯过大错误,独独是她李子月,入行十几年,不知是因为运气还是本事,从来没犯过大错。所以她没来由地自信和骄傲,没想到在这里,却栽了个大跟头。 她低下头,神色黯然:“你说得对,是我的错。诸位,对不起,我……” “没关系,没关系!”柳卓忙安慰道:“这个墓这么蹊跷,犯了错也是正常的,再说,要不是你,我们怎么活得到现在?” “谢谢。”李子月苦笑着说。 费萌开口:“这样说来,就是那时候弄错了方向吧,我来试一试。可能要蛮久的,你们先找地方歇一歇。” 幺大柱拍了拍李子月的肩膀以示信任和安慰,然后主动走到了来时的甬道口,闭眼坐了下来,李贺伸出手,刚想效法幺大柱,卢晓却双臂一开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别自责,我都没怪你,他们跟你那么久,怎么会怪你呢?” 卢晓明白,这群人里,李子月的压力是最大的,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六条人命,此时她比谁都要紧张,又忽然发现自己一个巨大的错误,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但是这队伍里谁丧失了斗志都可以,唯独李子月不行,卢晓深深懂得这一点。 或许出了这个墓,她们至少也得分道扬镳,但是现在仍旧是同甘共苦,纵使有深仇大恨,也得相互扶持。 她掏了掏裤袋,忽然咦了一声,拿出了一个mp5来,上面还连着一副耳机。这本来是一直放在她裤袋里的,一路连续的危机之中,却给忘了。卢晓心思一动,将李子月拉到一个尸体稍微少些的地方坐下来,塞了一只耳机在她耳中。 mp5里缓缓流出了一首熟悉的老歌,前奏是略带悲伤的箫声,继而一个女声缓缓唱起: 悲莫悲过人生短相思长,哀莫哀过相逢春已老…… 李子月神色慢慢缓下来,眯着眼睛说: “没想到,你会听这么怀旧的歌。” 卢晓嘿嘿一笑:“我老了嘛,老了,就怀旧。” “呸,你才多大。”李子月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过了生日就二十五了,还不老?” “那我呢?我都快三十了,还是觉得自己很年轻。” 卢晓没加理会,脑袋轻轻靠在李子月头上,手指轻轻地打起缓慢的拍子来。 柳卓一直守在费萌身边,看她修正地图。费萌忽地停了几秒,支支吾吾问: “你怎么……不去歇歇……” “我不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还有,你毕竟之前中了毒……” “我没事的,你帮不上。”费萌简略地说。 柳卓叹了口气:“我害怕。宁愿陪着你。” 费萌抬眼看了看她,没有说话,但也不再赶她走,专心地画起图来。 卢晓的mp5里本来没有几首曲子,过了约莫二十多分钟,曲子便又循环回到第一首,这时正放到高/潮部分,两个人一脸放松地欣赏着: 来生再续缘,与你共缠绵,生生世世相爱,岁岁年年共度。来生再续缘,与你赴红尘,繁华落尽,只愿比翼双飞。我望不穿心事天涯,生死两茫茫,怪苍天戏弄人间,如梦如烟…… “唉,这首歌这时候听,寓意可不太好。”李子月嘟囔道。 “你这是迷信,歌好听就行了。”卢晓不满意地说。 突然,耳机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吱——”,李子月和卢晓同时坐了起来,将耳机一把拉下,面对面掏了掏耳朵,却仍是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李子月轻轻地问。 卢晓看了看mp5,机器运转良好,还在按部就班地读着秒,她拧了拧耳机插口,又小心地听了一下,发现那吱吱声已经变成了电波声,很像老式收音机调台时的响动。 她怀疑可能是耳机坏了,于是将耳机拔了下来换作外放,却仍只是听见撕拉撕拉的声音。 李子月神色一凛,掏出了指南针,缓缓地将手心转过来,赫然便看见那指针正在飞快地抖动,犹如发疯了一样,向四面八方乱指。她咬着嘴唇前后左右走了几步,那指南针仍旧没有好转。 李贺发现她的异状,连忙凑来:“姐,怎么了?” “这墓里的磁场正在变!”李子月神色有些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时间紧急没来得及检查,大家帮忙捉捉虫~~麻烦了。 另:文中出现的歌曲为《来生再续缘》。两个版本,男版原唱王杰,女版杨蔓。 第22章 二十二真正的尸变 卢晓神色紧张地盯着李子月手中抖个不停的指南针,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枪,几个人闻言纷纷行动,幺大柱仍是站在甬道口关注外面的动静,李贺和柳卓背靠着背,紧紧盯着四周黑暗。费萌一脸汗水,仍旧在加紧绘制地图。 墓室的右侧墙边,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格格声,似乎有什么机关正在运转。 “你们刚才碰了什么!”李子月轻声呼道。 所有人都摇摇头,表示并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难不成这墓室还是自动的?”卢晓问。 “不可能。我刚才就有疑问,为什么这些机关会发动。若是说我们在人头蘼的甬道里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机关,这还有几分可信,可刚才大家明明都安稳地坐着!” 李贺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说,这墓里还有其他人!” “莫非是其他的盗墓团体?”卢晓问,忽然觉得背后有一双冷冷的眼睛盯着她的脖子,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哼,盗墓团体?这名字我可不喜欢。”李子月冷哼一声。 众人屏息静听,却再没有听到什么声响。忽然费萌“嗯?”了一声。 “狒狒,出了什么问题么?” 费萌摇摇头:“按理来说,我画的图应该是没错的,但是按照这张图,我们好像已经在整个墓外头很远了……除非这个墓不是方的。” 李子月凑上去看,果然见到六个蓝点在一个四方形外面闪烁着。 “这根本就不是个墓!”李贺忽然大吼:“这他奶奶的是个迷宫,玩仙剑奇侠传呢这是!” “你别急。”李子月轻轻地说。她又低头看了看指南针,这时指南针已经停了下来,指针无力地指向原来西方的位置。李子月用手机检查了一下,说: “看来磁场已经变回来了,可你这个地图,似乎画的真的不对。” 费萌撇了撇嘴,似乎很不满李子月怀疑她的技术,不过还是重新坐下来,将图抹去,重新画起来,一边画一边给李子月讲。 “月姐你看,这是我们进来的地方,中间的大厅。我们从右侧的门进来,一路走过笔直的甬道,左转再左转……” 卢晓坐了下来,将子弹重新装回枪里,她打了个哈欠,将两条手臂高举过顶头顶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慢地垂下来,在空中画了一条优美的弧线。 李子月的余光望见卢晓的动作,忽然恍然大悟: “狒狒,你说的都没问题,但是如果我们走的甬道,不是直线,而是个弧线,会怎么样?” 狒狒微微张开了嘴,愣了一秒,继而飞快地将整个图都擦掉重新画。 卢晓叹了口气:“说笑呢吧,明明是笔直笔直的,怎么会是个弧线?” 柳卓说:“确实有这种可能,平常没有路的夜晚,尤其是野外,一个人走路的时候,往往会遇到一种情况。他向着一个方向,走了很久的一段路,却忽然发现回到了原地——这种情况,民间叫做鬼打墙。其实这是因为,一个人走路的时候,两个步子绝不可能同样大小均匀,总是有一步是短于另一步的。于是走得久了,反倒不是一条直线,而是画了一个圆,当然是回到了原点。” “不会吧……”卢晓将信将疑。 柳卓撇了撇嘴,起身将一块手帕拿到卢晓面前抖了抖: “你看见前面了吧,一会儿我蒙上你的眼睛,你向着前面老幺那里走,看看你能不能笔直走过去?” 卢晓心想那有什么难,于是主动接过手帕,向前走起来,走了还没到二十步,忽然咚地一声撞到了一个金属物体上,伸手一摸,竟然是撞到中间的铜鼎上了。唉,这才几步路,方向便偏了二十度,卢晓终于相信柳卓的话了,主动将手帕解下来。 铜鼎附近已经是烛光所能照见的边缘,向前看,幺大柱在甬道边的烛火旁对着她呵呵地傻笑。卢晓不甘心地撅了撅嘴,回过身去想找柳卓再试一次,却觉得似乎身边五米内的景象有点蹊跷,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出来。 “奇怪啊,好像哪里有些蹊跷。”卢晓自言自语。 柳卓以为卢晓说的是鬼打墙的事,嘻嘻笑道:“没什么奇怪的,人都是这样。” “不是,我是感觉,我脚下这里,好像和进来的时候不太一样——也许是我太紧张了。” 她摇了摇头,暗骂自己太胆小,忽然李子月向这边望望,大声喊了一句: “别动!” 卢晓顿时僵在那里,感觉一股阴风从背后吹来,激得她寒毛直竖。 李子月端着一只蜡烛,神色严峻地缓缓走来。 卢晓牙齿直打颤:“李……李子月……咋了,是不是有东西在我背后……” 李子月举起蜡烛照了照:“没有啊,你不是说这里奇怪么,我让你别动,给我定个位而已。” 卢晓听罢差点没吐血,顿时感觉背后暖和起来,她骂道: “你说话就不能缓和点么?闹得我以为有鬼呢。” 李子月慢慢地走了过来,将蜡烛粘在脚边地上,绕着那鼎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 卢晓见李子月不像发现什么的样子,心里一松,自嘲道: “我果然是太胆小,害你白跑一趟,啊哈哈。” 李子月咬着嘴唇,盯着鼎边挂下来的那半具尸体望了良久,这才幽幽地开口: “也不是白跑一趟,起码,这具尸体的确是有点变化,虽然细微。” 卢晓忙向后一跳,离那尸体大老远,这一跳带起的风,却把蜡烛吹灭了,卢晓顿时两眼一抹黑,黑暗中,她见到那具尸体缓缓地转过头,阴毒地望着她,嘴角一歪,似乎要笑。 她的心扑通通的跳了起来,忙强压恐惧掏出枪,拉开保险就要打。 蓦地身边又亮起了烛火,原来是李子月飞快地将烛火点燃来到卢晓身边,但是卢晓周身已经抖若筛糠,一不小心手一抖,子弹嗖地打了出去。 但她在这瞬间看清了,那尸体并没有转过头的迹象,一切都是她自己吓自己。黑暗之中,卢晓没有准头,加上手抖,子弹完全偏掉,但是说巧也巧,正好穿过炉底镂空的雕饰,打进了装燃料的地方。 那炉底不知是装了什么材料,极其易燃,两秒之后,忽然火星四射,继而火焰从中间逐渐扩大,一瞬间便熊熊燃起。 整个墓室被照的通亮,李贺便熄灭了所有的蜡烛,笑着说: “你个熊孩子还真有狗屎运,倒是省了咱们的蜡烛了!” 卢晓心有余悸地看着那重新燃起的炉鼎,问李子月: “你刚刚说,这尸体有些细微的变化,究竟是什么变化?” “恩……”李子月想了想:“它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干了。” “那还不赶紧给他爆头,等他尸变啊!”卢晓大惊。 李子月点点头:“那就给你练练手吧。” 卢晓气哼着掏出枪,心想这李子月明摆着看不起她,故意向后退了十步,直到那尸体的脑袋只有啤酒瓶盖大小,这才举起枪瞄了上去。 火光闪动中,她屏息凝神。 可是干裂的尸体忽然飞快地转过了脖子面向她,甚至将脑袋拧成了不可能的角度! “啪!”卢晓一枪打在了对面墙壁上。 “妈呀——起尸了!起尸了!”她惊惧万分。 不用她说,除了费萌,所有的人都发现了异常,同时拔出枪,四颗子弹齐出,两颗正中脑袋,这是李子月和李贺的手法,另外两颗一颗打中肩膀,一颗击中胸膛。这深棕色的尸体上,顿时出现四个黑漆漆冒着烟的洞。 但那尸体却好像没事一样,只是被子弹带的动了一动,仍旧不慌不忙地向外爬。随着炉鼎的加热,其中凝固的液体逐渐柔滑起来,那尸体已经缓缓移出了一条腿。 “怎么爆头了还没事!比丧尸还猛!”卢晓抬手就是几发子弹。 “别浪费子弹!”李子月按住她:“这是阴尸,没有要害,只能烧。” 幺大柱几步奔过来,从包里顺手掏出一个汽油瓶,啪地摔碎在那阴尸身上,李子月趁机一枪打过去。阴尸瞬间成了火尸,可它虽然全身冒着火,却仍是慢慢地抽着脚。 一分钟后,它终于慢慢地爬了出来滑在地上,继而在熊熊大火中以及其诡异的姿势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坚定地向众人走去。 众人向后急退,眼看着那阴尸手臂脑袋在剧烈的燃烧下纷纷掉落在地上,可双腿还是不住地向前迈步。大家从墓室的西南角一直绕到东北角,那阴尸才终于倒了下来,在缓慢的挣扎中化作了一片灰烬。 卢晓松了口气,战战兢兢地问: “阴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李子月解释道:“欧洲中世纪有一种秘术,可以将人制成活死人以供驱使,但其实这种秘术,古代中国早已有之,我之前在河南遇见过两次。不过,阴尸一般来说停留在水里,它在这里出现,确实让人费解。我猜,这可能是秦国在做那些蓝毛粽子之前的一道工序。阴尸怕热,之前我们进来的时候,它只是普通的死尸状态,恐怕是你这一枪,把炉鼎点燃,它才忽然尸变挣扎着要出来。” “也……也就是说,这个是真正的尸变?” “没错。” 李贺哼了一鼻子:“我还当你是狗屎运呢,现在看来,你还是这么倒霉!” “我今年本命年,犯太岁,行不行!”卢晓有些生气,这李贺,好像总是和她过不去,而且别人还好,只要李贺一嘲讽她,她就没来由地大为恼火。 “哥哥我和你下墓,真是倒了八倍血霉,干什么什么不顺——哇擦……还他姥姥有一只!” 李贺忽然伸出手指向卢晓背后,卢晓和李子月急转,只见那炉鼎中已经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来,继而,忽然探出了头。 它的脸,就像在水中泡了三年的浮尸,苍白肿胀,一丝应有的沟壑皱纹也无,连伸出的舌头,也是惨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弱弱地说……最近好忙,公司全是事……文思路有点卡……大家给俺点鼓励…… 还有,最近换了浏览器,好像插件有问题,专栏的歌显示不出来……电脑用户帮我看看是不是播放器出了问题了我好处理。。。俺好不容易自唱自录的歌呢。 第23章 二十三有人 “嗖——”还没等那具阴尸完全爬出来,卢晓便当机立断,一枪打了出去,那尸体竟然连同鼎中的液体,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鼎里是尸油吗?”李贺距离铜鼎较近,登时向后跳开一步,大喝着问。 “即使不是,也差不多。” 那泡烂了的阴尸果然不似之前那一具坚固,爬出没走两步便散了架,却引得走过之处地下的尸块也燃了起来。那阴尸浑身浸透了尸油,随着剧烈的燃烧,液体不断地流出来,燃烧着向四面八方流去。再加上鼎中的尸油已经沸腾,不断地涌出火来,掉在地上便将附近尸块引燃。没一会儿,半边墓室已经成为一片火海。 卢晓掩住口鼻,抵挡着干尸燃烧的恶臭,连连向来时的甬道退,退了没几步,忽地觉得眼前发晕,歪了歪就要倒。李子月正好也撤了回来,见她歪歪扭扭地,一把抱住了她,对众人喝道: “别退了,火这么大,本来氧气就少,不前进到通风口,我们都得憋死在这里!” 众人被呛得纷纷咳了起来,却不住地点头表示同意。费萌刚刚画好地图,还没来得及给李子月看,平板电脑便显示电量不足,屏幕自动黑了下去。费萌抄起电脑搂在怀里,拼命地搓着电池位置,希望能击发电池的潜力。 幺大柱看着火墙后狭窄的甬道咬了咬牙,带头便向火里跳,众人紧随其后,卢晓虽然心慌,但被李子月扯着,只得闭眼钻过火海。 越过火海大家便就地打起滚来,将火扑熄。李贺身上本来就烧伤未愈,这样一来,一重伤加二重,趴在地上疼得直抽抽。卢晓的漂亮的大刘海被烧焦了一半,在脸上卷曲着,她一狠心将那些烧焦的部分全扯断了,头发犬牙差互,有些滑稽。 李子月抬起手拔下卢晓一根完全扭曲的头发,放在眼前瞧了瞧,绕在了手指上。 “走罢,还愣着干啥?”卢晓神色冷冷的,有些心疼头发。 李子月朝李贺努努嘴,意思是说,你看人家伤成这样,不得让人家缓口气? 卢晓看着李子月百无聊赖的样子,忽然心中一动,将她拉到一边,远离了众人的目光,悄悄问: “李子月,我以后能不能换个更亲切的名字叫你?” 李子月想了想:“随你,不过是个称呼,想怎么叫都行。” 卢晓嘿嘿一笑:“那我叫你小月月吧!” 李子月飞起一膝盖顶在卢晓腰上:“你以为我不上网么?” 卢晓高举双手作投降状:“错了,错了,我以后叫你子月,好不好?” 李子月将腿放下来:“你最好小心一些,不要在别人面前开我玩笑。我不敢治你么?” 卢晓撇了撇嘴:“我知道,你是领队么,威望很重要。不过,照你这样说,那以后在私底下,我可以开你玩笑了?” 李子月没有作声,冷冷道:“你把我叫到这来,就为了这点事?” “那……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好累,想和你说说与倒斗无关的话,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李子月从怀里掏出一支烟递给她,自己也点燃了一只: “是该放松一下,让脑子冷静一点。等这次回去,我叫老孙给你放一个月带薪假。” “的吗?”卢晓大喜,随即又没皮没脸:“可是一个月好无聊啊……我在上海不认识什么朋友,你陪我?” “有假不放,那你就干活吧!”李子月气呼呼地甩下一句,转身要走。 卢晓一把拉住了她:“好啦,放假我当然愿意,但是你要是能带我玩玩,那就更好了。” “我不是盗墓贼么,你稀罕我带你玩?” 一句话将卢晓带回了现实,她猛地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不仅是犯罪分子,还很可能是亡命之徒。那不是她的世界。 李子月见卢晓神色忽地黯然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要是真能出去,我看情况吧。” 李贺终于哼哼哈哈地站了起来,来到这两人面前,一边走一边说: “真尼玛疼死老子了,都怪你,着急打那一枪干嘛,这下好了,害的你贺哥浑身都是疤,以后怎么泡妹子啊——我去,你俩贴那么近,干啥呢。” 李子月向后靠了靠,卢晓却故意气李贺,追着李子月贴了上去,甬道狭窄,李子月被压在了墙壁上,这下子,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不是吧姐?你在墓里泡妹子?你怎么这么饥不择食啊,粽子你泡不泡啊?” “别胡说八道!”李子月向外窜了几步。 卢晓嘿嘿地笑起来,对李贺说:“对,别胡说八道,你姐哪儿泡我了,明明是我在泡她,怎么的,你羡慕?” 李贺忽然说不出话来,气哼哼地瞪了卢晓一眼,又望向李子月,那眼神里分明有一丝不满和警告。他越过两人,借着身后还未熄灭的火光便向前走,刚走了没有十步,忽然直挺挺地站在了原地。 李子月心生蹊跷,但甬道被李贺挡住,她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有人。”李贺耳语般地说了一声,然后向左让了让。 李子月从右边缝隙望过去,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站立着的人影靠在角落处一动不动,虽然看不清楚面目,但那一身盔甲,还是传来了诡异的气息。 身后的火光忽然黯淡了下去,甬道里一团漆黑,李子月从包里摸出手电向前照去,却赫然发现,那人影不见了! 她疾走两步来到那人原先站立的地方,检查了四周都没发现有暗门机关之类。那么这个人为什么凭空消失了?若是凶物,应该攻击上来,除非他是个活人能动逃走了! 那么,在这个墓里,活了几千岁的人,究竟是什么? 但是想也没用,只能向前走,前面是一个三岔口,三条路都有阴风传来,看来都有通风口。 此时费萌终于将电脑弄出了一点电,忙飞快地调出地图给李子月看。李子月看到六人身处的位置竟然在墓室的东北角,顿时纳闷起来。本来他们一开始便是向着东北走的,纵使墓道故意修建成了鬼打墙的样式,但众人走了那么多路,没理由又回到原地的呀。况且如此一来,这三条路都通向墓室正中的方向,一条笔直,一条偏西,一条偏北,根本分不出应该走哪一条路。 卢晓静静地看着李子月,电脑屏幕的光从她下巴向上照来,在黑暗中显得有些鬼魅。忽然那电脑最后挣扎了一下,屏幕一黑,一个空着的电池浮了出来,继而便一片漆黑。 她慌忙跟了上去: “怎么样,该走哪一条路?” 按照平常,李子月肯定是随便选一条路进去,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可现在,在她犯了大错之后,却不敢妄下命令。况且,之前的那个穿盔甲的人影,她很在意,甚至比什么蓝毛粽子和阴尸都要在意。 因为无论怪物变异成什么模样,终究是怪物,最难斗的,永远是人。 她想了想,忽地悠悠问向卢晓: “卢晓,你说,应该走哪条路?” 卢晓忙摆手:“我哪懂,我连北都找不到,怎么知道应该走哪一条?” “就是,她那么倒霉,干什么错什么,你让她选,我们还活不?” 李子月笑笑:“俗话说,愚者千虑亦有一得,她倒霉了那么久,总也应该好运一次。再说我们这群人,个个活得像鬼,就她还有那么丁点阳气,说不定还真有什么神啊鬼啊佑护着。你看我们之中,就属她没本事,可是咱们个个都挂了彩,就她还完完整整的,不是么?” “那是有你……照顾着。”李贺哼道。 卢晓这一次没有反驳李贺,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其实不光李子月,这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在无形地照顾她,就连李贺也是,虽然他俩互相看不顺眼,事实却就是如此。 “你真的,让我选?我……” “没关系,你选两条,然后我再看走哪一条。” 这还差不多,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李子月手里,不用担心自己害了人。卢晓略略放心,挠着头,认真看了看那三条甬道良久,这才开口: “我看左边和中间的比较顺眼。” 李子月忽然露出了一丝极其狡黠的笑意,向众人招手,说道: “来吧,咱们走右边的。” 说罢,带头就往右边走。卢晓还在盘算她究竟会走哪一条,此时听她说走右边的,登时知道被蒙了,气的七窍生烟,骂道: “李子月,你坏死啦!算计我是不是!我恨死你啦!什么神佛庇佑,愚者千虑,都是骗鬼的!” 众人扑哧一下全笑了,一时间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 李贺阴阳怪气:“哈哈哈,我说,这人啊,要是倒霉到了极致,也是有点用的!” 柳卓瞪了李贺一眼,出言安慰道:“卢晓你也别气,月姐心里恐怕早就有了主意,这路也算是你选的。” 卢晓听着这话,语气像是安慰,字里行间却不对味,好像受到了讽刺一样,气哼一声,离李子月大老远,来到队尾断后的幺大柱前面,低头猛走。 其实李子月确实早就想走右边的甬道,因为从地图来看,右边的甬道贴着墓的北边沿,起码北边是安全的,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危机,但让她拿不定主意的还是那个人影。如果那真是个活人,必定心思过人,一定会想到他们要走右边,设了陷阱堵着。与其为了躲那人在墓里没头苍蝇一样绕来绕去,还不如正面交锋,说不定这之前的种种诡异的原因,都在这个人身上。只要抓到了这个人,那么一切便应该迎刃而解。 作者有话要说:再也不用微软雅黑打字了,前后引号分不清,发出来一看,尼玛全反了,这改的我呀!! 第24章 二十四幻觉 右边的甬道果然一片平坦,四周不断地有丝丝缕缕的空气透进来,众人顺着空气流动的方向寻找通风口,却并没有见到任何迹象。甬道的深处,有两排绿莹莹的光点,在黑暗中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芒。 一行人走上前去,只见是两排小型的石雕,眼睛处似乎有什么绿色的宝石,发出光彩的,正是那宝石。而这石雕的造型,正和大厅中的镇墓兽一致。 卢晓忽然想起来当她和李子月与众人失散的时候,二人曾经在断层下面见过一具尸骨,当时李子月好像说过像那镇墓兽,不过随即她就被鬼祟缠上,两人将此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子月,咱们在断层下见到的那具尸骨,你还记得吗?” 李子月点点头:“记得,后来这么多事,我给忘了。不过不必担心,如果此兽真的有,它也已经成了一具白骨而已,没什么危害。” 柳卓一咧嘴:“哟,都叫上月姐名字了,你们还真亲密,这什么时候的事啊?” 李子月摆摆手:“不过是个名字而已,你想叫也可以叫的。” “我可不敢,李贺八成得给我打个窟窿。” 李贺正在研究那些石雕眼睛里的东西,听柳卓一说话,有些嫉恨,向她比了比中指,又转过去用力抠起那眼珠来。 “别乱抠,当心又触发什么机关。” “看过了,没机关。”李贺说着,已经连撬带掰抠了一个宝石下来。 “呀,姐,上好的夜明珠啊,虽然不大但是十好几个呢,百来万随便卖卖。” 那只石雕瞎了一只眼,只剩一只眼,闪闪烁烁地。本应该看起来滑稽,卢晓却觉得有些诡异,背上的寒毛微微竖了起来。 李子月将夜明珠拿到掌心,皱着眉看了看,又放在鼻子边嗅嗅,顿时撇了撇嘴将那夜明珠扔的远远的。 “你扔他干嘛!”李贺忙不迭地奔过去将夜明珠拾起来。 “别碰,味道不对,外面怕是裹了毒物,柳卓,酒精给我。” 柳卓将酒精递给李子月,她拧开瓶子,倒了一些在自己和李贺的掌心,二人用力搓了搓手。 “它为什么在外面裹毒药啊?”卢晓不解道。 “很常见的一种防盗手段,很多人都喜欢将拿来的金银珠宝放在嘴里咬一咬,这样一来,立刻回毒发身亡,宝贝就带不走了。我只希望这毒药不会渗入皮肤里。”她看了看掌心:“看来还没事。” 不过她很怕这毒物是挥发性的,于是连忙带着众人走。李贺不甘心,故意落到队尾,用衣服包起了那颗珠子放进口袋。 一路都很安静,眼前越来越开阔,卢晓心中暗喜,看这形势,这条路八成真的通向中间。 忽然她觉得四周有些安静的过分了,好像脚步声少了两个。 她回头一看,只见走在最后的幺大柱和李贺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目光没有丝毫焦点。 “子月啊,老妖他俩不对劲啊。”卢晓轻轻拉了拉李子月。 李子月一点反应也没有,仍是面无表情,兀自向前走着,所有人都和没听见一样,低头走路,连手电的光芒也不晃了。 “喂,喂——”卢晓大叫:“你们,你们咋了!我靠,别呀!” 黄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卢晓头上冒出来,她站住脚,却猛然发现,众人虽然在走,却丝毫没有前进,就像走在跑步机上,而后面早就停住不动的幺大柱和李贺,更是一点都没有被拉开距离。 卢晓头皮一炸,不对不对,难道是这些人着了什么道了,可为什么偏偏她没有?她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呀! 她走过去晃晃幺大柱,又晃晃李贺,两人和石头一样僵硬,而且已经变得面色惨白,和死尸没什么区别。 卧槽,不会丧尸化了吧!卢晓是电影生化危机深度中毒者,本来就常常幻想着有一天丧尸围城,她和一个妹子像爱丽丝和艾达一样并肩作战闯出去——可可可,一个人面对丧尸,她想都没有想过!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仿佛她刚刚想到丧尸二字,幺大柱和李贺便动了起来,抬手就向她抓,同时喉咙中不断发出不属于人类的低吼。 “冷静,冷静!”卢晓大喊,不知道是告诉这俩人,还是告诉自己。 但是幺大柱二人明显是没有任何反应,反而裸/露出来的皮肤开始急速老化溃烂,继而一块肉从脸上滑了下来,显得那么狰狞可怖。两个人一点一点地向前挪,脖子歪着脚拧着,脚步踉跄但无比坚决——和电影里的丧尸一点差别都没有。 卢晓本来距离他们有十步,此时就剩下五步,她浑身发抖地掏出枪,向地上打了一枪,大叫道: “别过来,别过来!我是你们的朋友!咱们是一伙的,一伙的!” 说完便觉得自己笨死了,丧尸能听懂人话么?即使之前能,现在也不能了吧!为今之计,只有爆头啊! 但是这二人分明十分钟之前还是个大活人,怎么会忽然丧尸化了,这也太快了,不合逻辑啊!她又害怕万一他们只是着了什么道,她一开枪,不是成杀人犯了么? 于是她端着枪连连后退,忽然背后撞到了一个僵硬冰冷的东西,她后脖子一凉,硬逼着自己转头看去,登时看见一张狰狞恶心的、丧尸的脸!而那张脸的主人,是费萌! “啊!”卢晓大叫一声,顿时被费萌扑倒,幺大柱二人已经走到她身边,迫不及待俯□来,张开嘴巴。 “子月,子月,救命!”卢晓急急向李子月看去,却看到了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 李子月被已经丧尸化的柳卓推翻了,身上已经有大片血迹,脖子喷出血来,眼睛无神地望着她,已经死了! “呀!”卢晓一声暴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连踢带打,竟然挣开了三人,向柳卓扑去,抬手就是一枪,却打偏在柳卓的肩膀上。 “柳卓”毫无反应,仍是用牙齿撕咬着李子月的身体。 “打死你,打死你!”卢晓刚要再次扣动扳机,后脑却忽然一阵剧痛,好像被什么钝器撞击了,还没等回过头看个仔细,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悠悠醒转,仍是在之前那个甬道,想起晕倒之前的事,她慌忙紧紧闭上眼睛,捏了捏拳头,发现手里的枪已经不见了。她的心扑通通地跳起来,耳畔分明还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说明她还身处险境。 沉了口气,她猛然睁眼,弹了起来,拔腿就要跑。哼,丧尸就是丧尸,慢的要死,只要一直跑,他们绝对追不上! 可是—— “哎?”卢晓刚站起来,便看见李子月一脸关切地望了过来,四下一望,众人也都好好的,李贺有点鼻青脸肿,柳卓肩膀似乎受了伤,缠着裤子上撕下的布条。幺大柱比较糟糕,似乎脱臼了,费萌正在帮他推胳膊。 “这,这?”卢晓大惑不解。 李子月放下柳卓,向她走来,卢晓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没事了,刚才都是幻觉。” 呀,说话了,说话就证明是人!卢晓大喜过望,一把抱了上去: “你奶奶的,我以为你死啦!” “骂你自己吧,柳卓好心压住我,你可倒好,一枪把人打成这样,还好你枪法不准,不然人都死了。” “我打的?我打的是丧尸啊!” 李贺呸了一声:“什么丧尸,那是幻觉,我们都好好的!” “难道只有我产生幻觉了?”卢晓摸不着头脑。 李子月抽开身,轻轻地踢了李贺一脚:“不光是你,所有人都是,要不是柳卓反应的快,咱们早就自相残杀而死了,都怪这个家伙。” “李贺怎么了?” “我叫他不要碰那个夜明珠,他可倒好,反而偷偷放口袋里了。那上面裹的,八成是致幻的药。” 李贺抿抿嘴,没有反驳。 “你看见什么了?”李子月问道。 “我看见你们都变成丧尸啦,好可怕!就你没变,还被柳卓吃了。” 李子月干笑一声:“你还真是童心未泯。”不过听说卢晓并没有将她看成丧尸,李子月心中一阵轻微的感动,看来,卢晓对所有人还是有所戒备的,唯独对她已经没有了。 “那你们呢,你们都看见什么了?对了,柳卓——对不起啊!” 柳卓捂着肩膀摇摇头表示不怪她,开口道: “我刚才觉得你们都有些异常,就知道应该是自己不对了。好在身上有镇静剂,连忙给自己打了半针,又给费萌打了半针。这才发现你们个个都是一脸的惊慌,互相看着。幺大柱和李贺先是互相打起来了,然后你和幺大柱两个喊什么冷静。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劝架,后来费萌看情况不对,去提醒你,谁知道你不由分说便和她打起来了,她只好把你压住。我治好幺大柱和李贺后他俩后,费萌都压不住你了,他们两个只好来帮忙。后来月姐马上也出了问题,我没药了,只好将她先压住,用别的方法让她冷静,谁知道你那么大劲,手脚并用还咬人,硬是挣开了,到这给了我一枪。费萌只好给你敲晕了。” “啊……”卢晓一时无语,她瞥见幺大柱肩膀上有个大牙印,心想八成是自己咬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本日双更,每次双更的第一章都没有几个评论,请怜悯第一章啊!!没有第一章哪来的第二章啊!!!第一章觉得很不服气啊!!!第一章很可怜啊!! 第25章 二十五死去的人 幺大柱低低的嗓音传来:“我是看见李贺要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力气很大,我就和他拧起来了。后来他忽然变成了——变成蛇妖了……”他说到这,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下了头,似乎很不好意思。 “柱子小时候被蛇咬过,特别怕蛇。”李子月补充道。 卢晓点头表示理解。李贺说: “最先出状况的应该是我,我看见,这个吧,这个吧……” 李子月扑哧一笑:“他看见柱子强/奸我,真不知道他这脑子怎么长的,连幻觉都和别人不一样。” “狒狒呢?你看见什么了”卢晓转头看向费萌。 费萌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似乎不愿意吐露分毫。 “她不愿意讲,就别勉强她了。”李子月轻轻地说。 卢晓转向李子月:“其实我最想知道,你看见啥了?” “我嘛……看见一个女人……算啦,不说也罢,都是过去的事。” 卢晓皱了皱眉,冷哼一声。不知怎地,纵使是幻觉,她也很在意这女人究竟是谁。一个女人,还过去的事!但李子月不想说,她也不敢问,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柱子,你的手怎么样?” 幺大柱将胳膊轮了一圈:“没事,能用,就是有点疼。” 李子月点点头:“没有减员就是最好的,但是柳卓受了伤……” “我没事,我本来也没什么战斗力,没影响的。”柳卓自嘲道。 “话不能那么说,万一粽子来了,本来你能扇他两巴掌,现在只能扇一巴掌了。”卢晓调侃道。 柳卓咧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一笑牵动了肩头伤口,疼得咝了一下。 “那为什么我们会看见不同的东西?”卢晓又问。 李子月无奈道:“你还真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不过她还是很耐心地解释道: “这和你的心情有关,尤其是在墓里,经历了那么多险情,我想大家应该都很害怕。但每个人害怕的都不一样,你初来乍到,自然是怕怪物,所以会看见内心最恐惧的怪物。柱子是属于心理阴影,而我和李贺,大概是因为……个人经历。其实,如果不是在墓里,说不定会看见开心的东西,也许——你会看见仙女呢?” 卢晓哼道:“我可不萌什么仙女。” 李子月扑了扑手: “好了,此事揭过,以后谁要是再犯贪心害群的事,别怪我大义灭亲。刚才你们休息的时候,我独个去前面看了看,那儿有个青铜门,方向正好是通往中间的。按照青铜门的华贵雕饰来看,里面可能就是主墓室了,没想到我们没绕回大厅,倒是歪打正着到了正主这。” 烛光边缘处,一道人影忽然一闪而过,没有人注意到。 李子月接着说:“这段时间我重新想了想,我觉得这个墓里,很可能有别人——无论是盗墓贼还是什么,总之他好像引着我们到这里,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八成不是有事相求就是不怀好意。从第一个墓室开始,他便断了我们的后路,接着又扰乱了我们的方向,最后还故意现身。不过好的一点是,如果他真的对这个墓的机关那样熟悉,他的目的肯定不是杀死我们,也许一开始是,但起码现在不是了。不过大家还是要多加小心,如果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影,不要盲目开枪。” 卢晓吸了吸鼻子:“你说过,通风之处一定不是什么善处,看来是对的。可你为什么这么判断呢?” 幺大柱反问道:“你觉得什么东西需要充足的空气?” 卢晓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是说活物?” 柳卓点点头:“而且还是很大的陆生动物,才会需要如此多的空气。” 李子月抬手说了声走吧,众人闻声而起,跌跌撞撞向前走去。不多时,便来到李子月所说的青铜门前面。 那是一扇极其高大的门,比墓门小不了多少,而且上面的纹饰精美无比,在通风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保持住色彩不掉,不知道究竟是采用了什么工艺。 卢晓在李子月的同意下,伸手摸了摸那青铜门,又拿出信号全无的手机,用最后一丝电拍了几张照片。 李子月将门打开,那门里传出的空气非但不腐朽,还有一丝清新的香气。卢晓刚闭着眼睛用力吸了一口这带有馨香的空气,口鼻便被一只手用力捂住。 她转眼去看,发现李子月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一手捂着她的,她对卢晓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呼吸。卢晓便想到了,几千年的墓,空气应该极为腐朽,就算有通风,最多也是让味道淡一点,绝不可能有香气。若有香气,这空气中八成是有毒。 费萌一手捂着嘴,一手掏出一个片状物品,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看了看,将手松开,十分疑惑地说: “空气清新剂?” “……噗”卢晓大为惊讶,怎么两千年的墓里,有空气清新剂?即便是盗墓贼,也绝不会无聊到带空气清新剂下墓,难道说有人住在这里,把这当家不成? 李子月也大为不解,在青铜门门口等了半天,没见有什么异常,便带头走了进去。她很注意指尖和皮肤有没有什么异样,一旦发现状况,决定带人立刻出去,不过走了将近十分钟,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她只得相信这莫名其妙的空气清新剂了。 忽地手电筒的光圈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李子月顿住脚步,发现一个古代士兵样的人靠在墙边,和方才在三岔口前见到的一模一样! “谁!说话!”她一声轻喝。 那人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李子月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她将枪掏出来,微微低□子,无声地靠近过去。 一直到她走到那人面前,那人还是没有动过,卢晓忍不住了,一道光向那人脸上打去,却发现那是一具骷髅! 手电惊得掉落在地,李子月被一具骷髅吓成这样,自己也觉得有些气恨,狠狠向那骷髅踢了一脚,那具骷髅连同盔甲一起倒了下去,以奇怪的扭曲姿势躺在地上,盔甲的袖子里,掉出来一截手骨。 卢晓却松了一口气,骷髅本来挺吓人,但放在这个墓里,好像倒显得可爱了许多,起码,它虽然狰狞,但老老实实地,不会暴起伤人。 但当她照向旁边,刚松的一口气又倒吸回来,只见旁边齐刷刷的,都是这种穿着盔甲的尸体,排成两排坐在那里,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李贺似乎也被惊呆了,顺着这条笔直的通道一路向前照过去,刚照到尸体队伍的边沿,忽然见到一个人影一闪不见。 李子月自然也看见了,略微看了下这些尸体,确定都是骨架无疑,拔腿就追。 众人气喘吁吁地跟着她,很快便来到了主墓室中。费萌一道闪光弹打出,整个墓室顿时亮了起来。 中间是一具极其豪华、保存完好的棺椁,纤尘不染,似乎有人每天精心擦拭,而墙壁上满满的都是精美异常的壁画。 可是谁也无心惊叹欣赏,因为那棺椁的正前方,坐了一个人。 那人背身坐着,似乎和通道里的那些尸体并没有什么差别。这个墓室没有任何别的出口,刚才那个人影,一定是进到这个墓室里了。但现在墓室一片通明,连角落里的明器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这人去哪儿了?还是说,坐着的那个,就是这个人? 李子月不敢轻举妄动,一步一步地靠近过去,大约距离那人十步,忽然一个声音在墓中炸起! “这么多年,我终于就快死了。” 声音正是来自于面前这个人。 众人的手中登时传来拉枪栓的声音,枪口同时瞄准了那人。 “我不会害你们的。”那人又说。 白骨精!卢晓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词。可这人口中说的,分明是陕西口音的普通话,他是现代人!难道是盗墓贼? 那人缓缓地转过脸来,卢晓看得分明,那是一张沟壑纵横的脸,脸上有三道深深的疤痕,似乎是被什么野兽抓的,但他的眼睛虽然浑浊,却还算有神,这的的确确是一个活着的——人? 光芒黯淡下来,费萌又打了一发上去,以免黑暗之中出什么状况。 “没必要。”那人简短地说了一句,向怀里掏掏,竟然掏出了一个打火机!他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灯柱前面,将油灯点起。顿时周围的几十个灯柱都亮了起来。 “你是谁?”李子月冷冷地问:“是你引我们来的?” “没错,你很聪明,一切都是我做的,本来想杀死你们,试了几次没成功,忽然觉得你们本事挺大,或许能帮到我。” “带我们出去,否则我就一枪打死你。”李贺急道。 那人忽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你们要出去,还真的只有我有办法——你想杀就杀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不过,没有我,你们根本走不出去。” 李贺气得要死,李子月却语气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说这话,她沉了口气,问道: “无论如何,你总要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人?”那人忽然哈哈大笑:“哈哈,我……似乎不能算是人啊。” 李贺大怒:“不是人,难道是妖怪,是鬼啊?” “妖?鬼?不,我妖鬼不如。”那人缓缓地说。 第26章 二十六守陵人的秘密(一) “妖?鬼?不,我妖鬼不如。”那人缓缓地说:“我只是个守陵人。” “守陵人?你多大岁数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朝代!”卢晓问。 那人哈哈一笑:“我是个守陵的,又不是个神仙。我们白家世世代代守着这个陵墓,到我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了。” 李子月冷冷说:“恐怕你守的不是陵,而是什么秘密吧。” 那人面色一沉:“你们看出来了?呵,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娃,竟然也见过些世面。” “女娃咋了,咱们这四个女娃呢。”卢晓不满地嘟囔着。 柳卓见那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目光有些阴沉,大概是终年不见阳光导致的,于是将枪收了起来,捂着肩膀问: “你刚才说要我们帮忙,是什么意思?” 那人没正面回应柳卓的问题,只是叹口气说道: “你们进墓,已经快两天了,各个脸色都不好看,是不是饿了?” 听他一说,卢晓肚子果然咕噜噜叫起来,她伸手掏了掏怀里最后一小块压缩饼干,决定先不吃它,一定要留到饿晕之前。 李子月咬了咬唇:“听你意思,还要给我们供应食物?免了,你给了我们也不敢吃,还是快把条件开出来吧。” “你这女娃疑心太重,不过也好,倒是当头的料子。你放心,条件我会开的,只是这事情可能不大好办,还是吃饱了好。” 李子月看了看费萌,费萌一边向包里摸着,一边轻轻点了点头。 “好,那就谢谢您费心了。”李子月面不改色,好像说的不是谢,而是在说,你要是耍花招,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 那个姓白的男人做了个标准的请的手势,竟然领着她们向墙壁走,眼看那人鼻子要撞墙了,忽然他右脚一碾,面前出现了一个小门。李子月低头去看,发觉地上并没有任何突起,也没有任何异样,并看不出来是怎样开启的。她不禁留了个心眼,让幺大柱站在门口守着不许那人出去。 那人嘴角勾了勾,似乎在嘲笑她多此一举,随即将这间耳室的灯点亮。耳室中有一架钢丝床,上面铺着两条破旧的军被,好像八十年代穷人家的摆设。不过中间一个石桌却明显是个古物,周围四个石凳死死钉在地上,仿佛是从地里直接长出来的。 谁也不敢坐那人的床,费萌先检测了一下桌椅和空气,表示没问题,卢晓这才坐了下来。柳卓和费萌也坐下来,而李子月见李贺伤的不轻,便将最后一个椅子让给他,自己仍旧站着。 那个姓白的从床底下翻出一个麻袋来,里面有罐头和压缩饼干之类,不过已经见底了,他将他们全部倒在了石桌上。 “只有这么多了。”说着,他又取出半箱矿泉水。 “你先吃。”李子月抱着胳膊,目不转睛地盯着姓白的。 “嗨……”姓白的一脸不屑地摇摇头,从桌上拿起一块压缩饼干,撕开便吃。 费萌仍是不敢掉以轻心,将所有的包装都打开来,一个个从里到外检测了一遍,发现除了保质期已经过了,其余没什么问题,食物还没变质。 众人这才开始吃起来,李子月也取了一些给自己和幺大柱,便嚼着边问: “别浪费时间,现在说说你的条件吧。” 姓白的苦笑一下:“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咄咄逼人的女娃。我给你们吃喝,你们不说说自己的来头,反倒先问我。” “我们就是倒斗的,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也罢。”那姓白的说:“这还得从战国年间说起了,这是个挺漫长的故事……” 李贺不耐烦道:“别讲故事了,直接说吧,你要多少钱啊?” “钱?哈哈,钱与我何用?我真要钱,随便拿些古董,出去就是百万富翁。” 李子月瞪了李贺一眼,示意他不要打断。 李贺撇撇嘴,不服气地嘟囔一句:“那你干嘛不出去,放着好日子不过……” “因为,我出不去啊……”那人幽幽开口。 “靠!”李贺大怒,一脚将刚吃空的罐子踩扁:“出不去你还说带我们出去,找死吧你!” 那人摇摇头:“你这个男娃娃,性子怎么这么急?要是能有你姐一半的冷静,应该能成个不错的人才。”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姐?” “我跟了你们,可有一阵了,少说也得有七八个小时。” 李子月咳了一声:“别说废话了,说正事。” 那人深深吸了口气,将沉重的头盔摘了下来,顺手扔在地上,缓缓躺下,床吱嘎吱嘎地响了几声,他慢悠悠地讲起故事来。 “我刚说了,我姓白,是白起的后人。白起的儿子,便是这墓里第一个守陵人。我的名字叫白爱国,一家人都生活在山外的小镇上——想必你们来的时候应该经过了那里。诶,今年什么年了?天干地支。” “壬辰年。”卢晓说。 “哦。”白爱国应了一声:“那我四十二岁了,我都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样了,不过,看着可应该挺老吧。这个墓,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确实是个,用你们的话来说,是个军事基地,但同时也确实是个陵墓。先惠文王在世的时候,委托王诩建造的。” “王诩?”李子月一皱眉。 “就……就是鬼谷子。”卢晓正好噎住一口饼干,抻着脖子说道。 “恩,这位女娃说的对,就是鬼谷子。你们之前在墓里遇到的那些皮肤是蓝色的傀儡,就是秦国的……就叫秘密武器吧,这样说比较容易理解。秦国本来是个弱国,虽然地大,却水旱连年,土地贫瘠。于是从惠文王几百年前开始,便向蜀地发展,以期找些富国强兵的法门,说白了,还是看上蜀地那块肥沃的土地了,只是无力攻打。此前几百余年,秦国致力于收集各国阵亡或屈死的英雄豪杰尸骨,就是因为偶然发现了这种不死的傀儡。但是先王虽然带回了一个傀儡,却弄不懂它形成的法门,只得将那些零碎的尸骨先制成干尸备用。到了孝公年间,忽然来了一位异人。这个人不仅精通商道政治,还是个高明的用蛊行家。这个人,在后世也是大名鼎鼎的,可你们应该只知道他曾经变法强秦,却不知道他还会这种蛊术。他的名字,就是商鞅。” 卢晓听见商鞅的名字,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巴。 白爱国没有理会她,似乎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他接着说: “其实商鞅明里变法,暗里便在帮孝公研究这种秘术,终于有了成果。当然,在这之中,也经过了不少的挫折,有了一系列的失败作。这些失败作大部分都销毁了,唯有两种留下,一种是能自我复制的枯木手掌,另一种就是你们看到的镇墓兽,那是个确实存在的东西。” “那种手我们也见过……”卢晓说。 李子月有些恼怒地撇了她一眼,似乎在怪她嘴巴太大什么都说,卢晓登时哽住,低头不语。 白爱国眼中一丝惊讶和焦虑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李子月看在眼里。 “本来商鞅想改良一下傀儡,便用更强有力的野兽与人移花接木,可是发现浪费了很多时日,只成功了两只,便放弃了这种想法。好在这两只恰巧是一公一母,虽然对于军队来说没什么战斗力,却竟然可以自我繁殖,于是便留了下来。可惜他到死,也只看见过一只幼崽。后来,他终于成功制作出了傀儡。不过商鞅野心很大,一直想着效法田氏代齐,将秦国据为己有,可惜他空有野心,根基不稳,被孝公识破。孝公念在他功高,没动他,但惠文王一上台,他便遭了极刑——这也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的缘故。” “难道这些蓝毛……蓝色傀儡都是商鞅一个人造出来的?”李子月半信半疑。 白爱国摇摇头:“并非如此,他将方法交给了两个徒弟,大部分的傀儡,是这两个人慢慢造出来的,一直到商鞅死,还没造好。” “这些东西一共有多少?” 白爱国皱皱眉:“本来打算是造一百具,可是他徒弟技艺不精,似乎只成功了六十多具,具体年代久远,一辈辈传下来,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有四队吧。等这批武器造好,惠文王第一件事就是用它们攻打蜀地,一举将整个蜀地归入了秦国的版图,又将原来发现秘术的村落屠了个一干二净,未损一兵一卒。那时候,距离他薨天,只剩了四年。你知道,帝王知道命不久矣,总是想方设法多活点日子,于是便派人叫了王诩来。不知道王诩和惠文王究竟说了什么,我想大概是秦国国运的事吧,他便让王诩修了这个陵墓,花了一大笔钱。其实他死的时候,这个陵墓还没有建好,到他入墓,已经是森森白骨了,因为墓室修建好之后,才将棺椁移进来。后来,秦国国力日渐强盛,这傀儡的数量也不断增加,只不过那时英雄少了,先王就找一些普通军士代替,结果这些品质差的傀儡,后来基本上毁在战争里了。” “这一队东西再厉害,也不能与几十万军队抗衡吧,一人吐口唾沫就淹死了。”李贺不相信道。 白爱国神秘兮兮地一笑:“那你就不要管了,他们自然是有他们的手段,再说秦国的士兵个个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你就只当是一队奇兵吧,哈哈。” 李子月根本不相信他这种敷衍的说法,她觉得,这蓝毛粽子身上,必然还有秘密,白爱国根本就没说实话,或者说,根本就没说全。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出去,对此事追根究底并没有什么意义,她并未就此事发问,而是问道: “这些傀儡,应该有控制的法门吧?不然,不是会误伤自己军队?” “应该是有的吧,可惜后来失传了,我也不清楚。”白爱国的目光明显有些躲闪。 从他的字里行间和表情上可以看出,之前攻击他们的一大队蓝毛粽子,八成就是这个人放出来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控制的法门?还有,他为什么会对卢晓说见过枯手的话显得那么惊讶? 李子月心中的戒备又升了起来,看来,这人明显是和他们留了一手,必须要警惕他过河拆桥。 作者有话要说:惯例求花~揭秘开始。 第27章 二十七守陵人的秘密(二) 白爱国听了一会儿,坐起来喝了口水,周身的盔甲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啦地响。 “既然你是现代人,为什么要穿古代的盔甲?”李子月问。 “这件事过一会儿再说。我前面讲到哪里了?” “你说那些残次品傀儡毁在战争里了。” 白爱国缓缓地眨了眨眼:“其实,不光是这些残次品,始皇帝征伐天下的时候,良品也损失了很多,到他打下天下的时候,已经只剩了二十余个,全都藏在这墓里。他统一全国登基后,害怕这些秘术外传,便将所有相关的人士和记载都烧毁了,我们白家侥幸逃过,条件是要世世代代守着这个陵墓。当年似乎有哪个高人和始皇帝讲过,他的天下并不稳,所以他心有不安,让我的祖先继续在墓中生产这些傀儡,以图将来秦国再度崛起。果不其然,不过几十年年秦国便灭了。但是,白家那一代的守陵人似乎觉得秦国复辟并没有什么意义,与其再度搅得天下大乱,还不如安安稳稳的。于是便没有依言继续生产傀儡。后来果然有人来过这墓里,向先祖讨要武器。先祖因为害怕他们杀鸡取卵,所以启动了机关,将这队士兵活活饿死在墓中了,也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那队士兵。” “既然他觉得没有意义,那为什么不走?”柳卓问。 白爱国摇摇头:“走不了啦。当年先祖和始皇帝约定的时候,被下了一种蛊,这种蛊本身并不致命,不过会随着人的年纪增长而越来越厉害。小时候还没什么反应,一旦年过十三四,*便会强的可怕,想女人想的发疯,好像不行/房/事就会死一样。所以我们白家人婚配都很早,一般十六岁便娶亲生子,说也奇怪,生的必是男孩,从古到今都是独子,生不出第二个孩子来,即便生了也会夭折。到了二十岁,这种蛊便会呈发作态势,一旦发作起来,便痛不欲生,必须到墓里来寻找蛊母暂时缓解。一开始,数月半年发作一次,后来越来越勤快,到了我现在这个岁数,一天要发作个两三次,而且越来越快,到最后,可能是数小时一次乃至几分钟一次,到那个时候,神仙也救不了,只能活生生被蛊母吸收掉。这蛊还遗传,没法治。” 李子月点了点头:“所以你找我们帮忙,是要除掉这个蛊母,绝了你的后患么?” “那倒也不是。我已经这个样子了,反正也活不久,但是我还有儿子,还有孙子,我不得不替他们着想。此蛊解法并不难,只要杀死蛊母。可是对于我们人丁稀薄,又穷困潦倒的白家来说,实在是不可能的事。多少年以来,我的祖先们不断尝试,甚至领人进来,都没能杀死它,反而被蛊母吸收。这些年来,武器装备都好了很多,应该更容易了,可是却越来越没人信我们的话,来的人,都是一帮只认钱的盗墓贼,根本不是真心帮忙,东西一拿,就要杀人跑路。我的爷爷就因此杀过一批盗墓贼。” “你的吃喝是哪里来的?” 白爱国叹了口气:“我从六年前就没离开过这个墓了,一切都是儿子在供应,来的时候顺便给自己暂时解蛊。最近他也来的越来越勤快了,怕是我死后不久,他也要住进来了。” 卢晓哼了一声:“就你家这样的,怎么也能找到媳妇啊?” 白爱国看了看卢晓,低下头没有说话。 “大概是买的童养媳。”李子月说。 “也……也不全是,有时候也捡到一些孤女,留在家中……” “切……”卢晓不齿:“那还不如童养媳呢,那是免费的童养媳。” 白爱国没有反驳,只是说道:“是啊,我们家那点可怜的收入,基本上都花在娶媳妇上了,连穿的衣服都很破旧。也真是……苦了那些女人,所以就算她们逃跑改嫁啥的,我们都随她们去了。” 李子月问:“我有些想不通,那蛊母究竟是什么机制,怎么会控制你们那么多年都逃不掉?” “我和我的祖先一直在研究,那蛊母看起来像植物,根部却似乎生活着很多看不见的东西。这些东西很厉害,什么都能吃得一干二净,飞起来能感觉到一阵风,可以一直飞到墓外,钻出土,一直找到我们家去。但是它们却不食肉,好像只是为了引动我们体内的蛊一样。所以,只要将蛊母杀了,没有这些东西的引动,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我知道了,这不是蛊,这是降。” “蛊和降有区别么?”卢晓问。 “这个柳卓是专家。” 柳卓也不推辞,开口道: “降,也叫降头,一般来说,只要下了降,可以远距离控制人,而且高明的降头师还可以远距离下降。而蛊,你必须碰到才能沾上。还有,降头对人体的伤害一般是改造性的,能够遗传,而蛊完全是破坏性的,只能传染。所以白……白先生说的那个不是蛊母,而是降母。其中的机制,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低级的蛊术和降头,用现代西医的手段完全可以治疗。但是白先生这个恐怕……” “嗨,你不用那么客气,叫什么先生。说实话,我们的确去医院检查过,可是根本查不出什么毛病来。西医只说是遗传病,基因问题不能治,中医说是内有邪火,可是什么去火的药也不管用。道士说是中邪了,还说什么祖坟位置不好,我家连祖坟都没有,哪来的位置?” 白爱国顿了顿,将屋内众人扫了一圈,问道: “故事都讲完了,你们吃饱了么?可以帮我了么?”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李子月忽然说道:“第一,攻击我们的那些蓝色傀儡,是不是你放出来的,如果是,那你为什么说没有控制它们的法门?第二,既然你通过杀死蛊母解蛊只是你们白家的猜测,万一没有效果,你是不是要反悔?第三,你将食物都给了我们,你自己吃什么,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走,一旦我们帮完了你,就要和我们同归于尽,而且,我们知道了这么多秘密,作为守陵人,你会让我们走?” 白爱国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半晌没有开口。 “哈哈,果然你一早就是这么想的,姐,甭跟他废话,一枪崩了,反正都是出不去,我们何必帮他?” 白爱国低沉地说:“我知道你们这帮人从来不信任任何人,不过我只能说,现在守陵人这个身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是个苦恼的父亲,苦恼的爷爷,一个囚犯,你懂了么?而且就是真有控制它们的方法,我也绝不会告诉你们,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再说,我也真没有,早就失传了。而且这墓里的东西,都不伤害白家的子孙,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也和这个降啊蛊啊的有关系。” 李子月其实并没指望白爱国如实回答,只是在于给大家提个醒,不要对他的话全信了。 “可以了。你带路。”李子月微微一笑。 众人鱼贯而出,白爱国不知道又发动了什么机关,将那门在背后关死。 “其实我引你们走的那条路,已经是比较安全的了。”白爱国说道。 卢晓忽然好奇:“白……叔叔,墓正厅左边那扇门,通向什么地方?” “你们运气很好,那条墓道有毒气,爷爷杀的那匹盗墓贼,就是死在那里。当年王诩设计墓室的时候,就是故意放了九宫引人进左边墓道,而右边的防卫相对比较少,只有些玄虫、地刺和蘼蛊。不过后来有地震,右边有一部分给震塌了,已经很多年没人去过了,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原来墙壁里那些虫子叫玄虫,它们有什么危害?”李子月边走边问。 “无非就是吃人被,但它们很好对付,喜欢血腥味,我爹说,只要随地丢几块生肉,就可以趁机跑过去。不过像你们这样受伤流血的话,可就有些艰难。” 众人顺着来时的墓道走回去,没多久,白爱国便停下来,用力地压了压一块墓砖,那块砖便凹了下去。卢晓的脚下感到一阵震动,慌忙跳开,只见地上翻起了一块,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一段石阶通到了黑暗深处。 “进来吧。”白爱国拎起了一盏油灯,带头走了下去。 一队人戒备着走了下去,长明灯一亮,李贺顿时睁大了眼睛。这地下密室里简直就是一个藏宝阁!数不清的精美器具完好无损,个个铭文清晰,雕花精致,簋、盘、樽、皿什么都有! “你们想拿多少拿多少吧,就当是我的谢礼。”白爱国说。 “卢晓,看你了。”李子月笑笑。 卢晓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顶级文物,顿时眼睛放光,看了一圈,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好不容易选了几件,又看见更好的,可是前面的又不舍得丢,足足选了快半小时,最后手里捧了一大堆。刚要拿给李子月,忽然想起她这可是在盗墓,犯罪的呀!登时站住了脚,走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 李子月来到她身边,随意拿了三样东西,说: “够了,忽然那么多文物,我也没法出手,有两三个就可以了。” 卢晓脸一红,心想自己怎么比盗墓贼还贪心,不过转念一想也释然了,她本意是觉得有研究价值,可不是觉得能卖钱。 “你说你,怎么会穷成这样的,偷偷卖两件,日子不就好过了?”李贺嘲讽道。 白爱国舔了舔嘴唇:“清朝之前,家里确实挺有钱的,整个镇子都是白家人的势力,可是后来,没渠道了。文/革的时候家里又被抄了一次,到现在,已经是不行了。再说,我们世世代代都离不开这个镇子。这个镇子那么穷,穷乡僻壤出刁民,富起来遭人嫉妒,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李贺叹了口气:“还真有视金钱如粪土的呀!” “有些东西,钱也买不来,不是么。”李子月说道,她将东西递给李贺,李贺迫不及待地装在背包里。 白爱国蹲了下来,的面孔隐藏在阴影里,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没啥吓人的地方,大家缓一缓。。。。。。嘿嘿嘿嘿…… 第28章 二十八降母 “你在做什么?”人群之中,只有李子月密切注视着白爱国的一举一动。 白爱国似乎顿了顿,然后向边上一让,地上有一个小小的香炉,里边三支香燃着,却没有什么草木灰的气息传来。 “怎么说,我也是守陵人,将东西给你们,换我白家后辈的自由,实在对不起先祖,我给他们上两柱香。” 费萌摊了摊手,表示没发现香气有什么毒害物质。 李子月狐疑地忘了白爱国一眼,说: “别耽误时间了,快一些吧。” 白爱国嗯了一声,阴沉着脸向前方走去,进入一条细而深的甬道。 卢晓向甬道深处看去,忽然见到尽处有灯火,就像《桃花源记》里面写的一样: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只是不知道“复行数十步”之后,是“豁然开朗”还是“凶险异常”。 脚步声回荡在通道里,卢晓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轻轻地戳戳李子月,问: “那个姓白的,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光是盔甲哗啦啦响,却没有脚步声。” 声音低得无以复加,连身边的柳卓也没听清几个字,可是十步之外的白爱国却忽然回过头来,向她狡黠地一笑,说: “小姑娘,别害怕,白家世世代代都要练这门功夫,你想想看,在古墓里如果走路叮叮咣咣的,岂不是要招来怪物?至于盔甲,我也不是常穿,今天有些必要而已。” 卢晓将怯怯地将手电向白爱国照了照,发现他确实有影子,这才松了半口气。 白爱国嘿嘿笑了一声,又转过身去向前走。 甬道尽处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方厅,可其中除了一些长明灯,什么都没有。白爱国将左边一扇小门打开了一条缝,顿时一股腐烂阴湿的气息传来,伴随着隐约的低吼。一阵浓浓的不祥之感袭上众人的心头。 “你要干什么!那门里是什么”李贺戒心大起,直接拉开枪栓瞄准了白爱国。 白爱国平静地说:“这里面,就是仅存的一只镇墓兽,要去降母那里,全得靠它呢。不过,它可凶得很,你们最好躲远点。” 李子月闻言带着大家后退了十步贴在墙上,白爱国口中喃喃,谁也听不懂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只听小室内传来一声刺耳尖锐的啸音,随即轰隆隆的脚步声响起,门中探出了一个脑袋。 卢晓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什么野兽!虽然身形和狮子差不多大,却异常狰狞。它口中上下各有二三十颗尖牙,生的密密麻麻却又参差不齐,还犹如虫子一样摆动着!这简直不像野兽的嘴,倒像什么放大了的昆虫口器。 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拴着那镇墓兽的脖子,白爱国沉了口气,刚贴上去,那兽便吭哧一口咬了下来,以极快的速度将他双肩和胳膊都咬了几口,继而将他拦腰衔起——它的嘴竟然长得那么大,嘴角都咧到了耳朵下边,上下唇之间只有一层灰绿色的薄膜,通过薄膜,还可以看见它的舌头。 它有四条舌头! 李子月不知道白爱国这是玩什么,究竟是该不该帮他脱身,正犹豫着,忽然白爱国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长吟,就好像是庙里和尚念经一样,只不过那声音简直震耳欲聋,整个墓室都震动着。 那兽听了,忽然嘴一松,将白爱国放了下来,伸出四条舌头,诡异地舔了舔嘴巴,就好像四条蛇探了出来。白爱国一落地,便拉起锁链将那兽牵了出来,那兽也真的不去攻击任何人,只是乖乖地站着不动。它的前肢是人腿,可是膝盖好像反折过来了,足尖朝向后方,而后肢是人的胳膊,细细瘦瘦的,令人怀疑那细细的骨头是怎么撑住这庞大身躯而没折断的。 总体来说,这条兽如果不张嘴,也只是诡异,并不太骇人,可是一张嘴,简直让人浑身发冷。 “走吧,没事了。”白爱国一手牵着兽,一手揉着肩膀。 “这就是你要穿盔甲的原因?你们白家和它相处了那么久,它怎么还不认得你?” 白爱国说:“这个东西没什么记忆力,只有本能,它本能地害怕我刚才发出的这种声音,却记不住人。” 李子月姑且相信他,随着他来到了一个角落,白爱国将手伸到那畜生的颈后鬃毛下,不知道按了什么地方,那兽忽然跪下来,仰天长啸,声音极其尖锐刺耳,李子月一行全都不由得捂起耳朵。 伴随着这声长啸,整面墙都开始震动,没一会儿,整面墙竟然缓缓开始下陷,而墙后,又是一个漆黑的密室。 “诶我去,那个日本鬼子挺厉害啊,不但精通机关,竟然会声控技术,还带固定音波的。” “什么日本鬼子,人家是鬼谷子,正经的中国人!”卢晓不满道。 “反正都是鬼,差不多啦!”李贺不屑道。 卢晓刚要批评他对圣人的亵渎,李子月却忽然略带疑问地嗯了一声。 她顺着李子月的目光望去,借着这个屋子的火光,可以隐约看到一颗十几米高的树状物在深处,枝叶静静不动。 “那就是降母么?”李子月问道。 白爱国点点头,将兽牵了回去,示意众人前进。卢晓一边走一边将手电向那树上照,却觉得那棵树好像一个黑洞,将光线都吸收了,怎么也照不亮,等走的进了,她才发现,原来那棵树通体都是黑的,黑色的枝干,黑色的叶,黑色的花。 忽然白爱国俯□来,一脸痛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又发作了,你们等一等!” 说罢,他三两下将盔甲脱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一个内/裤还在身上,随即飞快地奔到树下。卢晓惊讶地发现,他的背上竟然长满了纵横的纹路,好像老虎一样,一条一条,又整齐又美丽——可是作为一个人,这些斑纹显得诡谲异常。 白爱国刚刚来到距离树底五米多,那树便忽然动了起来,树干上长出了无数的触手向他卷过来,同时,树叶忽然犹豫大风吹拂一般摇摆起来,树的根部,钻出了许多奇怪的昆虫。这些昆虫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像平常带翅膀的甲虫,有的好像蛆,还有蚰蜒蜘蛛一类——只不过却都是白的,雪白雪白,白的简直要透明了,连身体里肚肠的蠕动都看得见。 “噫!”卢晓厌恶地叫了一声,觉得浑身发痒,用手狂挠,这才舒坦一点。 白爱国趴在地上和死了一样一动不动。虫群很奇怪,虽然数量很多,却只在那树五米附近游荡,形成了一个边框整齐的半圆形,仿佛那有一面看不见的墙,生生将它们和白爱国隔开。大约过了五分钟,白爱国忽然动了一动,爬起来连连向后退,那树见他走远,竟然也不再动,触手飞快地向回缩。说也奇怪,他一后退虫群也不再追他,偶然进入身体里的几只,也挣扎着爬出来,飞快地向树根爬了回去。没过半分钟,那树又恢复了原貌,仍是不动不摇,整个墓室静悄悄,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白爱国呼哧带喘地爬起来,重新穿好了盔甲,说: “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吧。” “没事。”李子月说:“小意思。只不过依你看,我们该怎样除掉这个降母?” 白爱国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它的要害可能在根部,我曾经放火烧过,但就是点不着。” “狒狒,你说呢?” 费萌想了想:“可能是这树的构成物质未知,不是普通的植物或动物,或许是温度不够高,可以加点火油,用闪光弹试一下。” 李子月看看四周空间还算够高,点了点头。 幺大柱向着树根连砸了三个油瓶,费萌对准了树根,两发闪光弹轰出,顿时腾地火起,但那树没有丝毫反应,而且不足二十秒,火光便暗淡了下去,树根完好无损,仿佛只是火油烧尽了而已。 费萌皱了皱眉,说: “月姐,最好知道那是个什么物质,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李子月点了点头,掏出绳枪,向叶片间打去,勾回了几片叶子递给费萌。 费萌研究了半天,忽然大惊失色,急慌慌地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仪器,向那树伸过去: “不好了月姐,这确实是一种蕨类植物,但是上面涂了一层燃点极高的强辐射物质,要是半个小时内不能搞定,咱们不死也得得怪病。” 柳卓问白爱国:“你身上的条文,是一出生就有的,还是越来越严重的?” “是越来越严重的。”白爱国回答道。 “看来确实是辐射的影响!”柳卓确定地说。 李子月看了看表,已经过去快十分钟,咬着嘴唇想了想,说: “如果在树干上打个洞,将炸药埋进去,行不行?” 费萌点点头:“应该是可行的,但是我靠近不了这棵树。” “没关系,不用靠近。” 李子月掏出手枪,嗖地发出了一发子弹,可却只将那棵树打出了一个浅浅的凹陷。她瞄准那凹陷,又发一枪,可是双臂毕竟受了伤,手有点抖,偏了一寸。 她舒了口气,将手枪顺着手指绕了一圈,枪口垂了下来。 “卢晓,你来。向那个凹槽打,难度很大,你行不?”李子月将枪递给卢晓。 卢晓舔了舔嘴唇:“我试试吧。” 她沉了口气,瞄了那弹孔能有一分钟,目标太微小,简直和用手枪打落在靶心的蚊子差不多,一个小小的抖动,都能造成偏离。 尝试着发了一枪,稍微有点飘,打在了凹槽上方一寸,李贺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卢晓却乐了: “好说,下一枪就能打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网上订麦当劳,留言说要三包番茄酱……结果餐送来后打开一看……尼玛,你就是没看见留言,也不能一包番茄酱都不给我吧!!!流年不利,连麦当劳都欺负老纸! 第29章 二十九发疯的陵墓 她瞄准了凹槽下面一寸,这下信心一来,手一点也不抖了,三秒之内连发两枪,枪枪正中,将那凹槽打成了一个寸许深的弹孔。 “哟,神了呀!挺能蒙啊!”李贺阴阳怪气地说。 卢晓嘿嘿一笑:“咱这是能力!打固定靶,你们谁能比过我!” 费萌已经将炸药卷了一个小卷,拿过卢晓的枪,将小卷塞在她枪口里。 “这是要干什么?”卢晓有点怀疑。 “tnt,你再打一枪。”费萌简略地说了一句。 “啥?”卢晓吓得没跳起来:“tnt?你这是要我命啊?炸膛了怎么办,降母没死,我先死了!” 李子月将手枪取过来,退去子弹拧开,火药倒了出来,只留下一颗空包弹在枪中。 “没事,以前也这么干过,只是瞄准的难度没这么大,按经验来说,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不会炸的。” 卢晓炸了毛,死活不肯拿枪:“死亡率百分之三十呢啊!尼玛这要是生病死亡率百分之三十,那可是绝症了啊!而且我今年特倒霉,你怎么能说的这么轻松!让谁赌运气,也不能让我来啊!” 李子月见卢晓不接枪,无奈地皱了皱眉,将卢晓推在一边,自己举枪瞄准了树干。 卢晓有点惭愧,李子月这一枪要是打不中,那就又得打一枪,两枪相加,那可就变成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死亡率了,要是再打不中…… 她咳了一声,走过去:“那还是我来吧。” 李子月扬了扬眉毛,似乎有些讶异,不过看卢晓愿意接枪,还是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声加油,向后退了三步。 卢晓拼命让自己冷静,手却抖得越来越厉害,她看着那个枪口上轻轻堵着的小卷,好像听到阎王在叫她。好歹人知道自己要死之前,还能闭上眼睛等死,她这可是要睁着眼睛眼看着自己死,谁能受得了啊!足足哆嗦了一分钟,直到手臂都麻了,她也没生出一丁点信心来。她只好将枪口先放下来暂时休息一下。 李子月见她如此,缓步走了过来。 “对不起,我……还是……”卢晓嚅嗫道。 李子月却笑了,凑过去抚了抚她的头发,贴着她耳畔轻轻说: “没关系的,你万一死了,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卢晓咬了咬嘴唇:“我真不敢,” 李子月忽然撅起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卢晓的面颊:“你喜不喜欢我?” 卢晓不知道李子月问这个干嘛,愣了一瞬,定定地望着她。 “我问你,你喜不喜欢我?”李子月悄悄地说。 卢晓喉咙动了动:“我……喜欢吧……喜欢。” “要是你没死,出去了我们就凑活一起吧,反正我现在也是单身。大家骑驴找马,等找到了下家再说。” 卢晓心里暗骂,说好你个李子月,居然说起情话和喝水那么自然,不知道勾搭过多少妹子啊!不过莫名其妙地,听了李子月这番话,她心里虽然有点不服气,但紧张感也消了大半。 她并没将李子月所说的话当真,有点生气地推了李子月一个趔趄,然后一脸不服输地举起枪,没怎么想便发了枪。 刚扣动扳机,她忽然想起来枪口上装的是tnt,奈何刚才被李子月搅得心神不宁,完全忘了这码事。子弹一出,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后怕起来,一脸埋怨地看向李子月。 李子月清了清嗓子,故意不去看她。炸药卷顺利地被子弹顶入了弹孔,那炸药的包装是费萌精心处理过的,加了很多减震的材料,故而并没有炸掉。李子月说话一向谨慎,言说百分之七十,其实从来没见炸过,费萌相信,除非自己失误,那炸药百分之一百二十是不可能提前炸的。卢晓的紧张,完全是多余的。 见炸药顺利装好,费萌便又打出了一颗闪光弹,只听砰的一声,那树干被炸出一个直径十厘米的大洞来,这下子瞄准变得简单多了。 幺大柱的包里总共有洛阳铲两把,小型冲锋枪一把,散弹枪一把,狙击步枪一部,他翻出了冲锋枪,突突突地便向那孔中打。除了卢晓之外,其他人也没闲着,打手枪的打手枪,扔燃烧瓶的扔燃烧瓶,费萌又填装一发闪光弹轰了过去。 子弹破空的嗖嗖声响成一片,在凶猛的火力下,众人的努力终于奏效,那颗树从里面开始燃烧起来。 李子月见树已经烧起来,喊了声节省火力,擦了擦头上的汗,对白爱国说: “已经烧起来了,过一会儿应该就能将它烧光,你可以带我们出去了。” 白爱国闷闷地嗯了一声,转回身去,还没迈出半步,忽然地下轰轰的震动声传了过来。李子月回头一看,不禁大惊,那树,竟然活了!树上的弹孔里正在喷出汹涌的火焰,那树疯狂地摇摆起来,底部慢慢有根须显露——它正在抽出它的根茎! “快走,快走!”李子月大喊。 那树的根扎的不知道有多深,好像包住了整个墓一样,众人能明显感觉到脚下隔着一层石板的地底,有许多蟒蛇一样的东西摩擦出的躁动,想必就是那树的根须了。 可刚跑了没两步,众人却赫然发现,甬道口那镇墓兽正虎视眈眈地守在那里,口中流出贪婪的涎液。 “它怎么出来的!”李贺大叫。 白爱国似乎也很惊讶,看那镇墓兽来者不善,忙仿照之前的声音吼了几声,可那镇墓兽浑然无觉,向众人扫视了一眼,便径直向柳卓扑了过去! “柱子,和我保护柳卓!其他人绕过去!” 那镇墓兽离柳卓尚有三米,忽然大嘴一张,四条舌头齐出,急急向柳卓腰间卷来。李子月抽出软剑,手起刀落,齐刷刷地斩断了其中三条。那兽吃疼,哀嚎一声,怨毒地看向李子月,顿时改向她攻来,李子月一手持剑,一手拔枪,和幺大柱一起,直接用子弹向那怪兽嘴里招呼。那怪兽四肢还在前进,上半身却被子弹打得连连后退,登时失了重心,翻了身仰倒在地。幺大柱趁热打铁,直接拿出冲锋枪对着那怪兽连打了一梭子子弹。任那怪兽再硬,顿时被打成了一个马蜂窝,红白的脑浆流的满地都是,四肢也抽搐起来。 “快走,快出去!”李子月招呼了幺大柱和柳卓便向前跑。 整个陵墓已经摇晃起来,众人站也站不稳,连滚带爬地向着唯一的出口狂奔。 可刚刚跑进甬道二十步,便看见远处以卢晓为首几个人也一脸惊恐,连滚带爬往回跑,她忙叫: “没事了,没事了!后面解决了,快回头别堵住!这墓要塌了!” 卢晓大叫:“前边走不了!都是蓝毛粽子啊!完全打不通,掉头,掉头啊!” 李子月暗骂一声,连忙向退了回去,一行人跑回了那镇墓兽的尸体旁边,各自气喘吁吁。 “怎么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这个时候来!”李子月气愤地说。 卢晓擦擦一脸的冷汗:“吓死我了,我刚爬上石阶,打开门便看见一张大蓝脸,吓得我直接滚了下来,接着他们就全挤进来了,李贺正在断后呢。 “我去帮他!”幺大柱掏出所有冲锋枪的子弹,在自己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拔腿就冲。李子月担忧地望了一眼,果然见到李贺正背对着众人,一边连连开枪,一边后退。 忽然李子月觉得不对,大惊道:“白爱国呢?” “粽子根本就不咬他,他肯定自己撒丫子跑啦!我们就不该帮他!”李贺在远处大叫。 卢晓大骂一句,登时也拉开枪栓向前走,忽然她眼角瞥到了什么东西,转头一看,顿时神色一凛。 “不好!”卢晓指着那镇墓兽的肚子:“有东西爬出来了!” 只见那镇墓兽的腹中一阵蠕动,忽然两只手直直从肚皮中伸了出来,向外一撕,直接将那镇墓兽开膛破肚。一个通体黑色的的东西飞快地爬了出来。说是爬,还不如说是瞬移出来的,因为李子月见势不妙,开枪上去,却并没有打中它——众人甚至还没看清这究竟是个什么形态,它便已经挂在了屋角上。 那东西明显也是一个灵长类动物,只是尾巴好像蜥蜴一样,头脑眼睛大的出奇,四肢很是细瘦,满口尖尖的獠牙向众人呲着,发出尖锐的威胁声,和那兽的叫声一模一样。 乍一看,就像是科幻书上的外星人,只不过多了一条太大的尾巴。 幺大柱和李贺回头看了一眼,却根本不敢停止活力,只能干瞪眼。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墓又要塌了,子弹又支持不了多久,李子月脑袋里嗡的一声,心想怕是今日要挂在这了! 树下忽然涌出一大堆白色昆虫,卢晓惊叫一声忙躲,可是虫子根本不理睬任何人,只是急慌慌地朝墓外逃。 那“外星人”窜来窜去,又躲过几发子弹。众人的火力似乎激怒了它,它伸出尖尖的爪子向卢晓肩头扑来,众人还没看清,它便抓在了卢晓背上,爪子狠狠向她脸上抓去,卢晓忙侧头,登时从耳后到肩膀出现了三道深深的抓痕。 那东西一击未得手,便抬起两只手左右抓了过来,卢晓暗道完蛋了,忽然觉得背后一轻,回头一看,原来是李子月趁机徒手抓住了那东西的尾巴,将它在空中轮了个圆圈,狠狠向地上摔去。 费萌忙奔过来查看卢晓的抓伤,发现伤口里竟然有尸毒,连忙帮她用药拔毒。卢晓只觉得伤口不疼反痒,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皮肤里长出来,她拼命地斜过脸去看,只见柳卓拿着把匕首,狠狠地盯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预计将于下章开始入v,还请大家继续支持!!!!接下来快要出墓了,但是真的就安全了么?别忘了,最危险的,永远是人心。三叔名言。 第30章 三十置之死地而后生 卢晓惊得瞪大了眼睛。 “别看!不想变粽子就闭眼睛!”柳卓大叫。 卢晓只好死死地闭着眼睛,伤口处感到一丝凉意,一点点刺痛,继而痒感慢慢消了,取而代之的是火辣辣的疼。 “呀,好痛!”卢晓大叫。 “还痒不痒!有没有一点痒!” “一点也不痒了,疼啊!” 柳卓不放心地又处理了两下,这才拿出药来帮她上药。伤口虽然深,但是不宽阔,皮肉也没有翻出来。 “缝不缝?缝了好得快,但是会做疤,不缝的话好的慢,但是疤痕会细一些!”柳卓大喊。在枪声和打斗声中,她的声音几乎要听不见了。 卢晓吼了声不缝,一骨碌爬起来,只见李子月和费萌与那东西扭打成了一团。那东西就只有一双利爪和尖牙,此时被二人死死压住,速度又发挥不出来,只有挣扎的分。可是李子月忽略了那条尾巴,那尾巴力气极大,怪物见挣扎不过,一尾巴拍上来,正拍在李子月背上,拍的她一声闷哼,力道一松,那怪物趁机挣脱开了,又在眨眼之间跃上墓室屋角。 “你个叛徒怎么来了!老子打死你!”李贺忽然大吼一声。 几个人回头一看,只见白爱国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装束,正顺着那蓝毛粽子背上爬过来。 “别开枪,别开枪,我是来帮你们的!” 他穿过墓道,急急跑到李子月身边: “你们不该把那镇墓兽打死,这下麻烦了!” 墓室摇晃得越来越厉害,可以明显地听到远处传来断裂的声音。白爱国一脸凝重地指着屋角的“外星人”,说: “这个东西才是那镇墓兽的真身,千万别激怒它,本质上来说,它就像个婴儿。” “可是明显已经激怒他了。”李子月说。 “那……”白爱国开口:“那就只有引它到降母那里去……可是这很危险。” “你来。”李子月将信将疑。 白爱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深吸口气,向着那怪物大吼一声。那怪物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大大的脑袋转向了白爱国,似乎很是不解。白爱国一边吼着,一边不断地后退,那怪物似乎被吸引了,慢慢地左窜右跳,目光始终不离开白爱国一寸。 李子月忽然觉得这是消灭怪物的好机会,刚拉开枪栓,忽然墓道里安静了下来,枪声完全听不见了。难道是李贺他们出事了!李子月急忙扭头过去,便看见二人歪歪扭扭地扶着墙狂奔,大叫: “没子弹了,没子弹了,快跑!”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好在墓室乱晃,这些蓝毛粽子似乎也受到了影响,跑的并不十分快。幺大柱和李贺还是打死了几只的,但是活着的更多,蓝汪汪一片粽子面无表情地爬了过来。 众人见状反身便跑,白爱国不怕粽子,愣了一下,还是跟在了最后。 那颗降母树已经不再笔直,变成了扭曲的蛇形,中间似乎被烧空了,一丝一丝地冒着烟,但是动作丝毫没有停留。树根盘错纠结在身下,好像无数的蟒蛇,向四面八方游移开去。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卢晓回头一看,顿时心凉了半截,唯一的一条甬道完全塌了,将蓝毛粽子和李贺他俩全埋在那里。 “李贺,老妖!”卢晓大叫,慌忙跑回去。众人又挖又刨,总算将二人挖出了半个身子,幺大柱头破血流,已经昏迷不醒,李贺被他压在身下,震得直咳嗽。 众人用最快的速度将二人挖了出来。幺大柱体格壮大,没人背得动他,李子月和费萌一人拖了他一条腿,将他向拖死狗一样飞快地向前扯。 墓道一塌,众人便被生生地困在了地底这间密室中,没有任何出口,而屋角,还有那么个神出鬼没的东西冷冷地跟着他们,似乎觉得很好奇。 不经意间,那东西已经距离降母很近,忽然尖啸一声,身体以极其诡异的速度飞了出去,一直向那树飞去,仿佛被吸过去了似的。 李子月脑子一团乱麻,狠狠地锤了锤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冷静。墙角已经滚下砂石,看来这个墓,撑不过二十分钟了。 忽地李子月望了望那树,又看了眼气压计,皱眉道: “上树吧,只能上树了!” “可是——”卢晓心想那树可有触手会卷人啊,刚要阻止李子月,李子月已经一个箭步窜了出去,丝毫没做停留便直奔向那树。那树果然伸出许多的触手来,却显得有些绵软,李子月连劈带砍,将软剑舞得流云一样,生生将大部分触手切碎了一地。她缓缓地向前移动。 费萌和柳卓跟在她后面,二人没有小刀之外的冷兵器,只有两把手枪,但对着这个棵树,完全没有什么作用。而被吸过去的那只小怪物,死命地挣扎着,就是离不开那棵树,被触手包裹得密不透风,成了一个瘤状。 “快上!这些触手现在没什么力气,用力就能挣开,我断后!”李子月大喝道。 费萌和柳卓率先爬上了树,奋力地挣扎着向上爬,一边掏出小刀卡在树干里,一边对那些触手连踹带踢,爬的虽然极为缓慢,但还是在前进。卢晓跟着上去,前有费萌二人,不算太费力。接下来是拖着幺大柱的李贺和白爱国,二人本来还算强壮,可是悬空拖着这么重的一个人,根本顾及不了触手,那些触手很快缠上了幺大柱的腿,白爱国说: “扔下吧!这样大家都出不去!” “不行,他还活着!”李子月大喝:“你们只管拼命爬,我来处理!她窜上树,拼命挥砍缠住幺大柱腿的触手。 众人爬行过半,情况便开始好转,触手逐渐减少前进得明显快了起来。蓦地,一条长绳打到了墓顶,卢晓向下一看,只见李子月手执一把洛阳铲飞快地顺着绳子向上爬,看来下面的危机已经差不多解除了。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在随着墓室晃荡的绳索上爬的飞快,瞬间便到了顶。她想都没想,挥着洛阳铲便向上反打盗洞。无数的土掉落下来,李子月一头一脸都是。 卢晓抱着树枝,暗暗替她捏了把汗,李子月这么晃晃悠悠的,万一掉下去,可要摔个好歹!没出三分钟,李子月便打了一个半米深的盗洞,刚要爬进去,忽然绳索头部嘎啦一声,竟然松脱了! 她顿时掉了下来,卢晓和费萌啊地一声惊呼,却见李子月极快地收回绳索,重新打了一枪,继而拉住那条绳子,在空中做了个大回环,双脚用力地蹬了一下墙,将自己荡了起来——距离地面只有两米! 卢晓呼地舒了口气,李子月二话没说,一直爬到那个盗洞里,双腿分开撑住两边,一直向上打。不多时已经见不到人,只能看见尘土不断地落下,说明还没有打通。她看了下手表上的气压计,发现此处距离地面只有八米,抬头望望,李子月距离她三米多,这说明她只要打五米的盗洞就可以了! 墓室摇晃得越来越厉害,每过一秒,都离死神近一步。 忽地,一道光从盗洞里洒下来,卢晓大喜过望,刚要呼唤,可是后面却传来一阵骚动。向下一看,白爱国和李贺打起来了! “你们不能出去,你们统统都要死在这!”白爱国大叫。 “你想死别拖着我们!”李贺独自拖着幺大柱,眼看就要不支。柳卓和费萌忙伸手拉住李贺的手,防止他掉下去。李贺此时一只手被费萌拉着,另一只胳膊紧紧抱着幺大柱一条腿,整个人荡在空中,拼命地踢白爱国。 “我不能让你们出去!”白爱国仍是大叫。 这时李子月爬了下来,见到此景,狠狠地咬了咬牙,却说: “卢晓,你先上去!” 卢晓看了看下面几个,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拉过李子月的手,由她顶着自己向洞外推。费萌递给她一条长绳,意思是让她在洞外拉人。 李子月将卢晓送上去之后,飞快地又爬了下来,挂在晃晃悠悠的绳子上,一枪打在白爱国肩头。白爱国没有准备,手一松,掉了下去,却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倒挂在下面的幺大柱的手。 “别扔下我!”他大叫。 “你要我们死在这,还要我们救你,想得美!”李贺大叫,但是他根本够不到白爱国,又不能舍下幺大柱,只能开骂。李子月接过幺大柱另一条腿,示意柳卓费萌先上去。 “白爱国,说实话,那些蓝毛粽子,是不是你引来的!”李子月问道。 “是我又怎么样,你们还不如死了的好,这个墓,只能进不能出,出去会有问题的!” 巨树的根须也燃烧下来,脚下已经变成一片火海,而这棵树,已经开始慢慢地倾斜了。 李子月咬了咬牙,连发数枪,一枪打在幺大柱的手腕上,两枪命中白爱国的手腕。白爱国手一抖,松开了幺大柱的手腕,向下滑去,却死死地抱着了一根树枝。 “我知道你们非要出去不可!你们带上我!” 李子月总觉得白爱国话里有话,犹豫了一下,刚要救他,忽然一只手抓住了白爱国的肩膀,他惊惧地回头一看,原来那只小怪物不知何时,竟然挣扎了出来。 它在白爱国的身上一顿乱挠,白爱国一身惨叫,直直掉了下去。 “你活不了,你们要死了,要死了——救救我——”他喊出最后一句话,便和那怪物一起落入了火海,再也听不见一点声音。 李子月和李贺对视了一下,用力扯着幺大柱向上爬,有两根绳子垂了下来,二人先将幺大柱绑在绳索上吊了上去,然后李贺便也爬了上去。 “子月,快一点!”卢晓将头探下来催道。李子月站在树颠伸出手,刚刚触到绳索,还没抓住,突然那巨树咔嚓一声,从中断裂开来,李子月一脸讶异地落了下去,眼神悲哀而无奈地对上了洞口的卢晓,一只手无力地在空中抓了一下,然后缓慢地落入了看不见的黑暗中。 第31章 三十一狙击 墓室中轰隆隆作响,随着巨树的倒下,墓室再也承受不住,完全塌了下来,砂石不断地滚落。卢晓愣愣地看着那越来越黑暗的盗洞,愣了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子月落下的身影就在眼前,好像不是落的,是飘下去的……缓缓地,那么悲壮美丽,不像是掉到了地狱,好像是飞到天上去了。 “李子月——”她朝着洞口撕心裂肺地大叫了一声,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流在伤口上,好疼。 “下面……塌了。”卢晓双眼无神地跪坐起来,慢慢地说了一句。 众人看见卢晓的表情,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各自沉默不语。柳卓默默地流下泪来,李贺趴在地上,大哭地捶着地面。 良久,费萌来到了抱着腿哭泣的卢晓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节……节哀顺变……” 卢晓没抬头,吸着鼻子呜呜地说: “她还说要出来和我一起骑驴找马的,都是骗人!她那么厉害,怎么净说谎呢……呜呜呜……” “我姐那么好,都是你,都是你,我杀了你这个扫把星!”李贺愤怒地站起来,举枪便向卢晓打,可是他忘了子弹早已耗光,连连扣动扳机只是空弹的声音——可是他还是拼命扣着。 卢晓仍是抱着腿哭,她一点儿也不想反驳李贺。李子月没了,她和李贺吵,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呜呜……我应该让姐先上来的……”李贺终于瘫坐在地上,不断地捶着自己脑袋。 众人一片悲戚,就连一向情绪不外露的费萌,也苦恼地坐在地上。 忽然柳卓抬起了头,脑袋转向旁边: “你们听,好像有挖土的声音!” 卢晓猛地抬起头,竖起耳朵听,果然听到右边地下传来声音。 “是子月,是子月,她没死!她一定是想打出来!”卢晓连忙奔到声音的位置,开始徒手挖土。 李贺什么都没说,从幺大柱包里翻出了另一把洛阳铲,一把拉开卢晓,就地挖起来。他挖的并不是盗洞,因为要是挖盗洞,土要向下沉,很可能会和下面挖的人一起造成塌方。他只是很普通地在挖坑。 其余的众人都聚在李贺周围看,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响,很有规律,李贺不敢再挖,只得等着。蓦地,土动了一动,一把洛阳铲从下面伸了上来,众人大喜,纷纷叫着李子月名字。 出来的人果然是李子月,她一头一脸的土,初见阳光似乎不太习惯,用手遮了下太阳。卢晓慌忙将绳子放下去,李子月捉住了绳索,众人合力一拉,瞬间将她拉了出来。 “咳咳咳……”李子月咳着喉咙里的灰尘。 卢晓脸上的泪痕变成了一脸的泥,看起来像个大花猫,她一把抱住了李子月: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 “我说过,我最惜命了,哪里会那么容易死,别说洛阳铲,就是给我把小刀,只要我不死,一定会挖出来。” 将卢晓安慰了一番,李子月又恢复了领队的冷漠表情: “让大家担心了,当务之急先把土填回去,免得让人发现。” 李贺哼了一声,略带妒忌地看了卢晓一眼,独自拎起洛阳铲,恶狠狠地填起土来。 柳卓这才想起幺大柱来,连忙为他治伤,不多时幺大柱醒了,开始呕吐,说明有脑震荡。 李子月见土已经填好,幺大柱又伤势不轻需要及时医治,看了看方向,便吩咐众人开路。她仍旧和卢晓走在最前面。 “至于哭成这样么,你看你,像个大花猫。” “哼,你比我好到哪儿去?”卢晓气哼哼地说。 “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啊!” 卢晓说:“我怎么能不生气,你非得下去救人干嘛?自己差点死了,让我担心。” “他们跟了我那么多年,我怎么能不救他们,再说我是领队,确保每个人的安全是我的义务。” “我还气你骗我。说什么出来就和我搞对象,骗人的吧……” 李子月想了想:“你不同意,那就算啦,就当一乐。” 卢晓气不打一处来:“乐什么乐,一点也不好笑!你看看,我没钱没权,都凭一张脸,现在半毁容状态,谁还要啊?不行,这对象你搞也得搞,不搞也得搞!” 李子月扑哧一乐:“还有你这么没情趣的,追人追的也太没水平了!” 卢晓瞥了她一眼:“跟没情趣的人,要什么情趣!大家都这么老了,有啥说啥算了,拐弯抹角的累不累啊。” “我又没说不答应,唉卢晓,女人没说不答应,那就是答应了,笨死了呀!” “我知道,我就是想听你说答应。我管你爱谁呢,答应我再说。”卢晓也算是个情场老手,情话岂能不会说?但是对着李子月,她就是说不出口,好像说什么都是班门弄斧。 李子月笑笑:“你真的不介意我有过很多女人?” 卢晓撇嘴:“有就有呗,我也有。比谁多啊?” “以后再慢慢比吧……你是什么星座?” “我双子!怎么,看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还信这个?” 李子月摸了摸下巴:“我不是信,我就是问问。不过,双子嘛……正好,十二星座总算凑齐了。” “呸!”卢晓啐了一口:“看你这样,是射手的吧?” “你怎么知道?”李子月扬了扬眉毛。 “挺好,俩花心大萝卜凑一起了。”卢晓哼道。 卢晓和李子月的声音一丝一缕地传到后面,费萌和柳卓听得直撇嘴,这俩人奇了大葩了,听她们这话,不仅不在乎对方花心,还比着花,真是让人不理解。 这时只见卢晓捉过李子月的手,和自己比了比,皱眉道: “讨厌,怎么手指比我还长?” “怎么说,谁长谁在上面?哈,我不介意上下的。”李子月调笑道。 卢晓咂咂嘴,不服气道:“这个我也不介意,我还挺愿意在下面的,不累。” 李子月说:“哪儿那么便宜你,我还想在下面呢,谁不累啊。” 柳卓听得面红耳赤,咳了一声: “前边两位大姐,这大中午的,别聊午夜话题了吧,单身人士面前,秀恩爱遭雷劈啊。” 两人回头望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压低声音,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柳卓虽然这一次听不清她们在讲什么,不过看二人的表情,定是接着刚才的话说无疑,她不禁看了眼费萌。 费萌一脸端正,双颊有些泛红,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晒的原因。 “喂。”柳卓捅了捅费萌,悄悄地说:“我也是单身。” 费萌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柳卓有点无奈,接着说:“我说我是单身,你听到没啊。” 费萌面无表情:“哦,我知道呀。” 柳卓气的简直要跺脚:“你就没什么想法?” “没,没有啊。单身挺好的啊,自由。” 柳卓像泄了气的皮球,向前猛走两步,再也不理会费萌了。 大约走了三公里,四周的景色逐渐熟悉了起来,前方有一条蜿蜒的小路,正是他们之前打熊的地方,卢晓心花怒放: “回上海我要吃火锅!海底捞,你请我。” 李子月刚要回答,忽然眉头一皱,猛地停下了脚步,抬起了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怎么了,月姐?”柳卓凑上来。 李子月没做声,盯着极远处的一个草丛仔细看了半分钟,忽然轻声说: “趴下,有埋伏。” 卢晓慌忙趴下来,不解地问: “我什么也没看到啊。” 李子月说:“三百多米外那个草丛的摇动不对劲,里边不是有野兽就是有人。” “可能是猎人吧。” “不是,直觉不是,应该是敌人,没准是条子——费萌,准备狙击。”她忽地转向费萌。 费萌点了点头,向幺大柱要了狙击枪和狙击镜,卧下来,将枪口对准了那个草丛,看了一会儿。 “确实有人,但不像警察,枪口对着你。不是猎枪。” 李子月愤愤地皱了皱眉,将一个机器接到枪上。 “有枪,不是条子,干掉,”李子月简略地说了一句。 她打开机器,小小的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些数据。 费萌调整好姿势,装上消音器,准备射击。卢晓惊骇之余,也对费萌另眼相看——原来她在墓里用不好手枪,是因为她是狙击手!虽说好的狙击枪射程可以达到一千米以上,可这把狙击枪明显很老,三百多米,几乎是这种枪可瞄准的极限了,她打得准么?况且,目标小,山里风速又不低。 李子月盯着屏幕,缓缓开口: “距离,三二五点六三至三二五点六六,角度,仰角十六点二七,风向,北偏西十五点四九二,四九六,四九三……风速四点四五,四点五六,四点五零……” 她一边还在念着风速和风向,费萌便发了枪,三百米外一个人影晃了一晃,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卢晓大惊,她惊的不是那里有人,而是惊这费萌竟然毫不手软,当场射杀活人,果然,再怎么样,她们也是亡命之徒! “还有!”费萌忽然说道,将枪口挪了挪。 “距离,三二七点六五至……”李子月还没量完,忽然三百米外蹦出了四个人来,同时四面八方都有人影出现,她们已经被包围了。 “暴露了!”李子月猛地将费萌拉起来,柳卓、幺大柱和李贺也瞬间爬了起来,众人背靠背围成一圈,枪口一致向外。 那些人飞快地跑过来,越围越近,费萌连狙了三人,可惜狙击枪装弹速度太慢,还没等她打出第四发,那些人已经开了枪。 寡不敌众,李子月只能让大家重新卧倒。但是那些人好像明显没有杀他们的意思,枪枪都打在近前地面上,只是不让她们起身。卢晓似乎还听到了重机枪的声音。这是一伙什么人,怎么连重机枪都有! 第32章 三十二龙二爷 众人一筹莫展地趴着,忽然一句说话声从远处传来,听声音,是个中年男子。 “李子月啊,投降吧,你只有六个人,还个个挂了彩,怎么和我打?” 李子月脸一沉,嘴角不为人知地抽搐了一下,说: “龙二爷,果然是你!” 伴随着机枪响,那群人已经来到了他们十步范围内,枪声渐渐停了,卢晓怯怯抬头一看,看到的都是黑洞洞的手枪口,慌忙将脸偏过去。 “起来吧,武器都放下,不要做无意义的反抗。” 李子月哼了一声,爬了起来,将手枪丢在地上,缓缓举起双手。她知道,和这帮人打,根本讨不到好,还不如看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众人见李子月丢了枪,也纷纷将武器放在地上,举起了双手。 那个叫龙二爷的一脸老江湖的样子,剃了个平头,下巴上胡须很精致,一副大大的墨镜架在脸上,看不清面目。 “龙二爷,你到底想干嘛呀?”李子月笑着问。 龙二爷同样回以一丝嘲讽的笑意:“看你这个样子,在墓里吃亏了吧,哈哈哈,我是来坐收渔利的,把摸到的明器交出来,我不难为你们。” 李子月呵呵一笑:“我们确实是吃亏了,逃出来都不容易,哪儿有什么明器,这趟是赔本生意,没什么可孝敬您的。” “将手放下来吧,举着怪累的。”龙二爷说,一边吩咐人将武器包裹都缴了。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将包裹检查了一番,掏出几样东西,递给龙二爷,正是白爱国送的那几样。 龙二爷把玩了半天,笑道:“看看那,你这丫头还骗我,这还叫没明器?这三样东西,少说也值两百万吧,拿到国外拍卖,起码翻五番啊——当然,我知道你李子月不稀罕赚外国人的钱。” “虽然都是盗墓,但是咱不是一路的,我从来不和外国人做生意。至于出了货,买主转卖给谁,我可就不管了。而且我只盗墓,不像某些人,为了赚钱,什么缺德事都干。”李子月说。 “呸!”龙二爷啐了一口:“别跟我讲什么盗亦有道,在我的地盘动手,我有一百个理由能废了你!你以为在河南是老大,在陕西就还是老大?我和你说,河南那地方十墓九空,我是不稀罕要!别人在你地盘倒斗,你管都不管,我看也就你稀罕捡别人偷剩的屁!” 李子月不卑不亢:“我就是喜欢在河南干,你想要尽管来试试呀,保你在河南下了斗连屁都找不到!” 龙二爷不怒反笑:“丫头你行啊,看来豫湘倒斗第一不是吹的,确实有点本事,才敢这么和我叫板。” “我哪有本事,只不过看和谁比了。”李子月阴阳怪气地说。她脑子转的飞快,明明这次下地,只有七个人知道,怎么会叫这龙二知道的呢?就连卢晓,来之前连干什么都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莫非是出了叛徒? “呵呵,你心里肯定纳闷我是怎么知道的吧!我告诉你,这个斗我盯了很久了,一直没敢下,所以才放你来探探。你要是死在里边我也不奇怪,没想到你还真侥幸出来了。” “这么说,我们这次来,是你安排的?” “哈哈哈,也可以这么说吧,这下你总该想通,是谁出卖了你们吧。” 是孙东。李子月确定无疑,他是合作过很多次的支锅人,这一次下墓之前,他确实表现有些异常,可是她没怀疑,现在想起来,实在是疑点太多。以老孙的性格,怎么可能不顾一切怂恿她来陕西盗墓?而且条件那么优厚?老孙从来不销赃,因为他很怕事,而这次居然主动承担走货的环节,现在想想实在是令人不解!肯定是他一早就知道,这批货,本来就不用他走!他和龙二,早就串通好了! “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干,你是个人才。而且,你这支队伍不错。就说这小姑娘吧,一个人狙死了我们四个,大块头看起来也挺能干。不过,不是还有个老学究么,姓王的?死了么?” “他洗手不干了。”李子月说。 龙二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卢晓脸上:“这个面孔生得很啊,新来的?很年轻啊。” “和你比谁都年轻。”李子月说。 龙二爷一声冷笑:“说我老啊?老有老的好,你还不是栽到我老头子手上了?不过也不用怕,你要是跟着我干,这些人还是跟着你一起,我给你充分的自由,怎么样?只不过,河南那块地得归我。” “哟,你不是看不上河南那块地么?”李子月讥讽道。 龙二爷哼了一声:“破房子也是房子,聊胜于无么。听你这语气,是不想跟我干了?” “对不起,我不习惯被人领导,被人压着,没准我会造反。”李子月平静地说。 “不知好歹啊你!我作为陕西的龙头老大,你在太岁头上动土,怎么说也得给你点教训。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我不小心弄死你。” 李子月笑道:“弄死就弄死,可是你恐怕没本事弄得死我,而且——你也不敢弄死我。” 龙二爷咬了咬嘴唇,他知道,李子月不仅在河南势大,在全国也是广泛交友,而他龙二,就只仗着一个陕西,万一把李子月弄死,别的地盘,他连想都不要想了。他想要李子月的原因,也是因为她性格好,在哪里下墓都不会被人指指点点,只要她答应暗中帮他,他便可算是有了全国大部分的地盘。 “先把他们带回去,治疗治疗,你看这一个个狼狈的。”龙二爷想了想说。 “你什么意思?”李子月忽然凛起眸子:“你敢动他们任何一个,别怪我和你拼命!” 龙二爷呵呵一笑:“不动,不动,这以后都是我的人,肯定得养的白白胖胖的,你先歇歇吧。” 他向旁边的人一歪脖子,那人会意,向李子月走去,李子月捉住那人的手腕,一把将他翻到在地,胳膊生生拧折了。 “没意义啊!”龙二摊摊手,叹了口气。 忽然李子月脖子上一阵刺痛,她暗道不好,伸手一摸,摸到一个针筒。 麻醉剂!李子月咬牙切齿地看了看龙二,这人居然放暗箭!但她虽然愤怒,麻醉剂的药效却很快,她一个字也没骂出来,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当她醒来,感觉身处在一个冷飕飕的地方,睁开沉重的眼皮一看,原来是一个仓库。里面堆满了不知道装着什么货物的木箱。其他五个人都靠在箱子上睡着,每个人的伤都重新包扎过了,包扎的很好,这让她稍稍有点欣慰。 卢晓缩在她身边,似乎有点冷,蜷成了猫形,李子月轻轻推了推她。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 “呵哈——你醒啦?我们被抓起来了,治了治伤就没理我们。恩,还吃了顿好饭。” 李子月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看她:“你挺轻松啊,我警告你,龙二这伙人可不像我,他们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你最好小心一些。” “那你就答应他呗,反正都是盗墓,他也不会亏了你。” 李子月向后靠了靠:“你不懂,我要是跟他干,身上事可就多了,龙二杀人放火,贩毒、贩卖人口,什么都干。我要是跟着他,即便不经手这些,也是共犯,早晚得让警方查到。我警局里那些关系,可以保得了我倒斗,却保不了我别的。而且,让别人知道我给龙二干,要不了几年我攒起来的人脉就得全毁,到时候我没了利用价值,龙二非得杀了我以绝后患不可。” “那咋办?等他大发慈悲放了咱们?” “那更不可能,我不松口,他肯定不会放人。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报警,你手机还在吗?” “在倒是在,没电了。” 李子月点点头:“应该还有点电,先别打开,我们得先弄清楚自己在什么方位。” 正说着,一阵钥匙响动,龙二带着人进来了,冷着脸说: “李子月,你好啊,和我玩手段!” 李子月一皱眉,心想莫非报警的计划暴露了,尝试着问: “我和你耍什么手段了,耍手段的是你!” 龙二恶狠狠地将那些抢来的明器扔在李子月脚边: “我刚才叫人去鉴定,都他妈是高仿,一件真货都没有,你什么意思?” 李子月看了看卢晓,卢晓摊了摊手表示确实没看出来。不过李子月也知道,在墓中灯光昏暗,是不是高仿,专家也很难分辨,别说卢晓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但是白爱国为什么要用高仿骗人呢?莫不是墓里的明器,早就被他们家卖光了? 不过她百口莫辩,东西自然是墓里带出来的,总不能说在墓里碰到个专卖假货的守陵人吧?白爱国身上还有很多疑点她没想通,绝不能让龙二知道。况且墓已经塌了,即使她说了,龙二肯定当她编故事,是没证据随便乱说的。 “我哪知道,说不定是二进宫,东西让人换过了。”李子月一脸坦然。 很多古墓附近的人,都对盗墓的行为睁眼闭眼,甚至还赚盗墓者的钱。他们走私一些精良的装备等等,专门在古墓群附近开店卖洛阳铲等物。这些东西哪个都不便宜,一伙盗墓队伍,包括封口费在内,能赚十几万。为了吸引盗墓者,这些村民经常故意买些高仿做旧的明器放进墓中,让盗墓者误以为这墓没人盗过,在昏暗的光线下又看不清楚,当做真明器盗走。 这世上,往往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连贼口袋里的钱,都有人惦记。 所以龙二一时也不能判断李子月是否撒谎,但凭着直觉,他总觉得以李子月这样经验老道,不会上这种当。 “别和我扯谎,赶紧把真东西交出来。” “包都在你手里,里边有什么,你不知道么?”李子月不屑道。 龙二皱皱眉,冷哼一声:“不识抬举,搜。” 几个人走上前去,对最近的卢晓搜起身来,李子月见惯了,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而卢晓可受不了被男人摸来摸去,顿时大叫起来。 “你们这是侵犯我公民权利,这是侮辱,我要去告你们!” 龙二扑哧一声笑了:“我说李子月,这孩子怎么回事,大学生么?” “我是大学生小学生,和你有关系么,什么生你也没权利搜我!” “得啦,你别难为她了,我给你搜。”李子月张开双臂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虐御姐的节奏。 第33章 三十三龙二爷的手段 龙二扬扬眉毛,似乎发觉了什么,冷笑着说: “你挺护着她呀,你俩啥关系啊?早就听说你不是一般人,对男人没兴趣,难道这是你相好?矮油,你们是用黄瓜还是茄子啊?” “我、操、你、妈!”李子月大骂一声,忽然暴起,飞起一脚狠狠一脚踢在了龙二肚子上。 龙二捂着肚子退了两步,身后的人刚要开枪,被他拦下。 他表情很怪异:“还真是啊!说什么你都不温不火的,怎么说这一句你就火了?俩女人摸来摸去有啥意思啊,你跟着我,我包你天天有男人陪!天天爽到死,好不好啊。”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李子月一脸杀气,握紧了拳头。 “月姐。”柳卓走过来,搂了搂她,轻声说:“冷静一点。” 李子月气哼了一声,用手扶了扶额头。 卢晓神色黯然,心想自己是不是给李子月添了不必要的麻烦,缓了缓,低着头说: “那你们搜好了,反正我身上啥也没有。” 龙二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卢晓,干笑一声: “你们俩可真有意思。算啦,李小姐这么护着你,我也不好意思让她不开心,明器事小,人是大。如果李小姐能为我效力,那些个明器就是送你们又如何?不光此事我既往不咎,还要另送你们一些作为见面礼呢!” 李子月没接话茬,哼了一声,忽然神色平静地开了口: “龙二爷您说的倒是好听,不过自从我们出墓,便被你像捉小鸡一样关在了这里,一点诚意都没有。” 见李子月似乎松了口,龙二有些开心: “这么说,李小姐终于想通了,要什么尽管开口啊!” 李子月不屑道:“我现在想不出来要什么,你们先出去,我们几个合计一下。” 龙二爷呵呵笑着,挥挥手让人退了出去: “你们合计吧,就是别想着逃跑了,这个地方全是我的人。还有,我没什么耐心。半小时后要是你还没想通,就等着挨枪子吧。” 说罢,他倒背着手退了出去,将仓库大门轰一下关死。 李贺几个匆忙来到李子月身边,幺大柱开口: “月姐,我刚才看了,窗户上都是钢化玻璃,我们现在什么武器都没有,只能走门。” 李子月看看表,说:“先别急,我问你们,是坐车来的,还是走着来的?用了多久?路况怎样?” “蒙上眼睛坐车来的。一直很颠簸。大概用了两个小时。”李贺说。 李子月点点头:“那就说明,附近路况应该不太好,按照时间来看,两个小时最多走出五六十公里——不过依我看,他们八成会故意兜了圈子,而且,他们这么多人也是要补给的。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在咸阳附近三十公里内的某个小县城。说不定就是我们来时落过脚的那个。” “你确定么?你确定我就报警了!”卢晓轻轻说。 “报警吧,警方应该可以定位到我们。” 卢晓打开手机,在空中晃了晃,皱了皱眉: “没信号。只有门口有一点点,断断续续的。” 李子月刚想说什么,忽然门被人猛地打开,她慌忙将卢晓手中的手机抢过来,同时手一伸,将手放在了卢晓的裤裆里。 卢晓呃了一声,尴尬地看向李子月,只见她嘻嘻笑着望向门口进来的龙二。 龙二看见李子月这个动作,很是惊讶: “你就这么猴急?我以为你们要合计怎么逃跑呢,原来是要干这事?这么多眼睛看着,你不害臊?难道有什么癖好?” 李子月将卢晓的脑袋紧紧按在自己胸口,握着手机的手依旧插在她的两腿之间。卢晓明显地听到李子月的心跳快得异常,她知道她很紧张。 但是声音依旧很平静:“我干什么要你管?说好的半小时呢?” “我忽然改主意了。”龙二摸了摸下巴:“李小姐很厉害,一直牵着我的鼻子走。我刚想起来,明明是你们落在我手里,主动权应该在我这里才对。” 裤裆里的手动了动,似乎将手机翻转了一下对准门口,然后按了些什么。 一边做着这些动作,李子月一边说: “龙二爷还有什么指教吗?” 龙二咂咂嘴:“指教谈不上,手段倒是有一些。和你提个醒,若是还不答应,我就关你在这三天,三天后,你也要老老实实来求我。” 忽然裤裆里的手机很明显地震动了一下,说明电话接通了。 李子月忽然声音大了起来:“龙二,我就算假意答应你,你能防我出去和你破罐破摔么?你除了盗墓,贩毒、贩卖人口、走私军火无恶不作,我就是拼着进局子把你揭发出来,看咱俩谁的下场惨!” 龙二神色一凛,向四周看了看:“你在和谁说话?” 众马仔出门巡逻一圈,说并没有看见什么人。 李子月没有理会,继续大声说:“我本来就不想来咸阳,栽到你手里算我倒霉!这个破仓库阴冷的要死……” 没等她说完,龙二一脚踢了上来,愤怒地骂:“你他奶奶的,说,究竟和老子玩什么把戏!” 李子月仍是搂着卢晓不动,被龙二踢了一个趔趄。幺大柱李贺看不顺眼,顿时向龙二扑过去,然而两人身上都有伤,架不住人多,不一会儿就各自被三个人压在了地上一动不能动。 “把她们俩给我分开!快点!”龙二一声大喝。 四五个壮汉瞬间上去拉扯李子月二人,李子月仍旧不顾一切地大声骂着,死死搂着卢晓不放。卢晓明显感觉到裤子里的那只手抖得厉害。她知道李子月这是在有意给警方提供线索,于是双臂紧紧地搂着她,四五个壮汉硬是没把俩人扯开。 忽地手机长长地震动了一下,似乎是终于没电了。李子月赫然停止了咒骂,将手机取出来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 “李子月,你他妈真敢报警!把她们都给我抓起来。”龙二一声怒吼。 所有人都被压住了,只有李子月,即使麻醉剂的劲头还没过,也没人压得住她。 但是空手对众人,李子月却忽略了龙二,龙二趁着她转身的空当,一个箭步窜上了,将一个针头扎在了李子月肩窝上,不由分说便注射进去。 李子月忽然暴起,一脚将龙二踹飞三米多,然后,忽然便定定地站住不动了。她恰好面向着卢晓,却和不认识她一样,目光中没有丝毫情感,瞳孔不断地扩大缩小。 “李子月!”卢晓见势不妙,忙喊一声。 可是李子月却轰然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在地上不断地打滚! “卢晓,卢晓!我身上有虫子爬,全是虫子,啊——快帮我赶掉啊!!它们在咬我!” “哈哈哈哈,怎么样,第一次吸毒便这么大剂量,滋味不错吧!” 柳卓听了龙二这话大惊,忙对着李子月大声喊: “月姐,月姐,你不能躺着,快站起来,站起来!龙二爷,你不能这样,你这是毁了她呀!我求求你快把她扶起来!” 龙二对此话置之不理,李子月却有些反应,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连着三次都是重重地摔了回去。 “子月,爬起来,别放弃,你感觉到的都是假的!”卢晓拼命挣扎着大吼。 李子月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扑通一声便靠在了木箱上,将后面的箱子撞掉了好几个。她浑身发抖,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似乎很热。 “水,给我水,给我水,给我水——”李子月发疯似地大叫。 “龙二爷,我求你了,月姐没吸过毒,你这样她会死的啊!她死了你有什么好处!”柳卓快哭了。 龙二说:“本来没想给她注射这么多,她自找的。” 不过他虽然说着这话,却还是向后挥了挥手,立刻有三五个人抬来一个大浴盆,又开始向其中倒水和冰块。 李子月一看见水,顿时不要命地扑了过去,纵身跃入了浴盆,低头便猛喝。进入了刺骨的冰水之后,她丝毫不觉得冷,反而舒服了一些,神智也清醒了许多。 几个马仔在龙二爷的指示下,共同将李子月向水底压,足足压了一分多钟,李子月猛地挣扎着探出头来,刚吸了半口气,又被压了回去。反反复复四五次,卢晓犹如万箭穿心,想别过头去,却又不知怎么目光一丝也抽不开。 终于几个马仔的手似乎冻木了,李子月用了全身的力气从浴盆里逃了出来,趴在地下止不住地咳着,眼中不断地奔涌着泪水,一边大量地开始呕吐。吐出的大部分都是白色的沫子。 “你说得对,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想着将你纳入麾下——你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婊/子!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多少日子,你哭着喊着也会来找我的。祝你在警察局里过的好,弟兄们,把货运走,撤了。” 龙二再不去理会李子月一行,还将一个背包甩在了她面前,随即他的马仔们七手八脚将仓库搬空,不知道去了哪里。 五个人解除了身体限制,飞快地来到李子月身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关切地问着。柳卓见背包是自己的,慌忙打开,居然多了两支解毒剂。她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没做过什么手脚,忙给李子月打了一支。 “快走,条子要来了……”李子月刚刚缓过来一口气,便一脸急切地开口。 李贺闻言,横抱起李子月,撒腿就跑,一行人随着狂奔出了仓库。跑了没有两分钟,忽然远处传来警车声,众人慌忙改走小路,七绕八绕,终于来到了镇子上——正是他们之前来过的那个 第34章 三十四魔都纠缠(一) 一行人顶着近在咫尺的警笛声,向着车的方向跑,李贺再也抱不动李子月,干脆将她扛在肩上。李子月头朝下,仍时不时吐出些东西来,却一直坚持指挥着方向。 终于找到了那辆路虎,但是车钥匙放在包里,不知道被龙二丢到哪里去了。卢晓拿起块石头便砸车窗,车子哇哇地报起警来。 好不容易将车窗砸开,李贺先将李子月顺进去,又帮着费萌柳卓爬进去,随即自己钻进去坐到驾驶位,狠狠一抠将塑料板掀开,抓起两条线头便开始打火。 卢晓在幺大柱的帮助下爬进了车子,第一件事就是将李子月平放在后座上,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幺大柱脑震荡开不了车,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警笛声越来越近,李贺急的一头冷汗。 李子月有气无力地说:“车我改过,绿线不对,里边有条蓝线……” 李贺慌忙依言拽出蓝线,没擦两下,发动机忽然传来轰鸣。车终于打着了火,李贺一脚油门到底,车子呼地便窜了出去,将警笛声越甩越远。 “姐,往哪儿开?” “废话,当然是去机场!”卢晓喊道。 “不……”李子月摇摇头:“向东开,直接开到洛阳去,到了洛阳,就没事了……” 不一会儿,车子驶上大路,路况平稳起来,李子月再也坚持不住,用力地睁了睁眼睛,却还是轰然睡去。 卢晓捋了捋李子月湿漉漉的头发,心疼的要命,她在冰水里泡过,浑身凉的像冰一样,车窗又关不上,她只得背靠着车窗,希望帮她挡挡风。 但是没过一会儿,李子月还是在睡梦中瑟缩起来,喃喃地念着: “师父,下雪了,好冷……” 卢晓紧了紧怀抱,柳卓迷迷糊糊地丢了一个抱枕过来,卢晓便将它塞到李子月怀里。李子月紧紧地搂着抱枕,将头埋了下去,嘴角渐渐地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这一刻,她全然不像一个威严的领导者,倒像一个孩子。卢晓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每个人都累极,除了开车的李贺之外,全都呼呼大睡,唯独卢晓不敢睡,害怕李子月出什么事。 李贺似乎知道卢晓没睡,忽然头也不回地问道: “卢晓,你真爱我姐么?” 卢晓叹了口气:“她确实很吸引我,但是爱,我不敢说——这么多年,我已经不知道怎么爱人了。” 李贺哼了一声:“那你的感情经历还真不少,和我姐是一类人。” “她怎么?” “我姐啊,十七八岁就开始谈恋爱,刚开始还有过男友,到后来,她对男的连看都不看一眼了,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卢晓咳了一声:“我能理解,没遇见喜欢的同性之前,人人都以为自己喜欢异性。” “我可不信!”李贺忽然有点恼怒:“我姐她是没玩够,等她玩够了,早晚,早晚……” 卢晓刚要反驳,但李子月似乎被吵醒了,微睁开眼,打断说: “李贺,我就算是喜欢男人,也不会和自己的弟弟有关系,你就别想着我了,好好去找个女孩不好么?” 李贺立刻说:“你说过,爱情不应该分性别,我接受。这样说来,也不应该分血缘啊,都是天生的,一样无可更改!无论你怎么说,我和她们应该有平等竞争的地位!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无法让我不喜欢你!” 李子月轻轻叹口气:“算了,和你讲不通,等你遇到了爱的人,自然就懂了。” 卢晓忽然觉得李贺也挺可怜的,跟着李子月那么多年,竟然从未被她正眼看过,唉,若不是亲生姐弟,若不是李子月喜欢女人,恐怕…… “你别瞎想。”李子月用肘部轻轻拱了拱卢晓,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 李贺将话题打住,低沉地说:“快到洛阳了。” 卢晓将众人叫醒,众人各自睡眼惺忪,柳卓刚想伸懒腰,忽然肩头枪伤一痛,表情很是痛苦。 到了洛阳已经是凌晨,没有飞机,几人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小诊所重新包扎过伤口,住在了距离机场最近的一个小酒店里。由于身上净是枪伤,还给小诊所的医生塞了一大笔封口费。 一夜酣眠,第二日清早,众人坐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匆匆飞回了上海。 李子月还没有想好怎么去找孙东算账,便将卢晓带到了威斯汀暂时住下。柳卓将仅剩的背包递给李子月,因为她担心李子月注射大量海洛因之后会有什么后遗症,买了一大堆药品,好生嘱咐了一番。 房间里灯光昏黄,李子月将窗帘全部拉上,打开空调调节着温度。 “李子月,你把浴巾拿哪去啦——你一个人拿两条浴巾,我用什么——”卢晓在浴室里大叫。李子月一个人住惯了,通常是一条浴巾围着,一条擦头发,习惯性地将两条浴巾都拿了出来,导致卢晓光着身子在浴缸里四处张望。 一只手拉开了浴室门,李子月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条浴巾。 “十分钟你就洗完了,洗干净了么?”李子月皱眉打量着。 卢晓背过身去:“喂,别那么看着,十分钟很够了啊,再洗浪费宝贵的水资源呀!” “不行,你身上带着辐射,别光淋浴,好好泡泡。” 说着,她便拧开了水龙头,开始向浴缸里放水。 “诶呀诶呀!”放出来的水很热,烫的卢晓跳了出来,地上滑,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差点哭了: “我屁股上脖子上都有伤,怎么泡澡啊!”她抗议道。 李子月这才想起卢晓的枪伤,嗯了一声,忽然褪去了浴巾,拉着卢晓重新走进浴缸。 “我帮你好好洗洗。” “别……别,我已经很干净啦!”卢晓张牙舞爪地躲避着李子月伸过来的各种手,她有点尴尬。 “不干净!”李子月厉声道。 她不由分说拧开了淋浴,水流哗一声冲在卢晓脸上,她呛了一口水,不断地咳着,趁这个当口,李子月的手便围了上来,左搓搓,右搓搓,力道拿捏刚好,不轻不重。 “还说干净,你看看,都搓出泥来啦!”李子月笑道。 卢晓顿时抗议:“什么呀,那是角质!你就是洗一天,照样有!”她不满意地对着李子月的腿狠狠搓了下去:“你看,你不是也有!” 李子月看她这个着急的样子就好笑,抓起沐浴球涂上浴液,便在卢晓身上到处蹭起来。凉凉的沐浴液粘在身上,和热水形成了巨大反差,李子月又似乎故意将动作放轻,痒得卢晓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重点,重一点行不行,痒死了!” 李子月闻言,嘴角浮起一丝坏笑,用沐浴球重重地划过卢晓的后背,那里瞬间出现一道红印。 “啊呀————”卢晓大叫一声,顿时笑不出来了。 “要洗你就好好洗,别欺负人行不行!” 李子月笑道:“我这么费劲帮你洗澡,还说我欺负你,有没有良心。” “你这个无良盗墓贼,和我要什么良心。”卢晓反唇相讥。 煮熟的鸭子,就嘴硬。李子月心想。她一把将卢晓翻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卢晓心中奇怪,明明自己只比她矮那么三四厘米,怎么好像蚂蚁看大象啊…… “道歉。”李子月冷冷地说。 卢晓干咽了一口,心想李子月肯定是生气了,她这么救她,她居然骂她是无良盗墓贼,真该死。 刚要开口说对不起,忽然头发被一只手向后扯住,逼得她抬起了头。李子月将卢晓向后一推,卢晓整个脸都埋在了花洒下,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到两篇唇极其霸道地吻了上来。 “唔——”卢晓只觉得来的太突然,也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惊喜,瞬间魂都飞了,直到后颈上伤口传来阵阵刺痛,才回过神来,慌忙向后一仰。浴缸太滑,她脚下失去重心,挣扎了两步便向下坐,却感觉坐在了一只手上。那只手极其有力,硬生生托住了她整个身体,只不过位置太令人尴尬,直垫在两腿之间及其敏感柔软的部位。 “你你你,要做/爱回床上去,站着怎么做!”卢晓一脸焦急。 李子月将卢晓托了起来放稳,扬扬眉毛,缓缓说:“谁说我要做/爱了,想得倒美。”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卢晓真想将面前这女人一把掐死,可是当看到她一丝/不挂的身体,眼睛有点发直,羞恼瞬间去了九霄云上。 李子月的身上一丝赘肉都没有,两条平直的锁骨刻画着深深的肩窝。在长期的锻炼下,她肌肉紧实,线条柔和,完全看不出即将三十岁。两团柔软不大不小地挂在那里,尖端傲然上扬,一条浅浅的线由肋骨中心向下,越过肚脐,一直延伸到黑色的密林中。腰部线条弧度完美,简直像雕刻出来的一样,肚脐旁边一块肌肉微微地跳动着,动脉在皮肉之下奔涌,周身的活力一览无余。 “看够了没?”李子月忽然说。 卢晓捏了捏自己软绵绵的手臂,撇了撇嘴别过头去。 “嫉妒了吧?”李子月笑得很开心。 卢晓哼了一声,忽然扑到李子月身上,一弯腿,嘴巴贴上了她胸口上方一寸,用力地吮吸起来。李子月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边轻轻揉搓着卢晓因为弯身突起的脊骨。 舔了舔嘴唇,卢晓直起了身体,指着那处吮过的地方,那里出现了一个紫红色的印子。 “嘿嘿,我的!”卢晓笑的有点荡漾。 李子月低头看了看,轻笑了一声,忽然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将手背朝向卢晓。 卢晓不明就里,只见那只手慢慢地握起了四根手指,只留下一根中指在她眼前晃悠。 “好呀,你骂我!”卢晓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握住了那根手指,却感觉那手指有意无意地勾了勾。 她顿时想到了什么,忙松开:“我去,你太色了。我真是甘拜下风。” 李子月没说什么,为卢晓重新清洗起来,手上的动作却越发变得挑逗起来,似乎有些焦躁。卢晓抬眼去看,只见她双颊显出一丝微红来,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地。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想着这俩人h我就感觉很逗乐啊。 第34章 三十五魔都纠缠(二) 文章已河蟹请看作者有话说。文章已河蟹请看作者有话说。文章已河蟹请看作者有话说。文章已河蟹请看作者有话说。文章已河蟹请看作者有话说。文章已河蟹请看作者有话说。文章已河蟹请看作者有话说。 -----------------以下是第九章内容请无视之。-------------- 蓦地一道强光打破了黑暗,光明在墓顶炸开,原来是后面费萌发射了一枚微型闪光弹。卢晓眼睛一瞬间亮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慢慢视线从中央开始恢复,视野逐渐向周围扩散。她眯起眼睛看去,却忽然看到一张无比巨大的脸,正定定地望着她。 她啊地一声后退两步,这才看清那是一面石雕,从底到顶整体雕刻,表情有些哀怨。几个人此时都望着卢晓,似乎在恼怒她一惊一乍,卢晓摸着额头笑了笑,这才环视起四周来。 这是一个大厅,墙壁上除了两个人面石雕之外,还雕刻着一些壁画,正厅中央放着一个青铜的镇墓兽,造型怪异的很,乃是兽面人身。那个兽面大概占了整个雕塑的三分之一,仰头看着天,而身体是一个人双手撑地,恭敬跪着的造型。卢晓心中赞叹,这个镇墓兽造型奇绝,如果拍成照片去给考古的美女教授看,她一定要笑的合不拢嘴!可惜自己没带照相机。 “李子月,咱们把这个镇墓兽搬出去好不好?”卢晓嘻嘻一笑。 李子月撇了撇嘴:“你搬得动么?就是真能搬出去,这么大,我怎么出手?” 卢晓挠了挠头,心说怪不得著名的司母戊鼎能在墓室被盗多次之后还能被保留下来,原来并不是盗墓贼不识货,而是搬不动…… 李子月指了指镇墓兽前面的墓碑,说道: “卢晓,去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卢晓凑过去,用衣服擦拭了一下灰尘,见上面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篆字,雕刻得整整齐齐。她一字一字地念起来: “元年,楚、韩、赵什么降,二年,显王授位,七年,公子什么战,斩首八万……” 李子月不耐烦道:“行了,没用的别念了,这是什么时候的墓,谁的墓?” 卢晓想了想,又看了几行,心中刚刚有数,忽然光芒黯淡下来,四周又陷入一片漆黑。她慌忙向李子月摸过去,抱住了她的手臂,只觉得那手臂比想象中粗/硬了一些。不过她并没有多想,回答道: “好像……好像是秦惠文王的墓葬,战国的墓。” “秦惠文王?”李子月的声音却从右边冒了出来,卢晓慌忙将手松开,也顾不得刚才抱的是谁,忙向右边摸,一边摸一边说: “秦惠文王是秦始皇他爷爷的曾祖父……就是把商鞅五马分尸的那个。在位二十六年,算是比较久的了。” 众人纷纷打亮手电,卢晓看到这次抱的总算是李子月了,松了一口气,但向后一看,忽然头皮发麻……那后面明明有四个人,齐齐全全的,离李子月得有十几步……可这一两句话之间,也没听见有人走动……那,那刚才自己抱着的,前边五步之内的那个,是个什么东西? 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打亮自己的手电向之前那个位置照去,赫然看见一个泥铸的兵俑,颜色比博物馆里放着的,要鲜艳许多,动作也并不那样死板,一条手臂微微打开着,握着一把大剑。 可刚才闪光弹亮起的时候,她并没注意到这里有东西,难道说就是刚才那一瞬间的黑暗,这个兵俑从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冒出来了? “李子月,这个玩意刚才在这儿么?”卢晓晃了晃手中光芒。 李子月摇摇头:“我没注意,你们呢?” 柳卓肯定地说:“没有,刚才这里什么都没有,整个大厅都是空的。” 李贺的手抖了一下,抄起手电,向大厅中照了一圈,大惊道: “不对,这玩意还有!” “再打一枚闪光弹!”李子月命令道。 一枚闪光弹应声在墓顶炸开,卢晓有了之前的经验,先闭上了眼睛,这次视力没有受到影响。她环视四周,咬了咬嘴唇,大厅中竟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二十多个神态各异的兵俑,脸皆是对着大厅正中,有跪着的,有站着的,还有骑马的。 “这么重的东西挪动,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李贺叫道。 李子月指指那些兵俑脚下,卢晓看过去,只见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凹槽,凹槽中填满了发绿的液体,每个兵俑都似乎飘在这绿色的小溪上,想来是这奇怪的液体润滑,才使得这些沉重的兵俑无声无息。费萌拿出一把软长刀,用刀尖沾了沾这些液体,放在鼻尖闻了一闻,皱了皱眉。 “狒狒,是什么?” 费萌摇了摇头:“味道似乎是尸油。但颜色不大对。” “几千年了,尸油怎么还能流动,应该早就凝固了才对!”李贺满脸惊诧。 “这尸油一点也不粘稠,应该是添加了什么东西,先不管这些,先离开这。”李子月说。 卢晓早就被这诡异的情形惊得腿肚子发抖,只觉得这些兵俑都面色不善地盯着她,虽然这些兵俑都没有雕刻眼珠,一动不动,不见得是在看她。听李子月一说,拔腿就向外边走。 幺大柱一把拦在身前:“你干什么?” “不是要走嘛?” “走也不是向外走,是向里走!”幺大柱憨憨地说了一声。 卢晓一愣,低下头,无奈地走回了李子月身边。李子月便带头向角落中甬道走去,却发现两头的甬道都有一个石门挡着,她在门外摸了一会儿,并没有摸到什么机关,悻悻地转回来,蹲在一个兵俑前面,皱着眉思索着什么。 “月姐,炸不炸?”费萌问道。 李子月摆摆手:“这是断龙石,炸药用量要很大,搞不好整个墓要塌下来。一定是有什么机关,不然直接封死就好了,何必呢。” 她自言自语,似乎是在问自己。 忽然李贺说了一句:“姐,快来看,这个兵俑上有字啊!” 李子月起身去看,只见那个兵俑的腰间赫然写着一个篆字的“甲”。 她想了想,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绿色的液体虽然纵横,但凹槽横平竖直,比较深宽的凹槽有四条,两条竖着的的凹槽,从墓门通到镇墓兽,另外又有两条横着的凹槽,与之形成了一个井字。 “九宫?”李子月自言自语嘟囔一句。 这时闪光弹又黯淡下来,李子月叫费萌接上打了一发,费萌一共带了十五发闪光弹,三发已经用掉。 李子月迈着方步在每个格子中间细细看了一眼,果然发现每个格子中间的液体下都有一个小圆盘,必定是什么机关。她心中了然,说道: “都去看看,还有没有带字的兵俑?应该是九个。” 众人便分散开去,唯独卢晓没有动地方,不一会儿,果然找到了九具带有字的兵俑,加上最开始那一具,刚好是甲到壬九个天干。柳卓试着推了推手边的“戊”字兵俑,发现不消多大力气便可以推动,便在李子月的首肯下,将这个兵俑一直推到了正中间,压在了那个圆盘上。不过兵俑似乎并没有卡死,还是可以移动。 “应该是九宫机关,你们把带壬字的推到最上面。”在李子月的指导下,众人纷纷推起兵俑来,九宫古时的口诀乃是“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或许对古人来说还很难理解,但对现代人来说,简直是骗小孩子的玩意。 不多时只剩下最后一个“辛”字的兵俑,因为距离太远,幺大柱正慢慢推着。卢晓闲来无事,研究起这些兵俑来,心想这个墓要是被发掘出来,不会比秦始皇陵引起的轰动小。正对手头兵俑研究着,忽然神色一凛,见这兵俑腰间竟然也有一个“戊”字。 她忙回头奔向中间的兵俑,那个兵俑腰间也明晃晃写着一个“戊”字。卢晓忽然有点懵了,怎么会有两个“戊”却没有“癸”?下意识地,她脱口叫道: “不对,老妖,快停下!” 幺大柱停下来,疑惑地看了看她,卢晓连忙拉起李子月走到方才那个兵俑面前,指了一指。李子月也很讶异,向老妖伸出手掌,示意他不要乱动。 这不合常理啊,真是九宫格的话,怎么会有十个兵俑,而且还有两个五?若说是故意做出来混淆视听的,那么哪个才是真的“五”? 卢晓却没有停下,细细望了望中间两条竖着的凹槽,忽然发现那两条凹槽中也等距分布着一些石盘,却不是圆的,而是形状各异,每边五个,加起来刚好十个。 “李子月,一般来说,陵墓中是不是应该有两排守卫?这也符合在王宫中的排布,兵士不应该散落在四面八方才对。” “你发现了什么?”李子月问。 卢晓推了推中间那个“戊”字兵俑,将它推在凹槽中最靠近大厅深处的三角形石盘处,又转了一转,忽然只听“格”的一声,那兵俑向下一沉了一寸,竟然卡住了。 李子月“嗯?”了一声,卢晓指了指她身边另一具兵俑,示意她推过来。李子月将兵俑推到相对的位置,那兵俑又卡住了。卢晓没有说什么,找到甲字兵俑,用力将兵俑向最外面推去,终于又听到“格”的一声。 她这才扑扑手,笑着说:“这个造墓者真能蒙人,他八成故意做成了九宫格的样子,引诱盗墓者,估计要是思维定势,一定要这么想,就是想破了头也不知道对这两个戊字的兵怎么办。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难,只不过是个首项加末项的问题。” “什么首项末项?”李贺不满道。 “说白了,就是一加九等于二加八,等于三加七,等于四加六,等于五加五,明白了吗?” 众人都点点头表示明白,纷纷看向李子月,等她发话。 李子月舔舔嘴唇:“你们按卢晓说的做。” 大家便忙碌起来,按照卢晓的指示将兵俑分别卡好,最后一个兵俑刚刚卡住,忽然轰隆隆一声,右边的石门缓缓打开。 李贺笑了笑:“哈,有个大学生,就是好啊!” 卢晓撇撇嘴:“这小学生都想得到,但人们非要自作聪明,总是忽略掉简单的方法。” 说话间闪光弹黯淡下来,李子月忙招呼起众人,大家趁着没有黑透,一路疾跑,纷纷闪进了右边的石门之中。 卢晓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生怕后面的机关除了打开石门,还会喷出传说中的流沙毒气什么的来,见后面没什么动静,这才松了口气,向墙壁上靠去。 刚刚贴上墙壁,还没喘一口气,头顶上忽然一亮,紧接着整个回廊两边的油灯一个接一个亮起,一瞬间将整个回廊照得灯火辉煌。 “哇,长明灯!”卢晓抬头赞叹道:“没想到这么久了还能亮!” “别看了,快走,还不知道路对不对。”李子月道。 回廊笔直,前方有一个九十度的转弯,火焰将众人的影子映在墙上,一瞬间仿佛置身在什么华丽的3d探险游戏中,梦幻而奇妙。卢晓一边走一边看着众人形态各异的影子,数字强迫症犯了,默默数起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 ……多了一个。 第36章 三十六重感冒 李子月洗完澡出来,非但没觉得凉爽,反而更燥热了,但这燥热不是因为任何与性有关的想象,而是真真正正的燥热——从里向外烧,脸发烧,耳朵烧的有些疼,浑身直冒虚汗——就好像是发高烧了。 她用手背摸了摸,果然是有些热度,心里好生奇怪。她体质过人,绝不会因为疲累或者着凉而随意患上感冒,更别说发烧了。难道说是在龙二爷那个仓库里泡冰水泡的?倒是有些可能。 想到这里,她向前台要了点感冒药吃好,关上灯便蒙头大睡。感冒而已嘛,捂一身汗想来也就好了。 第二天,卢晓破天荒醒的很早,这一夜折腾,反倒让她舒舒服服睡了个好觉,虽然腰腿有些酸痛,可倒是神清气爽。李子月将被子裹得紧紧的,蒙着头,似乎尚未醒转。 “子月,起床不?”她拍了拍她。 “嗯,等等。”李子月哼了一声,嗓音无比沙哑。 卢晓起了调戏之心,一翻身压在了她身上,将李子月被子拉掉,仰翻过来。手刚摸上李子月的脸,忽然便缩了回来: “呀,你怎么这么热!是不是发烧了!” 卢晓将额头贴了上去,李子月轻轻歪了下头,想挣开她,却觉得整个脑子要涨开了,每块肌肉都是酸疼酸疼的,没有挣开。 “你离远点,我感冒了,好像挺严重,别传染给你。” 卢晓神情有些焦急:“好好的,怎么感冒了呢?还烧的这么厉害!一定是最近太累了。你等着,我给你买点退烧药和早餐来。” “嗯。”李子月呼出口气,只觉得呼出的气都是灼热干燥的,烫的鼻腔又干又痛。 匆匆地穿好衣服,拿上门卡,卢晓飞也似地奔入电梯。酒店的早餐看得她眼花缭乱,实在不知道吃什么,顺手拿了几个肉包一些牛奶便跑到药店买药。 李子月非常难受,整个人迷迷糊糊,想睡又难受得睡不着,区区五分钟,对她来说像是过了好几个小时。她忽然想起柳卓的背包里或许有点药品,艰难地挪下床,脚刚沾地,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昏昏沉沉地摸到背包,身体更难受了,不但灼热,还想吐,心肝脾胃都扭着疼,而且肌肉也抽搐了起来,心情十分焦躁。 背包里净是一些针剂,而且没有对症的,李子月翻了两下忽然莫名其妙没了耐心,大叫着将背包到了过来,所有东西稀里哗啦倒了一地。她狠狠将背包向墙上甩去。 忽然她看到一地的狼藉中有几个锡纸小包,她好奇,一把抓了过来,打开来,是白色的粉末,用鼻子嗅了嗅,顿时舒服了一丝。她皱着眉看了看这粉末,脑袋里一个声音炸起,她慌忙将这一团抛洒在地上,仿佛那是什么致命的毒药。 海洛因,海洛因!海洛因怎么会出现在柳卓的背包里!是龙二故意放进去的? 她甩了甩头,惊恐地向后靠去,这么一吓,她倒是有些清醒了……难怪她这样莫名其妙地发热抽搐肌肉酸痛,原来是毒瘾发作……龙二的那一针,可真够厉害啊! 但饶是她知道这是海洛因,却始终下不了决心将它们丢掉。她太难受了,犹如迷失在沙漠里的人看见一坛毒水,与其活活干死,不如先喝个饱。李子月也是这样,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她未必会想要,但现在有,还近在咫尺,她拼命地说服自己——却不知道是说服自己吃还是不吃。 身体的难受愈演愈烈,李子月盯着这些锡纸包,逐渐地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颤抖着摸过去打开一包,伸手拿过桌上的打火机便烧起来。 啊,真舒服……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她闭着眼睛想。 眼前五彩缤纷的,所有的东西都很美,她感到无比的快乐自由,从生下来,还没这么快乐过。每个毛孔每个毛发都在唱歌呀—— 这时卢晓提着早餐和药进入屋子,李子月丝毫没有察觉,手捏着锡制,眯起眼睛一脸幸福。 卢晓见状,手中的袋子一瞬间全掉了。 “李子月,你这个混蛋!”她飞奔过去,一脚踢掉了李子月手中物事。李子月一惊,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呢,你在干什么呢!”卢晓愤怒地大吼。 我干什么呢?李子月生生想了半天。 卢晓扶着李子月的肩膀拼命摇晃:“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在吸毒呢!你他妈在吸毒呢!” 我在吸毒么?我只是太难受了想快点好……我又难受了……李子月这样想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另一包锡纸。 见李子月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卢晓一个巴掌狠狠扇了上去。李子月登时被打的愣住了,看看卢晓,又看看满地的白色粉末,这才想起来自己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呵……”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抱住了卢晓。 “对不起啊……”卢晓怯怯说道。 李子月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她分明不想哭,可是各种液体都开始向外流,她的手指紧紧抠在卢晓的肉里,一言不发,只是兀自抽搐。 卢晓艰难地将她抱上床,将那些粉末的纸包收拾了一下,作势要丢掉,忽然李子月嗷地一声: “你别扔——我,我……就一次,最后一次行不行?我快难受死了!” 卢晓看了看她,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心疼,咬着嘴唇打开窗户,将那些东西全扔了下去。 “啊——你居然——”李子月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拳打了上去,纵使绵软无力,却也将卢晓打了一个趔趄,好在卢晓也并不是吃素的,用尽全身力气将李子月死死压在床上。 “子月,你忍着点……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割下一块肉你哼都不哼一声,这算得了什么呢……” 李子月大口喘着气,拼命地抵抗着脑子里混乱的思绪,卢晓看见费萌的针剂,看了看说明,抽起一管子便给李子月打了进去。 十分钟后,李子月静了下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却仍是高烧不退。 卢晓为她试了试体温,不看还好一看便吓了一跳,四十度二!天哪,烧到四十度,不怪李子月脑筋不清楚,四十度,人都应该快昏迷了吧,李子月这是什么身体,四十度还能爬起来打她一拳! 她知道毒瘾发作,身体是会发热,但也不至于烧到四十度这么离谱啊,什么药也不会好用的,只有去医院了。都拿李子月这个身份,能去医院么? 想了想,她掏出李子月的手机,给柳卓打了电话。 “月姐……”电话那头声音有些模糊,柳卓似乎还没睡醒。 “喂?柳卓,我是卢晓。子月在发高烧,四十度二,我不敢带她去医院,你能来一下么?” 柳卓那边很久都没说话,卢晓以为信号不好,又喂了一声。 “卢晓……出问题了……我也高烧,我在费萌这,昨晚就已经四十一度,现在昏迷不醒了。不知道柱子和李贺怎么样……说实话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卢晓么?’ 卢晓大惊:“你说什么?你们怎么回事?那怎么办!” “我觉得和那个墓有关……还是去医院吧,进局子死不了人,不去医院问题就大了,我已经打了120……” “那我怎么没事!”卢晓急切地问。 柳卓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你也……检查一下吧……早晚会有事的……我说不动了,再见。” 说罢,卢晓手中的电话发出了嘟嘟的忙音,柳卓已经挂断了电话。 卢晓急的乱转,只得去拍李子月。 “你醒醒,我们得去医院,大家都出问题了!” 李子月挣扎着,只吐出微弱的三个字:“不能去……” 但是已经由不得她了,卢晓架起李子月便向外走,李子月的身体重的像石头一样。 好不容易来到医院,李子月仍是处于半昏迷状态,医生连忙帮她抽血化验去了。 卢晓在李子月身边焦急地等着,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忽然四五个护士推了一张病床进来,不由分说便将李子月抱到床上。 “怎么了!”卢晓大惊。 主治医生将卢晓拉到一边,悄悄问: “她去过什么地方?是不是去过非洲?” “没有啊!她一直在中国。出什么问题了?” 医生一脸的焦急:“她血液里检出了一种未知病毒的抗体,很像埃博拉病毒,但又不完全一样,比那还要凶猛。而埃博拉病毒一般只出现在非洲,她究竟在哪里染上的!” 卢晓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埃博拉病毒?传说中致死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病毒?比那还要凶猛,那得是…… “你说话呀,不说话我们怎么治!” 卢晓摇摇头,她不可能说李子月去的是古墓呀。 “我真的不知道……她要住院么,我马上去办住院手续。”卢晓将话题岔开。 “住院是必须的,但是你不能走,你要隔离观察,我恐怕也要,因为你的同伴已经发病了!” 卢晓点点头表示同意:“我能问问她治好的几率有多少么?” 医生叹了口气:“我只能实话告诉你,这看她自己了。就埃博拉病毒来说,根本只有辅助治疗一个方法,抗生素一概没用,疫苗也研制不了,因为只要有一丁点病毒进入,就会造成全面感染。大部分人都死了,而小部分人会痊愈——但是究竟怎么痊愈的,谁也不知道,因为痊愈者的血清,对未痊愈的人一点用也没有,我们只能保证让她尽可能活的久一点。不过,她感染的明显不是埃博拉病毒,只是相似,也许能找到什么治疗的办法,但我建议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卢晓无奈地点了点头,主治医生看她这个样子,不好再说什么,直接将她送进了隔离病房,等了很久,才有一个全副武装的医生来帮她办入院手续。 而李子月,直接被送进了icu。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35章原文的观看方法:请先购买35章进入,35章文下评论,有两个,一个叫“福利在此”,一个叫“备用”。评论中有写原文的链接。。。。与管理员奋战8小时,尝试了30多遍以后,我真心无力了……不奢求花花安慰了,只要大家不觉得我造成麻烦就好…… 第37章 三十七全面衰竭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卢晓终于耐不住了,按下按钮叫护士,可是来的却不是护士,而是一个医生,并没穿什么防护。 “你是叫卢晓?” 卢晓点点头:“请问……” “你现在状况不错,体内并没有产生病毒抗体,可以说,你很幸运,并没被传染上。但是小刘很不幸,她染上了。” 卢晓并不关心自己是否染上病毒,只是问:“两个小时前送来的那个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一屁股坐了下来:“李子月吧?先别说她,说说你吧。” “我?” 医生说:“对,就你。听说你送她来的,你和她是朋友还是亲戚?” “嗯……朋友?”卢晓不知道怎么回答。 医生没在意,继续问:“从她发病开始,你们所做过的最亲密的举动是什么?握手?拥抱?别怕,我只是在排除一下传染路径。你照实说。” 卢晓抿了抿嘴,呃了两声,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你嗯什么?不记得了?”医生带着眼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活像一个老式录音机。 “做/爱。”卢晓微微张嘴,两个字黏在一起。 “啊?什么?”医生没听清。 “做——爱——啊——”卢晓不耐烦地说道。 谁知那医生只是哦了一下,随即拿笔写起来,似乎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但是她明显不太了解两个女人之间的行为方式,问了许许多多的细节,卢晓一开始还不好意思说,到最后,看着干巴巴的医生,自己也变得有点机械化,问什么说什么。 医生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无非是去过哪里,吃了什么之类,卢晓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说,那医生也并未听出什么不妥。这倒也是,医生只是调查传染路径,关心的只是各种体/液是否有交换以及症状,又不是公安局要查案。 她扶了扶眼镜,话锋一转:“你的……同伴,吸毒吧?” “她她,她……”卢晓一时语凝。 “没关系,我们是医院,这属于病患*,不会透露出去的,你可以放心。她的血液中检测出了微量的二乙酰吗啡,这是海洛因的主成分。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东西是来源于体内合成还是体外摄入。” “她没有吸毒习惯,只是一时被骗了……”卢晓支支吾吾地说。 “最后一次摄入海洛因是什么时候,你知道么?” “早上八点半吧。” 医生轻轻点了点头,飞速地写着什么,一边说: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卢晓松了一口气:“你问吧。” “这两个小时之内,又有其他四位病患发生了与李小姐一样的症状,两个在我们医院,两个在华山医院。其中两个女的,一个叫柳卓,一个叫费萌。男的一个叫李贺一个叫幺大柱。你认不认得他们?” 卢晓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 医生似乎有些讶异,轻微地皱了皱眉,又在卢晓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于是摊摊手: “好啦,给你添麻烦了,明天这个时候,如果你还没有发病,就可以出去了。” 她抬起屁股就要走,卢晓慌忙一把拉住: “你还没说呢,李子月怎么样了呀?” 医生叹了口气:“暂时没什么治疗办法,短短两个小时,她的肺部组织已经开始出现死片,肾脏和肝脏也有浮肿迹象。” “我能去看看她吗?”卢晓焦急地站起来。 医生摇摇头:“你现在是隔离病患,不能随便出去,明天解除隔离之后,倒是可以。但是我们规定icu病房只有家属才能进去,你们……” 卢晓一屁股坐了下来,低着头摆了摆手,示意医生出去不要闹她的心。 医生前脚一走,卢晓的脸色便难看了起来,其余五个人全都出事了,怎么自己还好端端的?她慢慢回想,究竟她做过了什么事,是另外五个人没做过的?或者,她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思来想去,似乎和大家没什么不同,除了和李子月一起掉到悬崖下面,其余时间她一直和大家在一起啊,如果是这个地方出了问题,李子月也不应该生病才对。 她瞟了瞟自己的手,忽然灵光一现——她咬过那只怪手!那怪手中的液体还进入了嘴里,把她恶心够呛!而那些怪手,似乎专门克制蓝毛粽子,如果那些蓝毛粽子身上带有病毒……说不定还真只有她有抵抗力。 想到这里,她立刻掏出口袋里李子月的手机开始上网,足足翻了半个小时,才查到一条信息:公元前二百二十多年,与秦国交战国的各国,确实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可怕瘟疫——但网上专家说这是由于人口战死太多,卫生条件不好导致的。卢晓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如果说战死导致瘟疫,整个春秋战国,到处都在打仗,怎么偏偏秦国攻打各国的这十几年,出了瘟疫?铁定是和那些蓝毛粽子有关系。 她想试一试是不是真因为自己有抗体,但是这件事说出去肯定没人信,思来想去,唯有去见李子月一面再说。 苦苦熬到第二天正午,卢晓终于解除了隔离,第一件事就是去办理探视手续。 “你是她什么人?”办手续的医生头不抬眼不睁地问。 “我是她女朋友。”卢晓轻松自如地答道。 “哦,她没别的亲戚?” 卢晓胡编道:“她父母都死了,有个兄弟但是在国外,身边只有我了。” 医生抬眼看了看她:“你有什么证明么?或者谁能给你证明?” 卢晓眨眨眼睛,不知怎么回答。 “没人证明可不行,要是随便来个人,人人都这么说,要我怎么办?” 这时昨天调查卢晓的那个医师走了过来: “让她去看看吧,出了事我担着。” 办手续的医生慌忙站起来:“王副院长,你怎么来了?也好,既然您证明,您签个字,我这就给她办手续。” 王副院长没多说,拿起笔刷刷刷在纸上签了字。 卢晓一脸感激:“您原来是院长啊!真麻烦您了。” 王副院长说:“这没什么,举手之劳,院里对这个病例很重视,所以派我来经手。话说在前面,icu你最多只能进去十分钟,而且李子月现在未必有力气睁眼理会你。虽然你会穿防护服进去,但仍有感染风险,出来后要继续接受一日隔离。你还要去么?” “去,去,我就是去看看她。”卢晓点头称谢。 王副院长将她拉到一边,阴沉地说:“我知道你昨天肯定没说实话,作为医生,我无权要求你说实话,但我希望你以病患为重。如果有什么事不好说,你尽可以找我,我只想着将病治好,别的事一概不管。” 卢晓抿了抿嘴,王副院长锐利的目光从眼睛上方直射过来,看得她无地自容。不过她并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手表: “时候不早了,你快去icu吧,只是——千万别吓着,她现在状况非常可怕。” 卢晓匆匆道过谢便向着icu走,一路上王副院长的话不断回荡在耳边:她现在状况非常可怕。 非常可怕是什么意思,能可怕到什么地步?难不成变成粽子了?就是变成粽子,她也得去看一看,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李子月就是死了,她也得替她好好收尸,不能让她变成医院的小白鼠做成人体标本什么的。 换上了厚厚的防护服,护目镜,卢晓迈过了icu病房前边的那条黄线。这条黄线就像人间和地狱的交界,外面,一片太平,里面,死神出没。几道门移了一下,卢晓在两个同样全副武装的医师帮助下,进入了那片死亡的区域。里面共有四间,一间写着柳卓,一间写着费萌,另一间空着,最里面那间,赫然写着:李子月——未知病毒,疑似出血热,状况:全面衰竭。 全面衰竭!卢晓的心一阵翻滚,继而咚咚跳个不停,多可怕的字样!这四个字,合在一起,分明就是一个“死”字。 她颤抖着推开门,顿时一阵头晕目眩!那病房里的景象简直触目惊心,地上,天花板上,墙上,被子上,床上,到处都是鲜血,有已经干涸的深红色,也有新溅上的鲜红,简直像恐怖片的肢解现场!李子月浑身赤/裸躺在床上,周身插满了管子,嘴上罩着一个呼吸器,心电图发出滴滴的声音。在各种冰冷设备的环绕下,她简直成了一个血人,眼睛、嘴巴、鼻孔,每个毛孔似乎都在流血,就像要生生融化了。 “子月,子月……”卢晓凑到了近前,喊着李子月的名字,声音被口罩过滤,含混不清。 她想伸手为李子月拭去满脸的血迹,手却被旁边医生一把抓住: “这位家属,她的每滴血液中都包含了上百万个病毒,你这样会增加感染的风险。” 李子月其实神智很清醒,她拼命想晕过去,却根本晕不过去,每个细胞都在痛,就连睁一睁眼睛,都会疼痛得无以复加。她知道来的是卢晓,于是也明白了她并未被感染,略微松了一口气。拼着疼痛将眼睛撕开一条缝,却看见满眼的鲜红——因为眼底在流血。她看见红色的卢晓穿着红色的防护服,带着红色的大口罩和眼镜,但是看不清脸。 “子月,不要勉强,你闭上眼睛。马上就会好起来的。”卢晓察觉到李子月的异动,哽咽地说。 卢晓就是不说,李子月也挺不住了,闭上眼睛在心里苦笑:“好起来?恐怕马上就要死了吧!卢晓啊卢晓,我现在这么难看,你可不要看了,还是留个好印象……让我好好死吧!” 但是也只能想想,让她开口说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卢晓似乎读懂了李子月的意思,心一沉。如李子月那般惜命的人,现在居然想要死了,她到底痛苦到了什么地步啊! “你们能不能回避一下,我有话对她讲。”卢晓转头对两个医生说。 医生点点头,嘱咐卢晓千万不要乱碰任何东西,便转身出了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血什么的……大家想象成番茄酱就好了……除了傻人有傻福挂和战力挂,俺不会给主角们开什么稀奇古怪的挂的~俺有节操。 (piA飞,作者君你的节操早一万年就给粽子吃了好么,你这是让大家都不要吃番茄酱了么 第38章 三十八主动感染 卢晓慢慢地俯□来,丝毫不理会李子月的话,将李子月眼角的鲜血擦去。刚擦掉,顿时又有一滴血流了出来,就好像这个女人在哭,哭得眼泪都流尽了,只能流血一样。 李子月感受到卢晓的动作,拼命挣扎起来,好不容易留下个活人,不能让卢晓也感染了呀。她狠狠地偏过头,虽然脑袋只动了一寸,却疼得她整个脖子发麻。 不过意思已经表达得清楚明了,卢晓知道,李子月这是在赶她走呢。 “时间不多,你听我说。我怀疑是墓里粽子带了病毒,我没有感染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不小心吃了那种怪手。现在所有人,包括一开始接待我们的那个医生都患了病,而和你接触最多的我却什么事都没有——这肯定不是什么巧合。我想试一试。” 李子月听着就焦急,卢晓这是什么逻辑,前边所有都是“怀疑”、“可能”,偏偏到下结论时变成了“肯定”,她想试什么?试试会不会感染?怎么这么鲁莽! 她拼命张开嘴想阻止她,却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血液十分浓稠,一丝一丝的,似乎一并吐出了什么坏死的组织。这口血几乎是喷出来的,溅得卢晓整个口罩护目镜上都是,看不清楚了。卢晓想了想,咬着牙一把将护目镜和口罩都摘了,顿时闻见一股血腥和消毒水夹杂的刺鼻气味。 她故意贴近了李子月的面颊,用舌头舔了舔李子月眼角的血迹,笑着说: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那么大能耐让我感染。” 李子月又急又气,却一动都动不了,心里暗骂卢晓是个大傻瓜,真想一巴掌抽过去!成天在墓里摸爬滚打,屡屡虎口脱险,她这种人,本来应该视死如归,现在却将自己的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而这卢晓整日太太平平,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反而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卢晓微笑着用口罩将李子月身上擦拭了一番,整个口罩变得一片鲜红,李子月倒是干净了不少。这时十分钟已经到了,两个医生走进来,看见这个情景,吓得魂都没了,连拖带拽将卢晓从李子月身边拉开,直接塞到了旁边空着的一间icu去。 仅仅十分钟之后,七八个全副武装的医生走进了病房,不由分说开始抽血采尿,就地化验,其中就包括那个王副院长。 “你究竟想干什么?想陪她一起死是不是?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王副院长忙活完,气呼呼说道。 卢晓摊摊手:“不一定啊,我可没想过陪她死,我只想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你什么判断?” “我总觉得我不怕这个病毒,每一种病毒,都有它的易感人群,就算是致死病毒,也总有那么特殊的一两个人,即使生活在病毒堆里,也染不上,我想我就是这种病毒的免疫者——否则,我和她这么亲密,为什么一点事也没有?” “那可能是潜伏期不一样,你太无知了!” 卢晓还想说什么,忽然一个在看显微镜的助手开口: “王老师,你来看看,好像有点不对啊。” 王副院长瞪了眼卢晓,来到显微镜边上,足足看了半分钟,眉头蹙得越来越紧。 “怎么回事?”另一个医生问道。 “很奇怪……但是也很幸运,这个卢晓明明是直接感染了,虽然时间短,但不可能一点病毒入侵都没有啊!而且经过和李子月的血液比对,卢晓的血清中有一种抗体,竟然能够抵抗这种病毒细胞。虽然杀不死它,但阻断了病毒的感染路径。这些病毒找不到感染路径,很快就会排出体外了。你看她这个尿样,虽然充满了病毒,但大部分都是失去活性的,和其他病患一点都不一样。” “那用卢晓的血清给病患注射试试,说不定有效?”学生模样的人说。 王副院长摇摇头:“这个成功率很低,她的抗体只是对病毒有阻隔作用,对于病患已经感染的细胞未必有效——不过可以试试,只要病毒不再入侵,保住一条命应该是有一点机会的。如果病情不再恶化,到时候再用抗生素慢慢治疗。” 其中两位医生点点头,向卢晓望过来,卢晓一看他们表情就知道又要抽血了,主动将袖子挽起来,将胳膊甩了过去,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 谁知道这俩医生抽起血来没完没了,差不多抽满四百毫升一个血袋子,才停手作罢。 “哎呦,我这都赶上献血了,你们手下留情啊!”卢晓头晕眼花。 王副院长出了门,回来的时候,递给她一杯热红糖水。卢晓感激地笑了笑。 “你很幸运。但是你的做法我依旧不能认同,以后别再干这种傻事。”她推推眼镜,一脸正色。 离心机嗡嗡地转,正在提取血清,王副院长似乎很累,坐在病床上。 卢晓好奇道:“你们这些个当医生的,怎么都不会笑似的?” 王副院长扬了扬眉毛:“怎么笑啊?和病患笑着说:不好意思,你是癌症晚期?瘆的慌不?” “噗——”卢晓一口糖水喷将出去,王副院长面无表情地擦擦眼镜。 “刚来的时候,我也会笑,久而久之,老是板着脸,就不会笑了。”王副院长硬生生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血清提取好啦!” 王副院长起身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卢晓,带着一大群医生出了门,看起来,是为李子月他们注射去了。 李子月听见门声响动,认为医生又来给她插各种管子,做各种无效痛苦的治疗来了,心一沉。她很想告诉他们,别治了,还不如一把火烧了算了,好过大家都冒着感染的风险,自己也难受。 不过这次她只感觉到上臂被打了一针,随即各种管子也拔了下来。 这是终于要放弃了么?李子月松了一口气。心说总算要解脱了,卢晓可千万别感染,她还等着她给她收尸呢——她会将她的骨灰埋在什么地方呢?最好是撒到海里不要建墓碑,盗了一辈子的墓,她连墓碑都不信任。 胡乱想了不知道多久,她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并不那么难以忍受了,这是要死了的迹象么?她心里叹了口气,轰然晕了过去。 卢晓又被转移到隔离病房,按了无数次呼叫键,来的只是一些护士,什么也问不出来。终于,傍晚的时候,王副院长带着一身疲惫走了进来。 “子月怎么样了?”卢晓张嘴便问。 王副院长摆摆手:“没事了,很幸运,你的血清有效。她病情已经稳住了。但是体内器官衰竭严重,好在自我修复的部分都保留下来了,休息一两个月应该能好。” “其他几个呢?”卢晓脱口问道。 王副院长奇怪地嗯了一声:“你问他们干嘛?你不是不认识他们么。” “啊……我只是随便问问,不都是一样的病么?” “她们几个啊……我院的两个病情也稳住了,华山医院的两个还不知道,血清应该刚刚送过去。不过小刘不行了,她体内的病毒产生了变异,你的血清不好用,恐怕只能……唉。” 卢晓神色有些黯然,觉得这小刘实在是冤枉至极。 “你还不想说么?”王副院长忽然说:“你很明显知道什么。所有的病例都在上海,现在报告已经写好,就要上交政/府,传染率这么高,致死率这么高,肯定会引起重视,到时候调查下来,你也逃不开的。还不如直接告诉我,我看看有没有回转余地。” 卢晓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王副院长舔舔嘴唇,叹了口气:“其实我结婚以后,才发现自己可能是个同性恋,不过都这样了,也就得过且过吧——我不过是挺佩服你们的。我知道你们有难处,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能糊弄的我都糊弄过去……也算是,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卢晓皱皱眉:“不是吧?那你昨天问我那么多细节,是故意的吧?” 王副院长哼了一声,不自觉地笑了笑。 卢晓气不打一处来:“说不骗我,这不还是骗了我?你凭什么帮我糊弄人啊,你不是院长么?” 王副院长低下头:“你别看我是副院长,那只不过是下面推上来的一个替罪羊,什么急症难症都是我在前线。这事要是真报上去,什么好我也捞不着,替他人做嫁衣我这是何苦来的呢?还无形中害了你们。你们在我眼里,只是病患,我也不想被利用,一份报告里面的水分,你根本不知道有多深。” “行吧,我告诉你。”卢晓摊了摊手:“反正你也不会信,我是做传媒的,我肯定,这事你要是能报上去,也真讨不了好。” 她将前事后事说了一遍,却只说了那蓝毛粽子和怪手,并没有提及别的什么。纵使是这样,王副院长还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事要是真的,还真不能写报告里!写了可就没完没了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就说你们六个去了趟陕西,在山里遇到一个人,怀疑是受生物武器攻击,如何?这样他们自然会将目光转向恐怖分子。但是海洛因的事,我必须如实上报,因为好多人都分析过李子月的血样。” “随你吧。”卢晓心力交瘁,心想这得病的要是自己,躺在这和医生说话的是李子月,不知要有多好。她这个处理方法不知道是对也不对,会不会给李子月添麻烦了? 王副院长点点头:“李子月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但仍有传染性,不过可以将她移进来和你住在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那太好了。”卢晓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没关系,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拉拉,真心想祝福你们……也算是了我一个心愿。” “那你为啥不离婚呢,你也就不到四十岁,还早得很呢。” 王副院长苦笑一下:“其实我自己已经是肝癌中期,没几年好活了,,没人知道,我也一直没做治疗,就是想多救几条人命——我一直想扭转医院这种*,但是凭一己之力怎么可能呢?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她摇摇头,再没去看卢晓,转身出了门。 卢晓一脸诧异地坐在床上,直到李子月被推了进来,她才从对王副院长的唏嘘中回过神,慌忙下地去看李子月,见她确实是睡着了,稍微放了下心。 “麻烦您看着一点,如果病患有什么不对头,一定要马上叫人。”为首的医生说。 李子月的衣服已经被人仔细地穿好,身体也已经擦拭干净。她的口鼻中仍旧时不时流出一些血液来,不过都是深红色的血以及坏死的组织,这是好迹象,说明她正在排毒。 “没事了,子月。你可以放心地活过来了。我还惦记你的遗产呢……要死,也要在遗嘱上写上我名字再死啊,哈哈……”卢晓握起李子月的手,调笑着,眼里却流出两行细细的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要写这个王副院长呢?其实我有个朋友,就是这样的情况……唉……世事无常啊,写她也是感慨一下。这个王副院长是个真正的好人,也是个酱油,今后,不会再出现了。 下章可能会写李子月的插番。 最后卢晓对李子月的这个反应,看上去有点不地道,但我觉得这个还蛮真实的,当年我对病重的爷爷也说了一样的话……我是不是很冷血,呵呵呵。 (作者已哭。。。 第39章 三十九插番:李子月的故事 我叫李子月。 一九八三年,我出生在东北。奶奶说,生我那天才农历十一月刚过,却一连几天都在下鹅毛大雪,气温也降到了零下三十几度,连着几天晚上都没见月亮,而我一生下来,忽然便雪霁月出。奶奶看我朝着窗外哇哇大哭,向外一看,见到了一弯月牙。家里那座老式摆钟正好敲了十二下,来到子时正中。家里有赶巧起名的风俗,见什么叫什么,于是,为了纪念那弯子时忽然出现的月牙,奶奶便给我起名叫做子月。后来人都说这名字很动听,其实也不过是奶奶抬眼一看。 在我的印象里,父母的面目都很模糊,他们死得太早,一手将我和弟弟带大的就是奶奶了。奶奶经常喜欢给我们一遍一遍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大部分都是关于爷爷的,我和弟弟,差不多能将那些故事倒背如流。 爷爷的身世说来很传奇,他的母亲,也就是我太奶奶,是个风尘女子,根本就没有结婚。我的太爷爷是河南的一个中医世家的老爷,全国都是药铺,大富大贵,听说娶了九个老婆。民国年间,太爷爷游历到苏州,遇上我太奶奶,便风流了一回,谁知偏巧不巧有了我爷爷。太爷爷家里世代行医,自然心肠好,不叫太奶奶堕胎,但是,他毕竟带着那么大个家室,娶个青楼女子成何体统?于是他给了她花了一大笔钱赎了身,又额外给了太奶奶一笔钱让她找个婆家。太奶奶性子烈,分文未取,二话不说离了苏州,往上海谋生去了,也是在上海,她生下了爷爷。 爷爷连庶出都算不上,根本入不了族谱,太奶奶临死之前才把这段事告诉他。那个时候,爷爷才十一二岁,正赶上抗战兵荒马乱,一个毛孩子只好沦落成乞丐到处流窜,总之也因着他这个无人问津的身份,才能在刀光剑影里躲得一劫。而我太爷爷,后来经爷爷查实,竟是饿死在四二年的饥荒里了,仅剩的几个骨血,也不知道四散到了何处去。 其实爷爷应该姓周,而不是姓李,但爷爷执意要随了太奶奶的姓——太奶奶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只知道鸨母叫她叫桃花,于是她离了风月地,便想着“投桃报李”,让自己姓了李。她给爷爷起的名字叫做周弃,后来爷爷自己改成了李拾。周弃李拾,也便是他身世的写照。 也就是爷爷窜到河南的那几年,他认识了一个人。这人看起来气宇轩昂,像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其实却是个算命的,按照这人的话说,战乱年代,人人心慌惜命,说不定哪天一个流弹炸来就尸骨全无,最容易赚钱的,便是算命了。爷爷反正也是无处可去,索性就在这个人的引荐下到了他哥哥那里。 他的哥哥和他一样,都姓周,恰恰便是爷爷同父的兄弟。但天下姓周的人多了去了,爷爷虽然稍有疑惑,也没想到会那么巧,更没想将自己不堪的身世说出来,于是仍将自己叫做李拾。姓周的兄弟是当时河南地区一个民间团体的小头目,道上说法,就是这两兄弟有一个堂口。这个民间团体,其实不是什么正经团体,黑道白道好事坏事都做,小到偷窃,大到买命、走私,正经的有商人,不正经的有阿宝(骗子)。本来,贩卖军火的人与江湖骗子没什么交集,但是战乱让这些下九流的人必须聚在一起才能有活路。于是这个团体便有了个名字,叫雎鸠派,取“聚九”的谐音,显得雅致。 雎鸠派的总瓢坝子是众人共同推选的,叫钱顺,大家叫他钱爷,也有暗里叫掌门的。而那两个姓周的,弟弟叫周慕云,哥哥叫周慕风——其实一听名号就不像是一般人家能取出来的,明显还排着字辈呢。但那时爷爷没见过世面,根本没加以注意。周慕云和周慕风虽然是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俩人会点粗略命理周易,钱爷又看着他们兜里有俩钱,才给他们一个堂口,手下的盘口分配的都是偷儿骗子之流。 当时周慕云也是看爷爷二十不到一个愣头青乞丐太可怜,又没来由觉着亲切,就带到堂口来,想收了给他口饭吃。谁知道钱爷最精相面,看出爷爷的命有点意思,一好奇给他算了算生辰八字。不算还好,一算便大喜,原来爷爷的四柱,天干地支全阳没一个阴,而八字又硬的连鬼都能克死。赶巧有个堂口是土夫子(盗墓者)支着的,正缺一个阳气重八字硬的压压墓里邪气,于是便将爷爷给了那个堂口。 没想到爷爷的确是干盗墓的料,没几年把什么打盗洞、鉴明器、寻龙看穴学了个炉火纯青,枪法也是一等一的准。当时爷爷还没到二十五,钱爷看他能耐大,却不太喜欢说话,心里奇怪,有一天就找个空单独试探了他一句: “李拾啊,你也知道,咱们雎鸠派建的不长,心不齐啊,现在鬼子都走了,还好是两边打内战,要是仗打完了,咱这雎鸠派,还不得散了?” 爷爷没吱声,钱爷再问,他就说了个,小的不懂就知道学,学了干活有饭吃。 钱爷一看乐了,问我爷爷: “爷我最怕的还不是没仗打,这几年几个堂口牵连的深了,想拆伙也拆不去。可是心不齐啊,三天两头坝子(堂口头)们就带头互相掐架,互相看不对眼,队伍不好带啊。” 爷爷一听这话戒心就起来了,这难不成是让他摊牌偏向哪个堂口?这不等于要他命一样么?想了想,回答说: “钱爷不必忧心,既然队伍散不了,您就不用管了。再说,坝子们互相都看对眼了,您队伍岂不是更不好带。” 钱爷哈哈大笑,心说这小子是个人精啊!连他故意放任人心不齐也看得出来,是个可造之材! 其实谁衷心跟谁异心,钱爷心里都和明镜似的,唯独爷爷他理解不了,派人去查爷爷的身世,底都查掉了也没查出来哪儿来这么个姓李的。他问这句话,本来也是摸摸他的底,结果问完还倒不想摸了——这就是他的接班人了! 于是那天之后,无论钱爷开什么大会小会,最后总要问一问爷爷的意见,闹得几个坝头不明就里的。尤其是爷爷头上的那位坝头,总觉得自己要被这个毛头小子顶下去,在墓里明里暗里要害爷爷。爷爷也知道钱爷这是什么想法,意思就是让他想辙干掉这个坝头好提拔他。最后爷爷冥思苦想做了个局,让那坝头误以为其他四个坝头要联合他爬香(造反),结果到了行动之时,只有他一个人出了,可想而知,爷爷顺利地将他给除了,也拥有了一个堂口。 可人一得意,灾祸便要来了。周慕云周慕风俩人本来挺替我爷爷开心的,还专门摆酒,三人叙旧。谁知道爷爷喝多了,一喝多,就把身世勒出来了。周家俩兄弟当时都没说什么,之后便开始出幺蛾子了。因为太爷爷死前曾经写下一封信,信上说:钱还有,粮却买不到了,只能饿死。然后还提了上海还有个叫周弃的外室子,要分些遗产给他——当然也就是爷爷。本来那点遗产算不了什么,但周家剩下的这两个公子,早就将遗产挥霍的差不多了,这时正准备拿着这笔钱,从雎鸠派抽身娶媳妇去呢。谁知道爷爷早不冒晚不冒,偏偏这个时候冒出来了,顿时起了杀心。 爷爷毕竟年轻气盛,一看是自己酒后坏了事,顿时就吓坏了,竟然卷了几件尚未来得及脱手的明器就跑了。这下子可给钱爷气了个半死,放话下去要用五十条洋枪换我爷爷一条命。那时候人命要多贱有多贱,甭说五十条洋枪,就是五十颗子弹也能贵过人命。钱爷话一出,虽然没人知道他为啥发这么大火,不过民间各种黑道白道的杀手都出来了,就只为了我爷爷的脑袋。 但爷爷毕竟还是人精,根本就没往上海苏州跑,见平津战役已经结束,便直接奔了北平。还没等在北平安顿完,又传来国x党倒台的消息,这下可给爷爷乐疯了,钱爷上头顶着的人全都是国x党的,国x党一倒,钱爷死活也玩不转了,还有空管他? 爷爷在街角猫了几个月,多方打听,这才知道早两个月前雎鸠派就散伙了,分为三伙,一伙偷骗算卦,另起了个号做引宝堂,第二伙经商走车,起了名叫财神堂,另一伙是明抢暗杀,叫哑巴堂。而原来爷爷领导的盗墓那一个堂口,则是又换了个不知道什么人,取了个奇怪的名字叫出关堂,大概是以“关”代“棺”了。 奶奶说,她觉得爷爷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就是,他偷的那些明器没有卖,而是上交了共/和/国。爷爷和解/放/军说,这是打死盗墓的日本兵搜到的,还换得一个爱国人士的称号,没两年混成了什么地质专家。 但是专家也不好混,五十年代开始国家要开发北大荒,爷爷不幸被作为专家选中,送到了东北,同样也就是在北大荒,他遇到了大学分配来北大荒支援的奶奶。奶奶知书达理,以前是富家小姐,解放以后主动上交了家产,境况还没太糟。 每次奶奶讲到这里,都要去喝一杯水。因为在北大荒之前,她眼里的爷爷,虽然落魄但是聪明,周身带着散不尽的光华,虽然这些事她并没有经历过。一旦喝完这杯水,她眼神便要黯淡下来,开始讲起后面的事了。这些后面的事,奶奶每次讲起,都要泪流满面。她说,如果爷爷能换种死法,那该多好。 可是,如果爷爷真的换了一种死法,也许我就从来都不在了……起码,我这个被称赞过许多次的名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那些看似黑话有些是真有,有些是我心血来潮瞎编的…… 第40章 四十插番:李子月的故事(二) 奶奶希望爷爷换种死法,并不是说爷爷的死法有多蹊跷,而是爷爷的死,一来让她有一种深沉的负罪感,二来也给李家之后带来很多的麻烦。 文/革的时候,爷爷因为是“考古专家”,成了最先被批斗的一类人中的一个。本来忍一忍也就过了,可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让人查出了他以前的“雎鸠派”身份,变成了土匪头子重点打击。奶奶以前也是富家小姐,成分本来就太差,为了自保,只好选择与爷爷“划清界限”,还亲自张贴大字报去批斗他。爷爷听说以后,心灰意懒,终于在牢房内,用一根长铁钉打入头中,自杀了。 其实百会穴打钉而死,是一种传说中的诅咒,为的是将人的三魂七魄封在体内,尸体腐烂后变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但究竟是不是有这么回事谁也说不好。不过奶奶觉得,这是因为爷爷手头只能找到长钉这一种凶器,只好这样死。可是这帮卫道士虽然表面上呐喊着破除封建迷信,实际上自己却迷信的很。传来传去,竟然变成了爷爷想要死后变成恶鬼来报复社/会/主/义,不肯将他火化,却嚷嚷着要将他的尸体大卸八块扔到乱葬岗去。奶奶本来就因为爷爷的死心有愧疚,这一下再也受不了了,终于跳出来阻止。这样一来她之前的“划清界限”都白做了,顿时变成了批斗对象,不但没能帮爷爷,还经历了千难万险才挺过来,将父亲拉扯大。 □结束后,忽然有一个算命的来说,其实爷爷的尸骨仍旧那个乱葬岗没人火化。奶奶听了立刻去当年那个乱葬岗,抱着一线希望试图找到爷爷的尸体,却意外发现有人给他修了座坟,上面写的是“雎鸠派罪人,弟周弃”。不知道是奶奶太过思念,还是觉得事有蹊跷,趁着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竟带着父亲将坟头掘开了。坟里有口棺材,撬开以后,竟然是一副完整的尸骨,这就说明爷爷生前并没有被“大卸八块”。但令人不解的是,爷爷的下腹处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上面贴着好些符咒。联想起爷爷的经历,奶奶怕是周家人寻仇故意下的什么恶咒,于是将石头搬开了。 后来奶奶才知道,那个算命的就是周慕云,他故意来找奶奶让她去搬石头。这其实是一个“断阳石”,将一块石头压住死者的盆骨,下一些密咒,便可以让死者的男性后人全部断尽。要么出生便夭折,要么生不出儿子,或者只要生了儿子,父亲就会横死——根据个人的八字强弱,效果不尽相同。这块“断阳石”先是要聚集阴气在死者盆腔内,等过个几年,再由至亲之人将石头移开,释放阴气到周身,才会生效。一般来说,哪有至亲肯做这事?于是周慕云便骗了奶奶一次,让她亲手害了李家。 周慕云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爷爷这一脉断绝,从而霸占周家的一切,虽然周家当时已经所剩无几。奶奶明白真相以后,害怕父亲冲动去寻仇,一直没敢告诉父亲。父亲一无所知地娶了母亲,母亲也理所当然地怀孕,奶奶害怕生下来的是儿子,暗中找中医求了副药,日夜给母亲偷偷服用,于是我便生下来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药的原因。但这药将母亲的身体弄得极差,早产生下了我,人也变得很虚弱。奶奶害怕母亲出什么事,便没再继续给母亲下药。 如果爷爷没有选择这样蹊跷的方法自杀,那么周慕云就没法钻这个空子,自然就不会有这个“断阳咒”,奶奶也就不会因为想保父亲一命而给母亲下药,母亲也就不会将我早产在半夜。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过了两年,父亲忽然被调去外省工作,带走了我母亲,留奶奶和我在东北。虽然走之前奶奶千叮万嘱,但一年后弟弟李贺还是生下来了。父亲真的没能逃过厄运,建房子的时候,被活生生地绞进了水泥机里,尸骨无存。奶奶直到父亲的噩耗传来,才知道还有一个李贺。 母亲回到东北以后,因为太过悲伤,身体又有旧疾,没多久就死了。奶奶精神出了问题,一日一日地念叨这个故事,终于在九六年去世。那时我们家全靠周围邻里接济才勉强度日,奶奶一死,我和弟弟顿时两眼摸黑。那时我十三岁,年少气盛,只知道那个姓周的害了我们一家,一心想报仇,又确实除了报仇没有任何目标,便领着弟弟爬火车去了河南找周慕云。 到了河南,我和李贺一路行乞偷窃,终于混进了引宝堂里,这时我才知道,这些堂口又联合在一起了,不过并不叫雎鸠派,而是冠冕堂皇地改作了“豫派”。总瓢坝子是竟然是周慕云的三儿子周世鼎,而周慕云和周慕风,已经死了。九几年开放了市场经济,社会秩序也稳定下来,偷抢拐骗都不好做,只有盗墓一行,反而风生水起——有钱人越来越多,喜欢玩古玩的人也就多了。每个堂口都人满为患,唯独出关堂反而缺人,我和李贺理所当然地进入了出关堂去学盗墓,一学便是七八年。 七八年来,我一方面想着报仇,一方面想着替李贺解咒。其实这个咒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巧合,我也不清楚,但李贺是我弟弟,不能拿他的命开玩笑。终于连学带问,发现只要施咒与被施咒的两家联姻,断阳咒便可解。这样一来,周世鼎倒是杀不得了,杀了他,两家仇恨加深,联姻更加不可能,而我心怀仇恨,根本不可能去和周家结亲,在加上李家和周家本就源出一脉,血缘伦常是个问题。我走投无路,只得暂时先将仇恨放下,和李贺踏踏实实地跟着师父学盗墓,等找到其他的转机再说。 我的师父是出关堂的坝头,是一个只比我大十岁的女人,年纪轻轻却一身好本事。她生的十分美丽,尤其是眼神无比清澈,和豫派那些人完全不同,不像是个鸡鸣狗盗之徒。她见我是个女孩,十分欢喜,几乎将全身的本事都教给了我,我也十分依恋她。有一次,忽然师父的手下因为不满分配,联合起来造反了,师父为了保护我,和手下斗了个两败俱伤,身中数弹,艰难地将我和李贺带了回去。到了堂口没多久,她便去世了,按照她的遗志,我便成了出关堂的新任头目。其余的几个盘口自然不服,但说也奇怪,周世鼎竟然非常护着我,坚持保我坐上了坝头的位子。时间一长,底下盘口也就没了声息,但我知道他们根本不服,说不定哪天,便会合伙来造反,我只能暗中留些后手。 河南的墓越来越少,我只好将手脚伸向全国。为了防止师傅的事情再次发生,我很注意手下的利益分配,宁可自己拿得少些,也不愿意手下有什么怨言。一来二去,居然有人说我很“正直”,因此逐渐结交了许多各省的江湖朋友。真是可笑,做这种行当的,有何正直可言,我只不过是为了自保! 倒斗这一行,有个很重要的角色,叫做“支锅人”,他们相当于买主和土夫子之间的中介,如果买主想收一批货去倒卖,自己又没能力倒斗,便会联系支锅人,支锅人再去联系土夫子,以相对拍卖价极其廉价的价格收货,从中牟利。他们明面上可能是建筑公司、器材销售商、煤矿开采公司等各行各业的老板,这些身份,能把他们很好地掩饰起来。孙东就是我合作比较多的支锅人之一。 那天下午,我应孙东的邀约来上海,却早来了一天,无所事事想到处转转。不知怎么,就转到了一条老街上,忽然看见一个女孩从小区里急匆匆地出来,她的眼神,和我的师父一模一样。我只是惊奇,并没怎么多想,但却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小区,在一单元的邮箱上,发现了一串插着的钥匙,上面还有门牌。我见四周无人,便按照门牌走了上去。 确实没有人开门,我很好奇是什么人这样粗心大意,于是打开门进入房中。那房间极小,堆满了各种破旧的家具,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被子乱七八糟地堆在床上,虽然这屋子并不脏乱,但因为空间狭小,显得很局促。环视一周,只有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还勉强算是个值钱货,我打开电脑,发现并没有关机,便胡乱翻看起来。 电脑里尽是一些论文和资料,只有一个写着“照片”的文件夹让人有打开的*。我看了看那些照片,赫然发现电脑的主人就是我在小区门口见过的那个女孩,顿时觉得有趣,想和那粗心的女孩开开玩笑,便又将钥匙拿走,想等她回来给她个“惊喜”,享受一下做活雷锋的感觉。 谁知道那天忽然有些急事,等我又来到那女孩门前,已经是半夜两点半了。我心里有些遗憾,想着怕是她已经睡了,便悄悄地用钥匙开门,想将钥匙还给她,顺便再仔细看她一眼也好。谁知门却打不开,可能是她已经换了锁吧。 我刚想走,她却忽然将门打开了,还拎了一把菜刀,先是恶狠狠地看着我,后来又愣住了。她那副神情,简直和师父见到怪事的神情一模一样。我怕她乱叫,便走了进去,谁知她竟然想和我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上床——简直是天下奇葩,就好像师父,经常做一些胆大妄为到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我竟然答应了她,反正我也不是什么矜持的人,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如果她能就此作罢,也是两全其美。 虽然她言行都有些不着调,显得毛毛躁躁,但实际上我从没见过她这么温柔耐心的女人,她的抚摸和亲吻,让我感觉很放松很欢快,这是很少有过的事,尤其是和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我更多感到的是急躁、疑惑和不安定。 第二天我知道她叫卢晓,并且摔碎了她的手机,因为她的拍照,让我顿时想起她不过是陌生人,忽然觉得十分不安全。这女孩正走背运,闹得身无分文,我只好带她去见老孙,给她安排了一份薪金高的工作。 老孙竟然叫我去陕西,他不知道那是龙二的地方么?但是他条件给的那么高,肯定是给买家逼急了,看在合作过多次的份上,我也不得不冒险走这一趟,毕竟以前他也帮过我很多次。到了陕西,我忽然想到卢晓,孙东那个公司事务庞杂,她又是个秘书,长相身材又都不错,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是我将她带到这来的,她要是怪我怎么办? 其实我本没必要顾虑这么多,可是我确确实实是顾虑了,于是将卢晓拉到了身边,我宁可她陪着我倒斗闹得一身泥土,也不愿让她去陪孙东的那些客户去喝大酒。反正,后路我都给她留好了,就是遇到条子,她也能撇清。 我可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大概是又犯了见一个爱一个的毛病吧,这毛病,要怎么才能治好呢? 她是个好人,虽然喜欢胡言乱语不正经,但心里其实很在意我,我看得出来。她爱我,我便爱她,什么时候她冷了,我便离开。总之她还年轻,我又是个罪犯,一个前途无量的人和一个毫无前途的人,本来就不用顾忌太多。 可惜天不遂人愿,我生病了,病得很重,恐怕等不到她放弃我,我便要离开了。唉,我真的不想伤害她,但看来,她确实很替我焦急,看她惊恐的眼神,大概我的样子很可怕。反正我要死了,去了也好,什么仇啊恨啊人际关系,都不用管了,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一身轻松,我这样的人,能在床榻上病死,虽然死的可能有点难看,但已经算是很好的死法了。 只是苦了这女孩儿,希望她过几十年想起今朝,只当是一场刺激而香/艳的春/梦吧。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阴错阳差,李子月要是没遇到卢晓,估计这趟墓不会出这么多岔子,但是同样的,她要是没遇到啥都敢咬的卢晓,恐怕也就活不了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切都是命啊~~~~其实我们这位李御姐,心里装着很多事的,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的淡定从容。。。。。(诶呀是不是写崩了) 第41章 四十一孙东出现(回归正文) 李子月没有其他的亲人,卢晓怕她真的出什么事,没日没夜地守在她身边,不顾医生的催促,迟迟不肯办理出院手续。李子月入院当天,她还真的睡了个囫囵觉,可自从她见了icu内毛骨悚然的惨象,便再也没有敢合过眼,害怕她刚一合眼,李子月旁边那个心电图便会“吱——”的一声,变成一条直线。 护士提醒她好多次,李子月已经脱离了危险,醒不过来是因为体内消耗太严重,器官全部脱水造成,只要等待她体内的水补充回来,便可苏醒。卢晓虽然知道,但给吓怕了,总觉得会出什么万一——毕竟是未知病毒,万一李子月忽然变异了,这可怎么办? 一天不睡还好,到了第三天,卢晓简直变成了傻子一般,目光呆呆地,只是盯着李子月的脸在出神,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她端起杯子来,却忘了是想喝水还是刚喝完水想放下,拿起一支笔,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三天来,李子月一直不安稳,一直念念叨叨地说梦话发低烧,嘴里净是什么师父爷爷的,卢晓仔细听了很久,也没弄出个所以然,索性便不听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第四天她觉得实在不行,这样下去,自己也要垮了,终于准备小憩十五分钟。卢晓手握着李子月的手机,还没来得及定闹钟,便一闭眼睛,死死地睡了过去。一睡便睡了十多个小时,夜晚暴雨打雷都没醒过来。 但是这雷声却惊醒了另一个人。 李子月在一声炸雷中猛地睁开了眼睛,轻轻地吸了口气。整个鼻腔胸腔颅腔没有一个不在闷痛,但确实比之前好得太多了,起码没有那么难以忍受,让人勉强睡得着觉。 这是哪儿呢?李子月睁开眼睛便想。好像是医院,有一丝消毒水的味道。看来,还活着。 屋里又黑又静,出了窗外的雨声,还能听见耳畔传来细微的呼吸声,李子月艰难地侧过头去,眨了眨眼,待得看清楚睡得七仰八叉的卢晓,这才觉得自己真真正正是逃过一劫了。张开嘴,却喉咙干痛异常,发不出一丝声音。 此时护士推门进来,给李子月换吊瓶,见她醒了,打开了床头灯,客气地问: “你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李子月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像刀拉过一样,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全身大面积脱水,现在正在恢复,王副院长说,如果你醒了,让我第一个告诉她。你现在觉得还好么?” 李子月轻而缓慢地点了一下头,斜眼瞟了下卢晓,又一脸询问地问这个护士。 “你在担心她呀!没关系,她没事。这姑娘有点死心眼,我都说了你没有生命危险,她偏要没日没夜地看着你,三天没睡觉了,这会儿可能是坚持不住睡过去了。” 李子月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暖意,似乎自从奶奶死后,这样照顾她的,就只有卢晓一个了。当然,之前也没经过这么大的波折,看不出各人是怎样的。除了卢晓以外……就只有师父。没来由地,李子月自从见了卢晓,就总是想起自己的师父,想起她生前的音容笑貌,还有本来以为已经忘记的那些时常千叮万嘱的话语。 经过一场大病,李子月刚睁了下眼便觉得无比疲劳,暗叹怎么自己的身体变得这般不堪一击? 护士看懂了李子月的意思,将卢晓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为她盖上被子脱了鞋。李子月一脸感激。 “我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按墙头按钮,我知道这对你比较艰难,但是我还有很多病人要照顾,不能守着你。” 李子月闭了下眼睛表示明白了,护士关灯出了门,她便想起费萌柳卓他们。如果她的获救不是巧合,那么他们的境况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只是她担心李贺——任何一个小的差错,都有可能导致李贺送命,如今没了她护着,不知道他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她想了想,累极又睡去了。 卢晓直到第二日正午才醒来,心想好像忘记定闹钟了,睁眼一看才是十二点十五,顿时欣喜,心想说睡十五分钟,还真只睡了十五分钟。再定睛一看日期,咦?二月二十九号?难道是她记错了?二十八号哪里去了? 难道是睡了二十四个小时不成?卢晓一骨碌爬起来,第一眼就望向李子月的心电图,见还有平稳的跳动,这才松了一口气。待看向李子月,却见她微微睁着双眼,一脸笑意看着自己。 “呀!你什么时候醒的?” 李子月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昨天夜里。 卢晓递了一杯水过去,李子月将水含在嘴里,动动喉咙便像刀子割,皱着眉咽下了一口水,疼得她全身发抖。 “医生说你得多喝水,疼也得喝,如果不多动动,你喉咙里的伤口容易粘连,到时候说话声音会难听的。” 李子月又艰难地喝了一口水。 “真乖,来,再喝一口。” 李子月顿时一脸怒意,真乖?一个二十四岁的女人对着一个二十九的说真乖?这辈子,除了亲人之外,只有师父和她说过这俩字,师父可比她大十岁呢! 卢晓自知失言,只好沉默不语,好在李子月并没有真生气,只是不满,竟是强忍着将一杯水全喝了。 我想坐起来。李子月用唇语无声地说。 卢晓摇了摇床把手,将李子月支了起来。李子月甫一坐起,便感觉整个体腔器官受到的压力都不正常,格外地闷痛。 “诶呀呀不行,快躺下!”护士正好进来换药:“你现在不能坐起来,内脏还没有恢复,很脆弱,不小心会导致内出血的。” “她多长时间能好?”卢晓看了看李子月,替她问了。 “这个不好说,看个人的愈合能力吧,毕竟损伤太大。不过跟其他两个病患比,李小姐已经是最好的了。” 卢晓也去看过费萌和柳卓,这俩人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狒狒和柳卓还昏迷着,不过我觉得应该快醒了,你不用担心。”卢晓忙安慰道。 李子月的脸色缓和下来,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护士走后,李子月忽然轻轻地说了句话,声音近乎耳语,但卢晓听得很清楚: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这句话已经用尽了李子月全身的力气。 卢晓撇撇嘴:“你现在是我女朋友嘛,自然得对你好,哪天你不是我女朋友了,想让我这么上心还难呢。” 还真是会破坏气氛的一张嘴。李子月心底腹诽。 “你既然能喝水,应该可以尝试吃点流质食物了,芝麻糊怎么样?正好我也想吃!”卢晓笑着说。 好。李子月张了张嘴。卢晓心花怒放,喜气洋洋地奔出去买芝麻糊了。她前脚刚走,后脚却进来了一个人。 是孙东。 李子月愤怒地看向门口,心想孙东怎么有脸来!她真想现在就跳下床去,狠狠一掌劈在他后脑勺上,将他打死。可惜,她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孙东一脸歉意地移过来,看见李子月的眼神,便觉得不妙,直入正题: “对不起啊……那个……月儿啊,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儿子在龙二手上。” 李子月心里一股火起,重重地咳了两声,声音极为沙哑,她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像拉伤了一样疼。 “我就是来看你一下。”孙东将一大包营养品放在床边:“顺便……做点事。” 他的目光忽然仓皇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针筒。 李子月见了那针筒登时想起当时龙二给她注射的海洛因,现在孙东被龙二要挟了,那这东西必然是一样的东西!龙二想让自己因为毒瘾而去主动求他!即使她执意不去找龙二妥协,这一针也必然毁了她!海洛因吸一次或许有转机,两次有毅力忍忍也能戒掉,要是有第三次,可就要了命了! “孙东,你别……没好处!”李子月沙哑而断续地说出几个字,一边顾不得疼痛,拼命够着墙上的紧急呼叫。她想告诉孙东,即使他这样做了,对他也全无好处!龙二绝不会因为这一针而杀了他儿子,孙东对他的用处,远比这一针来的大得多! 但是她全身肌肉都在抽搐,孙东轻易便按住了她,向着肘关节静脉便注射了下去。 “月儿,对不起,对不起。要是我儿子能逃过一劫,我什么都帮你,真的,你要什么都行!” 狗屁!李子月心里暗骂。但是快乐的感觉很快再一次占领了大脑,眼前又开始出现了迷幻的色彩。海洛因本身就有强烈的镇痛作用,不得不承认,这一针下去,她确实舒服了不少。但是仅存的神智在呐喊,她宁可疼死,也不要这一针啊! 孙东收了针筒便走了,李子月的左边肘弯,留下了一个针孔。 卢晓兴高采烈地回来,却发现床边多了一大包东西,好奇道: “这是谁来了?” 李子月沉默不语,脸上笑容很诡异。卢晓心里一紧,忙去看心电图,只见那心电图跳的极不正常,时快时慢,时弱时重。 “子月,怎么了!”卢晓大惊,一边问,一边按向墙上按钮。 护士马上跑了过来,看看李子月各项数据,皱了皱眉,连忙唤医师过来,李子月死命地抬起右手,指了指左手内肘,三个人登时发现李子月肘部有个针孔。 卢晓立马抱住了李子月,将嘴唇放在她耳边,焦急地说: “是不是有人来过,又给你打毒品了!” 李子月点点头,叹息一般地说:“孙东。” “我草他祖宗!”卢晓破口大骂,站起身来就要向外冲,却觉得衣服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回头一看,原来是李子月的手指。她压了压火,附耳去听。 “你别去,马上,报警。” 医生马上给李子月打了镇静剂,卢晓出门便拿起手机报了警。 警察来的时候,李子月已经在镇静剂的作用下睡了过去,卢晓将事情经过一说,警察做了笔录,便去调监控录像了。 谁知两天之后,警方给的结果却是“证据不足”,卢晓火了,有监控,有化验单作证,孙东怎么竟然能逃脱法律制裁?警方给的结论是,虽然有监控看到有人给李子月打药,但没看清这个人的脸,不能凭借李子月一面之辞就说是孙东,除非有他的指纹作证。 而李子月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很正常。这两天她已经能坐起来了,说话也正常。看来那一针毒品唯一一点好的作用,就是可以使人暂时精神抖擞几天。当然,孙东送来的营养品,也确实是最好的营养品。 “别生气,我早料到是这样了。” 卢晓有些气恨地削着苹果皮:“那你还让我报警,不是多此一举么!” 李子月笑笑:“不是的。我让你报警的目的,不在孙东,他只是给了我一个契机。我是要通知警局里的某些人,我李子月现在就在医院里。” 作者有话要说:先放上,晚点再过来捉虫。。。求花。 第42章 四十二审讯 费萌和柳卓也在这两天醒来,五个人互相通了电话,都表示性命无忧,只是身体虚弱的要命。李子月看起来恢复得最快,已经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勉强坐起来。 “公安局有没有什么动静?”李子月啪地点了根烟,靠在床头。 卢晓皱了皱眉,将香烟从她手里抢过来: “没什么动静,你身体还没恢复,不许抽烟。” 李子月动了动嘴,似乎在咀嚼什么东西,良久,她舔舔嘴唇,鼓起勇气,说出了她这几天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话。这并不是什么不堪入耳的脏话,也不是什么情意绵绵的情话,更不是什么惊天的大秘密。 她只是说:“给我镜子。” 她想看看自己究竟是变成了什么模样,几次想从卢晓的眼中看出来,但她的眼神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少了些敬怕,多了些担忧。 卢晓犹豫了一下,见李子月目光坚定,只好取过一面小镜子递了过去。李子月慢慢地转动镜子,当看见镜中的自己,她的手不由自主,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五指一松,镜子落在了身上。 她比之前瘦了不知道有多少,瘦得很不自然,两腮明显地塌了下去,整个脸色是灰的,眼圈发黑,显得有些苍老。她其实早就想到自己可能样子不太好看,但真正看到了,却发现根本无法接受。她可以痛,可以伤,独独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虚弱下去。那让她觉得无比害怕,她的世界,是一个最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要稍微弱一点点,说不定就死无葬身之地。 “没关系的,你很快会好起来的……”卢晓说得很无力,她心里也没底,究竟这个“很快”是多久。 李子月没理会她的安慰,挣扎着将自己撑起来就要下地,卢晓慌忙扶上去: “别呀,你还不能下地。” “我自己的身体,我有谱。”李子月轻轻地拍拍卢晓的手,卢晓见李子月面色很平静,于是便放开了手,她也知道,李子月如果不多动一动,新生长出来的肌肉等组织会萎缩,如果到全部长好才下地,练到以前的地步,几乎就要和撕裂皮肉一样疼了。 卢晓刚松开一半力道,李子月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膝摔的生疼。 “你别扶我,我掌握不好力度。”李子月皱着眉说。 卢晓只好在李子月身边,李子月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扶着床边开始走路,卢晓时不时地不自觉伸出双手,每次都差一点碰到李子月又缩了回去。她扶她,固然对于她行走是个帮助,但却对恢复全无好处。 那个护士忽然推门进来,看见李子月这个样子,似乎并没觉得惊讶,反而有点慌张,连忙将门关上靠在门上。 “快点回床上,公安局的来了。” 李子月闻言连忙躺回床上,卢晓一脸疑惑地帮她将被子盖好,护士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卢晓你记住。”李子月忽然开口:“我现在还不能下地,连坐都坐不起来。” 卢晓是聪明人,虽然闹不明白究竟怎么一回事,但却明白,李子月应该是有其他的打算,不想让人知道她恢复得这么快。但是她又这样瞒着她,实在让卢晓心里不太痛快,明明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样做究竟有必要么?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卢晓忍不住问。 李子月嗯了一声:“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而是事情太多,没来得及说,再说,现在说了也没必要,等想起来再说也不迟。” “你到底拿我当什么呀?”卢晓抱起手臂,愤愤地向墙上一靠。 “女朋友呀。”李子月轻松地说道。 一句话堵得卢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要的不就是这个结论么?除了这三个字,她还想要她当她什么呢?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似乎又一切正常。 “一会儿可能会有人来带你去公安局,你到那放机灵一点,有人会接应你,他会在你的肩上拍三下。你把我的身体状况和咱们的经历对他照实说了,如果有别人在场,就说我们是去野营的,遇见了恐怖分子。”李子月认真地说。 卢晓刚答应下来,敲门声便响起,果然是几个警察走了进来,李子月故意咳了两声,卢晓向后坐了坐。 为首的警察将警官证拿出来,晃了一晃又收了起来。 “你们是叫李子月和卢晓吧?” “恩,是我们。我是卢晓,她是李子月。” “李子月身体怎么样了,能动吗?” 卢晓不动声色,一脸惋惜:“她现在坐起来都有困难,说话也很累,你们有什么事么?” 那个警官看了看李子月,李子月闭着眼睛,并没有搭理他。 “那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吧,有些事情要问。”那警官对卢晓说。 卢晓一脸无奈地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看李子月,见她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轻轻地叹了口气,乖乖地和警察走了。 门刚关上,李子月便爬了起来,抓起电话便开始打。 “王哥,我同伴过去了,你接应一下,还是以前的暗号。这票等于没干,我就是怕他们要口供,把以前的事问出来。这孩子新入行,虽然不懂我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但是知道我身上有案子。她没审讯经验,你问的直白点,别转弯抹角的,我怕她不好编。” 电话那头咝咝拉拉,似乎信号不大好:“行——放心吧,她俩小时准回去。你现在被监控了,别轻举妄动,等你好一些我找人接应你出院。” 李子月挂掉电话,心里总是有点不安,总觉得会出什么岔子。但是从前给的钱够多,王哥从来没让她吃过亏,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能出什么事呢? 大概是她对卢晓比较在意吧。李子月强迫自己安下心来,当务之急是要快速恢复身体,好找机会逃出去。 将卢晓送到警局,几个警察便先行离开了,卢晓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两个男警官走了出来,坐到了她对面。 “卢晓,去年在杭州传媒大学毕业,学历本科,现居上海,出生于一九八/九年六月七日,对吧?” 卢晓点点头,这帮警察果然厉害,这么一会儿就将她的资料查的一清二楚。 “你别紧张。”左边的警官忽然伸过手来,拍了她的肩膀三下。卢晓一瞬间心里便有了底,对他笑笑。 “对的话就去审讯室吧,这姑娘身上没什么案底,做个笔录就能走了。我姓王,你叫我王警官就行。”那警官接着说。 身边的小警官拉过卢晓,刚要进审讯室,办公桌却站起一个人来,迈着方步走过来,开口问: “唉?这就是卢晓?就是和那个李子月在一起的?” 王警官显得有些诧异,点了点头。 “李子月案底可多啊,一直拿不到证据,逮捕不了,好不容易来个证人,这案子我亲自审吧,你去歇歇。” 王警官神色有些慌乱:“不用了吧张队,据我所知,这姑娘去年刚毕业,估计什么都不知道,不用麻烦你了吧?” 张队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昨儿来个小偷,都嫌累不乐意审,今儿来了个美女,都抢着审?别啰嗦了,说我来就我来,李子月这案子要是坐实了,够她把牢底坐穿的,可不像偷抢拐骗的小案子!每次有和这案件相关的人来,你们屁都问不出来,还有脸再问。” 王警官表情有点不自然,但是一味阻拦很可能叫人看出破绽,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将卢晓交给张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卢晓和张队前脚刚进审讯室,王警官便脚步匆匆走出了门,给李子月打电话。 “喂?王哥?” “事情不顺利,张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亲自审卢晓,我不敢拦。要不我赶紧叫人接你们走吧。” 李子月惊得坐了起来:“你说什么?卢晓又不是嫌疑人,她只不过是个证人,为什么会弄得这么正式?” 王警官支支吾吾:“可……可能是次数多了,张队不耐烦了。” “我现在走不了。我就是能走也不会走,你想办法把卢晓给我弄出来,那姑娘没经验,万一什么都说了,她自己也出不来了!你要是不把她弄出来,别怪我鱼死网破!” “哎呀你别急,我肯定想办法。真不用我先叫人把你弄出去?” “弄个屁,就算我现在勉强能下地,费萌和柳卓还在院里呢,我一跑,她俩怎么办?到时候更麻烦!” 王警官连忙说:“你放心你放心,我肯定将她弄出来就是了,你安心养病别冲动……你怎么这次这么着急,那姑娘是你什么人啊?” “你别管她是什么人,你记得,千万别让姓张的刑讯逼供,卢晓回来少一根寒毛,我要你偿命!”李子月恶狠狠地说。 王警官唯唯诺诺地应下,挂掉电话擦了擦冷汗。这个张队臭名昭著,专门喜欢用刑讯逼人招供,但因为他审讯的犯人也确实有案子在身,没有误伤,所以也没出什么事。但是自己职位比他低,从他手上抢人,真是比登天还难!王警官思前想后,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直接叫他放人,只好咬咬牙越级去找局长。局长正在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完,王警官只好坐在门外等着。 卢晓坐在刑讯室心里打鼓。这不对啊,怎么换了个人审?这人看起来官还不小,能蒙过去么?她仔细看了看那审讯桌,上面立了个牌子:禁止刑讯逼供,墙上八个大字: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一台大灯猛然打开,明亮的灯光烧在卢晓脸上,让她睁不开眼,刚要伸起手遮挡,手却被人抓住,喀喳一声拷在了椅背上。 她急了:“我又不是犯人,你们拷我干嘛!” 张队不慌不忙地说:“别急,这只不过是程序,每个人都可能犯过罪,如果没点措施,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怎么办?当然,我也没说你有罪。” 卢晓气哼哼地低着头躲避那盏灯,心里将这个张队骂了一万遍。这个老王八蛋,完全视人权为无物! 张队清了清嗓子,喝了口水: “你叫什么名字?” “你们不是连我出生日期都查了么,还问我叫什么名?” 张队撇了撇嘴:“抓紧时间,你是怎么认识李子月的?” 卢晓胡乱答道:“网友。” “网友?普通的网友怎么她会让你送到医院?怎么不是别人在她身边守着?” “你不是问我和她怎么认识的么,认识的时候是网友,我又没说我们现在还是普通网友。” “你这态度有问题啊!”张队笑了笑:“怎么这么抵触?” 卢晓咬咬嘴唇,心说这张队转弯抹角的,明显不好对付,得多加小心。 张队接着问:“你俩现在什么关系?” “这是个人*吧,你无权过问!” 张队乐了:“你知道的还挺多啊,但是在这,没有*,你最好照实说了,免得吃苦头。” 卢晓愤然抬起头:“怎么着?你还想刑讯逼供?这是犯法的,你看看前面牌子写的什么,当心我去告你!刑罚第二百四十七条,刑讯逼供、暴力取证——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张队挠挠下巴,心说果然大学生懂得多啊,这法条他都快忘了,面前的小姑娘居然能背出来。 其实卢晓的大学室友是法律系的,天天在寝室背法条,背的她耳朵都要出茧子了,否则她才不会去看那枯燥无味的刑法。 王警官在会议室门口等得都快疯了,李子月也躺不住,每十分钟就打个电话,一直打到王警官的手机都快没电了,他只好暂时关机。 审讯室里,张队问了卢晓三十多个问题,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绕的卢晓晕乎乎的,她明显感觉被灯烤的口干舌燥,眼前发黑。 “你怎么认识李子月的?” “酒吧认识的……” 张队忽然笑了,问了一个多小时了,这卢晓终于坚持不住了。他笑着说: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们两个是网友啊!” 卢晓神色一凛,被连续问了这么久,记忆果然不可靠了,她答的话有真有假,很有蒙蔽效果,但是却连自己也蒙蔽了。谁能记住自己撒过什么谎啊!但好在,这个问题除了说明她撒谎了,根本说明不了别的什么。 “不老实呀!”张警官见卢晓不说话,激到:“要不要我把前面的笔录给你念一遍?” 卢晓哼了一声,打死主意不开口了。反正张队也没拿到确实的证据,只要一言不发,他还能怎么样! 张队问了十分钟,卢晓除了明显记得的问题,和无关问题,其余一律不开口,连点头摇头都不做,张队明显不耐烦了。他没有再接着问,而是忽然走了出去。 卢晓低头坐在那里,热的大汗淋漓,口唇干裂。 “能不能给我喝口水?”卢晓问笔录员。 笔录员看了看她,一言不发地端过杯子,给她喂了两口水,继而又一言不发地坐了回去,一动不动,简直像个雕塑。 卢晓喝了两口水,冒火的喉咙舒服了很多,刚舒了口气,张队又进来了,拿了两个盒饭,递给笔录员一盒,俩人打开便吃。香气飘到卢晓鼻子里,饥饿感顿时袭来,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她舔舔嘴唇。 “想吃吧?想吃就说啊?李子月是不是盗墓团伙的头?是不是杀过人?你们去陕西究竟做了些什么?就这么点事,说了我就放了你。” 卢晓一言不发,饿就饿吧,就是饿死,她也没法出卖李子月啊,何况她一说,自己也得坐牢,就是不判盗墓,也得判个破坏文物罪——现在又加上知情不报和窝藏罪犯,哪一条都够她喝一壶的。 张队很快吃完了饭,站起身来走到卢晓身边,脸上满是气愤,照着她的肚子就给了一拳: “你这人太倔了,明明什么都知道,死不开口是吧,我最烦这样的!” 卢晓被打得弯下了腰,大张着嘴疼得叫不出来,良久,才咳了两声,喘了口气。却听耳边传来不详的喀拉拉的声音,转头一看,张队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上面闪着银白色的电光。 电击器!卢晓倒吸一口凉气。 “就三个问题。第一,李子月是不是盗过墓,第二,你们去陕西干什么,第三,李子月杀没杀过人,或者有没有指使他人杀过人。” 卢晓定定地看着电击器,虽然打定主意不开口,但眼神里明显有一丝惊恐。 张队气急败坏,拿起电击器便戳到了卢晓腿上。卢晓啊的一声,只觉得全身犹如被千万根针一起扎,她剧烈地颤抖起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随即又重重地落了下去。电击器只是接触了一下便移开了,狡猾地没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卢晓还在一下一下地抽搐。 “我劝你还是说了罢,看在你是个女孩子,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现在说,还算是坦白从宽,不会定多少罪的,而且将功折罪,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呢。”张队连威逼带利诱。 卢晓的嘴唇颤抖着,狠狠地摇了摇头。 张队拧了拧眉毛,电击器又响起恐怖的声音,这一次,戳在了卢晓的肩膀上,电了她足足五秒,将她肩头的衣裳烧出了一个乌黑的痕迹,青烟袅袅地冒着。卢晓的肩头皮肤剧痛,心想肯定是被烧焦了。 笔录员低下了头,似乎不太敢看。 “啊——我他妈什么都不、知、道、啊——”卢晓又一次被电,不由自主地大叫起来,声音带着颤抖。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连跑一万米下来都没这么难受,过量的刺激让她止不住地颤抖抽搐,连坐都要坐不住了。 张队不敢再用电击器,一把将卢晓抓起来,连椅子一起拖着,伸手便按到了旁边的水盆里。卢晓毫无准备,呛了一口水,没有十秒便气息不畅,大肆挣扎起来,两腿乱踢,被铐住的手食指全部伸直想要徒劳地抓住什么。待张队终于将她抓离水面,她鼻子嘴巴都流出水来,剧烈地咳嗽起来。还没等喘匀气,忽然又被压在了水里。这次她挣扎得太厉害,将水盆撞得落在了地上,水泼了一地。 她如遇大赦,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张队愤愤地在她背上踹了两脚,卢晓似乎不觉得疼痛,只是大口地喘气。 王警官终于等到散会,连忙站起来整理一下情绪,走到局长身边: “局长……今天来了个人,张队说和李子月的案子有关,你要不要去看看?” 局长心不在焉:“让他审去呗,要是他还审不出来,这人估计是真没什么问题。” 王警官急的搓手,却又不好明说,只得说:“那个……他审讯的时候好像有点棘手,我觉得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毕竟这案子可不小,关系到不少人呢。而且那姑娘,是大学生啊,没那么好打发的……” 局长看见王警官神色焦急,觉得这王警官恐怕是知道那人真没问题。张队的审讯手法他早有耳闻,要是真的屈打成招,又碰上一个刺头,那可不是钱能摆平的问题。于是点点头,和他向审讯室走去。 卢晓已经被重新放在椅子上做好,张队拿着警棍狠狠地打着她的小腿,卢晓怀疑自己的腿是不是已经断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了,只有那么一个意识——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忽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张队正好一棍子落在卢晓腿上,卢晓闷哼了一声。 “张士敬你干嘛呢!”局长大吼。 张队慌忙扔了棍子:“没事,没事,这人不太老实,我就想轻轻教训她一下。” 局长环视了审讯室一周,看卢晓还在微微发抖,又见她头发*地滴下水来,脸盆翻在地上,脸一沉: “狗屁轻轻教训,赶紧把人放开,她又不是以犯罪嫌疑人名义被抓进来的!” 张队点头称是,给卢晓解开了手铐,卢晓立刻向地上滑去。 局长皱了皱眉,翻看了一下笔录,说道: “放人。马上放人。” “为什么?”张队说:“她明显言辞前后不一,肯定是撒谎了呀!” 局长露出了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你是真傻假傻啊?她就是真知道什么,也不足以定大罪。你能判她三个月就算不错!出去以后,人把你告了,你怎么说?我可保不了你!” 张队冷哼一声,只得摆摆手,示意王警官将人扶出去。 “我知道你案子破不了着急。但是也不能用这种手法啊?要用也要分人啊!那种十恶不赦进去就出不来的,你用用也罢了,这样的小姑娘你也打,是不是脑袋抽筋了啊?给我回家反省半个月去,工资扣一半!”局长说。 张队狠狠地看了卢晓一眼,灰头土脸地出去了,卢晓真想好好嘲讽他一番,奈何自己现在连站起来都难,只能在心里嘲讽一下解解恨。王警官扶着卢晓出去,带她上了车。 “对不起啊,你……能不能不和别人说?张队他混到今天也不容易,虽然手法有些过了……” “我如果非要讨个公道,会不会牵连到你啊?” 王警官咬了咬嘴唇:“会。” “那就算了,等你高升了或者离开上海再说,这事,我早晚得讨个公道。” 其实卢晓心里知道,这世道哪有公道可言?她讨了也白讨,现在说说只不过是图个嘴皮子快活。张队是没想到她和李子月的关系这么亲密,只当是萍水相逢,如果想到了,必然知道她绝对不敢追根究底,还会打的更凶。 车子到了医院,王警官想扶着卢晓回病房,卢晓摆了摆手: “你让我缓一缓再上去。” 她在王警官的搀扶下绕着院子走了几圈,感觉疼痛感消了一些,勉强可以走稳了,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谢了王警官,走上了楼梯。 李子月心里烧的像火一样,给王警官打电话怎么打怎么关机,她不断地看时间。卢晓出去是正午刚过,现在都快半夜了还没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想去找她,但难道她能去公安局自投罗网?况且现在她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等待最是难熬,尤其是不知道等的那个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境况如何。她握着手机,真想打给某位朋友,让他们去警察局劫人,不管花多少钱她都认了! 刚拿起电话要打,忽然房门一开,卢晓走了进来。李子月一把扔下手机,挣扎着爬下床: “你怎么样了,我听说事情有变,他们问你什么了?” 卢晓欢快地笑了笑,摊摊手:“他们什么都没问出来,只好把我放回来了,哈哈哈!” “你真的没事?”李子月盯着卢晓,她虽然笑得还是那样没皮没脸的,但脸上明显浮着一丝憔悴和委屈。 “你的头发怎么湿了,外面下雨么?” 卢晓将一绺头发甩到耳后:“没有,我看见理发店里有个妹子好看,心血来潮去理发店洗了个头,嘿嘿。” 李子月皱了皱眉,洗头?没事去洗什么头? 卢晓的嘴唇干干的,故意别过脸去不看李子月狐疑的目光,向饮水机走去。她走路慢得不正常,看起来平稳,但腿部动作明显僵硬。喝了半杯水,卢晓将另半杯递给李子月。 李子月看着那半杯水,杯子摇晃得厉害,水花都溅了出来,卢晓的手在剧烈颤抖。 “你到底怎么了?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李子月接过水杯,一把握住了卢晓的手臂。一握之下,才感觉卢晓不仅仅是手抖得厉害,简直是全身都在轻颤,好像很冷的样子。 “没……没事,大概饿的。”卢晓敷衍道。 “脱衣服。”李子月轻轻地说。 卢晓呵呵地笑了一声:“干嘛呀,这里可不是酒店……” “别嬉皮笑脸的,脱衣服!”李子月命令道。 卢晓只好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把t恤脱了下来,一只手捂着左边肩膀上的伤口。 李子月见她身上没有什么伤痕,心中疑惑,又见她姿势极为古怪,登时想到了什么。 “手拿开,给我看看。” 卢晓将手移开,左肩上出现了一个刺眼的黑色疤痕。 李子月轻轻拉了拉她,让她坐在床上,随即看向那个伤疤,一看之下心里便有了数,这是电击器的伤痕。电击器本来不会留下什么伤痕,除非是时间久了。但是时间久了很可能会至人昏厥乃至死亡,一般来说警察绝对是不可能随意这样用的,除非是气急了。也就是说,这之前,卢晓肯定被电了很多次。 她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卢晓摇摇头:“没什么的,就是有点疼而已,算不了什么。” 李子月恨她不说实话,伸手去解卢晓的裤子。 “别,别……我自己脱……”卢晓把裤子脱了下来,小腿上赫然出现两大片青紫色的伤痕,似是被钝器所击。李子月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巴,心疼而懊悔地看着那片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们居然能对你这样……”李子月喃喃地说:“还……还疼么?” 话问出口,李子月便觉得是多此一问,能不疼么?谁伤成这样能不疼啊?她暗暗后悔当时让卢晓报了警。是她太心急了,如果晚一点报警,等大家都好一点,那就可以一举逃走了,现在却让卢晓被人打成这样! “不疼是假话,不过都是皮外伤,真没事,比起你来差远了。” 这倒是事实。李子月叹了口气,和卢晓一起躺下,幽幽地问: “说实话,你是不是浸水了?” 卢晓点点头没有否认,这个时候,否认并没有任何安慰作用,还不如坦诚以待。李子月从后面搂住了那具尚在微微颤抖的身体,难受得想哭却哭不出来,她又气又恨。她被黑道折磨也就算了,为什么白道也要折磨人?还要折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是凭什么呀,凭什么呀,凭什么! “你哭了没有?”李子月叹息着问道,她一向不会安慰人,只得尽力拥住卢晓,慢慢地抚摸安慰她。 “没哭啊,我才不会哭给他们看呢,好啦,你别担心,我过两天就好了。” “是那个姓张的打你的吧?你放心,我早晚要治他,你想怎么打他,就怎么打他!” 卢晓摇摇头:“我现在不气了,真的。能在你怀里撒撒娇,挺好,嘿嘿,不过你要是真抓到他,我就电他个十遍百遍的,再把他那啥给切了,让他一辈子当废人——你觉得如何?” 李子月哼笑一声,心说卢晓你也就嘴上说的好听,姓张的落在你手里,恐怕你割块皮都下不去手。 夜已深沉,两个人都很累,聊着聊着便睡着了。 隔壁的病房里,一个人慢慢地睁开眼睛,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多,三更不到……唉……大家都知道卢晓原型就是我这大*丝啊~~这章我简直是在虐自己啊~~还虐了那么久~~~无论如何,快拿花花治愈我~~~ (piA飞,某人:你丫本来就是个抖m,虐自己虐的很爽吧! 第43章 四十三悬念迭出 这个人坐起来,拿起手机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病房。她推开走廊的窗户,将半个身体探了出去。 “爸。”女性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 “你身体怎么样了,能下地了?” “嗯。”女孩说:“按照我的估计,李子月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底子本来就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一声轻叹:“她倔得很啊,四爷怎么样了,有没有暴露?” “四爷挺好的,警方拿他没办法。不过李子月已经和人接上头,我估计这几天我们就要离开医院。” “那挺好的,你继续将她的行踪汇报给我。我必须让她亲自去趟东北,否则咱们家就没完了。” 女孩看了看天空,好像快下雨了。 “爸,我今天过生日……” “哦?是吗?生日快乐……你要是觉得危险,就找机会回来吧,在家呆着比什么都安稳。” “那倒不用,我只是不希望……其实李子月是个好人。” 电话那头的语气忽然变得怒气冲冲:“好人?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是好人,也不会给我们家下这么恶毒的诅咒。姓李的不是要废了我们家么?我就先废了他们家!” “那别的人呢?她还有很多同伴,总不会都……” “啰嗦什么,他们都是一条心,个顶个的好手!不弄死他们,他们就会弄死我!” “爸……” “什么也别说了,李子月要是真挺得住,就让她挺,不要打草惊蛇,我再想别的门路。还有几年的时间,不怕。你记住了,千万保全自己,有必要的话,把你需要做的事嫁祸给别人。” 通话断了,女孩愣愣地望着手机屏幕,说不出一句话来,一滴细细的雨丝落在脸上,她一凛,慌忙关上窗,蹑手蹑脚地走回了病房。父亲的意思很明白,要她开始动手,除掉李子月以外的所有人,而且尽量保全自己,将他们伪造成意外死亡,等时机差不多便想法子脱身。 她叹了口气,觉得实在是下不去手。 李子月睁开眼睛天已大亮,卢晓尚光溜溜地在她怀里躺着,睡得很安稳,身体已经不抖了。她掀起被子看了看卢晓的伤腿,两条腿的淤血散开了一些,虽然是好迹象,却让那腿伤显的更可怕了。她忍不住伸手对那片青紫轻柔地抚摸了一番,似乎觉得这样可以帮助淤血早一点散开。 卢晓轻哼一声,觉得腿上又痒又疼,她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将腿向被子里伸,却磕到了李子月的腿骨上,登时给疼得睁开了眼睛。 “哎咝……”她倒抽一口凉气。 这一下两个人都变成半残疾状态,每日在病房里互相龇牙咧嘴地走来走去,果然恢复得很快,平常的走跑都没什么问题了。李子月这阵子开始练习压腿,以前她可以轻易将腿直直地贴在身上,现在差了不少,压到一半便觉得肌肉有一种撕裂的痛,自己硬向下压,简直和自虐一般无二,李子月一向爱惜身体,就是狠不下那个心。 “卢晓,你来,帮我个忙,我必须把腿压开。” 卢晓走了过去,向下压李子月的肩膀,却觉得有些阻碍,她怕她痛,不大敢用力。李子月狠了狠心: “要是下不去手,你就坐上去!” 卢晓看着李子月瘦削的肩膀,沉了口气,转过身不去看,屁股靠着她的背,慢慢地坐了下去。李子月微微皱着眉头,身子在卢晓的压力下终于和双腿紧紧贴平,筋肉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但是她只是闷哼了一声,没有任何别的反应。卢晓能明显感觉到李子月的呼吸起伏,那是一种无比的活力,让人高兴和放心。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卢晓转头一看,原来是一瘸一拐的柳卓,柳卓见了她俩这个样子,顿时一愣: “我滴个天,你们这是哪里学的体/位啊,太高难度了吧!” 卢晓急忙坐起来,李子月表情淡然,直起身体整了整衣服: “怎么,人来了?” 柳卓点点头:“二楼左边走廊尽头,窗户外头那辆货车,五分钟。”说罢对她们俩竖了个大拇指,撇了撇嘴,匆匆扭头走了。 李子月飞快地将那一身蓝白条的病号服换下来,手一撑越过了床,抓下墙上的背包甩给卢晓,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卢晓没想到李子月的身手已经恢复成这样,又是高兴又是惊讶。李子月其实没必要在病房里做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但她只不过想试一下,一试之下才发现,虽然这些动作做出来并不困难,但是消耗却比以往要大得多了,看来要完全恢复,还得一段日子。 两个人装模作样地溜达到二楼走廊尽头,尽头处无人,只有费萌等在那里。李子月率先跳了下去,正落在货车顶上——货车拉的是床垫,为他们特意准备。卢晓胆子大,也不怕崴脚,嗖地便跳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床垫上,差点没给弹出去,还好李子月拉了她一把。等费萌跳出来以后,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向后看了看,随即便发动了车子。 大家都将身体埋在床垫之间,用一块帆布盖住,足足过了一个来小时,李子月被床垫熏得快吐了,这才将帆布拉开一角,见已经上了高速公路,于是将帆布猛地拉开。 卢晓腾地直起身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发现车的另一边,也有一块帆布掀了起来,钻出来的正是李贺和幺大柱。 “柳卓呢?”卢晓有些奇怪。 “我在这呢。”柳卓从前面副驾驶位窗口探出头来,这位司机是我的朋友,你们叫他老张就行。 “老张,谢谢你了,又麻烦你一次。”李子月道。 老张没怎么理会,继续向前开,在一个匝道下了高速公路,走了没多久,便看见了李子月那辆路虎,不过车牌似乎是新换的。 “行嘞哥们,回头谢你!”李贺拍了拍老张的肩膀。 “咱们这是去哪儿?”卢晓问。 李子月打着了火,慢慢发动了车子: “回河南,有几个堂口联手爬香了,我得回去定下局。” “啊?”卢晓除了“回河南”,一个字也没听懂,但也没人和她解释,她索性另开话题:“你不准备去对付孙东了?” “孙东?早跑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卢晓,你在孙东那里当了一天秘书,有没有看见什么不正常的资料?”李子月问。 卢晓挠了挠头:“什么资料算不正常?” “比如说,有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文物资料?” 卢晓想了半晌,眼睛一亮:“有!有一张纸上,照片是一个青铜簋,下面写了一行翻译的铭文,旁边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个青铜簋是不是鲁哀公的?” 卢晓给了肯定的回答。 “就是它了。原来这东西真的经过孙东的手,这就说得通了。” “什么说得通?” 李子月猛打方向盘,车子贴着一棵树划了过去,拐上了一条小路。 “这个青铜簋是我倒出来的,当时收货的人和孙东毫无关系,而是山东的一个支锅人,后来听说这批货被龙二劫了,不知去向。这批货我知道,特别贵重,不好出手,一直也没在地下拍卖市场上看见,不知道在谁手上积压着。现在看来,龙二应该是把这批货交给孙东了——他俩早就勾结在一起,孙东什么儿子被抓,都是骗人的。他俩合伙算计我呢。” 柳卓眉头一皱:“他们算计你做什么?” “呵呵,树大招风,我手上有他们的把柄,足够让他们做一辈子牢,他们想弄死我又不敢——可能我最近下地太勤快了,他们错认为我着急捞一票好洗手不干,把他们供出来将功折罪吧。然后就用海洛因恶心我,起码让我无论如何洗不了手。” 李子月胡乱猜道,话是这么说,可她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别的事情显得蹊跷,好像龙二和孙东并不是想杀她,而是要逼她做一件事,而这件事,非她做不可。但有什么事是非她做不可的呢?又为什么恰恰在这个当口?她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来。 但卢晓并没听进去李子月的话,她一直在想那个青铜器上的铭文:公十年寿诞,仲孙赠,吉平。她将这句话记得这么熟,是因为当时她发现,翻译的文字和青铜器上不一样,于是多留意了一眼。起初还以为是翻译错了,现在想想,译错的这个字和原字差距太大。要说翻译者学艺不精,可是前面并没有一个错字,却偏偏错在人名上。青铜器上明明刻的是“莫干”,是谁故意写成了“吉平”呢?这个莫干是谁,吉平又是谁? 不过她想想便罢了,因为此事似乎暂时和眼下的事无关。看起来,李子月似乎要先去解决什么“爬香”的问题,然后再去解决龙二和孙东,想先下手为强。卢晓有点怕了,她忽然有点想溜,不愿意再趟这潭浑水,不过当她看见李子月那副坚定不移的神情,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其实有些人生来就有一颗叛逆的的心,曾经幻想过当坏人,这种人真得了机会,在害怕这种不安的同时,又怀念这种刺激,尤其是新入行。等玩几年腻了想要抽身而退,却又难比登天——卢晓就是出于这种矛盾之中,而李子月现在是她的恋人,于是天平自然倒向了李子月这一边。 李子月、幺大柱、李贺交替开车,开了快一天,这才将车子顺利开回了洛阳,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住下。当晚,李子月将大家召集到一起,开门见山地说: “了解了一下,周世鼎被控制起来了,现在豫派的头是原来的二坝头王长林,爬香的消息,根本不是周世鼎向我求救,而是王长林假传圣旨,想将我们一网打尽。明儿咱们得做场戏……” 一群人将李子月围在中间,静静地听她授意,时不时地点点头。卢晓觉得李子月这一计策未免有些冒险,完全是猜心理,万一猜不准将会死无全尸。但她却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计策,于是只能沉默不语——反正她明天的角色不过是个炮灰而已,好演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个体/位真心不错……哪天试一试……最近订阅的朋友有所增加,衷心感谢大家支持正版,但是为啥花花少了很多捏?不解…… 咳咳 本人比较伤心啊,10天更了14章,还有一张是8600字的,相当于10天更了15章半啊……这已经远远超越日更了吧……肿么还有人说俺不日更。。。。。 第44章 四十四爬香 豫派的巢穴,或者说是“总部”,设在郊区一幢烂尾楼里,九层以上没有建完,全都是脚手架。这栋楼虽然外表看起来风雨飘摇的,不过里边被偷偷装修的很是豪华。王长林坐在五楼屋子正中一把摇椅上,身后两个手下不时地端茶倒水,他俨然一副土皇帝的架子。 “二坝……那个二爷,李子月来了,咱们还没让她进来。” 王长林忽然有了精神,狠狠将烟头掐灭: “她什么表情来的?” 报信的说:“她给铐着来的,好像她手底下也有人爬香了。” 王长林皱皱眉,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便先将李子月一行人请到了屋内。李子月和卢晓、李贺三人的手都给铐在了背后,幺大柱、费萌、柳卓三人一个带一个,恶狠狠地将他们踢跪了下来。王长林命人将卢晓三人搜了一遍,没有搜到任何的武器。 “哎哟哟,哎哟哟!”王长林一乐,阴阳怪气地说:“这什么风把咱们小月给吹过来了?怎么还这副打扮呢?” 李子月冷冷地看了王长林一眼,哼了一声。 幺大柱上前一步:“二爷,月姐是咱们的头,本来这以下犯上,不合规矩。可月姐心眼死,听说二爷现在得了豫派天下,非得拼着命不要,带着咱们几个打回来不可。现在四个堂口,有三个都爬了香,剩我们这一个孤军奋战,哪儿打得过啊!我们几个实在是不想死,所以先把月姐绑来了……所以二爷,您看在咱们的份上,饶月姐一命吧,毕竟那么多年同甘共苦。” 王长林看了看幺大柱,呵呵冷笑的一声,并不回答,而是很正式地走到李子月身边,用黑话问起她来。这是江湖上的规矩,对于俘虏,要先用黑话问一遍,就是熟识的人,也不能越过这道坎——万一是冒充的呢? “兵号儿?” “李子月。” “柴脚儿?” “东北。” “切丁否?” “曾诺,不敢亲。” “坎上?” “土夫合字。” “辟元?” “足中。” 卢晓听得一头雾水,虽然王长林问的什么,她一句没听懂,只能从李子月的回答来判断。诚然,是可以听懂一些,但李子月的回答里也夹杂了七七八八的黑话,什么足中,什么土夫合字……究竟是些什么玩意? 其实这段对话柳卓他们都能听懂,无非是问一下李子月的平常状况,“兵号儿”是问她姓名。“柴脚儿”是问她老家在哪,“切丁否”是问她杀没杀过人,李子月答的是曾经指使人杀过,但自己没动过手。“坎上”是问职业,李子月答是盗墓贼,“辟元”是问她入行几年了,李子月答“足中”是十五年。流月汪则中,神心张爱足,就是他们这派黑话的一到十,流传自江相派,其余稍有更改。比如江相派称名字为“鳖号儿”,到了豫派,可能觉得不雅,便说是“兵号儿”。 王长林绕着李子月看了一圈,最后按照规矩问了一句:“野鸡房瓦翻天卯,闯我窑堂并肩否?” 李子月很顺溜地说:“点子照相招子红,青挺串蔓不挂注。” 这两句话的大意是,王长林问:“我现在爬香了,之前的主人已经不是主人,你闯进来,是要投靠我么?”李子月说的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要杀要剐随便,我绝对不入伙。” 两句话对过,形势基本上就确定下来了,王长林哈哈大笑: “李子月,我可给你机会入伙了,你不珍惜,那我就只好切了你。可怜,本来想让你继续坐在出关堂的——” 王长林目光冷冷一扫,忽然喝道:“把他们都给我拷了!” 顿时有七八个人上来,将幺大柱等人一并拷了,柳卓几个慌忙喊冤,而李子月面露紧张。 “李子月,你有多聪明,我会不知道么?这几个都是跟着你走水火的,会背叛你?八成是你故意用的苦肉计,我一放松警惕,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直取我命。对不对?” “二爷,您不能这样啊,我们是真心……”幺大柱刚说出一句话,小厮便从柳卓袖子里搜出一把枪来,顶在了她脑袋上。 “现在还有话说么?”王长林邪笑着问。 幺大柱喉结动了一下,低下头不再说话,一副恨恨不服气的样子。 “和他们没关系,有什么事你冲我来。”李子月一脸凛然。 “想死?想死还不容易?”王长林疾言厉色,不过瞬间她就转成了一副和蔼的神情:“不过我没法杀你,杀了你,出关堂就散啦,那相当于豫派瘸了一只脚,对不对?这样吧,你要是不识抬举,死活不同意入伙呢,就按照规矩,先从新人杀起,一直杀到你同意为止——如果人都死光了你还不同意,那就没办法啦。” “要杀就杀,废什么话!”李贺挺直乐了胸膛大吼一句,王长林狠狠一脚踹过去,踢得李贺跪都跪不直。 李子月故作惊恐。其实王长林的举动,她早就料到了。豫派的规矩,谁能比她李子月更熟悉?当年祖师定下这个规矩,是因为害怕损失中坚战力,所以先从新人杀起,新人杀光,再杀旧人。其实李子月一开始就知道,王长林绝对不会相信幺大柱他们的话,于是特地叫柳卓在袖子里藏了一把枪,专门给他们搜,以让王长林认为她的计谋确实被识破了,从而放松警惕。 王长林扫了众人一眼,就看着卢晓脸生,问道: “这位豆儿,辟元几何啊?” 卢晓紧闭着嘴巴没有回答,让她答也不知从何答起,根本听不懂。 “你是听不懂啊,还是个哑巴?或者是,嘴里有什么东西?” 李子月的眼中默默闪过一缕寒光。王长林老奸巨猾,认定了卢晓嘴里有什么东西,一把将她嘴巴捏开,卢晓皱着眉伸出了舌头,却没见什么东西。王长林冷哼一声,一句话没多说,抬起一枪便打中的卢晓的胸膛,卢晓面目狰狞地倒了下去,整个人倒在李子月身后,象征似地挣扎了两下,便死人一般再也没了声息。道上有规定,不管是新的旧的兄弟,处死的时候不许打脸,要留个门面——当然火拼起来就不算了。 “果然是个哑巴啊,叫都不会叫!”王长林讽刺道。 李子月大喝:“王长林,都是一门兄弟姐妹,你真下得去手!” “嘿嘿嘿,怎么样,愿不愿意加入我们?你怎么就想不通呢,我和周世鼎,谁做瓢把子,对你都差不了多少啊,你怎么非和我对着干呢?” 李子月早料到王长林第一枪会灭卢晓,特地给她穿了防弹衣,但是纵使有防弹衣,身上也被打的很痛,震击让她喘不过气来。子弹凹陷下去那一块怕是青了。她的嘴里含了一把钥匙,所以根本不敢张嘴。刚才王长林捏他嘴巴那一下,着实让李子月出了一身的冷汗,还好卢晓急中生智,将钥匙放在了舌头底下,这才没有让人发现,不过这一下太急,划到了肉,现在嘴里满口的血腥味。李子月让卢晓来做这个炮灰角色,实在也是于心不忍的,可其他几个人,王长林都熟悉得很,如果他一问,不开口说话,恐怕遭人怀疑。思来想去,也只有用卢晓,卢晓也乐得当炮灰,不用说话,那最好,反正有防弹衣。 但是她却没想到防弹衣除了保一条命,屁用没有,该疼还是疼,该伤还是伤,本来就是死疼死疼的,还不敢叫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她一边靠着李子月滔滔不绝的对话和咒骂为掩护,一边暗中将口中的钥匙吐在了李子月的手上,连着一堆的血沫子。李子月表面上尚在愤愤然和王长林理论,暗地里却不为人知地开始开锁。她微微晃了晃钥匙,没两下,手铐咔哒一声弹开了,李子月飞快地捉住手铐,不让它发出声响,慢慢地将右手抽了出来。她的右手一翻,指缝中夹了一根银光闪闪的长针。 王长林被李子月说得不耐烦,骂骂咧咧又要开枪,李子月沉了一口气,忽然暴起,双臂围上了王长林的脖子,手中的针直接对准的他的喉结。忽然的变故让王长林措手不及,竟然连枪都丢了,附近一干人等看这个样子,都不敢轻举妄动,呆呆地站在那里。 李子月微眯着双眼,嘴角带着丝若有若无的嘲笑,瞬间,一股浓重的杀气覆盖了全身,让王长林感到了冷飕飕的寒意。 “李……小月啊,有话好商量,你这是何必呢?给周世鼎办事,和给我办事有什么不一样啊?” 李子月微微一笑,手上银针却更加逼人:“我谁的事也不干,我只干自己的事。” “那……那为什么你要帮周世鼎……我知道了,他一直对你那么照顾,你肯定是和他有一腿!” 李子月的银针瞬间扎进了半寸,王长林惊恐地向后靠,却被李子月死死顶住:“嘴巴放干净一点,嫌口条太长没处放,我不在乎帮你割一截。” 王长林顿时怂了,将嘴巴闭得紧紧的。李子月接着说: “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他?我为什么要帮他?王长林,用你的脑袋想一想,你能爬周世鼎的香,我就不能爬你的香?怎么样,才当了几天的总瓢把子就被人撸下来,滋味不好受吧?” 王长林怎么也没想到李子月野心这么大,登时瞪大了眼睛:“你……你要当总瓢?原来你一直……” “总瓢什么的,我可不一定有兴趣。我只不过是和你玩玩,让你知道打我的主意有什么后果。我下地十五年,和妖魔鬼怪斗了一辈子,生生死死无数次,还有什么事是我不敢干的?贩毒、走私、劫海船——我只是未必稀罕!你真以为我只懂倒斗?” 柳卓掏出了一串钥匙,将李贺和卢晓解开,卢晓捂着胸口喘粗气。 “想不想要命?想要就叫兄弟们把枪放下,总瓢那里我替你说句好话。”李子月说道,看她那神情,似乎对柳卓费萌几个丝毫不在意。 王长林有点慌了,连忙摆摆手,一众小厮将枪丢在地上,站着的几个同伴都过去捡了几把。 “鼎爷在哪儿呢?我不来,不信你敢杀他。”李子月冷冷看向王长林,此时她已经收了银针,用枪顶着王长林的脑袋。 “地下室吊着呢。”王长林照实说。 李子月吩咐柳卓留下给卢晓处理伤口,带着其余三人,押着王长林去了地下室。卢晓的胸口果然出现了一个乌青色的印子,肋骨似乎是断了两根,柳卓没带什么医疗器械,急的直搓手。蓦地从旁边屋中转出一个女人来,这女人看起来和李子月差不多大,貌不惊人,却透着一丝温暖柔软的气息,让人不禁想拥她入怀。若说李子月看上去是清爽而有活力,那么这个女人就是旖旎而诱惑。 “这姑娘伤了吧,来,进我房里休息一下。”那女人幽幽道。 柳卓生了一丝戒备,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周世鼎的第三个妻子,也可以叫做“小四”,派里人叫她三姨奶奶,虽然她年岁并不大。周世鼎都被抓了,为什么这三姨奶奶会安然无恙?照理说,败寇的女人,应该最起码沦为“板凳”,就是帮里千人骑万人跨的女人。但是眼下来不及想这么多,没有了防弹衣的固定,卢晓断掉的肋骨若是戳进肺里,那便不堪设想。柳卓只好在三姨奶奶的协助下将卢晓搬进屋。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黑话编的咋样~~~~其实也不完全是编的,应该说是连改带编再带拼……艾玛是不是很有神韵~ 作者君一边求花一边飞入天际,嘴角洋溢着一丝贱贱的微笑…… (昨天事情多更晚了,今天晚上争取在更一章补上) 第45章 四十五三姨奶奶 三姨奶奶是整个豫派“军师”一般的人物,这次王长林联合三个堂口爬香,她着实帮着周世鼎抵挡了一阵,但是因为爬香认识太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终是败了。但是,作为败军之将,竟然能在王长林手下得以保全,不得不说是有些手段。卢晓很快被包扎好,柳卓让她躺着别动以防骨头错位,卢晓却很担心李子月。虽然有王长林作为人质,但是毕竟加她只有四个人,万一手一抖,将会被一网打尽。王长林吃了一次亏,肯定不会再吃第二次,若是这一次李子月又栽在他手里,想必没有什么好结果,最少也是个死,只是好看难看的问题。她不禁恳求地看向柳卓,希望她能看懂她眼神的意思,替她去打听一下消息。 柳卓看了看卢晓,心领神会,警告地望了身边三姨奶奶一眼,便转身出了门。三姨奶奶忽然扑哧一笑: “唉?怪了怪了,柳卓怎么会听你一个新人的?而且李子月特地留她来照顾你,看来你很重要嘛,莫不是和李子月有啥关系?” 卢晓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但她认为这时候还能行动自如的人物必定不是一伙的,于是撇了撇嘴继续装哑巴。 不过三姨奶奶其实并不能算是行动自如,之前她只是被软禁在这个地方了。李子月押着王长林一走,扣押他的小厮们也跟着走了,所以反倒显得她自由自在起来。听着卢晓有些无礼的说话,三姨奶奶并不觉得生气,反而笑道: “我说的么,李子月怎么会让你一个黑话都不会的豆儿跟着她,八成是看上你了,说说看,你俩怎么勾搭的?” 卢晓继续沉默,只当没有听到,三姨奶奶皱皱眉: “行啦,你别和我装啦,根本就不是哑巴,健全得很呢!” “啊?”卢晓啊了一声,随即便觉得失言,这三姨奶奶分明是诈她。果然三姨奶奶听见这声啊,眉开眼笑凑了上来,眼睛里带了些嘲逗。卢晓脸上有些发烧,硬着头皮不说话。 三姨奶奶见状,轻轻戳了一下卢晓的伤口,登时针刺一般的剧痛传来,卢晓张开嘴巴大口喘起来,声带却丝毫不敢发声。 “丫头你挺倔啊,三娘我根本不想从你那打听啥,就想知道你是不是个哑巴而已。”她俯□来,将脸贴近了卢晓,登时一种奇怪的香气传来,带着一丝极其暧昧的气息。卢晓一凛神,觉得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地好看,皱着眉头看看,怎么越看越像李子月的脸?随即一只手附上了她的脸,轻柔地抚摸起来。 “子月……?”卢晓脑袋里有些糊涂,轻轻地唤了一声。 那女人登时拍起手来大笑:“哈哈哈,你看,果然是会说话的吧,子月?叫的可真亲密啊!” 距离一拉开,卢晓瞬间觉得什么暧昧的气息都没了,精神一振,这才发觉刚才不知不觉中似乎着了什么*的道,她脸一沉,对三姨奶奶怒目而视,吐出一个“滚”字。 “哟,这是我的房间,要滚也不是我滚啊!” 卢晓恨不得爬起来,将面前这个挤眉弄眼的女人大卸八块,拼着肋骨断了也算了——奶奶的竟敢调戏她!正要将胳膊撑起来,房门一看,柳卓已经回来了。 “没事,月姐她们正在谈判呢,大家都暂时休战了。现在谁的生意也不好做,抱团比内讧要好。” “小卓儿……”三姨奶奶甜死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九曲十八弯的,柳卓慌忙后退一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哎呀,你们这是做啥呀,我还帮了你们,你们为什么躲着我呀?”三姨奶奶满脸委屈。 卢晓皱了皱眉,直接说道:“膈应人你。” 柳卓脸一沉,心想要坏,这三姨奶奶是出了名的听不得坏话,卢晓不知道,哑巴也没装住,怕是要和她结仇了,三姨奶奶想整谁,可没有逃得过的。可三姨奶奶却只是美美地一笑,似乎并没放在心上。她好奇地看着卢晓,心想全豫派,也就这么一个人敢和她这么说话了,连周世鼎都不敢。她不禁多看了卢晓几眼,这个年轻姑娘,虽然因为疼痛,表情有点狰狞,但总的来说,还是挺怜人的,就是脾气太臭。 周世鼎和王长林的谈判结束,虽然王长林跳香,按照规矩当杀,但周世鼎念在豫派近年来人才凋敝,又怕杀了他激起帮众的愤怒,于是降了他的职,从坝头降到盘头,手底下的人削了四分之三。 时候周世鼎单独将李子月叫进了屋内,问她: “我有一件事闹不明白,我已经被抓了,你又拿住了王长林,为什么不将我们都切了,自己做总瓢把子,而是特意来救我呢?” 李子月笑笑:“鼎爷你抬举,当总瓢我哪敢,我有本事管住那么多人?再说,我一土夫子,摸黑摸惯了,一身鬼气,将我放明面上,恐怕得晃眼睛。” “少来,别人我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从不乐意捡便宜,但是也从不白干活。说吧,这次给我办了这么大一件事,要什么奖励啊?要不派里的票子,给你三成?” “我像那么庸俗的人么?”李子月调侃过后,正色道:“鼎爷,不瞒您说,我确实是有事相求。” 周世鼎呷了口茶:“你说罢,只要不过分,不去别人地头落人口实,咋都行。” 李子月咬掉嘴唇上一块掀起来的白皮:“倒也没啥。我在豫派十五年了,作为领队也有八年,累了,想出飞了。” 闻言,周世鼎手里茶杯的盖子忽然掉了下来,周世鼎慌忙接住: “我说老四,我没听错吧?你要不干了?这是怎么说的,咋忽然就——” “也不能算忽然了。两年前我就想走了,但是一直也没走成,看见老王洗手不干的那个惨样,我也不敢了。所以才麻烦鼎爷啊给我指条白道走走。” 周世鼎的神色很不自然,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问了三遍,问李子月是不是真的要洗手不干,似乎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李子月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当她听说周世鼎手下爬香的时候,脑子里便萌生了“洗手不干”这个念头,随后种种计谋,都是因为这个念头衍生出来的。 李子月颇为坚持,周世鼎作为总瓢,那就是个土皇帝,作为皇帝,不能说话不算话,他舔舔嘴唇: “行……吧,这也不算破坏豫派规定。不过,我这刚好有一个墓,你盗完它,我就给你安排人进白道。不过工资你就别指望了,你没身份证。” 周世鼎将李子月带到书房,抽出一个不薄不厚的木板,定睛打开一看,上面画着一张地图。 “这是哪儿啊,我怎么不认识呢?” “这是松嫩平原,具体/位置在吉林省扶余县——现在叫扶余市了。这是你家乡啊,怎么会不认得?” 李子月一拍脑门:“哦。多年没回去,我倒记不清了。这趟斗,是咱自己去,还是合差?” “合差。其实这趟是个委托,主要是要找一个东西,当然你顺手顺出来几件更好了。哈哈哈。” “敢问,合了哪位夫子的差?” 周世鼎咬着下唇扬了扬眉毛:“这个吧……暂时不好说,反正不是咱们的人,你到那就知道了。不过不急,一年为限呢,先养好身体再说不迟。” 李子月一听是合差,顿时觉得有点奇怪。本来,找东西的活,就不常有,找到的几率也不大,她入行十五年来,找东西的委托只有区区五个,而一共才找到过两次。况且,周世鼎竟然不让她知道合伙盗墓人是谁,这要是到时候遇上了,谈不妥分成,那还不得打起来?盗墓的危险性大是公认的的,但是最大的死因,并不是因为什么塌方和机关粽子,恰恰是因为内斗。机关,只要发现得早,最多弄死一两个,内斗,弄不好全军覆没。 但是周世鼎既然这样说,想必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李子月只得揭过这个疑问,最后问道: “敢问鼎爷,要找的是个什么东西?” 周世鼎摇摇头,从抽屉里抽出一封拆开过的信来,递给李子月: “上面只有文字描述,我不是内行人,看不太懂,你拿回去研究一下吧。” 李子月捏着信,只得悻悻转身,周世鼎在吞吞吐吐: “对了,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这次干的挺漂亮——那个……老四啊,其实我想说吧,这些坝头里,就你一个姑娘家……那个……你们三姨奶奶在五楼关着呢,你去和她说说,回来吧,别置气了。” 李子月嗤笑了一声,心说这周世鼎五十多了,江湖一生,大刀手枪没拿住他,反倒叫个女人给拿住,这是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周世鼎也就算个土匪头子,算不得什么英雄,而三姨奶奶,自然也算不得什么美人——倒也可能是一物降一物。 离了周世鼎,卢晓的伤便浮上了李子月的心头,她一溜小跑来到五楼,却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三姨奶奶常住的卧室虚掩着门。三姨奶奶作为总瓢的女人,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她不敢冒进,只好轻轻敲了敲门。 门被拉开,李子月一抬头,见开门的竟然是柳卓,先是一喜,觉得卢晓在此无疑,继而又是一阵疑惑。柳卓这张脸阴沉的厉害,眼睛不断斜斜地瞟向一边,神色极为诡异,似乎在提醒她什么。她顺着柳卓的目光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只见卢晓胸口缠着绷带,赤/条/条地躺在床上,三姨奶奶拿着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不时地涂在手上,正在一下一下地为卢晓擦着身子。卢晓一脸纠结,和吃了癞蛤蟆似的,见李子月进屋,顿时投来求救的目光。 李子月上前几步站住,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三姨奶奶这是干啥呢?给卢晓做全身spA?李子月不经常在总部呆着,但每次来,总是会被三姨奶奶或者手脚或者言语小小猥/亵一番。她知道三姨奶奶这人虽然聪明绝顶,但是行事有点乖张,漂亮的男人女人,她总是想着勾引勾引——不过倒也没做出什么特别过分的举动。可今天这……李子月顿时觉得眼睛有点发花,又不好直接和三姨奶奶起冲突,只得站在她背后咳了两声。 三姨奶奶转过身来,满手亮晶晶,看见李子月略带愤怒的眼神,笑了笑: “没事,这女孩是你的吧,我看她身子骨太紧了,腿上又有瘀伤,帮她放松放松——不然容易受伤啊!” 作者有话要说:头疼……36个小时没睡了,我想睡觉 第46章 四十六第二个青铜簋 李子月强压着怒气,挤出了一脸笑:“三姨奶奶您有劳了,我自己的手下,不好麻烦您来照顾,这让我怎么好意思?还有,鼎爷说让您别置气了,他知道错了,您可以回去了。” “我跟他置气?抬举了他。”三姨奶奶转身去洗了洗手:“他要是早听我的把王长林撸下来,会有今天这茬子事?实话告诉你吧,王长林早就对我有意思,我没搭理他。他可倒好,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来。周世鼎那老不死的还怪我,你说,我受得了这委屈么?” 李子月嘴上说着“委屈三姨奶奶了”,心里暗暗骂娘,心说要不是你这到处招惹的模样,谁乐意看上你啊? 不过三姨奶奶嘴上骂骂咧咧,手上动作却是要回去的意思。李子月松了口气,只见三姨奶奶拾掇拾掇,掸了掸衣服上的褶子,扭着屁股走到她身边,忽然停下了。她肩膀抵着李子月,缓缓地转过头来,手挡着嘴巴,凑到李子月耳边: “小月啊,说真心的,整个豫派,也就只有你我还看得上,也就只有你,我还能说上两句掏心窝子的话。” 李子月闻言,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这个妖女气息轻轻细细的,吹在衣领里着实让人难受,什么意思,这是又来调戏她了? 三姨奶奶见状并没有觉得诧异,只是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李子月转过头来望着她,只见三姨奶奶神色变得很端正,似是真有重要话说。李子月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上去,做好了忽然被她亲上来的准备。 不过三姨奶奶并没有什么逾越之举,反而声音很郑重:“你听我说,脸上不要有表情。屋里你手底下两个姑娘里,有一个可不大对头,我刚才如果不看在这里,把她俩分开,恐怕有一个要出人命。话就说到这,你留心着点。” 李子月不动声色,心里却扑通扑通直跳,忙转过身来,背向柳卓和卢晓,低低问: “哪一个不对劲?” “这个我不能说,也许是她俩暗地里结了什么仇,谁对谁错尚未可知,万一让你留意错了,岂不是我的过失?你两个都看着点吧。” 李子月皱了皱眉头,三姨奶奶忽然又恢复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大声说: “好啦好啦,会你的小情人儿去吧,我这个旧人,就只好落花随流水,找我的臭泥巴去啦,你们好好玩。别把屋子给我弄脏啦!” 李子月干笑着将三姨奶奶送走,三姨奶奶花蝴蝶一般飞出了门,李子月轻轻带上房门,背靠在屋门上,紧紧皱着眉。 “我也走了,你们俩好好休息。”柳卓忽然说道,李子月点了点头,看着柳卓一脸疲惫地走出去,并没有什么不妥。 她心里犯嘀咕,三姨奶奶是极为敏锐的人,她说有问题,那没问题的可能性就不会超过百分之一,但她又不说是谁,为什么?真的是怕离间错了人么?还是说,她看见她李子月的本事大,害怕让自己真成了气候,故意来用反间计打散她的队伍?如果是后者,那她可怪厉害的,按自己现在的心情,她已经成功了一半。 “子月……”卢晓颤抖着叫了一声:“我还光着呢,子月同学,你能不能先理理我?” 李子月从冥思苦想中回过神来,用水帮卢晓好好擦拭清洗了一番,又帮她穿好了裤子。她皱着的眉头就没打开过,卢晓看得奇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按向她的眉心: “什么事呀,这么不开心?” “呵,没事,我……”话没说完,她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汗珠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心慌得想吐出来,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毒瘾犯了。 “哎,咝——”卢晓见状挣扎着要爬起来,结果因为肋骨断了,猛然一动又疼得躺了回去。 李子月用力甩了甩头,擦了擦眼睛里的泪水,说了句你别动,一边向旁边电话摸过去,话筒啪一声掉在了地上,她重新捡起来,感觉那话筒重的像杠铃。她匆匆拨了几个号码,缩在角落里,强压着难受: “喂……吴哥,你那有没有……海洛因替代品?——我没哭,我哭个屁——别管了,你赶紧给我送过来,对,五楼……” 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完,她啪地一声将话筒拍在话机上,回身连滚带爬向厕所跑,紧接着,卢晓就听见剧烈的呕吐声。她也不管什么肋骨不肋骨了,尽量小心地爬起来,扶着墙捂着胸口便向厕所走。 李子月跪在马桶边上,披散着头发,身体软绵绵的,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卢晓想要将她掺起来,结果一用力胸口就像被刀扎,她都能感觉到两根骨头在错动。 急匆匆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李子月叹了口气,扶着马桶摇摇晃晃站起来,一照镜子,只见自己一脸的泪痕。匆匆洗了把脸,理了理头发,和卢晓说了句别出来,继而迈着沉重的步子打开了门。 卢晓只好在厕所里偷看,只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约莫四十岁,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卢晓知道,这八成就是李子月口中所说的“吴哥”。那人看了她几秒,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搞的,怎么沾上这玩意了?你看看你的脸,简直像十天没睡!” 李子月咬着下唇抵抗着痛苦,在卢晓面前连滚带爬也就够丢人了,再怎么难受,她也不能在别人眼皮底下示弱!她宁愿被折磨死,也不能让其他人看见她这副丢人的样子! “药呢?”她简略地说,因为她实在说不出太多字。 那人将小袋子递给她:“我不知道你到什么程度,不过我看你状况还挺好的。这是一个月的量,免费给你,你要是实在受不了了,就先顶一顶。” 李子月将小包打开,里面都是一包一包的白面。 “你……给我毒品?”李子月咬牙切齿。 吴哥摊摊手:“我很想给你美沙酮啊,可是那是处方药,最近国家管制很严的,我们也弄不到——全国地下能买的美沙酮,都在陕西龙二那里把着呢。” “不要。”李子月虚弱地说,将小包扔回给吴哥。 “虽然我不希望你吸毒——”吴哥正色道:“可是如果你真的沾上了,我这有的是好货,免费给你用一辈子也行的,你不用发愁。” “滚滚滚——”李子月用力推了吴哥一下,将他推出门去,吴哥一脸关切,还是将那个小包给扔了进来,于是门嘭的一声又锁上了。 门刚关上,李子月便猛然坐了下去,蜷着腿,抱着头,呜呜地哭起来,似乎很有些沮丧——她从来没这么脆弱过。卢晓的绷带微微泛起了一丝红色,她并没注意到,默默地走到李子月身边,抚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向胸口压。她不想让她一个人痛苦,要痛,就两个人一起吧,至少让她分担一点…… 这一刻她的确想得很天真。 “我去叫柳卓来……”卢晓喃喃说。 李子月奋力抬起手来摆了摆,示意她不要去,因为三姨奶奶的那句话,她现在觉得身边是那么危险,下意识地不想让柳卓看见她。床铺归了李子月,她在上面捂着胸口翻来覆去,足足挺了两个小时,一点好转都没有。卢晓曾经听说,如果忽然吸毒的人忽然断掉,那么难受的感觉可能要二十四小时才能完全消退,而往往是尚未等消退,新的一波就又袭来,让人痛不欲生,简直能将人逼疯。所以即使是最严厉的戒毒所,也会用一些药物暂时替代毒品,没有一个戒毒的人是硬挺过去的。 卢晓看着手里那个小包,放也不是,扔也不是,坐在床边不知道怎样安抚李子月好,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幺大柱过来送饭了。 “刚才在食堂没见你们俩,估计你们还没吃,我就打包过来了,”他探头张望了一下:“月姐呢?” 卢晓吸了吸鼻子,接过口袋:“谢谢你,子月累了,在睡觉。” 幺大柱右眉一扬:“你们俩吵架了?你怎么好像哭了?” “没有,别瞎说。” “那好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胸前伤口裂开了,在冒血哦……”说罢,他转身走了。 卢晓低下头,这才发现绷带已经红了,但是不动的话,并不觉得有多疼,估计是刚才柳卓小手术的麻醉剂还没过去,只是皮肉裂开。 “吃点东西吧。”卢晓叹了一口气,翻出碗和盘子将饭菜倒出来。 李子月挣扎了半天才坐起来,双手支着自己的脑袋,她觉得头有千斤万斤重。虽然她一点儿也不想吃东西,但她知道,必须吃,本来病就没好利索,最需要补充能量,现在又加上一个毒瘾,如果不吃东西,身体会急速衰弱下去,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卢晓先喂李子月喝了口汤,汤刚入嘴,李子月便噗地吐在一边。 “什么味……好苦……”李子月咳了一声。 “恩?没什么怪味啊。”卢晓亲自尝了一口,这碗蛋花紫菜汤虽然不能说是美味,但也不至于难喝到吐出来啊。她又尝试着吃了一口茄子,确认没什么奇怪的味道,便喂给了李子月,谁知李子月这次倒是没吐出来,可表情却极其痛苦,嚼了两下便吞了下去。李子月向来不是挑食的人,她这个表现,只能说她的味觉出现了差错——都是该死的毒瘾。 李子月似乎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沉了口气,自己端起碗来,拿起筷子便用力吃。苦的、酸的、臭的——没有一道菜是能吃的味道,简直像是在吃垃圾。她强迫自己吃了大半碗,越吃越想吐,却竟然强压着难受将整整一碗都吃得干干净净。 卢晓挺佩服李子月这一点,换做是她,如果不是饿极,假若饭菜不可口,她最多吃一点点,绝对不可能逼着自己吃个底朝天。 吃过了饭,不知道是饭太难吃顶过了身体的难受,还是毒瘾稍微过去了一点,亦或是李子月习惯了,总之她的精神好了一点。又去洗了把脸,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卢晓: “看一下,下一票我们要去拿什么东西?” 卢晓好奇地拿出信,信上有两幅照片几行小字,一幅照片是照的一本古书,字迹有些模糊,但仔细分辨还是识得出些许的。可是当看见另一幅照片,卢晓忽地嗯了一声: “哎?这不是我在孙东那里看过的青铜簋么?” 李子月一把将信抢了过来,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个青铜簋。她莫名其妙起来,怎么回事,那个青铜簋明明在山东已经盗出来了,现在八成在孙东手上,怎么又出来一个?而且为什么会在东北?她不禁再次仔细看了一眼,没错,除了铭文她没记住,这个青铜簋的确是和之前她盗过的那个一模一样。但是如果这东西在墓里,照片又是哪里来的? 卢晓凑过来,喃喃念着底下一行小字: “图中的青铜簋是另外一只,我们需要的一只,和这只应当是相同的,我们猜想,应该是同出一炉,一个模子。但是上面的铭文应当另有不同。我们需要的青铜簋,成器年代应该早于这一只,上面划着一些凹槽。再多的讯息,我们也无法提供了。” 字是打印的,李子月无法从笔迹来判断是不是熟人。 “照片的古书上,写的是什么,你能看懂么?”李子月问。 卢晓点点头,一字一字念起来:“簋模脉承,自帝轩辕而至武侯,后无考。神簋成器据传六百六十余,唯其一可以成诅,余皆凡品。帝高阳间,冶器大兴,成器五百余,终得一。后共工反,帝高阳数败,以簋祭之,终狂,怒触不周……中间模糊掉了,后面是……思之终是鬼器,得之不祥,弃于濮阳。”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谁是卧底?李子月同学不明白,大家都明白吧。 第47章 四十七卧底 李子月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根本无力去想这古文的意思,随意向床上一躺,问道: “什么意思?” 卢晓抬抬手,向李子月示意容她想一想,她将这段古文反复看了三遍,在中间模糊部分,依稀只看清“还于濮”三字,联系上下文,隐约猜出了答案。 “这本书不知道是什么书,不过按照这段的口气来看,应当是什么人的手记。里面说,有一种青铜簋,它的模子从黄帝开始就铸成了,这个帝轩辕,应该就是黄帝,武侯是诸葛亮。这个模子,从黄帝时期开始,一直传到诸葛亮手上,后来便没有记载了。所以写这段文字的人,必定是三国以后的某个人。哈哈,看他的口气,说不定也是个盗墓的。 “他说,这个青铜簋的模子,在这些年中总共铸成了六百六十多个成品,其中只有一个是有诅咒的力量的——什么鬼东西,我才不信——总之你就理解成有一个比较特殊吧,其余的都是普通的器具。后面他说,帝高阳年间,冶炼技术大肆兴起,这个青铜簋一共铸了五百多个,那个特殊的簋就是其中之一。” 李子月咳了一声,虚弱地问:“高阳皇帝是谁?什么朝代?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皇帝?” 卢晓笑了笑:“他不是咱们说的朝代上那种皇帝。屈原有一首《离骚》,里面写,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其中的帝高阳,指的是三皇五帝之一的颛顼帝。” “什么?”李子月猛地一抖:“弄错了吧?颛顼只是神话里的人物,难道真有这么个人?就算有,他那个时候,哪里来的青铜器?” 卢晓摇摇头:“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古人的智慧博大精深,秦始皇之时就能炼出几千年不锈的宝剑,这种冶炼技术,现代都达不到,这样看来,颛顼那个时候青铜器已经开始大肆冶炼也是说不定的事。况且,按照记载,颛顼帝应该是公元前两千多年的人物,而欧洲和埃及,在公元前三千多年,就已经有金属冶炼的记载,为什么中国到了几百年后还不能有呢?而且后文说,这个帝高阳和共工打架,打不过他,于是拿出青铜簋来对付他,大概是把共工弄疯了,撞了不周山。这个和神话很相符啊,我相信,这里面的记载一定是颛顼。” 李子月点点头,觉得不无道理,于是示意卢晓继续说。 “然后就看不清了,按照我的理解,大概是这个人偶然间得到了这件青铜簋,但是觉得它不详,将他丢在濮阳了,前面有‘还于濮’三字,应该是哪儿拿的还哪儿去了。” 李子月思索良久,终于开口: “姑且认为你说的都对,但是有一个问题,濮阳我曾经去过,但那里并没有什么陵墓,倒是安阳那里,确实有个颛顼陵——可那是个衣冠冢。而且,这次周世鼎说明了要我去东北一个县城,这东西要真在濮阳,他要我去东北做什么?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他要你去哪儿啊?” “扶余……哼,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李子月冷哼一声。 卢晓嘻嘻一笑:“内事不决问老婆,外事不决问度娘,待小女子去查考一番。” 李子月冷着脸轻轻踹了她一脚,刚好没有踢中,卢晓转身抱住她的脚:“我知道你还难受着呢,睡一会儿吧,等我有了结果告诉你。” 除了三姨奶奶的房间舒适一点之外,豫派所有的房间都很破,因为女人少,只有四间房八个上下铺给她们住,总共能才睡十六个人,纵使如此,也没有一间房住满过。柳卓和费萌在三楼一个角落的房间,一人一个下铺,木板睡得很不舒服。 “你这几天……有点心神不宁的……”费萌吃着果冻,似乎挣扎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 柳卓轻巧地转过头,对费萌笑笑,又恢复了沉思的表情。 “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么?”费萌怯怯地问。 “哎哟狒狒,我不是冲你,最近确实有点事烦得很,又生病没好,心情很糟。” 费萌好不容易主动说些关心的话,却碰了一鼻子灰,当即紧紧闭上嘴巴不好意思开口了。 柳卓忽然翻身坐起来:“对了,我问你,你怎么看卢晓?” “啊?”费萌张了张嘴:“没注意啊。” “我觉得她有点问题。”柳卓斩钉截铁。见费萌没有搭腔,她继续说道:“你看,明明我们一行人,这几年一直都好好的,她一来可好,什么乱子都出了。而且,现在我们知道孙东有问题,她恰巧又在孙东那儿呆了一天——你说她会不会是卧底啊?” 费萌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摇摇头:“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我也觉得她不像,明明什么也不懂的一个人……”柳卓语气平和了一些:“但是我总觉得最近咱们被人牵着鼻子走,有些奇怪啊。” 费萌依旧不言不语,但表情明显沉了下来,似乎在思索什么。 “好了好了,我只是瞎猜,说不定一切都是巧合。”柳卓忽然恢复了欢快的神色:“说说你吧,最近感情生活如何?” 费萌噗地一下将口里的果冻喷了出来:“哪……哪来的感情。” 柳卓看着费萌的脸便暗笑,走过去使劲亲了她一口,柳卓顿时脸色通红,低下头看着脚尖,一双脚不知道往哪里站是好。 如果她想嫁祸什么人,那么卢晓是最适合的,费萌根本不像心机深的人,说她是卧底太牵强,而且……她也不愿害柳卓。李贺也不会背叛自己的姐姐,幺大柱的背景太单纯,又跟着李子月最久,是她的师弟。只有卢晓,她的一切都没经过调查,全都是空口无凭。而且反过来想,李贺和卢晓本来就不太对付,幺大柱忠心耿耿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费萌思维简单,想不通事,她只需要点一点就好——但是现在为时过早,贸然去和幺大柱李贺说闲话,容易暴露自己,费萌不喜欢说话,自然也不怕她乱传。 柳卓不为人知地皱了皱眉:卢晓啊,我也不想伤你,但我同样无法眼睁睁看着父亲像爷爷一般悲惨地死去。 李子月躺在床上,难受感逐渐减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亮,睁眼便看见一个上半身裹着纱布、头发松散披肩的女子身影。 “醒了?”卢晓端着一碗热粥,正在戳来戳去,搅拌里头的皮蛋和瘦肉。 “你没睡觉?”李子月看着卢晓微微发青的眼眶,皱眉说。 卢晓笑笑:“没事,还是睡了一会儿的,昨晚资料查的太晚了,看了一百多页才想明白。” “有什么结果么?”李子月坐起来,顿时又是一阵心慌。她小心翼翼地接过粥,只觉得瓷碗比铅球还重。 卢晓打了个哈欠:“有啊……扶余县附近有一条江,叫做第二松花江,我查了地方志,这条江古时候叫濮水。你应该知道,古人水北为阴,水南为阳。所以照片上写的那个‘濮阳’,很有可能是指这条濮水的南面,而不是河南濮阳市。而且扶余县,恰巧是在第二松花江的南面,和我的猜想相符。这样看来,周世鼎要我们去的,就是颛顼陵无疑,不过究竟有没有这个陵墓,恐怕还要你实地勘探一下。” 说罢,卢晓转身去换纱布了,李子月脸上显得很欣慰,心里却犯着嘀咕。睡觉的时候,她梦见三姨奶奶了,三姨奶奶说的那句话,在梦里反复了无数遍:房间里的两个人,有一个是有问题的。 这句话对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她一直以为这种事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队伍里,现在却不但出现了,还是由别人发现的。仔细想想她在秦惠文王墓里遇到的种种,以及出墓之后遇到的林林总总,只用巧合真的解释的通么?龙二怎么会知道她会原路返回?孙东又怎么知道她在那个医院的?又是怎么进来的?她昏迷的时候,应该只有卢晓一个人醒着,最引人注意的是,卢晓为什么没有染上病?如果说她真是因为吃了怪手而有了免疫力,一般人真的会咬那个东西么?再说柳卓,为什么龙二扔过来的背包偏偏是她的?包里又为什么会有海洛因?三姨奶奶说的模棱两可,当时在屋里,究竟是谁对谁动了杀意?除了她们两个呢,费萌有没有疑点?幺大柱有没有疑点? 一连串的问题充斥了大脑,每个人似乎都有问题,似乎又都没有。但是她深深觉得,队伍里确实是出了卧底,这让她不寒而栗。她明明是心血来潮,偶然遇见了卢晓,拉她上了贼船,这种事应该是不可能被预先安排的,如果她有问题,就只能出在孙东和卢晓单独在一起的那一天——卢晓当时缺钱缺的厉害,如果孙东真的给了她足够的钱…… 她用中指揉了揉眉心。按照一个领队的思维,最值得怀疑的当然是卢晓,但按照一个寻常女人的思维,她想起这种可能性便会觉得头痛。 虽然她不愿意怀疑,但是卢晓所说的话,她能信么?按理来说,卢晓纵使学的是考古,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篇意思晦涩的古文,用各种证明手法加以证明,说的一丝破绽都没有,并一口咬定东北那个墓就是颛顼的,真的没有其他原因么?这番说辞,怎么听都像是预先准备好的。 如果不是卢晓而是别人,这些年她究竟是和什么样的人打了交道,做了朋友?这么多年,此人选在这个当口动了手,究竟是为什么?之前又布下了什么局?李子月打了个冷战,暂且不去想是谁,而是去想为什么。这个卧底,到底是想做什么呢?似乎不像是警方的人想要抓她,反而像是龙二的人,一步步引着她要做什么事,又不能和她明着说。 但按照三姨奶奶的分析,事情也有好的一面,卢晓和柳卓两个人,如果有一个是卧底,另一个便应该不是,反之,如果能证明其中一个安全,那么另一个必定是卧底——至于有没有第二个,暂时不去想。 也许就这两天,将要发生一些事了,既然某些人已经开始行动,她就耐心等着——只希望不要闹出人命才好。李子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上和心里,为什么没有一处舒坦? 作者有话要说:忘掉自己写的文字,以读者的视角去看了一遍这一章……于是……闹死我的中国心了。 第47章 四十八柱子之死 李子月这几天一直靠着柳卓的镇静剂捱着,但镇静剂这种东西瘾性和抗药性都很大,可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她绝对要稳住情绪,不能带头倒下去,所以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卢晓的伤好的比较慢,毕竟是伤筋动骨,不过有李子月陪在身边,倒也不觉得如何难捱。可是她闲不住,没事便要出去走走,于是这日主动申请去找柳卓拿药品。 李子月心中有些惶惶的,不太想让柳卓与卢晓因为任何原因面对面,但是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转念一想,也正好观察一下,谁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来。 卢晓来到柳卓的门口,刚要敲门,们却忽然开了,柳卓看见卢晓,微微一愣,随即甜甜一笑: “你怎么跑出来了,伤还没好呢?” “我出来走一走,顺便帮子月拿一下药。” 柳卓叹了口气:“这药用多了也不好,你让月姐能挺还是挺着点吧。对了,你帮我问她一件事行吗?” 卢晓接过一小包镇痛药和镇静剂,报以一个大大的笑容:“什么事,你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知道,沙漠之鹰实战起来,在对方有准备的情况下,杀伤射程有多少?” “你问这个做什么?” 柳卓搓了搓手:“其实我对枪械不是很精通,加入豫派以前,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有点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他们最近威胁我做些事情,看起来是小事,但思前想后觉得不对——我想知道他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柳卓咬了咬嘴唇:“月姐一直认为我和那些人早断了联系,现在她身体又不好,我不想让她担心,以月姐的为人,要是真看出有什么问题,绝对会不顾一切来帮我的,其实没必要。” 卢晓想了想,觉得黑帮的人确实有可能有案底,柳卓这样说也无可厚非,于是点点头,答应不告诉李子月。 李子月看卢晓好端端地回来,暗自松了一口气,问道: “柳卓有没有说什么?” 卢晓显得有些诧异,眨了眨眼:“没啊,她就让你少用些药,能挺着就挺着点。” 李子月见没有什么蹊跷,偏过头去想了一想,自嘲地笑着转过身,看来今日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对了。”卢晓忽然说:“我有个技术性问题要问。” “你说。” “沙漠之鹰手枪,如果实战起来,对方有准备有抵抗的话,多少距离能打死人?” 李子月转过身:“你问这个干嘛?” 卢晓摊摊手:“昨天看了一篇小说,上面写着一个人用沙漠之鹰在两千米之外打死了人,我觉得有点不靠谱……” “那是不靠谱了……沙漠之鹰实战中的话,差不多一百五十米吧,你也太钻牛角尖了。” 卢晓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拿出新买的手机给柳卓发了条短信,从她与见李子月开始,手机真是多灾多难,也知道是不是全为她挡灾了。 柳卓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沙漠之鹰,电话打给了幺大柱: “来一趟地下室,我有重要事和你说。” 地下室极为空旷,大概有百十来米长,本来是准备做车库的,可惜房屋后来被废弃,好好一个停车场,权当了仓库。幺大柱从楼上走下来,正好在一个角落里,看看柳卓未到,便喊了一声。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显得有些凄凉。明明是烈日炎炎的夏天,这地方却十分寒冷,冻得人直打哆嗦。墙壁不知是没修好,还是损坏了,漏着一个裂缝,呼呼地灌进风来。 砰地一声枪响,风中隐隐有股火药味,幺大柱直挺挺地躺了下去,面色诧异而惊恐,那是一个女人,身形是那样熟悉……柳卓闪了一闪,躲回了柱子后面,一脸迷茫,眼里闪着哀伤。 她拿出手机,走出了地下室,回头看着双目紧闭的胸口全是血的幺大柱,终于忍不住啜泣了起来。她拼命地压住情绪,一路走到小超市里,便走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卢晓么?” 收银台滴滴的声音传来:谢谢惠顾。 卢晓一见是柳卓电话,下意识地躲到了角落里接听,李子月望着她的身影,皱了皱眉。 “恩,是我,你在哪儿呢这么吵?”卢晓的声音隐约地传过来,什么也听不清。 “啊,我在超市呢,你们现在都是病弱娇,要带点什么么?” 卢晓噗地笑了:“什么嘛,我们强壮得很,帮我两包七块五红双喜吧,别的不麻烦了。” “没问题。我马上就回去了,你来地下室一下,我还有点事和你说……你知道的,不能给月姐知道。” “好啊。”卢晓欢快地挂断电话,转向李子月:“我出去走走,买包烟。” 李子月表情冷冷的,略一颔首,卢晓没有注意到,一脸幸福地走出了房门。 柳卓买了两包烟,心神不宁,差点没拿口袋就出了门,她的心扑通通跳个不停,不停地向后看,只觉得幺大柱的鬼魂就跟在他后面,冷森森地看着她。 她将沙漠之鹰擦净了指纹,丢在臭水泡里,小腿轻轻打着战,走回了地下室。果不其然,卢晓正双眼圆睁,无比惊恐地看着幺大柱,手臂微微地颤抖着。 “怎么了!”柳卓奔上去,看见这个场景,脸上也露出一番难以置信的惊讶。 “站着干什么,叫月姐,叫月姐!我叫其他人。”柳卓的口袋散了一地,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号码按错了好几次。 没有两分钟,几个人都气喘吁吁地奔下楼来,当看见这个场面,无不惊骇地倒退了三步。李子月慢慢地将周围人看了一圈,最后在柳卓和卢晓的脸上不善地飘来飘去。 “柱子……”李子月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了气,脉搏也没有,胸口上一个大洞,眼看是没有命在。柳卓一脸泪痕地蹲下来,看了看幺大柱的伤口——顿时心里一紧,天哪,他没死透,只是暂时休克昏迷——如果现在及时治疗,还有一线生机,但九死一生。她咬了咬嘴唇……难道是发枪的时候,她抖了一抖…… “他……他……没死透,还有一线生机,快点送到大医院去。”柳卓挣扎了几秒,终于还是不忍心。 几分钟后,几个小喽啰匆匆忙忙赶来,抬着一副担架便将幺大柱送上了车,卢晓和担心幺大柱的伤,情不自禁跟了上去,李子月忽然喝道: “一个也不许走!回五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贺骂了句娘,疑惑地看了一眼尚在震惊中颤抖的卢晓,舔了舔嘴唇,费萌低着个头,瞟了一眼卢晓。而受到注目的这个人,一无所知。 李子月到了五楼,冷冷地直开话题: “你们认为是谁干的?” 没有一个人说话,李贺摊了摊手:“反正不是我,你们也看到了,我刚下楼。” 李子月咬牙切齿:“放屁,你万一下楼杀了他故意再上来,怎么说?” 费萌低声道:“恩……柳卓半个小时前下楼买东西去了,李贺从那时起一直在和我擦武器。” 李子月看见幺大柱的身体的时候,伤口还很新鲜,体温也没有冷,说明他就是在一个小时内被杀的,但究竟是一个小时内还是一分钟内,谁也分不清。 “子月,你怎么能怀疑自己人呢?柳卓确实去买东西了,她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袋子呢。” “那你呢?”李子月对她笑笑,笑容,冷森森的,卢晓一身汗毛竖了起来。 “你不是说去买东西么,那去地下室做什么,那里有烟卖么?” 卢晓哑口无言,她没想到李子月居然会怀疑自己,一时间连解释的词汇也给忘了。 李子月凑近了卢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看过了,幺大柱受的伤,明显是沙漠之鹰造成,而且射击距离大概在一百三十米左右,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昨天恰好问了我这个问题?” 卢晓惶然大悟,一脸惊异地看向柳卓:“你……你……原来是你故意的!” 柳卓一脸不明就里的表情:“什么故意的?” “你昨天让我帮你问子月有关手枪射程的问题…………我怎么这么傻!” 柳卓扬了扬眉毛:“你说什么?我根本没问过你这些事啊,手枪的射程,这么多年我心知肚明,为什么要问月姐?你别着急乱说。” 事情很明朗,卢晓和柳卓,必有一个撒了谎,柳卓的表现很平常,既没有显得很愤怒,也没有显得很惊慌,疑点有倒是有,可是立不住脚,因为她根本没费心去给自己营造什么不在场的证明。但如果卢晓是凶手,她怎么弄到的沙漠之鹰?先前又为什么替柳卓开脱?难道是想搅混水么?两个人都有可疑之处,李子月有点想不通了。 “卢晓,你先进去,不许出来。”李子月指了指房门。卢晓看着虎视眈眈的四个人,暗暗叫苦,柳卓这招真狠啊,不和你狡辩,直接不承认拉倒,反倒显得无比坦诚,倒显得她狗急跳了墙! 但她也只好悻悻地回了房间,坐在床上沉默起来,冥思苦想着对策,却不知道究竟要怎样洗脱自己,和李子月解释,说得再真再圆,恐怕也她也只是当她心思更加狡诈而已。 卢晓一进房间,李贺就炸了: “姐,我就说她不对劲,上赶着粘着我们,而且有她的地方处处会发生莫名其妙的事,而且她的身世背景,我们还没来得及查呢,你就信她那些大学生的狗屁话都是真的?区区一个大学生,有那么大的胆子?老子当时就应该一枪崩了他!而且照你所言,你在医院那天,卢晓前脚刚走,后脚孙东就进来害你,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费萌嘟囔道:“话也不能说这么死……说不定就真是巧合吧……”可是听她的语气,明显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柳卓神色戚戚,显得有些委屈。 矛头直挺挺地指向了卢晓,李子月虽然不愿意相信,但碍着二人关系,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不是客观。她让费萌和李贺暂时看住柳卓,面色纠结了一下,转身走向了房门。虽然开口千难万阻,但她必须要狠下心质问屋里的这个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 感情上出了些问题。码这一章的时候我的心情极其的混乱,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写的对不对,有没有Bug。如果有什么Bug,觉得剧情跳了或是前言不对后语,请指出,我会改。 第49章 四十九真话和假话 李子月将房门关上,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卢晓,卢晓微微低着头,目光斜斜地瞟着李子月,眼中充满了委屈和不甘心。 对峙了十几秒,李子月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 “是不是你干的?” 卢晓收回目光,苦笑一声:“你竟然怀疑我,竟然连你也怀疑我?” 李子月疾步上前,揪住了卢晓的衣领:“你别打岔,告诉我,是不是你。” “我说不是我,是柳卓撒了谎。可你信么?你看,你这眼神明显不信啊……那你又何必问我,一枪崩了我就是了。” 李子月松开了卢晓的衣领,忽然有点无所适从,她端起手臂,咬着右手的大拇指,转身踱到镜子前面,看着一脸茫然的自己。她现在脑子无比混乱,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说这事是卢晓做的,从理论上来讲,她入队的时间最短,确实有很大的嫌疑,而她自己除了指证柳卓,就没什么别的解释了,但是她没理由就因为要杀柱子而暴露身份,却没给自己留任何后路吧!并且她看上去似乎很失望很委屈——但要真是装出来的呢,或者故意这样做的呢?柳卓的疑点在于,如果是她,她这个局做的也太不严密了,虽说越是严密的局,越是容易找出蛛丝马迹,可这样一来,反而让李子月不知从何找起。而且柳卓跟着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己的脾气秉性、做事风格、思维方式,若是她有心窥探,应该早就已经给窥探了去,所以柳卓为什么不按她一贯谨慎的作风,而是做了一个如此简单的局?或许是知道她李子月不怕繁琐只怕混乱,所以玩一手虚虚实实? 想了半天,并没想出什么结果来,反而越想越觉得头重脚轻,李子月心中慌乱地跳了起来。一边是多年的同伴,一边是现在的爱人,左手和右手打了起来,要怎么办?难道让她剁一只手么?觉得身体情况不好,她忙用了些镇静剂,啪地按下打火机,燃了一支烟,第一口青烟浮上半空,在哪里张皇地盘旋了一会儿,这才不甘心地散去。 “真不是我,真不是我!”卢晓见李子月这般惶然,不甘、委屈、愤怒、心疼,统统都冒了出来,李子月分明是不愿意相信她是凶手,但是又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洗脱她——但她没做过的事,绝对不会承认!她几近痛吼地大叫道,满脸都是委屈的泪水。 “我送你出去,你快走吧,别回来了,去过你的生活。”李子月揉了揉酸痛的鼻子,向门口走,经过卢晓的身边时,一把被拉住了袖口。 卢晓怒气冲冲:“你什么意思!意思是饶我一命?枪又不是我开的,拜托你用脑子想一想!” 李子月眼前一团氤氲,鼻子有点泛酸,她一把扯起卢晓的袖口,拼命地将她拉起来:“我先送你去躲一躲,等……真相大白我再去找你。” 卢晓用力地将李子月甩开,大呼:“真相大白,真相已经很明白了,要杀柱子的人,是柳卓不是我!如果你连这一点信任都不肯给我,真相大白又怎样!你即便来找我,我也不会回来!你把话在这说清楚,不要一副怜悯我宽恕我的姿态!” 李子月顿住脚步,手从门把上抽了回来。卢晓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令人揪心的表情,她竟然如此大声大胆地指责她的不信任?她就是因为太信任她,才不愿相信卢晓是凶手,如果能将卢晓暂时送出去,无论她是不是凶手,都可以获得暂时的安全——而且李子月最害怕的是,如果凶手不是卢晓,而是其他人……在这段时间内,凶手第二个下手的,九成九是卢晓! 卢晓稳定了一下情绪,缓缓地问:“要真是我,你会不会杀了我?” 李子月的呼吸忽然有些不畅,一口气堵在那里,梗了半晌,她狠了狠心:“会。” 不杀要怎样?和她一起逃了,然后到处躲避着追杀?居无定所的漂泊,终日惶惶不安,未必比死了舒服! 卢晓苦笑了一下,颓然坐在了床上:“狠心的女人。” “你到底要怎么样,坐在这儿闭眼等死?”李子月看着这破罐破摔的表情,咬着牙挤出一句话。 卢晓真就依言合上了眼睛,果活脱脱一个闭目待死的人。她嘴边扬起一抹笑意: “今日我绝不会逃跑,李子月,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信我。” 李子月气卢晓这个不知好歹的样子,连续两个巴掌抽过去,卢晓的脸上顿时红了一大片。 “你别不知好歹……这是你闹的时候么!” 卢晓慢慢拧过头来:“好呀,是呀,是我做的,我对柱子开了枪,我是卧底,我还骗了你玩了你。你来打死我,来呀!” 李子月闻言,神色散了开来,微微愣了几秒。什么意思,卢晓这是承认了,还是说了气话? “你说的是真话?” 卢晓神色黯然:“你不是这样认为的么,我说不是,你不信,我说是,你还不信?” “你为了什么,要这样做?你我无冤无仇。” “为了钱啊,孙东给了我好多钱,说事成之后还有,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意图?拿人钱财,就要替人办事。” 李子月听得这席话,忽然心里一痛,卢晓的话正应了她的猜想!她一把扣住卢晓的脖子,将她按得躺了下来,同时一翻身,骑在了她身上,死死地压住她。再精明的人,遇到爱人的背叛,或者爱人无端的指责猜疑,总是难免失去理智。 “你要钱,我给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偏偏是你!” 卢晓现在觉得,她一定是和李子月决裂了,她竟然不信真话信假话!原来她和她的感情,只不过建立在一场玩弄上,遇到了利益攸关的时候,她可以义无返顾地放弃!也罢,也罢,情如流水,逝不可回,既然事已至此,那就让它死的更彻底一些吧,免得她日后想起来后悔…… “咳……你总算是信了我啊,哈哈,别多说了,你杀了我吧,能死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你别这么大反应,我接近你,也只不过是为了钱,而且,说实话,你真的不难看……” 这番话将李子月的心刺得越发疼痛了起来,她不想听卢晓说这些,故意放大了声音: “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孙东有什么计划?他和龙二勾结,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卢晓和没听到一样,兀自喃喃:“……你在床上的声音也不错……” “卢晓!”李子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卢晓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让她说什么?本来就不是她干的,她能说啥?她将手伸在了一边,插在了枕头下方,摸到了一把手枪。李子月习惯在枕头下面放武器。 她嗖地抽出手枪,飞快地拉开枪栓,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李子月的脑袋上。李子月下意识地后仰了一下,面色凝重了起来。本来,按照李子月的习惯反应,她应该是立即转身,抢下卢晓手里的枪——可现在,她却愣住了。 “你这是要杀我?”李子月的手一松,移开了卢晓的脖颈。 卢晓的枪口抖了一下,继而慢慢弯过手肘,移下胳膊,手一松,食指勾着扳机环,枪口旋转着沉了下来,枪托朝向李子月。 “杀吧。”她轻巧地说了一句。 李子月一把抓住卢晓的手腕,将手枪扔在卢晓够不到的地方,继而发狠将她翻了过来,膝盖抵在脊椎上。她用小臂勾住卢晓的脖子,拼命将她整个背向上弯。 骨节格拉拉地响了起来,卢晓牙关紧咬: “你干嘛不杀了我,你不是说,如果……咳……如果是我做的,就杀了我?” “我只要你一句话,什么都好,说真话!”李子月紧了紧手臂。 卢晓疼痛难忍,五指将床单抓成一团,喉咙堵得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双眼金星直冒,脸色通红。李子月见状,手臂猛然松了开来,却一把抓住了卢晓的头发,将她的头侧过来,紧紧压在床上。 “呼……呼……”卢晓大口地喘着气:“你要真话?好……我是真的……爱你。” 咚一声闷响,伴随卢晓一声闷哼,李子月狠狠地给了她一拳,正打在后心位置,这并不是故意的,只是李子月在多年的格斗中,习惯性地出手。卢晓只觉得眼前一黑,竟然晕瞬间了两三秒,等到缓过神来,只觉喉咙一甜,呼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李子月心中一凛,不好,盛怒之下,忘了卢晓本来就有内伤未愈,这次竟然又攻击了她的要害部位一拳,真是雪上加霜!怎么会这样呢?她李子月的情绪很少失控的,为什么现在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是因为毒品还是爱情? 绝望笼罩卢晓的周身——她本以为李子月对她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感情,她只是想报复李子月的不信任,让她知道一下同样的心情,起码体面地分手。但李子月的表现出乎意料地动怒,这分明说明了李子月的感情,远比她想想的要深刻,但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她什么也不信了,怎么说都不会信了…… 忽然门咚咚地响了起来,李子月放开了卢晓,整理了一下混乱的头发,打开门,李贺一脸正色: “姐,有人来信儿,柱子醒了,说了句‘手机通话’,又晕过去了。他手机送过来了,你看看。” 李子月看了眼尚在厅里坐着的费萌和柳卓,费萌一脸关心地看过来,柳卓却显得有些奇怪,低着头沉默不语。 “李贺,把柳卓看好了,不要让她走了。”李子月低低说。 她翻开柱子的通话记录,看到最后一条的时间显示是十四点二十三分,这就说明,他起码在十四点二十三分是活着的。通话记录来自未知号码,这是道上规定——所有人都不准有来电显示,并且每个人的号码都要屏蔽掉,以免给警方留下什么证据,让他们轻松地顺藤摸瓜。 李贺点了点头,向里看了眼卢晓,她在床上毫无声息地躺着,似乎很是疲倦。 李子月又拿起卢晓的手机,看到这一天她只打了一个电话,时间在十四点四十分,就是她看见的那一次。而发现幺大柱出事,不过是在十四点五十分,中间只有短短十分钟!幺大柱肯定不会无端地说“手机通话”,那么他手机上的这条通话记录就一定是关键!九成九幺大柱是被这个人给引下来的,否则他无聊去地下室做什么?但这个电话,明显不是卢晓打的。 她重新打开门,冷冷道:“柳卓,把你手机给我。” 柳卓抿着嘴,目光有些闪躲,但还是顺从地将手机交给李子月,李贺和费萌表情疑惑地转向柳卓。 这部手机的通话记录和信息一片空白,很明显是被删除了,虽然这不能直接说明凶手是柳卓,但是卢晓是凶手的可能性下降了许多,反而柳卓的嫌疑非常大。忽然门外传来几声枪响,李子月慌忙开门,只见李贺左肩鲜红一片,费萌定定地看着楼梯口,柳卓早就没了踪影。 第50章 五十真凶逃走 李子月撒腿就追,也不管费萌和李贺有没有大碍,现在她只想把柳卓追到,问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至于是杀不杀,她反倒淡了。她一边跑一边暗自奇怪,为什么柳卓是卧底,她就没那么大的杀心? 她心中焦急,根本没好好地跑下楼梯,而是纵身一跃,跃到下层,接着拉住扶手,再向下跳。楼梯把手上刷的油漆翘起来了,扎到了她的指尖肉中,她没怎么在意。她能还听到柳卓在咚咚咚地狂奔,距离越来越近…… 忽然,楼下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李子月也猛地停了下来。天色已经暗了,走廊里没有什么光线,她这样只身一人冒冒失失地追上去,敌暗我明,实在是大大的被动。 “柳卓。”李子月喊了一声,声音回荡在楼梯间里,被放大了许多倍。 “柳卓你别跑了,我不杀你,我只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竖起耳朵听下面的动静,同时从腿上的枪套里抽出手枪,双手握住,保险拉开,却没有将手指放在扳机上。下面依旧寂静无声,李子月判断不出柳卓是根本没动,还是静悄悄地逃走了,正当她准备小心翼翼地下去,上面费萌和李贺奔了下来。 “嘘——”李子月做了个手势,让她们别出声。 二人顿住脚,李贺肩上的伤口太疼,虽然强忍,却仍旧忍不住粗重的呼吸声。三个人就这样慢慢地摸了下去,下面并没有人,李贺刚要追出去,李子月却一转身,枪口瞄向了角落里的一堆纸箱。 “出来。我知道你在那儿。”李子月一声轻呼。 话音刚落,纸箱果然动了一动,猛然间,一只猫窜了出来,眼中闪着寒光,直直扑向费萌,一爪子便向她脸上抓。费萌慌忙躲开,野猫扑了个空,回头呲牙向他们威胁一番,转身飞快地跑了。 李子月输了一口气,心想原来是只猫,害的虚惊一场,看来柳卓八成是已经逃出去了。她放下枪口,准备出去找找。刚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后面哗啦一声,一个声音传来: “都别动!别回头!放下枪!”正是柳卓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熟悉的,但语气却极其陌生:“我还是心软,没能杀了柱子……我要是一枪致命,就没有之后的事了,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做这一行……” 李子月并不显得惊慌,柳卓没有趁机开枪,说明她根本就没想杀她,不过为了稳住柳卓,她还是丢下了枪。 “柳卓,你究竟想怎么样?”李子月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愠怒。 “月姐,我只能说,我要杀的是你身边的人,但并不是你。但是既然我已经暴露了,就没有杀他们的必要了。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那么快就锁定了我和卢晓两个?为什么你不怀疑别人?就凭卢晓一面之辞?” 李子月的眼睛斜斜瞥着柳卓的影子,判断着她的动向,费萌尚自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李贺伤势很重,柳卓摆摆头,示意他们退到一边。 “有人和我说过,队伍里出了奸细,不是你就是卢晓。”李子月先说话将柳卓稳住。 柳卓紧紧抿着嘴,问了声是谁,李子月一言不发,脚尖挪了挪,稳稳地扎在了地上,蓄起力来。猛地,她一矮身,就地打了个滚坐到了墙角,抬起手便飞出了一把刀。 叮!一声剧烈的响动在两个人之间炸起,伴随着火花四溅。李子月飞出刀的同时,柳卓也开了枪,飞刀和子弹竟然在空中撞在了一起。李子月显得有些诧异,而柳卓的表情有点嘲弄,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李子月当场愣住,她根本不信柳卓能命中飞行中的飞刀! 她不甘心地同时飞出三把飞刀,分上中下三路攻去,柳卓啪啪两枪打出,正中两把飞刀,然后一偏身,闪过了最后一把飞刀。 “月姐,我知道你本事,我这点雕虫小技在你这就是班门弄斧……你要是想杀我,易如反掌,但你想捉我,却未免小看了我。我现在还不能死,感谢你饶我一命。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要是想知道什么,就来东北吧,我在那儿等你们。” 李子月神色一凛:“东北那个墓的委托,是你的?” 柳卓回答道:“不是我,但我知道是谁。你不要瞎想了,下次见面自有分晓。” 李子月根本不服输,又试图发动攻击,同时李贺也扑了上来,忽然柳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炸弹状物,拉开拉环,一阵白烟咝咝地冒了出来。 “好吧,月姐,既然你不放我走,只好同归于尽。”说罢,她将那东西向半空一抛。 “趴下!”李子月下意识地喊道。她周身紧绷准备抵抗随之而来的爆炸,可冲击却始终没袭来,微微回过头一看,原来柳卓扔的是一枚烟雾弹,整个楼梯间都充塞着白色的烟雾,柳卓又一次跑掉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李子月想追问也无从追起,深深的挫败感袭上心头。帮忙将李贺送到了医务室,她满腹心事地回了五楼。卢晓还是那个姿势趴在床上,一动也没有动过。 李子月以为卢晓被自己给打晕了,连忙疾步走过去,一把将她翻过来,只见她满脸的泪水,床单都濡湿了一大片——原来是在怄气。 “对不起啊,我不该下手这么狠。” 卢晓慢慢地摇着头,略带哭腔:“没事儿啊,你应该的。” 李子月一言不发地帮着卢晓上好了药,她脊椎上一片乌青,脖子上也是大片紫红色的印子。李子月有些自责地叹了口气。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错哪儿。”卢晓说。 李子月有点恼恨:“你别和我说这些事,我乱的很,歇歇吧。” 卢晓张张嘴巴,没有说出一个字——她伤了她打了她,却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只是让她歇一歇?这个自己爱的女人,也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女人,在她最需要温暖的时候,给她的却是冷漠? 或许是她太不成熟,闹得太凶,以致她失去了兴致?但是爱情不应该是无条件信任对方的么,难道不是? 卢晓暗暗冷笑了一声,她给了她无条件的信任,相信她此刻的爱是真的,相信她会无时无刻保着自己,让她开心……而她按照自己幻想的标准,亲自对李子月做了,坦诚以见,毫无保留,无端信任——但李子月给的却是怀疑和不信任,甚至还有无比的冷漠,这根本就不平衡! “你对说过爱我,那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不安慰我一下……你究竟,是为什么爱我的?” 李子月刚要起身,听得卢晓问话,想了几秒,说:“我不知道喜欢你什么。我爱你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你爱我吧。” 卢晓苦笑一声:“这样说来,谁爱你,你就爱谁?” 李子月回过身:“我一向不太会安慰人,我与人打的交到,远远没有鬼多,你若是觉得爱我不值得了,那便走吧,我也确实让你伤心德太狠,恐怕如何也……” 卢晓撑着爬起来,捧住了李子月的脸,那张脸本就瘦削,这段日子各种折磨下来,竟然又瘦了一圈,皮肤上的光泽黯淡了一些,眼中露出无比的疲惫来。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在不在乎我?”卢晓凑近了李子月的鼻尖。 “若是不在乎,我怎么会那么生气,那么纠结?”李子月反问。 卢晓嘴角终于扬了一扬。 李子月长吁口气,接着说:“我本来以为,经历过那么多情爱,这种事早就应该看淡了,没想到,真的遇到,竟然还是这么惶恐。” “我也一样。”卢晓说。 生命就是这样,从前让你哭过的事,现在可以笑着说出来,但若今后遇上一样的事,却还是会哭……人总是这样,屡屡爱过,屡屡受伤,却还是没脸没皮,明知故犯,矫揉造作,恶性循环——尤其是遇到爱情。 李子月轻轻笑起:“我还以为你不想继续了。” “怎么会呢,我只是恨我信了你,你却不信我。说白了,虚荣心作祟,不甘心。你亲亲我吧,算是还过了。”卢晓说。 李子月捧起卢晓的头,在她嘴上印下一个不深不浅,却很真诚的吻。 “被你打了,心里怨气儿没消,没什么力气……不然还真想趁机拉你做一下爱做的事。”卢晓笑道。 李子月轻轻拍了拍卢晓的额头,轻轻将她放倒:“今天的事真的是非常对不起,无论你有什么怨言,我都接受。等你养足了精神,再来找我报复也好。总之现在快歇歇吧,这几天你挺累的。” “你不累?你恐怕比我更累吧!”卢晓关心道。 李子月摇摇头:“我还可以,不过还有点事要做,你先歇歇,一会儿我把晚饭带过来。” 卢晓嗯了一声,乖乖地转过身去,不知怎么,好像想听的都听到了,可心情还是很失落。李子月出了门向上直走,七十九阶台阶跨过,她来到了九楼,站在一间红色的房门外犹豫了半晌,这才拿出手机,按下了三姨奶奶的手机 第51章 五十一出走 红色的房门吱呀一开,三姨奶奶踱了出来,李子月将她拉到一个角落中,低语道: “三姨奶奶,卧底是柳卓。谢谢你提醒我。” 三姨奶奶微微一笑:“我刚刚听说了,你们几个好一顿折腾。那个卢晓怎么样,没和你闹起来?” 李子月打了声哈哈。 三姨奶奶摆摆手:“我看那个卢晓不像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她那双眼睛失望起来能冻死个人,你得稳住她一个新伢子,她要是跑了去当污点证人,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不会的,她一向很懂事……” 三姨奶奶微微低着头,黑色的眼珠瞟向李子月的脸,下方露出了眼白,似乎在问:“你真的觉得是这样?” “好吧,不说她了,今天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来谢谢我的吧?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过我了?” 李子月其实隐隐约约觉得,三姨奶奶似乎是知道什么事,搅和在这件事之中,却不知道如果她真的身在其中,究竟站在哪一方。于是她试探着问: “周世鼎给我那个去东北的任务,你知道的吧?” “不知道啊,我为什么会知道?”三姨奶奶的回答毫无破绽,眼里显出一丝嘲弄。 李子月不为人知地皱了皱眉,说:“柳卓逃走的时候,和我说想知道真相,那就东北见。本来我觉得,这就是个平平常常的差事,但现在我有点迷惑——你觉得我是该去,还是不该?” 面前那人捋了捋头发:“你这话问的真是扯淡……以你的性格,我说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况且,我不过一个局外人,问我意见是做什么?” 凭着直觉,李子月觉得三姨奶奶肯定和这一系列混乱事件逃不了干系,但是她否认得很彻底,李子月自觉玩不过她,也没那个精力和她玩,并且她说得对,无论如何,东北是去定了。 李子月转身下楼,来到了四楼食堂,晚餐正在开放,今天出人意料地有蛋糕。一帮子土匪,平常吃的也是大菜大肉粗的很,蛋糕这种精细的食物,简直可遇而不可求。李子月打好了饭,又取了两块巧克力和抹茶味道的蛋糕,喜滋滋地回到了五楼。 打开门一看,卢晓却不在那里,李子月将食物放在茶几上,在屋子里找了一圈,连个人影也没找到。床上扔着一只手机,是卢晓的,说明她很可能是临时去了哪里。 李子月索性躺下来等了十分钟,但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忽然三姨奶奶的话在耳边响起: 我看那个卢晓不像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她那双眼睛失望起来能冻死个人。 李子月腾地一下坐起来,在桌上、床下、角落里找找有没有卢晓留下的纸条之类,却一无所获,她心里有个声音,越来越强地呐喊:她走了,她走了,她走了! 果然她还是无法轻易原谅她,又不想和她吵,于是便一言不发地走了……是这样的么? 李子月问遍了能问的人,大家都忙着去食堂抢菜,没有一个人看见卢晓去了什么地方,只有一个门卫说看见一个脸生的姑娘出了大门,因为是出不是进,他就没问。那姑娘还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似乎沿着公路向东走了。李子月急匆匆奔出门外,拔腿就向东跑,腿很快就酸痛起来,速度降低了些。 天色已经晚了,这条路的路灯不多,过百米就看不太清了。李子月顶着暮色向前奔,逐渐地好像两条腿不听使唤,自动地向前跑去,忽然,她看见远处路灯下有个模模糊糊的女人身影,心中一喜,想要大叫她一声,却忽然发现跑得太久,完全没力气叫出来。 李子月只得咬咬牙继续向前跑,一边跑一边招手,希望卢晓能看见她。她心中暗自庆幸,好在这条路上出租车极少,卢晓想走也走不了。 卢晓抬起手拦着每一辆车,没有人理会她,最后她将胳膊机械地伸在那里,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忽然一辆小卡车从对面开了过来,逐渐地减慢速度,停在了她脚边。 司机是个一头板寸的年轻男孩,打开车窗,爬到副驾驶位探出头来:“美女,你怎么啦?” 卢晓眼睛红红的,沙哑着嗓子说:“师傅,我迷路了,打不着车,你能载我一程么?” “我这车运货到安徽的,你顺路吗?” 卢晓点点头:“到了火车站,我就下车,不会耽误你的。我付你钱。” “行。”一听有报酬,男孩爽快地答应了,卢晓拉开车门,爬上了副驾驶位。车子立刻发动,轰鸣着开了出去。卢晓神色悲伤地看了眼窗外蒙蒙夜色,忽地见到一个女人正向着车子跑来,卢晓猛地探出头去——正是她想着的那个人。 “你下车,你别走!”李子月大喊。 司机拧了一下方向盘,车子险险掠过李子月,男孩莫名其妙地问:“谁呀这是,不要命了!” 李子月弯着腰,支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看着车尾,她一停下来,便没有力气再追了。卢晓看着那个一身疲惫的人影,一直望到那身影融入夜色许久,这才坐回了车里,摇上车窗: “不认识啊,大概也是个迷路的人,祝她好运。” “美女,你咋哭了?” 卢晓擦擦眼睛:“没事啊,刚才吹进灰了。” 李子月恨恨地拍了一下膝盖,气喘吁吁地坐在马路边上,双手捂着脸,长长的头发蒙了面容,发丝随风乱舞,和黑夜融为了一体。 她怎么就舍得这样走了呢?不是说的好像原谅她了么?而且她明明看见她了,却连告别也没有,看来她将她伤的太狠了……李子月忽然无比的惶然,这惶然仅仅是因为一个人走了,而并不是担心之后会发生的任何事。她从未想过卢晓会不征求她意见便离开,更加没有想到她的离开让自己这样手足无措。她该不该去找她?未留下一丝线索,连手机都扔了,卢晓若是真的想躲,她能找到么?而且她根本放心不下队友,有一个柳卓,这豫派里难保不会有第二个……李子月一直以为,重色轻友这件事绝对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然而她现在却在认真考虑这件事。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子月没有抬头:“狒狒。” 来人正是费萌,她的脚步声总是带有鞋底擦地的声音,李子月熟悉得很。 “月姐呀,回吧。卢晓她……可能就是生气,也许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李子月嗯了一声,心中明白这只是费萌的好心安慰,对于卢晓来说,这里无异于龙潭虎穴,好不容易离开了,外面无论是机会还是自由,处处好过在她身边,若是她对她死心了,又有什么理由再回来? 她抬头望了望费萌,费萌脸上明显有一层浓浓的失落,李子月看得出来,虽然费萌成天对柳卓的示爱打哈哈,但心里早就承认了柳卓。现在卢晓因为她的不信任离开,或许想通了还有那么一点机会回来,但是柳卓,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即使回来,也不会被再次接纳。 想到她俩现在是一对“苦难姐妹”,李子月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起身抱了抱费萌,抬脚向回走去,费萌紧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路灯的映射下,二人投下颀长的影子,不着边际地延展出去,仿佛两个没了魂的走尸。 破货车叮叮咣咣一路颠簸,卢晓打开车窗,点燃一根烟,长长地向外吐了一口白色烟雾。有些感情,明明两个人性格相合,彼此门当户对,可是当断也则该断,拖得久了,反而伤害双方,短痛之后并无长痛;但是有些感情,明知没有结果没有未来,两个人相去甚远,但是断掉之后,却偏偏藕断丝连万种牵绊,离开后思念成疾,短痛无限期延长,有时候就是一辈子。 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段短暂的爱情,是前者还是后者。 李子月回到房间,将门反锁,饭菜已经冷透了,她将一切都扔进垃圾桶里,却在桶底看见了一个小包。李子月拿起小包,坐在镜子前面发起呆来,她觉得精神无比的萎靡恍惚,脑子昏昏沉沉的,就连走到床边都似乎没力气。浑浑噩噩之中,她鬼使神差地打开那个紫红色的拉链包,里面有一支硬吸管和许多包白色的粉末。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做,她将白色粉末倒了一些在锡纸上,吸管放了上去,另一端对准了鼻子。 镜子中的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李子月不太认识那个人是谁,只是觉得那人好滑稽。她深而急促地吸了一口气。 真美妙,再也不悲伤了,所有的东西都斑斓了起来,华丽而炫目,就好像在童话里一样。那个人都走了,她克制要克制给谁看呢,不如就放纵一下…… 敲门声梆梆响起,李子月满脸笑意,摇摇晃晃地打开门。这是谁啊……怎么认不得那人的脸了?难道是卢晓?她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是谁,但是这个当口,会回来的只有卢晓了吧?她现下只需要她,所以来的必然是她。李子月如是想。 “诶?哈哈,你回来啦!”她哈哈大笑。 但那人只是李贺,见到李子月昏昏沉沉,再探头看了看屋里那个梳妆台,顿时一脸的恼怒,他抬手就给了李子月一拳,正打在她胃上。李子月似乎不觉得有多疼,只是喃喃说着,你打吧我活该。 李贺见李子月这个样子,心有不忍,将那一口袋毒品顺着窗户一股脑扔了下去,继而紧紧地拥住了李子月。 “姐呀,你这是怎么了,不就又是另一个女人而已,何苦这样呢?” 李子月一脸迷茫:“你怎么叫我姐?糊涂了吧?咦,你怎么长高了呢?” 见到李子月无比暧昧地看着他,李贺双颊一红,虽然这是他朝思暮想的情景,但现在李子月明显是将他当成另一个人了。虽然知道如此,但李贺不忍心,也不愿意揭穿——将错就错如何?李贺忽地冒出了一个魔鬼般的想法。 他喘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吻了吻李子月的嘴唇,本以为不会惊扰到她的臆想,但李子月忽然一下跳开了她的怀抱,由于平衡感被破坏,她腾腾腾连退三步,坐在了墙角,拼命地甩了甩头。纵使她的眼睛可以骗她,但这感觉分明是不对。 李贺伸着双手,不知所措地向前走,李子月低着头,只是抬起左手,食指指向门口。 “走,不管你是谁,给我滚出去。” 李贺无奈地摇摇头,李子月忽然又猛地抬头: “我他妈这是在哪儿啊……” 李贺顿时瞪大了眼睛,心说不会吧,这明显是吸毒过量!他慌慌忙忙跑到饮水机旁,接连给李子月灌了三大杯水,李子月这才扶着马桶吐起来。 “李贺你走罢,我没事。”李子月叹了口气,直起身来,面色又恢复了平静。 “你这叫没事吗?”李贺怒道:“这都什么样了,是不是要我向三姨奶奶申请把你关起来?” 李子月摆了摆手:“我今天烦得很,让我睡觉,明儿就好了,明儿一定就好了。” “想她你就去找她!这算是个什么样子,硬装坚强么?简直是可耻,可耻!” “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指手画脚!她爱走哪儿走哪儿去,干我什么事!我要低三下四地求她回来么?你们一个个都指责她,暗地里指责我姑息养奸,尤其是你!现在满意了吧,满意了吧?” 李贺咬咬牙:“这事……这事我确实也有不对……” 李子月抄起一个花瓶便砸了过去,李贺忙闪,花瓶啪地一下在墙上砸成碎片。 “滚,滚滚滚滚!”李子月不耐烦地大叫。 李贺知道她现在情绪不稳定,神仙也劝不动,只能留她一个人冷静冷静,便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转过身去拉开了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李子月,她眼里浮着一丝恼怒,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懊悔和悲伤。 第52章 五十二启程 李子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用来戒毒和恢复身体,幺大柱也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来,只不过胸口留了一个极其吓人的疤痕。 李贺去地下市场置办了一些设备和武器,顺便将幺大柱接出了医院,李子月等在楼下,看柱子走路平稳,神态自如,稍稍显得欣慰了一些。李贺搬着一个大木箱经过李子月身边,随口说道: “姐呀,应该补充一些新鲜血液了,咱这就四个人了,万一下墓的时候伤了两个,抬都抬不回来啊!” 李子月斜着眼睛瞥了他一下:“那就不能不伤么?这次咱们是合差,真遇到了什么危险,都给我往后躲一躲,尤其是你们两个。” “是,谨遵姐姐大人教诲!”李贺啪地敬了个军礼,却忘了自己手里还抱着个木箱,木箱顿时掉了下来,一角正像李贺脚面上落。李子月眼疾“脚”快,一只腿飞快地深入了木箱下面,脚向上反勾,正好撑住了木箱。 “你是不是傻?还没下墓呢,就想伤了?”李子月对着李贺嗤笑了一声。 忽然她感觉脚上有些湿,低头一看,原来是木箱滴出了液体来,而且黏黏的……她慌忙缩回脚: “箱子里面是什么?怎么有液体?不会是死人吧——李贺!” 李贺拍拍她的肩膀:“你太紧张了,我就算杀了人,还要把人装在木箱里搬回来?这是好东西!”他撬开箱子,抽掉一块木板,李子月探头下去,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觉得寒气逼人,一阵腥味,还有许多悉悉索索挠木板的声音。还好是烈日当空,若是半夜遇到这般场景,恐怕头皮都要炸开。 她疑惑地看了看李贺,表示看不清是什么,李贺嘿嘿笑着将一只胳膊伸进木箱中,掏了一掏,忽然面色大异,嗷地叫了一声。李子月见状立刻拔出了枪打开保险,李贺慌忙跳着脚抽出手来,只见他食指上夹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母螃蟹,螃蟹的两个钳子都夹在他的指头上,八只脚乱舞着,显得极其凶恶。 李贺连甩带拽半天,但螃蟹妹妹很顽固,越拉夹得越紧,李子月喊了声别动,索性一枪打了上去,结束了那只顽强的生命。 “阳澄湖……大闸蟹,朋友偷捞的,正好拿来改善伙食。他一大车,就分我一箱。”李贺一边吸着伤口,一边气喘吁吁地说。 不多时一箱子张牙舞爪的螃蟹变成了热气腾腾的美食,李贺拿了两只母蟹端到李子月面前: “姐,朋友和我说,吃大闸蟹,九母十公。现在是农历九月份,母的好吃。” 九母十公?李子月一愣,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好像有个自称很喜欢吃蟹的人说过,而且她还说,等到了吃蟹的季节,一定要买很多,一只只剥给她吃…… 哦。是卢晓说过。可惜,还没等到吃蟹的季节,她就不见了。 李子月天天私下打探卢晓的消息,一个月来一刻也没停,她吩咐堂口的手下去了上海、陕西、东北等一切她出没过的地方,又派了一队人在河南乱找,可惜,连一丝痕迹也没找到。一般来讲,人如果走了,在她曾经住过的地方,起码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可是卢晓却似乎打定心思不想让人找到,就连邻居和房东,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住。一个人,如果不想让别人找见,她就是住在她家楼下,也未必能找得到。 虽然早早知道这段爱情是绝症,没什么希望可言,只不过两个人都拼着命期待奇迹出现,可却阴错阳差弄了这么一个结局——就好像一个苦苦捱着癌症的乐观向上的病人,却让车撞死了,突如其来的死亡,和预想的结局完全不同。 真是飞来横祸,谁能甘心? “姐你想啥呢,吃呀!”李贺的一句话将李子月拉回了现实,李子月打了个激灵。 无论如何,日子还是要过,干完这一票,终于就可以收手了,她才三十岁,有的是时间——可是一个人要怎样消磨? 十一月初的一个早晨,四个人身体健康地上了李子月的路虎,后边放了些道具武器,特地多加了几件御寒的衣物。李子月确定一切打点妥当,刚要踩油门,一个人却急匆匆地从烂尾楼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挥手。李子月刚一愣神,那人便径直跑到了车边,拉开车门就坐上了副驾驶位。 “三姨奶奶你干嘛?”李贺诧异地问。 三姨奶奶笑呵呵地说:“和你们一起去啊!” 李子月转过头来看了看三姨奶奶,确认她一切正常没在梦游,于是问: “三姨奶奶,我们这是去倒斗,不是去兜风啊,您要是想搭个便车,到哪儿您说,我先给您送过去。” “你们别叫我三姨奶奶,都把我叫老了,我姓成叫成霜染,你们叫我霜霜吧,染染也好。” 费萌正在喝水,听见这话呛了一大口,水从鼻子和嘴里咳得到处是。 “三姨奶奶你别开玩笑,这可不好玩,我们这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您怕是连枪都没摸过吧!”李子月劝道。 成霜染不客气地说:“你这是怕我拖后腿了。那个卢晓也什么都不懂,你怎么就带她了?我好歹也在土匪窝里混了这么多年,哪一点不强过她?” 李子月哑口无言,只得掏出手机来:“我先问问鼎爷,他要是同意,我就带你去。” 成霜染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一只手搭在李子月的手上,遮住了她的手机。李子月疑惑地望了望她,成霜染眉头一皱,附耳上去: “周世鼎特别关心你这一趟,你知道不?” 李子月点了点头,轻轻说:“他从小就对我特别好,这趟活儿以后,我就不干了,他关心是应该的。” 成霜染轻轻哎呀一声:“我不是说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世鼎对这件事的关心,有点儿过分了。” “怎么说?” “说不清楚,总之你知道,我在这就你这么一个朋友,和你有关的事,我自然得套他的话了。” “你套出什么来了?” 成霜染嘿嘿一笑,声音大了起来:“你还不带我去?放心啦,我一定躲在最后面,决不拖你后腿!” 李子月心想这三姨奶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细细思索她的话,又不像是故意吊她胃口,而是确实像话里有话的样子,难道说这三姨奶奶,真的是在周世鼎那里听到了什么和她有关的事?姑且先不管这些,目前自己这方的确只有四个人,如果合作方人数多,分赃不均火拼起来,万万不是对手。不过三姨奶奶是周世鼎的老婆,再怎么着,不看僧面看佛面,有她在,两边便不太可能产生严重的矛盾,倒也是好事一桩。 成霜染见李子月有些犹豫,连忙趁热打铁一番,李子月想着,这一票若是干不成,那肯定是自己死了,若是干成了,周世鼎也再管不着她,于是便默许了三姨奶奶的胡闹。她不是没想过三姨奶奶身上可能有错综复杂的事件和纠葛,只是经过卢晓一事之后,李子月忽然想通了,全天下都知道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做活了,自然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步步为营,小心翼翼,仍旧免不了天灾*,还不如放手一搏,不成功便成仁,这才是她李子月。 车子一拧,拐上了一个岔路,上面写着去北方。 卢晓其实一直在上海,只不过搬出了市中心,在大学附近租了一间稍微便宜些的房子。她的银行卡里有三万多,是孙东当时给她打的“出差经费”,这成为了她手中仅剩的一些钱,支持着她的生活。她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一份工作,目前是坐吃山空,而且山还不大。最大的苦恼是,她不能让人找到,李子月能找到她,警方也就能找到她。本来她去警局坦白一切,并不是多大的事情,但一想到会给李子月带来麻烦,就犹豫了起来。她一贯秉承好聚好散,这一次自己逃跑,本来就心里不安,如果还要倒打一耙反咬李子月一口,那可就太不是人了。 她一直等着李子月这个人在心中淡去,可越想忘就越忘不了,越忘不了就越想她,一直恶性循环了一个多月。每当闲下来,她就想起她,想起各种事来,非但没有淡去,反而比事情发生的当时更加揪心。甚至她还胡编出了一些情节来,久了之后,便忘掉了这些情节是胡编的,当了真,于是思维更加地混乱起来。卢晓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几日她开始思索为什么会这样不能释怀,结果却得出了一个荒唐的结论——她没和她说过分手,于是便不能算了结……没人承认过她们的结束,就连她自己也未曾说出口过。 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严重影响了生活,有必要尽快解决一下,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李子月,可她现在在哪儿呢?想了想,卢晓记起李子月似乎要去东北,算一算时间,她的身体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在这几天。暗暗下了一番决心,她便买了去长春的火车票,开始整理行李。 其实没必要如此,李子月的手机号码她烂熟于心,一句分手而已,打个电话完全可以,但她偏偏想要当面。实际上,连卢晓自己也没注意到,她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李子月一面,不管那理由是什么。如果这一次她的判断错了,也许会换来一个电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于是这一日,从不同的方向,六个人向着同一个目的地以不同的方法走去。 第53章 五十三大雪中的村庄 十一月十二号,李子月一行到了东北。扶余现在叫做扶余市了,但看上去仍旧是个小县城模样。成霜染率先跳下车来,冻得哆嗦了一番。西伯利亚高原发威,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产生一些强冷空气送给东北,导致东北在几天内气温骤降到零度以下。李子月正好是赶上了这个时候,好在雪还没有落下来,否则以这个县城的清雪能力来说,车怕是要很难开了。 李子月披了一件厚外套出来,还兀自冻得搓手。成霜染只穿了一件风衣,牙齿不停滴打颤,咯咯的声音在几米外都听得到。李贺看三姨奶奶冻得那个样子,将本来给自己准备的一件大围巾给了她。 成霜染笑了笑:“怎么才给我围巾,把你外套借我穿穿好不好?” 李贺嘁了一声:“要什么自行车啊?你非要跟来,谁也拦不住你,但本就没准备你的份,不知足的话,你还给我!”说罢就去抢三姨奶奶的围巾。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现在离河南十万八千里,别说奚落三姨奶奶两句,就是破口大骂,李贺也不怕。 成霜染将围巾狠狠在脖子上缠了几圈:“嘿嘿,你来抢啊,不怕勒死我?” “滚犊子!”李贺入乡随俗,说了句东北粗口。 李子月锁好车走了过来,这两个人一路上就没消停过,现在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三姨奶奶不像卢晓,被李贺挖苦讽刺,从来都不生气,反而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也不还嘴,一来二去,倒是弄得李贺一肚子的气。 她兀自走到一旁,打起电话来。 “喂,鼎爷,我到了,你还不说合作方是谁么?让我上哪里去找?” 电话里咝咝拉拉的,听不太清,李子月找了个信号好的位置,这才听清了周世鼎的话:“那边刚要出发,可能得等两天才到,他们人多,二十来号,不好组织,你先找地住下吧,等到了我通知你。” 李子月语气有些不满:“这不等于没说么,那边到底是谁?” 周世鼎敷衍了一句:“就是另一伙土夫子,你不认识。”于是便挂掉了电话。 李子月轻轻地啐了一口,心说都是一个道上的,有能力组织二十多人团队的盗墓贼,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帮人无非是一伙乌合之众,靠人数来壮胆的。但是盗墓这种事,人越多反而坏事,又不是考古保护文物去了。 “鼎爷还是不说?”幺大柱在一旁偷偷擦着枪,接了一句话茬。 李子月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他说不说能怎样,无非两种可能,要么这是一伙乌合之众,要么就是我们极其熟的人,又不好惹,先说怕伤了和气呗。能组织起来二十多人的盗墓头子,一只手也数的完。” “那也未必。”幺大柱憨笑一下:“有些人明明有能力,就是不愿意组织那么多人,宁愿用四五个人的队伍,比如你。” 李子月摊摊手:“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我只是不习惯那么多人而已,真给我二十个人,我还倒不知道怎么干活了——三姨奶奶,你透气透够了没有?” 成霜染皱皱眉:“不是叫你私下里别喊我三姨奶奶了嘛!”不过她还是神情桀骜地上了车,也许是外面冻得太骇人了。可是她却大摇大摆地坐上了驾驶位。没有人来过这座小城,成霜染凭借感觉乱开,李子月他们也不急,便遂了她的意,权当兜风。 车子似乎只开了二十分钟,便感觉已经来到了郊区,小城市就是这点好,不堵车,去哪里都很快,迷路也很快。车窗的四角上了一些雾气,更糟的是,天空忽然下起了雪来,不到一会儿,已经是漫天皑皑鹅毛乱飞,看不清前路了。成霜染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得向路边靠,定睛一看,哪还有柏油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柏油马路已经变成了普通的黄土路,怪不得她觉得车子乱颠,起先还以为是马路许久没修鼓包了。 她猛地停下来,李子月打开车窗探出头去拼命看了看四周,并不清楚这究竟是走到哪儿了,身后一辆车都没有,白茫茫的一片,前方不远处,朦朦胧胧有几幢瓦房,似乎是到了什么村子中了。 “怎么忽然下这么大的雪,这在东北也不常见啊……”李贺咕哝了一声。 李子月收回身体,只见她睫毛上和头发上都落了白白的一层。 “下车下车,我们开出去了,先去村里问问路,喝点热水。”李子月擦擦一头一脸的雪。 成霜染下了车,顺手拿起一把伞,看着费萌单单薄薄的,便将伞撑起来向费萌凑过去,费萌向外躲了两步,成霜染刚想说什么,忽然觉得四周气氛不对,抬头一看,只见李子月和李贺二人用看妖怪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怎……怎么了?”成霜染摸了摸脸。 李子月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在东北看见有人下雪撑伞,很奇怪。” “东北人下雪不撑伞么?那一身的水怎么办?” “一般不,反正又不会化,进门之前抖一抖就行了。”李贺答道。 成霜染不管那么多,她一向是吃咸鸭蛋专吃蛋清的那种人。 忽然不远处有一辆自行车驶了过来,车轮在身后拖下一条长长细细的痕迹,很快又被雪给覆盖了,骑车的男人看见一辆车和五个人,似乎很是奇怪,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环视了一圈,最后对着幺大柱开口,东东的东北腔传了过来: “你们几个葛这儿干哈呢?” 李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觉得这个调调听着特别的亲切。幺大柱挠了挠头,将李子月让了出来,李子月回答道: “路不熟,雪下这么大,车又不好开,我们偶然开到这里来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等雪停了再走。” 那人拍了拍臂弯上的雪:“也是哈,这雪下的,平常这前儿没这大雪啊,今年有点反常。整好我媳妇儿带闺女回娘家了,你们先去我家坐坐吧。” 李子月便不推辞,和那男人来到了家中。他的家是一幢二层小楼,并不像东北平常的农户那样有大大的炕头,而是像寻常城里,连通了暖气,电器虽然不怎么高级,但一应俱全,看得出来,他的家境还算比较殷实。 他很好客,李子月一行还没怎么说话,他便端了一壶热水来,倒满了五个杯子: “没啥茶叶,你们车挺好,肯定是大地方来的,别嫌弃啊。诶,你们是来干啥的,旅游?” 李子月想了片刻,答道:“我们是公司下来考察的,考察一下投资环境。” “唉呀妈,贵客啊,啥公司啊?是不是大公司?” 与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打交道,这种直白的刨根问底,李子月早有准备,笑了笑开始套近乎: “公司规模还可以吧,搞建筑的——说起来,我也出生在东北,这次也算是回家了。您贵姓?” 男人摆摆手:“免贵姓高,俺们村一半人都姓高,以前还要多。老妹儿你姓啥?” 李贺听到老妹儿俩字,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李子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对高姓男人说: “我姓李,他们是我部门的员工。这村子叫什么啊?” “这儿啊?高老庄。” 成霜染忽然扑哧笑了:“高老庄?猪八戒老家嘛这不是?” 高姓男人说:“你还真别说,俺们村还真有个猪八戒庙,还挺有年头了,据说挺灵,可惜文/革的时候给扒了,后来重建就不咋灵了。” “我的天,还真没见过供猪八戒的。”李贺好奇道。 “白仙黄仙都有人供,猪八戒好歹算个净坛使者不是,咋就不能有人供了?” 成霜染好奇道:“月月啊,什么是黄仙白仙啊?那蓝仙绿仙有没有?” 李子月解释道:“东北有五大仙的说法,在东北农村,信这个的比信佛信道的还多,五大仙指狐、黄、白、柳、灰五仙,分别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 男人摆摆手:“说什么信啊,啥显灵就信啥,菩萨显灵就信菩萨,黄仙显灵就信黄仙呗。不过,你咋懂这么多?” 李子月忙打哈哈:“我们做建筑的嘛,肯定风水啊、民间忌讳信仰什么的,也要懂一些。” “做建筑还得懂这?我寻思只要懂搭架子、和水泥什么的。” “你那说的是建筑工人吧……”李贺咕哝了一句。 男人呵呵笑了一声,并不在意,忽然神秘兮兮地说:“不过啊,确实得懂点,两年前俺们村出了一桩事,就是村头高志才他们家乱盖房子整出来的。” 李子月好奇心起,追问了一句,于是男人便喝了口水,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两年前高志才买彩票发了笔小财,要盖个三层小楼,又不肯拆他家房子盖,要另外选址。但是你搞建筑的应该也看得出来,俺们村没人开发,到处都是湿地冻土啥的,要不就是田,没人让他动,就猪八戒庙附近有一块地儿还行。不过这么多年,一直没人动那块地,据说是以前重建庙的时候,有个算命的来看过,说那块地不能建东西,于是庙就建在了旁边。反正这茬当时也没人信,只不过图个吉利,那算命的也没要钱,就姑且信一信,反正是个庙,碍不着谁什么事儿。不过这事其实是高志才他家出事后,才被人想起来的,他盖房子那会儿,这茬事儿早给人忘了。 “完了高志才就在那儿动了土,打地基的时候,居然挖出死人骨头来了。不过咱盖过房子的都知道,以前这儿都是天葬,打地基挖出个把骨头也不是啥稀罕事儿,不过挖出的这几块骨头相当隔路(奇怪),像人又不像人,头骨上那几个窟窿,和人一模一样,但是脑门儿中间居然多个洞,就好像把二郎神挖出来了,而且这人有三十四颗牙,还有两颗贼长,像獠牙是的。更扯淡的是,还挖出一个石墩。一开始高志才想把它连根刨出来,结果干挖挖不到底,后来就给填回去了,为了省料还把石墩作为地基的一部分给打上了。至于那具骨头,因为害怕,给扔到河里去了。 “房子盖的时候就不顺,连换了三波工人,高志才发的那笔小财全给砸进去了,还搭了不少,才算把房子给盖好。刚住了没一个月,他媳妇儿就成天喊头疼,但是他神经大条,啥也没感觉到,以为是她媳妇儿病了,让她出去散散心,结果她老婆回娘家才两天,就好了,回家第二天,又开始头疼,而且还梦游。他这时候也感觉不对了,总感觉墙上有很多脸,仔细去看看,又啥也没有,后来他就把墙都刷了油漆才算完。可是刚消停没两天,忽然她媳妇就疯了一样,一会儿说看见鬼了,一会儿说看见仙了。有一天他在家,忽然感觉地震了,急忙跑出来,大叫着地震了,当时我刚巧路过,看他一脸茫然的,就问了问啥事。他也没说啥事,只说是做恶梦了。 “后来他说,那天他回家的时候,养的一缸金鱼忽然集体死了,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可能房子有问题了。但是谁也没告诉,而是偷偷去请了算命先生,谁知道算命的是个骗子,又骗了他一笔钱,跳了一回神,可是啥也没解决。他再也不敢住那个房子了,和媳妇又搬了回去。不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财迷心窍了,总觉得自己花了那么多钱盖房子太赔本,结果就以很低的价格把房子卖给了一个人做婚房。结果结婚当晚,这对新人就死了,女的把男的给掐死了,然后自己好像是吓死了。这一回他再也不敢瞒了,和村长说了这事,村长把他好顿臭骂,又找了个真正会看风水的先生来。 “当时我们都跟着去了,那先生一脚刚踏进门,就嚷嚷着跳了回来,说这个房子已经变成鬼牢了,谁住都没好,要是现在不拆,过几年谁拆谁遭殃。这时候俺们才想起来挖出来的东西,先生一听就毛了,说这地下八成是个古代的万人坑,有多久不知道,但那个石墩应该是用来镇灵的,目的是让里头的冤魂永世不得超生,这是什么年代的手法已经不可考了。本来封死了,年头一久,大家都相安无事。但是却给高志才挖出来了,挖出来其实也没事,放着让它散个把月也就好了。谁知他竟然把石墩给打到地基里了,这下可好,阴气只能往房子里散。本来吧,他眼角看到一些脸什么的算是正常,因为有些阴气从墙里出来了,经常开窗户放放风也就行了,顶多是个头疼脑热精神不济。他可倒好,又把墙刷了不透气的油漆,这下子阴气彻底出不来了,只能在屋里憋着,越憋越多,可以说整个房子已经变成了一个‘鬼牢’。如果再过几年,阴气积得太多,拆房子的人就会瞬间被阴气冲到,导致冲煞。后来高志才没办法,只好把房子拆了。他盖房子的时候用的是最好的砖,结果拆的时候发现砖都碎成末了,即使是有老化,几个月之内也不可能变成这样啊。而且砖都这样了,为啥房子不倒呢,按理说早该塌了呀。反正先生也不知道原因,只是说大家要积德的话,就把这块地挖开,放一放。大家都觉得可以,就又给挖开了,所以现在那位置还是个大坑,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高志才是我高中数学老师……我对不起你啊……啊啊啊……忽然就想起你的名字了…… 哦对了,昨天六月七号是高考第一天,也是我生日。 以前念书的时候,每年过生日,都没人陪,学校要做考场,老是全体放假,然后全城堵车,哪儿也去不了。我高考那天正好是生日,生日礼物居然是数学语文卷子,搞笑不…… 数学老师我们都叫他老高,长得有点像大猩猩,篮球打得不错,爱喝酒。名言是:“我最爱相交(线)。”每次他一说这句话就全班大笑……因为他实在是太像大猩猩了。 不过我还是很爱戴他的哈哈,我的高中老师都很好,反观大学老师,大部分我只能呵呵。 最后一次上老高的课已经是五年以前了,当时他最喜欢开我玩笑了,上课专点我名寒碜我,明知道我是数学弱智啊哈哈哈。 感谢老高,以及我的所有老师们。 同时祝高考的同学们成功! 第54章 五十四扎飞 李子月听这男人讲完,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只好笑着打了个哈哈,没有多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个大坑又不是什么旅游景点,不看也罢。她向窗外看了看,依旧是大雪纷飞,说话这一会儿,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寸来厚的雪,屋子里暖融融的,一冷一热,她的脸有点发烧。她总感觉这个村子好像凭空冒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没来由地让她不太舒服,如果晚些雪还不停,她就是用脚走,也要走回县城里。 成霜染拿着一包脆饼,就着白水干嚼,咔嚓咔嚓的,一时间没人说话,大雪又湮没了村里的嘈杂,李子月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能发生什么事呢?难不成来个地震?再莫非她被这个故事给吓着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应该是她太紧张了,心里不踏实,如果有人能拥抱她一下那该多好。 忽然间梆梆的敲门声响起,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我擦谁啊,这么不客气,不会是讨债的吧?”李贺不满道。 男主人忙嘿嘿地道歉,说:“指不定是有啥急事,我也吓一跳。”随即连忙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彪形大汉,柱子和他一比,简直变成了一只麻雀。 来人十分不客气:“猴儿,你有钱没,二奎找咱们借钱呢——诶呀,有客人啊?” 男主人回过头对李子月说:“我叫高侯,这是我发小强子,他们都叫我大马猴,简称猴,哈哈。” “耶?这美女谁啊?猴哥你这可不地道,嫂子昨天才走,你今儿就……”来人看见李子月笑里藏刀的神情,后半句话硬没说出来。 猴儿连忙赔笑:“不好意思啊,这整的啥事,你别闹心,我这哥们说话就这德行。”他把强子让进屋来关好门,问道: “咋了强子,二奎咋忽然缺钱了?” 强子瞥了眼李子月一行人,嗯嗯着没说话。 “没事儿,他们就是偶然来这考察的,不干她们事,你有啥快说。” 强子这才敞开了说:“二奎和没和你说过,一连好几个晚上,有人挠他的门,每次开门都没人这事?” “没有啊?谁闹着玩呢吧。” “有病啊,大半夜的闹这个玩?而且他家天天莫名其妙丢东西,媳妇在家都看不住啊。完事昨晚出事了,他门上老大一个血手印,她媳妇都吓晕了。今儿请了大仙来看,人家问完了,结果发现他前两天把地里一个黄皮子窝给毁了,眼瞅着冬天了,这窝黄皮子上哪儿过冬啊?八成是黄仙报复了。” “啊?”猴儿的表情有点僵硬:“他他他,干啥要掏人家窝啊?这也不是翻地的时候啊。” “我哪知道啊,他说影响来年耕地,趁着冬天先掏了,省着春天地不平。现在大仙说了,血手印都出现了,今晚可能就不是丢东西了,要丢命了!所以才这么急,赶紧凑钱做法事啊!” “多钱啊?” “大仙说要两万,一分不能少,他只能拿出一万五,我添了三千,大家都是发小儿,就你最有钱,你帮帮忙?” 猴儿摇了摇头叹口气,回屋取了一叠百元钞票,数出了二十张揣在了口袋里,就要随着强子出门。 “那个啥,妹子,屋里暖和,你们就在我家呆一会儿,我过会儿就回来。”他对着李子月说。 李子月却站了起来,一脸笑意地说:“不打紧,我和你们去看看,这跳大神我还真没看过。” 高侯把李子月一行放家里,其实自己一万个不放心,但是碍着面子,又不好意思赶人走,这时听李子月要一起去,顿时兴高采烈。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向村里走,远远便望见黑压压一圈人,足有四五十个,想必就是强子口中的“二奎”家了。 李子月没有一马当先冲到前面去,而是站在人群中第二排,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向中间望去。人群当中有一个穿的花花绿绿的中年人,头上戴着奇怪的面具,看不清男女,手中拿着一只大牛角做成的法器。在这人的面前有一个香案,上面放了些死去的鸡等肉食,被众人围着,他倒是不焦急,背对着人群晃着牛角,牛角上的铃铛哗啦啦直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做着准备。香案对面就是二奎家的房子,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门上的血手印。 “这是萨满?”李贺在一旁小声地问。 李子月冷哼一声:“萨满?萨满可不是这样的,不过这个人确实是在装萨满,不过没装明白,道士装成了一半道士。” “你说他是装的?就是说他根本不会驱魔什么的?”成霜染好奇道。 “你真是摆在豫派呆了那么多年,这么明显的扎飞都看不出来。”李子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所谓扎飞,就是假扮一些妖魔鬼怪,弄出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情来,等到那人害怕上钩了,再假扮道行高深的道士和尚去做法赚钱,说白了就是装神弄鬼。在许多年前,豫派也有很多扎飞的人,但现在大部分人都不信了,所以仅存的一些人,都活动在比较偏僻的村落。李子月心里暗笑,在河南,扎飞的人基本上会伪装成道士、和尚,用些桃木剑和木鱼“除妖”,在东北,他们却伪装成萨满了,还真是入乡随俗。 猴儿和强子走到那萨满跟前,同时去的还有另一个瘦瘦小小的家伙,想必就是二奎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付钱。可是那萨满却不接,低声说道: “这个钱不是给我的,是给黄大仙的卖命钱啊,你把这两万块钱放到你挖过的那个洞里去,黄大仙自然会去拿。” 除了他们三个,没有人听得见这萨满在说什么,只不过李子月早就想到那萨满不会拿钱,此事见到三个人同时朝一路走去,心里了然,便给费萌使了个眼色,费萌会意,绕过人群,偷偷地跟了上去。为什么要费萌去看呢,因为她身材最小,又是个女孩,一来不易被发现,二来即使被发现了,也容易蒙混过关。 雪下得小了一些,看起来快停了,不过李子月想看看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便留了下来。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直到成霜染都冻麻了,三个人才回来,而费萌不出意料地没有回来——这说明她没被发现,已经在守株待兔了,说不定这一会儿已经看到接头人了。 那萨满不经意地向他们来时的方向看了看,很快又将脸转了回来,大喝一声,开始跳起来。听到她口中的胡言乱语,李子月才发现这大约是个中年妇女,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上边是什么人。本来她不像管这闲事,但她觉得蹊跷,一般来说,骗这种农户,开口不会超过两千,去了成本赚个一千多也就可以了,但她为什么敢要两万呢?这不合常理。唯一的可能是,这女人只是一个中间人,赚的是一点劳务费,背后有人指使,指使的那个人,才赚大头。 那萨满开始念叨起来,将天上的神仙念了个遍,最后报自己是“铜仙左护法”。李子月听到这个名字忽然轻轻地吸了一口凉气。道上有规矩,扎飞做法的时候,要报上上头的人,一来用这个名头吓退人群中其他组织的同道,二来也亮明身份,如果得罪了谁,也让人家知道找谁算账。当然,他们并不会真的报上自己顶头人的名字,而是有一个代号。这个代号内行的人一般都知道是谁,而外行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的。所以李子月一听“铜仙”这个名号,便知道这人是东三省最大地下组织头目刘云飞手下的人。 而她恰好和刘云飞交情不错,刘云飞还欠了她一个人情。有一次她去东北,正好遇见了条子,缠斗的过程中,碰巧救了刘云飞一命。所以刘云飞为了报答她,承诺说,东北没几个墓,但凡是她李子月看得上的墓,随便盗,只要请他吃顿饭就行。所以一来二去,倒是李子月欠刘云飞人情多一些。但是以李子月对刘云飞的了解,眼下这件事有蹊跷。刘云飞不像龙二,对手下人管教严得很,像这种自己拿不了多少钱,还把别人骗的倾家荡产的“中间人”活计,他是绝对不允许手下人做的——所以这个萨满,肯定是自己接活了。李子月微微地笑了笑,暗暗掏出手机,按了几个数字发给了费萌——那是她们的暗号,意思是可以拿人。 萨满卖力地大喊大叫,一会儿叫神一会儿叫仙,忽然她拼命地哆嗦几下,好像被附体了,声音也开始变化,变得尖锐异常。李子月心里更加笃定这是刘云飞手下的人,因为她明显系统的训练过扎飞,不然不可能将声音变得这样异常。 “我告诉你,我是黄大仙!你端了我的窝,我就抄你的家,全家四口外带一只土、四条金鱼、六头猪,一个也甭想活——”那萨满尖叫道。 强子瞪大了眼睛:“她怎么知道二奎家有这些东西?难道黄大仙真来了?” 李子月没有理他,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萨满,只见她忽然跪了下来,颤颤抖抖地恢复了原来的声音,似乎在低低地恳求着什么。就这样时而乱蹦乱跳,时而低声下气地折腾了十几分钟,忽然香案传来一阵巨响,好像什么东西爆炸了,而那萨满终于呼哧带喘地坐到了地下,似乎终于做完法了。 二奎颤颤巍巍地走上去,怯声问:“完事儿了?” 那萨满点点头,掏出一块布走到二奎家门前,拂拭了几下,那血手印果然便不见了。围观的众人皆是不住地惊叹。二奎见状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要道谢,忽然见到萨满身后站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眉目清秀,但是神色十分不善地看着那萨满。 这女人正是李子月,她轻轻地拍了拍那萨满,附耳道:“大姐,扎飞扎的不错啊,刘云飞不知道吧?” 那萨满闻言,一连后退了三步,用手中牛角指着李子月不断地晃:“狐狸精,狐狸精,大家快来打狐狸精!” 围观的众人早就注意到这个只身上前的美丽女人,一时间摸不到头脑,忽然听萨满一声尖叫说她是狐狸精,一个个都呆了三秒,然后便炸开了锅,谁也不敢上前。 李子月咬了咬嘴唇,她本来只想点那萨满一句,让她把钱还了了事,谁知道她来这么一手,真是逼人太紧了。幺大柱三人见状,连忙来到了李子月身边,李子月摆了摆手,走到香案边,看了看,拿起了满满一杯水高高举起,故意撒出来了一些。围观的众人谁也摸不着头脑,她这是要干啥?李子月不慌不忙地抓起桌上一把粉末状物体洒进杯中,三秒过后,她将杯子倒了过来,里面滴水全无。 这其实是很常见的魔术,每个学过扎飞的人都会,在大家质疑的时候显露写神通。那些粉末是特制的魔术道具,可以吸水,又可以做出爆炸声。本来如果在舞台上,大家未必认为这是什么神通,但是此时此刻,大家却都信了,因为刚刚大仙用过的东西,怎么看都是普通的水和沙子,怎么会是魔术道具呢? 一个动作把众人唬得鸦雀无声,所有人觉得这女人必定是狐狸精无疑了,最惊讶的莫过于猴儿。 趁着大家不说话,李子月开了口:“我不是什么狐狸精,当然,她也不是什么大仙,你们想不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没人回应,但答案毋庸置疑。那萨满的小腿明显地哆嗦了起来,但是左边站着幺大柱,右边站着李贺,她想走都走不了。李子月走到门前,在血手印稍低一点的位置抠了一下,指甲里显出一些红黑色碎片,似乎是血液干涸凝固的东西。她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又给前排的人看了看。 “这个呢,是鸡血。大家一定很奇怪,为什么那个位置会有鸡血呢?这是因为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将鸡血涂在了那个位置,然后到了半夜,黄鼠狼就会循着气味过来。但是这个位置不高不低,黄鼠狼勉强才能够到,只好跳起来,又撞又挠,这就导致二奎连续几个晚上听到挠门撞门的声音。但是一开门,黄鼠狼就跑了,所以他根本看不见人。黎明的时候,这个人再把血擦掉,连续几晚如此,为的是让二奎坚定了闹鬼的心。而昨晚,这个人用特殊材料在门上拍了个手印,这种材料闻上去很像血,而且很难擦掉——不过这位大仙手里的布也浸过特殊液体,所以一擦就掉了。” 强子的神色半信半疑,开口问:“那……那你怎么解释二奎家丢东西啊?” 李子月打量了强子一眼,笑道:“那肯定是有人偷了啊。” 猴儿摇摇头:“二奎的媳妇不是一直在家看着呢么!” 李子月点点头:“没错,所以偷东西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媳妇自己啊!” 二奎大惊,骂道:“贱/货,胡说八道,我媳妇为啥要偷自己家啊!” “你媳妇呢?”李子月问。 “她今天早上晕过去了,醒来就躲出去了,说解决了再回来。” “那你现在打个电话,叫她回来。”李子月不慌不忙地说。 二奎怒道:“你让打我就打?你是谁啊你!” 蓦地,天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李子月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知道费萌得手了。而二奎什么也没看出来,稍微愣了一下又愤怒地盯着李子月看,希望她给个解释,李子月瞥了一眼那个萨满,发现她一直将脸转向哨音的方向,虽然面具之下看不清脸,但依旧看得出显她十分的紧张。 李子月摇了摇头:“等十分钟,十分钟后我给你答案。” 二奎憋了一肚子气,李子月揉了揉眉心,走到房子边上靠住了墙。众人一直在看表,二奎最是焦急,五分钟没过便不耐烦地骂了起来,说十分钟多一秒他就把李子月揍一顿。 “九分半了啊!”二奎恶狠狠地叫起来,似乎要上去打人,被边上的人拉住了。 “小梅!”人群中一个人叫了起来。二奎忙转头去看,李子月也循声望了过去,只见费萌扯着一个女人钻出了人群,那女人见到二奎,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李子月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想的没错,去拿钱的果然是二奎的媳妇。 二奎看了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媳妇,又看了看李子月,显得不知所措起来。 “为……为啥?”二奎结结巴巴地问,而小梅只是哭着说对不起,并没有说原因。 李子月淡然一笑:“想知道原因?去问强子。” 强子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小梅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一双眼惊恐地看着李子月,费萌将钱塞给了二奎和猴儿,低着头回到李子月身边,似乎很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抛头露面。事情的真相完全可以从这几个人的表情上看出来,淳朴的人依旧是淳朴的,即使做了骗人的事情,表情也不会那么堂皇,只需要点一点,不必将话说的那么清楚。但附近的几个,谁都看得出来,二奎的媳妇小梅应该是和强子串通了,骗了二奎的钱,又偷了他许多东西,至于猴儿,完全是被强子拖下水进来搅局的。至于他媳妇为什么和强子串通,就不便继续想了。 “强子……”二奎一把甩开小梅,面带威胁地转向了强子。 强子连连后退,一边摆手:“不是,兄弟,不是……” “别他妈叫我兄弟!你干的这是人事么!”二奎怒不可遏,抓住强子的领子就开始揍他,强子丝毫不敢还手,蹲在地下捂着头。一个彪形大汉被一个精瘦的人拳打脚踢,若不是强子心中有愧,怎么可能发生呢? 而李子月不是很关心他们这些红帽子绿帽子喜当爹喜当妈的事,将那萨满拉到没人的地方,问道: “我问你,是刘云飞手下的吧,别再和我耍花样了,我既然知道他,你必定不能拿我怎么样。” 那萨满点点头:“老妹儿啊,我这也是……我妹妹生小孩了,没有奶粉钱啊!” 李子月挠了挠鼻翼:“你叫我老妹儿可不太合适,在道上,我的辈分应该比你大。” “你是……?” 李子月凑过去:“你听没听过豫派李子月?” 那萨满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你……是我们大当家的恩人……” “唉,不敢当,我这是还他点人情。今儿我抓你,对你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让你绝了单干的念头。看你这个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今天是被我发现,如果哪一天你是被刘云飞发现了,性命可要堪忧。念在你是事出有因,搬出我来,刘云飞应该会给个面子从轻处罚。还有,如果你缺钱就和刘云飞说,以他的性格,不会看着你妹妹没有奶粉钱的,何必自己出来冒险呢?” 那萨满叹了口气:“李……我要叫你啥呀?” “你还是叫我老妹儿吧。” “老妹儿啊,谢谢你了,可是你为啥要抓我,又为啥要帮我啊?不是说大家不管闲事的么?” 李子月舔舔嘴唇:“其实我这趟来东北,心里有点没底,正愁不知道找谁帮忙,忽然看见你了。你替我和刘云飞传个信,就说我可能遇到比较棘手的事情了,让他在这一带多派点人,如果遇到麻烦,也有个照应。” 萨满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平凡的脸,看上去四十岁左右,大冷的天,额角还不住在流汗,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刚才跳神累的。 “老妹儿,你放心吧,我明儿就去找他……自首。” 李子月笑笑:“其实如果你觉得瞒得过去,不和他提这一桩也行,只说我要他帮忙就好。” 她摸了摸背包,掏出一沓人民币,数了十张交给那萨满:“你也别推辞,这点钱是补你的成本。” “不用这么多……不用这么多……”萨满虽然这样说着,还是将钱放入了口袋。李子月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可以走了,那萨满手里拎着面具,一步三回头,最后转过了一条小径,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成霜染凑了过来,还没等她开口,李子月便抢先问:“和我们出来,有意思不?” “有点……吓人。” 李贺嗤笑一声:“这有啥吓人的,我看你还是回去吧,这就怕了,到墓里还不吓死你——可是姐,你说你是建筑公司的,现在怎么圆啊?” 李子月看了看天,微笑着说:“不需要圆了,雪停了,咱们可以悄悄地走了。三姨奶奶,你开车,你这七拐八拐的,我可开不回去。” “别叫我三姨奶奶!”成霜染气呼呼地大吼。 李子月招了招手,众人从房子背后绕了过去,一路沿着村边躲开人群,远远地望见了那辆路虎,车身已经积了一层雪,好像和大地融为了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话要说 第55章 五十五重会 虽然天色将晚,但是在白雪的反射下,光线还是不错的,大家这才发现车子并没开出城多远,而是莫名其妙地跑到和原来的相反方向去了,远远还能看见县城里烟囱升起的黑烟。在城里逡巡的一圈,李子月也没找到一个条件稍好些的旅店,总觉得那些床铺乌七八糟的,看上去就脏兮兮。 成霜染对此很不以为然,咕哝道:“你说你,成天在古墓里头打滚,也没少睡在灰尘堆里吧。那么脏都过来了,怎么现在反倒挑起来?” 李子月皱皱眉:“那是没办法,要是古墓里有干净的床和浴室,你看我睡不睡地上?再说,那不一样。” 不过她这样说着,还是掏钱办理了入住手续,心想将就两天算了。其实旅店的被子看上去也还算干净,只不过房间的气味有些古怪,不由得让她想起又多少人在这张床上偷/欢过,心里有点恶心得慌。 稍晚些时候,李子月百无聊赖地出门走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但是由于下过雪,太阳的光芒被折射上来,映得天边一片血红。旅店附近有条街,街上有些小酒吧和烧烤摊子,李子月要了些烧烤,随即便只身进入了一个叫“上海”的酒吧里。 酒吧里人还不少,各色的男男女女,有成双入对的,也有一群一群围着打趣的。上来的红酒可以用垃圾来称呼,不过李子月还是喝的津津有味。闲暇的时候,她做喜欢去酒吧看看各色人群,但是自从遇见卢晓以后,她便没再来过这个地方,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今日一来,周身充斥的紧张感终于消除了不少。酒吧这个地方,灯光幽暗,吵吵嚷嚷,大声说话也盖不过音乐的巨响,所以虽然嘈杂,却不聒噪,反而让人心神安静。 两杯红酒下肚,烧烤也送了过来,李子月两只手指拿着一个鸡翅咬了一口,忽然有点想哭。她自认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后悔的事,从不知后悔是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她却深深地后悔起来。她有过那么多的女人,黑道白道都有,要么就是和她随意玩一玩,要么就是表面上敷衍,实际对她戒备森严毫不信任。对于这些林林总总,她也乐得撒手,道不同不相与谋,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但是唯独卢晓不一样,她在知道她是犯罪分子之后,还是义无返顾地跟着她,虽然一开始难免心中抵触,可是那么多逃走的机会,她偏偏没有走。李子月自认没给过卢晓什么好处和关怀,但她就是信她,没来由地信——也许是卢晓太天真,对任何人都是如此?这倒也不是,对于一些人际之间的关系,她倒是也看得明。总之无论如何,卢晓这样的人,李子月从来都没有见过,因为她也从未踏入过那个“正常人”的圈子。可是她那么信她,她却怀疑了她,还不由分说对她动了手——千不该万不该,自己亲手将好不容易遇见的一个真心人给逼走了。 李子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又气又恨又后悔,在这种氛围之下,她的鼻子和眼睛都酸痛起来。她现在很想找个人来揍一顿。 “酒太难喝了,还是烧烤太难吃?美女,你哭什么?”一个年轻的汉子走过来坐在了李子月的对面,手里拿了两个骰盅,将一个推到了李子月的面前。李子月摸了摸眼睛,这才发现似乎真是哭了,无论是受伤还是死人,她已经多久都没哭过了?自己都不知道。当然,毒瘾发作的时候不算。 “我酒花钱买的,不请你喝。”李子月很坚定地拒绝了男人的搭讪。但是那男人好像没太听懂,招招手叫人拎了两瓶洋酒来,咚地往桌上一放,笑道: “这儿的老板我熟,我请你喝——你不是本地人吧?” 李子月没回答,偷偷瞟了一眼那男的来时的方向,看见有一大圈头发各种洗剪吹的男孩子正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张望,顿时知道面前这个八成是对她势在必得了。于是她好胜心起,一把捞起骰盅,在空中甩了个花,啪地按在桌上。那男人一见,稍微愣了一愣,知道面前这看不出岁数的女人八成是会点,赫然打起了精神。 三轮过后,李子月连喝了三杯,好久没玩骰子了,规则都快忘光了,有些手生。面前那男人似乎很是得意,问道: “要不,你输了喝半杯,我输了喝一杯?” 李子月摆摆手,说了声再来,于是终于赢了一回,接下来便是一路赢过去,直让那男人将整瓶洋酒喝见了底。他的舌头打起卷儿来: “草,今儿运气真他妈背!”他大吼一声,顿时从后面卡座上走下来几个头发花花绿绿的男孩子。 “曹哥,一起玩吧。” 李子月笑了笑:“我还有事,你们玩。”说罢起身要离开,却猛然被那叫“曹哥”的男人拉住了手臂,她下意识地反手一挣,没有挣开。她顿时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 “我说了我还有事,你们要玩找别人,我没有兴趣。” 一个男孩嬉皮笑脸地说:“别呀姐姐,我们老大好心请你喝酒,你看我们一窝公的,玩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就陪着玩一会儿么,又不会少一块肉。” 几道目光扫了过来,顿时又收了回去,李子月见他们丝毫没有放人的样子,又不想闹事,于是点了点头,和他们走上了卡座。反正在这儿又没人认识她,难得忙里偷闲,好好放松一下也好。 但是当她一人赢了六个之后,对方立刻有些傻眼,知道是遇上高手了,曹哥见软的不行,忽然用手环住了李子月的肩膀。李子月面不改色,将那条胳膊提了下来。 “哎呦姐姐,你这么正襟危坐的干嘛啊,不如今晚当我们大嫂吧好不好?” “不好。”李子月淡淡地说。 曹哥见李子月似乎没有生气,只当她是矜持,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的放肆了起来,将手掌放在了李子月的腿上。李子月强压火气,将那人的手推了开去,结果立即又有三个人从四面八方伸出手来——他们被李子月给灌多了,人一喝多,就喜欢动手动脚的。 李子月腾地一下站起来,迈步就要走,四个人紧跟上来拦在她身前: “美女你看,请你喝了那么多酒,这也不少钱呢,你这样抬屁股就走可不厚道啊,起码说个谢谢嘛!” 这分明是要故意找茬,不是讹钱就是讹人,酒吧里所有的人都看过来,老板也慌忙过来,附耳对李子月说: “姑娘啊,你就吃个亏,把单给买了吧,这伙人可不好惹……” 未及他说完,李子月一把推开老板:“别和我装模作样,你们就是一丘之貉,故意找茬讹诈是不是?” “嗨,话别说的这么难听,今儿你买了单,以后就是我们哥们的朋友,有什么不好啊?”曹哥面色不善。 李子月冷笑一声:“做我的朋友,你们也配!要打架是么,出去打,别砸坏了东西!” 她正想找人揍一顿呢,刚好这几个人撞了枪口。 曹哥见到这公然的挑衅,眼睛都气红了,对手下小弟使了个眼色,又恶狠狠地用手指点了点李子月,向门口一甩头。李子月面无惧色,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六个人也随着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一路撞歪了不少的桌椅,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有些想看热闹的也来到了街上,六个人将李子月围在中间,曹哥开口道: “怎么样,掏不掏钱?过一会儿可就不是掏钱能解决的了!” 李子月笑着走到他面前,什么也没说,抬手就是一拳,正打在他鼻子上,曹哥顿时坐倒,鼻血飞溅,在雪地上甩下了点点的痕迹。众手下一看,用不着老大发令,集体攻了上来。李子月一个纵身飞起将近一人高,狠狠一脚扫过去,只听咔嚓一声,被踢中的那个人捂着脖子便起不来了。没消五分钟,五个人捂脸的捂脸,揉胳膊的揉胳膊,七扭八歪躺了一地,只剩一个稍微壮一点的还立在那儿。四周叫好声喝彩声此起彼伏,竟然没有一个意识到应该报警。李子月扫了人群一眼,忽然觉得有一丝异样,好像这人群里头,有一道熟悉的目光,但天色昏暗,她根本看不清人们的面容。 是敌是友,还是错觉?未及她想明白,最后站着的那个人又攻了上来,她急忙回身招架。 曹哥知道今儿遇上硬茬子了,又不甘心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伸手就向怀里掏去,李子月刚刚放倒最后一个,忽然觉得腰上有个硬东西顶住了她,回头一看,曹哥正贴在她背后,凭借经验,她知道那个硬东西八成是手枪。 “美女,我可是有枪的,你身手再好,能快过子弹?” “你要怎样,打还回来?” 曹哥哈哈大笑:“打一个不还手的女人有啥意思,比这精彩的有的是!要不你当众脱光了给我看看?”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起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同情还是期待。李子月却不怒反笑: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手枪,万一你拿个树枝哄我,岂不是要丢死人?就真是手枪,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玩具枪?” “好!我就给你看看。”曹哥以为李子月被吓住了,拉开枪栓就将手枪向天上指去。李子月忽然回过身,一拳打在曹哥肚子上,打得他弯下了腰,刚要开枪,枪却被李子月一把握住。她让过枪口,几个指头一动,只听咔啦一声,没到一秒钟,手枪的弹夹便掉了下来。李子月还没等弹夹落地,一脚飞起,将弹夹不知道踢到哪里去了。曹哥万分惊讶之中,只感觉手臂一阵剧痛,随即脸便着了地,一只膝盖压在脊柱骨上,压得他喘不过气,同时只觉得一个巨大的影子压了上来,继而冰冷的金属感来到了下巴上。 李子月几乎贴在他耳边,用身子挡住了自己的手枪,不叫围观人群看见,围观人群只看见一个仿佛是背摔的帅气动作,顿时惊呼起来。 “全世界就你会玩枪么?”李子月低低说。 “大姐,大姐,我知道惹错人了,我其实早就不想打了,但是再小弟面前,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曹哥慌忙改口。 李子月哼道:“给你面子,那我怎么收场,难道要我向你赔不是?” “误会,都是误会,你放了我,我保证不反击的,一会儿人家报警了可就不好了!” 李子月仔细想想也是,于是搜了一遍那人的身,见除了一把匕首确实没有别的武器,便松开了他的桎梏。 曹哥费力地站起来,向李子月赔笑了一下,转身踢了踢他的喽啰们:“都给我起来,走啦,别装死了!”继而又对人群道:“别他妈看了,老子认错人了!” 人群发出一阵嘘声,见没什么热闹看了,于是逐渐散了开去,曹哥回头望了眼李子月,虽然仍是有点不服气,但实在打不过人家,也只好带着一队人踉踉跄跄地走了。 街上又空旷起来,李子月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喘了口气。她的左手腕似乎刚刚用力过猛,旧伤复发,握着手腕扭了扭,李子月准备回旅店,突然间肩胛骨一痛,熟悉的冰冷触感又来了。她刚刚放松下来的神色猛地凛了起来,这人哪里来的,是谁?这气息和之前的曹哥不一样——莫非就是刚才她在人群里感到异样的那个人? 那人将枪口贴着她的肩膀滑至脖子、下巴,然后将枪口挪到了她眼前飞快地扫了一扫,就在这一瞬间,李子月看清了那人的手指,细细长长的,是一个女人。 “你要做什么?”李子月并不害怕,她想反抗就可以反抗,不过她现在倒是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手枪的主人却没有说话,而是慢慢地贴了上来,枪口不住地颤抖着。忽然,她的手枪落在了地上,同时一双臂膀环住了李子月的腰间。 李子月足足呆滞了几秒,这怀抱好熟悉啊,细细弱弱,却很扎实温和,没来由地让人放心。她感到背后那女人不住地颤抖起来,似乎是哭了,于是她低下头,看了看那双手——路灯之下,冻得通红的,握住,触感冰冷。李子月逐渐地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奔涌下来,她转过身,正对上心中那双眼睛。 卢晓扎着一条马尾,神色凄迷地望着她,眼中又是怨又是爱,五味杂陈。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对不起。”两个人忽然同时说。 李子月紧紧地拥住了卢晓,她气走了她一回,简直要悔恨死了,此时卢晓却开口和她说“对不起”,这让她完全无地自容! “你……你怎么来了……”李子月颤抖着问,怀抱仍是不肯松开,生怕一松开这人又没了。 卢晓却像没听到,兀自说道:“我刚才,真想一枪打碎你的骨头,看看你知不知道疼。” 听到这个无比悦耳的声音,李子月哽咽了,她怎能不知道疼,只是她能忍罢了。但是有一种痛,她再能忍,也是忍不了的,这疼痛的来源就是面前的女人,果然,这女人一出现,她所有的疼痛都数万倍地爆发开来,又被比疼痛更博大的温暖包裹住了。 “你去哪儿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李子月嚅嗫道。 卢晓在李子月的肩膀上笑了一笑,是了,她刚刚分明想打她一枪然后就此一刀两断,可是现在,在这个怀抱之下,一切怨言和决心好像都没了意义。无论她想不想去原谅,或者她该不该被原谅,感觉告诉她,其实,她从未真正怪过她。原来她怪的一直都是两个人之间的各种差距,而不是李子月这个人。 李子月一直在衡量爱情和性命的轻重,本以为性命大过天,但方才那一刻,假若卢晓真的开枪,即使打死了她,她心中居然也是甘愿的。知道那一刻她才知道,有些人,应当,也愿意疼爱她,就像爱自己的生命——这根本由不了她做主。 这两个人,无论在心中说几遍“我不能爱她”,都不能推翻已经爱上对方的事实。谁说只有被爱才是幸福?敞开心扉去爱一个人,又何尝不是幸福呢。有些事,靠想是想不通的,唯有体会到了,才真正知道究竟要的是什么。 有人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所以马再好,终归无非赤兔爪黄,奔波劳碌一生,永远变不成人。 雪又开始飘了,冰天雪地之中,衣衫单薄的李子月和卢晓抱作一团,似乎在互相取暖。卢晓觉得心中有一层坚硬的东西化掉了,不仅是自己,连怀中那个人也是——她们的隔阂是天地生就。然而,感谢上天,此时此刻,她们终于愿意坦诚以待,接受彼此的错误和原谅,接受最真实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爱你就像爱生命——王小波 第56章 五十六重会(二) 一路带卢晓回到旅馆,到了房间李子月才注意到卢晓似乎有些发烧,再一看她穿的衣服,竟然是薄风衣下一个短袖t恤,外加牛仔单裤一条,这不是找感冒呢么?她不由分说将卢晓推进浴室,水开了半天才热了起来。等她刚出来,李子月立马将她推在床上,用棉被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你干嘛,热死了呀。”卢晓抗议道:“不知道有句话□捂秋冻么?” “冻什么冻,这是冬天,不是秋天!” 卢晓将脑袋从棉被里挤出来,仔细地看了看李子月,这个李子月似乎和印象中有些不一样,眼神非但不是那样冷冰冰,反而有点过于关心人了。她心里升起一丝温暖来,看来李子月终于是上心了,人用不用心,根本不用说,光看行为表情就知道。 李子月和衣坐在被子上面,双手放在脑后,翘着腿,目不转睛地看着卢晓,卢晓也不甘示弱地看着她,忽然,俩人扑哧一下都笑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李子月问。 “昨天来的,住了一晚上,如果今儿还没碰见你,我八成就走了。” 李子月摸了摸卢晓湿漉漉的头发:“你来的还真巧,万一我还没来,又或者已经走了,你不就白来了?” “瞎蒙呗,真的就是瞎蒙,你知道我本来打算干什么?” 李子月呵呵一笑:“你打算说分手的吧,我看得出来。浑身都冒着一股傻气。” “是呀——”卢晓翻了个身:“这段时间我一闲下来就想你,本来决定重新找份工作的,结果怎么也杀不下心来,总觉得想和你有个了结才行。结果一看到你,话又说不出来了,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也不挣扎了。” 卢晓最是嘴硬的人,李子月知道这一点,想从她嘴里听到什么情话,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但是这意思她明白得很,卢晓还是心里委屈。 李子月翻了个身,隔着被子压在卢晓的身上,脸凑在她刚洗过的带着一丝甜味的发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卢晓对着枕头呜咽了一声,李子月闷闷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条街上?”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嘛,整个扶余,就只有那么一条街上有点夜生活,我想着来了也是来了,纵使找不到你,总要去消磨一下。本来我吃了点小吃,都要走啦,忽然看见酒吧里出来几个人打架,我一看可倒好……” 她并没和李子月说,当她看到她的那一刻有多惊讶。 卢晓嘿嘿地笑笑,继续说:“本来我不太相信会这么遇见你,心想八成是我喝了点酒看差了,结果那般眼神和身手,尤其是对于枪械的精通,除了你还有谁呢?” “那你怎么不喊我,你要是喊我,人家就不用挨揍了——其实他们是找我茬,但是没多大事,我今儿心里郁闷,把他们当出气筒了。” “啊……其实我想看你打架……我觉得特别好看……在墓里你都展不开拳脚,我都还没见过你真打人呢。”卢晓咯咯咯地笑起来。 李子月顿时觉得当了一把演员,轻轻地揉了揉卢晓的头发,将它弄得乱七八糟。忽然她的手顿了一顿,轻轻地叹了口气,悠悠地问: “卢晓,那件事真的对不起,你怪我是应该的……” 卢晓止住了笑声:“要我原谅你嘛?亲我一口。” 李子月眨了眨眼睛,啪地亲早了卢晓的面颊上。 “真的不生气了?” 卢晓并没有开口,李子月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刚要问,她却忽然一掀被子爬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来: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卢晓,刚刚二十五岁,性别女,爱好女,美女你呢?” 李子月很配合地握住了那只手:“我叫李子月,下个月就三十岁,怎么样,小朋友,要做我的女朋友么?” 卢晓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有些着凉,刚要说话,却开口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李子月见状一把将她扑倒塞回被窝里。 “啊,救命呀,有人强/奸!” 李子月咬着嘴唇一阵坏笑,一把拉下自己的上衣,钻进了早已经被卢晓暖好的被子中,压在了她身上。卢晓略微挣扎了一下,便欣然接受了李子月久违的热/吻。 不管天不管地,只管这一夜的意乱/情迷,前债勾销,前缘重续。只要她们能重新拥着彼此,一切的身份差距都变得那么渺小,一切的理由都变得毫无说服力。原则、理念、不同的追求和背景,他们将自己遗弃在了天涯海角,所以才能彼此拥有,不留余地。 早上卢晓和李子月下楼,正好碰上其他人在大厅里吃早餐,成霜染转过头看见卢晓,惊得馒头都从嘴里掉了下来,咕噜噜地滚到了二人脚边。 “你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成霜染眼睛瞪得比牛还大。 其次诧异的要数李贺,他脸上从不解到愧疚到担心,一时间变换了一百八十万种表情,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你俩这是又好上了?”成霜染八卦道。 卢晓看见三姨奶奶在队里,表情也显得很是奇怪。本来她就觉得三姨奶奶这人风骚得很,又和李子月相处了那么久,说不定就和她有什么瓜葛,此事见到她跟着来,顿时一种被顶替的感觉油然而生。李子月感觉身边女人浑然一身的醋意,扭头一看,只见卢晓面色尴尬地看着成霜染,登时明白了七八分,笑着握了握她的手,又对成霜染简略地说: “她没头没脑跑过来找我,昨晚我喝多了上街赫然打架,刚巧碰见了——卢晓,三姨奶奶非要跟着来,我可没让她来!” 卢晓哼了一鼻子,心说你不默许她来,她还真能跟来不成?她可不知道三姨奶奶在这事件中充当什么角色,只知道那天自己被子弹震断了肋骨,这人可占了它不少便宜。她哪里知道,那日若不是三姨奶奶死乞白赖粘在她身边,柳卓第一个下手的可就未必是幺大柱,没准她现在已经喝过孟婆汤投胎去了。 虽然三姨奶奶确实是救了卢晓一命,不过自己却没当自己是个恩人,只不过是帮忙搅了一下浑水而已。卢晓对她的敌视她丝毫都没在意,反而还挺高兴,继续抓了一个馒头啃了一口,乌鲁鲁地说: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省得你成日魂不守舍地念叨她。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别分开了,闹什么闹。” 李子月扯着卢晓坐下,不好意思地问:“我念叨她了么?怎么可能,我都不记得。” “切,没少念。”三姨奶奶答道:“那都是戒毒的时候。毒瘾发起来,你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当然说过什么都不记得,我可是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她念什么了?说来听听?”卢晓支着脑袋饶有兴致。 成霜染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随口说道:“这段日子一直是我在照顾她,她呀,一犯起迷糊来简直吓死个人,开枪就要自杀。我只好把她的刀啊枪啊都藏起来,她倒好,开始撞墙了,咚咚的声音楼下都能听见。我就只好抱紧她呀,每次一抱她,她就开始喊你的名字,说什么卢晓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要么就是一脸惊恐大叫卢晓你快跑,也不知道她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反正无论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事,都带着你的名字喊来喊去的。但清醒的时候,她连提都没提过你,一脸冷冰冰的……” 李子月见三姨奶奶口若悬河,慌忙打断:“别胡说八道,趁我不知道你瞎编吧,我哪能说这话?” 卢晓偷眼瞧了瞧李子月,只见她两颊有点泛红,目光闪闪躲躲的,似乎很是尴尬。见状卢晓心里又气又乐,更多的还是后怕和后悔。她明明知道李子月那个时候行为举止失常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毒品,却仍旧抛下她一走了之,做的也太过分了。万一三姨奶奶一个照顾不周,李子月真的拔枪自尽,那可有多半是她这一走的原因了。想到这里卢晓对三姨奶奶有些改观,同时又有些嫉妒——那个时候在李子月身边的,应该是自己啊,最艰难的日子里,她却抛弃了她,这可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李子月看着卢晓的神情便猜到她在想什么,递了一个豆包过去,敲了敲她的额头。 “吃饭,都过去了。” “恩。”卢晓回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对李子月莞尔一笑。 费萌一言不发地看着两个人,逐渐地皱起了眉头。卢晓已经回来了,可是柳卓她在哪儿呢?是生是死?李贺故意侧着身,不愿意去看这俩人,只有幺大柱坦坦荡荡,他才不管那么多,在他的生命里,就是干活和挣钱,当好李子月的帮手和保镖。 李子月列了一个清单,吩咐其他人去置办,说自己要办一些私事,便带着卢晓离开了队伍。实际上,她是看卢晓穿的太单薄,又没带她的衣裳,帮她买衣服去了。走了半座城,终于选到了一件黑色呢子大衣和一条黑白渐变的大围巾。这套衣服一上身,卢晓的气质变了个样,竟然显得有些稳健凌厉——衣服真是能骗人的好东西。 刚刚回到旅店门口,手机便响了,私人号码无显示,说明很可能是周世鼎的电话。李子月对着屏幕看了半晌,忽然非常不想接这个电话,她甚至想就此带着卢晓逃跑——跑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但她深知,这个地方是不存在的,周世鼎和她不一样,她的能力有限,不能越过警方,但周世鼎若是想找人,躲到热带雨林里照样能给你找到,到时候便不得好死。 于是直到对方打了第三次,她这才接起来。 “喂?”李子月低沉地说。 “你怎么不接电话呢?”对方果然是周世鼎。 “我没听见,刚才吵。”李子月敷衍道。 周世鼎开门见山:“那边到了啊,在城南,说是在一个叫什么乌马小镇的饭店里头,你过去接一下头吧。” 李子月向旅店里望了望,很明显幺大柱他们还没回来。 “他们还在外头,等他们回来再……” 周世鼎不耐烦地说:“等什么啊,就是去接个头,又不是去打群架,大庭广众的,谁能把你怎么地?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次畏首畏尾的?” “没什么,我这就去。”李子月说罢,挂掉了电话,眉头却蹙了起来。她有一种直觉,这伙人是来者不善。按照惯例,如果提出要退伙,无非两种可能,一就是给她派遣个极难办的任务,二就是以任务为幌子找一伙人来干掉她。李子月摸不清周世鼎的打算,她不得不防。不过周世鼎说的有理,若真是大庭广众的话,也没什么可怕。 “你先上去。”李子月将房卡递给卢晓:“我过一会儿就回来。” 卢晓没有接,抱着双臂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有一丝挑衅的笑意。 “你真的不用跟过去,就是谈一点事。” 对面那人扬了扬眉毛,似乎在说:“真的吗?” 李子月于是叹了口气:“好吧,你和我一起去。” 卢晓这才眉开眼笑:“这才对嘛,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手下,当然老大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过得如何?粽子吃了么?粽子粽子粽子嘿嘿嘿…… 第57章 五十七另一方 李子月没有开车,随便叫了辆出租车,开到了饭店门口。刚来到门前,便听见里头吵吵嚷嚷一大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包了场子搞什么聚会。进门之前,李子月从橱窗偷偷向外望了望,里面三桌共二十来个人,整整齐齐穿着黑色的制服,胸前两个口袋,腰间鼓鼓的,一看就是有武装在身。她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绕到后门,靠着墙角坐下来,点了根烟,也递给卢晓一根。 “想什么呢?”卢晓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妈的怎么会是他们?”李子月咒骂了一句。 卢晓好奇问道:“谁啊?认识?” 李子月舔了舔嘴唇,皱眉道:“看那衣服,你不觉得眼熟?这是龙二的人。” 卢晓一下子蹦起来:“不是吧?反正这黑帮什么的,穿的都差不多,不会看错了吧?你,你要是真确定,咱们逃走吧,不要铤而走险了。” 李子月摇摇头:“你以为这是买电影票?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了?我既然接了这个活,就得把它干完,这是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你撂挑子不干了,他们还能押着你去,还是能吃了你?” 李子月眼神冰冷地向上望望:“他们能杀了我。不光是我,柱子、李贺、狒狒,他们全得死——包括你。” 卢晓见李子月说的这么严重,只好闭口不语,在她看来,逃得一时是一时,但李子月从来不是遇事逃避的人,要解决的事,早晚得解决。 所以她吸完了一支烟便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绕回了正门,一脸正色地走了进去。 吵嚷的人群中有几个认得她的,见她进来,连忙向一个包间里走去,看样子失去通报了。饭店的服务员连忙一脸笑意过来: “两位,今天有人包场,不好意思了。” 李子月摆摆手:“我来找人的。” 话音刚落,龙二果然从包间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摘下墨镜,露出了一双精狠的眼睛。 “哟,李姑娘来啦,快进屋,我们菜还没上齐,来得正好。” 龙二一发话,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李子月和卢晓。李子月随手抻了抻衣衫下摆,实际上是在检查腰间手枪和软剑是否还在。 “那么紧张干嘛呀,我不过是请你吃顿饭。”龙二呵呵笑着。 李子月仍旧冷着脸,周身生人勿进的气息让服务员不禁后退了一步,看了看周围氛围,自觉无趣,于是转入后厨催菜去了。在她看来,这伙个个都是爷,赶紧送走最好。 “不用麻烦了,我们吃过了,咱们有话直说吧。” 龙二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李子月和卢晓往包间里让,李子月也知道大堂不是个说话的地,于是向卢晓点了点头,一路穿过黑压压的人群,走进了包间里头。 包间里坐了六个人,一个是龙二,其余四个看样子是他的得力干将,还有一个女人低着头看自己的饭碗。其实她根本就不用抬头,李子月扫了一眼便知道,她是柳卓。感到身边卢晓传来不安定的气息,李子月知道卢晓也认出柳卓来了,正在怒气冲脑,连忙暗地里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做声。 两人在预留的位置坐好,服务员加了一份碗筷给卢晓,她们一动一不动,连餐具的包装都是龙二的一个手下帮忙拆开的。 “来来,先吃饭,填饱肚子再说。你们别愣神,都吃啊。”龙二见门关上了,笑呵呵招呼起来。 “我还有事,有话直说吧。你的饭菜,我哪有本事吃。”李子月丝毫不理会龙二的招呼。 龙二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正色道:“李小姐还是不给面子啊,难道怕我在菜里加点料?”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李子月就想起龙二给她打的那针海洛因来,顿时面色阴沉下来,双眼不善地眯起。 “月姐……你放心吃吧,没事,是我想请你吃顿饭……”这时柳卓忽然开口。 “小卓你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龙二转头呵斥道。柳卓缩了缩脖子,又低下了头。李子月忽然心里生了一丝奇怪,以她的了解,柳卓是挺有主见的一个人,怎么在龙二面前唯唯诺诺的,连话都不敢说?莫不是被他拿住了什么把柄?还有这龙二竟然叫柳卓为小卓,看起来关系很不一般,却怎么能够呼来唤去的?她仔细看了看龙二,忽然发现柳卓的眉眼和他有几分相似,顿时心中了然。按照年龄来算,估计柳卓即使不是龙二的女儿,也是他的什么近亲。那么一切便说得通了,柳卓不择手段帮龙二,那是理所当然的。 卢晓戳了戳李子月的腿,示意她不要发呆。 李子月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我并不想和你为伍,这点我得直说。但现在不得不上一条船,但我和你除了任务没有共同话题,我希望你不要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龙二扬了扬眉毛:“你说你这是何苦的呢,这么大的敌意。得了,以前我是有点不择手段对不起你,可我这人就这样。既然你把话挑明了,我们就来谈一谈。这趟你几个人?” “六个。” “我们这边,连我一起刚好三十个,这样吧,出来的东西,五五开,绝对不靠人头压你,怎么样?” 李子月皱皱眉,条件这么优厚?难不成是这龙二要趁机把她给做了,让她一成都拿不到? 但她并不关心分成,只是关心任务,就是一分钱不拿又能怎么样,只要顺利回来,今后就是海阔天空。 于是她点了点头:“成,点子踩好了么?具体在哪儿,什么时候出发?” “这点就得靠你了,寻龙探穴什么的,我只会点皮毛。咱们是土包子,和你们手法不一样,就会用炸药炸。不过大概范围我圈定了,就在这县城周围方圆二十里地。” “行,我一会儿就找个山头看看去,尽快给你答复。我可以走了吧?”李子月起身就要走。 龙二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稍安勿躁:“急什么呀,今儿让你过来,一来是和你探讨一下,二来是叫大家认认你。李姑娘大名鼎鼎,谁都听过,但是脸却没几个见过。我手下这么多人,万一谁顶撞了你那多不好?” 李子月急着走,就是想趁着大家还没认清楚她赶紧跑路,要不然等众人将她记熟了,到了任务完成,某人一声令下,三十发子弹一起打过来,她上哪儿跑去?但龙二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李子月知道若是不把人认全了,这个门肯定是出不去,只好耐着性子坐了回来。 龙二便开始介绍起来:“这对双胞胎兄弟,跟了我十几年了,帮着我管理手下小兵。这位是冯六,跆拳道黑带十段,泰拳也很精通,我的贴身保镖,有机会你们可以切磋一下。另一位是我们这边的技术人才段小飞,当然,小打小闹,和你们那个费萌不能比啊……” 听到费萌的名字,柳卓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见龙二要介绍到她了,慌忙站起身来,说了句要上厕所,飞也似地逃出了门。 龙二眨眨眼,歪了歪头道:“你们也别怪她,本来各为其主,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还是合作要紧。” 又说了半晌,柳卓才推门回来,她自以为神色如常地坐下,并且礼貌地对着李子月莞尔一笑。不过,谁也没有点破她的眼角明显泛红。 到龙二领着李子月在大堂兜过一圈,已经过去了两小时,听着人群对着不住地赞叹,卢晓和李子月非但没觉得骄傲,反而越来越急躁。二人找了个由头便说要回去,龙二倒是没再挽留,反而要冯六送李子月回去。李子月哪敢让他知道自己的住地,斩钉截铁地拒绝掉了。 回到旅店,幺大柱一行人已经置办好了物品回来,费萌心细,见李子月头上有一层细细的汗水,一脸关切地走了过来,却什么也没有说。 李子月主动说道:“没事的,我刚才去见合作方了,是龙二,他带了很多人,稍微有点棘手,希望他们安安稳稳的别起什么异心。” “他们不会是想要独吞吧?”李贺惊讶道。 “我看是没准,大家进去都小心一点,全须全眼出来就是最大的事,有危险都给我往后躲着点——东西买到了么?” 李贺闻言拿出一个袋子,哗啦啦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在床上,卢晓一看,是一打对讲机,还有几个录音笔。 李子月拿出一个录音笔,边检查边解释道:“上一次我和卢晓曾经和大家分开,为了便于分头行动,对讲机是很必要的,不过不知道这功率够不够好,墓底下很可能会勉强。如果没信号,就用录音笔,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走的,都录下来。假如真的单独遇到了什么危险,大家也好心里有数。发电机搞到了么?” 幺大柱打开背包,拿出了一个小型手摇式发电机:“找了好久才在一个旧货店找到,也不知道这东西耐不耐用。你干嘛临时想起带这个?” 李子月答道:“我想过了,这一趟去,保证生存是第一要务,我们带的工具,如非必要,全都放车里,所有人都给我背食物和武器,万一起了冲突,或者困住了,也能撑一段时间。他们那么多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我们再有本事,双全难敌四手,只有靠拖。人少对人多,只有拖字一途,别无他路。我调好了,对讲机在第八频段,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天黑之前我们要上山一趟。” 卢晓和李子月一人拿了个对讲机便要离开,走之前,李子月回头看了一眼费萌,只见她一副落寞的神情。 “狒狒你来一下。”李子月招呼道。 费萌起身走到李子月身边,只听她耳语说: “柳卓在龙二队伍里,她好好的,而且似乎对你依旧很上心。” 费萌忽然抬起头,眼睛有了一丝神采。 “你的装备不变,该带什么带什么,好好休息。”李子月甩下一句话便走了。费萌愣了几秒,忽然不自觉地笑了一笑,如果说最近有什么令人高兴的事,那只能是这一件了,能在这种情况下笑出来,还真是难得。 第58章 五十八十三频段 本来说要抓紧时间去看看风水,结果被龙二这么一耽搁,等到准备好了,天色也暗了下来,什么也看不见了。于是第二天清早,李子月才急匆匆带着人出了门。 恰好是星期一,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上班族,没有人注意到装束奇怪的他们。李子月本是想找些山顶来看看四周地形,结果没想到扶余这座县城,正好处于平原地带,找来找去,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座能称之为“山”的土包。这是座荒山,连树都很少,嶙峋的石头隐没在白雪之下,一百多米高却格外难爬,一不小心就拌个跟头。还好众人穿的比较厚实,虽然磕磕绊绊,却也没受什么外伤。 李子月一马当先,后面众人相互提携,一个多小时才四肢并用上了山,累的一身是汗。山巅风烈,成霜染背着风坐在一块大石头背后,呼哧带喘,无所事事地用背风处厚厚的雪堆着雪人玩,卢晓喝了两口水,转眼去看李子月,这一看便愣住了。 她的子月迎风而立,厚重的外衫被烈风拂了起来,头发几乎是横着飘扬在空中,她微微扬着下颚,嘴边露出一丝浅笑,眼中散发出凌厉的光芒,长长的睫毛在风中微微翕动,显得很是飒爽自信。卢晓只是转了一下脸,便被寒风吹得眯起了眼,而李子月一动不动,双眼坚定地望着西北方风来的方向,好在刚刚下过雪,空气里干净得很,否则也不知道会不会迷了眼。 李子月仔细嗅了嗅,向四周环视了一番,蓦地转了个方向,目光低垂下来看着自己脚尖,似乎楞楞地发着呆,眼神没有焦点。 卢晓顶着风,一头乱发地转过脸:“你教教我啊?” 声音被风吹得不知道哪里去了,卢晓四肢并用凑了过去,大喊道:“喂,你教教我!” 李子月一言不发地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做声。良久,她忽然笑了一笑:“找到了。” “啊?你看脚尖就找到了?你真的是用脚趾头想事情?” 李子月将卢晓扯起来扶住,免得她被风吹得歪歪扭扭好像要一头栽下山去,继而向东一指:“你看见没,那里有一丝黑气隐隐升起,底下一定有墓葬。” 卢晓强睁着双眼看过去,哪有什么黑气,一片的白皑皑。 “你看见的不会是烟囱吧……”卢晓不满道。 李子月似乎早知道她看不到,解释道: “现在是农历十月初六巳时,还有三天到小雪,一般来说,墓葬的位置暗合奇门遁甲方位。奇门遁甲的八门随时辰而变,用现代科学的说法,大概是因为地球的磁场每个季节每个时辰都不太一样。墓葬最好是建在死门,为了保证八门不变,造墓者会选择一块相对封闭的地方,隔绝磁场的细微变化,例如山间和盆地。” “可是奇门遁甲不是西周才有的么?如果墓葬是上古颛顼的,他会按照这个来建陵墓?” 李子月摇摇头,指指点点地解说起来:“奇门遁甲是轩辕黄帝就有的,西周只不过是将八卦和奇门总结精简了。上古伏羲有先天六十四卦,到了周文王变成后天六十四卦,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我们现在已经学不到了,不过管用倒也是一样管用的,却不知道究竟失传了什么。话说回来,这里是平原,并没什么山间和盆地,但是却有河,你看,虽然冻住了,但能看出来,这条河在那里分成两条,两条河都延伸到同一片森林里,而却只有一条河流了出来,说明这两条河一定是在森林里合流了。这样便围成了一个密闭的区域,墓葬应该就在这片区域中。确定了方向,就可以看气了,帝王的墓里会升起紫黑色的气息,平民的墓一般是没有颜色的,但是如果后世这一家出了达官显贵,进祖坟后,很可能会游出一丝青色的气息。这就是一般人讲的,祖坟上冒了青烟。” 卢晓觉得背后有点发毛,切切地问:“你……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咋看不见,难不成你见多了鬼……” “别胡说八道诅咒我,这个有窍门的,要散瞳去看,用眼角余光。” 卢晓一拍脑袋:“哦,这就是你刚才为什么呆呆地盯着脚尖!”她说罢便转过脸去,发起呆来,呆了半天,还是没见有什么异常。 李子月看卢晓的表情就知道她失败了,扑哧一乐:“行了,这个要天分的,要是人人都能看,为什么人家要我来?” 此时一个声音响起:“有啥难的,我也看得见,根本不用什么眼角余光,那么明显,瞎子才看不见,李子月,你少唬人。” 说话的正是成霜染。 李子月顺着她的目光一看,果然是自己看到的那个地方,这成霜染却一脸骄傲地指着那个位置,似乎真的看得很清楚。李子月当即愣住,心说这成霜染莫非是经过什么训练?还是说……体质异于常人? “三姨奶奶,你……是不是经常见鬼啊……”李子月悠悠地说。 成霜染嗷地一声:“你怎么知道,谁和你说的!” “我瞎猜的,你紧张什么?”李子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成霜染咬了咬嘴唇:“我……还好吧,不是经常,一年也见不了几回,我都习惯了。” “啊?每年都见鬼,还好几回?”卢晓大惊。 成霜染支支吾吾:“那也算不得见鬼嘛,就是从小就莫名其妙地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人,一进电梯,里头就有人什么的,但它们又没把我怎么着。” “你出生年月时辰是什么?”李子月摸了摸鼻子,皱眉问道。 成霜染报出了出生时辰和日期,李子月默默算了一番,哼了一声:“真少见,八字全阳,怪不得它们不能把你怎么着,躲还躲不及呢。” 卢晓顿时心生万般敬佩:“我说子月,你怎么什么都能算?教教我呗?” 李子月苦笑了一声:“我干了这行十几年,这点基本的事情都不会,还怎么盗墓?” 她又看了看刚才发现的那个地点,忽然奇怪地嗯了一声。 “那附近好像有个村落。”卢晓抻着脖子,顺着李子月的目光看了看,说道。 李子月招呼大家:“都来看看,那里是不是我们去过的高老庄?” 大家看过之后,有的面色凝重,有的心生好奇,但都不约而同地点头称是。 李子月皱了皱眉,决定如果要去那个地方,她必定要绕开高老庄,因为那村子里见过她的人太多,而且就在前天。她一出现,必定有人认得出来,到时候龙二必定会打探,很快便会发现李子月早就想着要搬救兵。到时候会不会来个一不做二不休,那就说不定了。 下山的时候,卢晓问道: “你说那龙二,为什么非要和你合作?他既然手下有那么多人,甚么墓盗不成,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又不少。” 李子月解释道:“当今的盗墓,有两种团伙,一种是像我这种,专业盗墓,永远只用几个人,每个人都有固定的分工,也有只有一两个人或者单独去的;另一种,就是像龙二,有很大的团队,盗墓只是他们所有活动之一。我们属于比较传统的,要打盗洞、算好时辰下墓、随身带一些糯米黄纸等传统辟邪的物什,当然,现在科技发展了,我们也会用一些其他的手段作为辅助。而龙二这种,是完全依靠暴力手段,我见过他们打的盗洞,那那是盗洞,简直是在挖地基。我们打盗洞,是有规矩的,只容许一个人通过,盗洞打下去,地面上不能留土,洞壁要坚实。而他们那个,一看就是炸药炸出来的洞,五个人并排都进的去,地面上全是土,填都填不上。这两派规矩也不一样,我们要严格遵守不搬空和鬼吹灯,他们什么忌讳都没有的。不过像他这种手法,遇到一些用暴力手段难以解决的诡异事,便没辙了,所以需要我来帮他的忙。” 卢晓努努嘴:“那你就心甘情愿那么帮他?” 李子月神秘地一笑:“你听过老虎与猫的故事么?老虎拜猫为师,将猫的本事都学会了,然后就要吃猫。猫只好逃上了树,老虎上不去树,猫才捡了一命,原来猫没教老虎爬树。所以做事一定是要给自己留个后路的。” “那你留了什么后路?” 李子月将卢晓从一块石头上抱下来,拍拍手道:“后路谈不上,不过……我可以让他一直觉得需要我的帮忙,又或者……” “或者什么?” 李子月舔舔嘴唇:“没什么,总之到了墓里,那就是我的天下。” 她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狡诈和阴狠。卢晓一凛,顿时明白,如果龙二真的露出什么害人之心,李子月就要让龙二这伙人一个不留全陷在墓里,但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墓里的情况。 只不过还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就是柳卓,她跟了李子月那么久,她的一举一动,柳卓应该都能料想个七八分。 忽然李子月腰间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响了起来,李子月停住脚步,摘下了腰间对讲机。 绿色的灯一闪一闪地,里面咝咝拉拉响个不停。 李子月环视一周,每个人都在,幺大柱也在皱眉看自己的对讲机,又疑惑地看看李子月,摊摊手表示他那边并没有异常情况。 她并没有在意,觉得可能是手机影响了对讲机的信号,于是她将手机换了一边口袋,将对讲机别回了腰间,刚走了两步,忽然吱吱嘎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继而一句断断续续的话传了出来: “……杀了她……” 李子月猛地停住脚步,静静地站了几秒,声音并没有继续传出,咝咝拉拉的声音也忽然不见了。她重新拿出对讲机,忽然发现他的频段不在八频,而在十三频。 卢晓看了一眼,整个心都揪住了,为什么她的对讲机莫名其妙跳到十三频了?为什么十三频会有人?而且,这个人应该就在附近。 李子月冷着脸来来回回走了一圈,将对讲机朝向各种不同的方位,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再传出,就好像刚才有一个没有身形的人,偷偷地将她的对讲机调节至十三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然后忽然消失了。 这是闹鬼了么? 此时三姨奶奶却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啥,昨天我玩了某个对讲机,可能胡乱调了某个频段……” 李子月并不奇怪对讲机的频段,在爬山的磕磕拌拌中,随时有可能因为误操作切换了频段。她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频段会有人。如果不是巧合刚好有人在这个频段,那么就是…… 她猛地惊觉有人可能跟踪他们。还好她刚才没有把话说穿,不然可就坏了。刚才那句“杀了他”,前前后后都听不清,不知道究竟是谁要杀谁,如果这人是龙二的人而不是偶然的过客,那么这个“她”有八成的可能是说自己。 李子月又仔细地听了听对讲机,按开了讲话按钮,轻轻地吹了一下,没有回应。 “狒狒,这个对讲机的范围是多少?” “市区五百米左右,郊区大概三公里,没有阻挡的情况下。在这大概是一公里左右。” 李子月点点头,心里有数了,看来这几个跟踪的人应该离开了。刚才的断断续续,说明他们已经在信号的边沿。 “多带一个对讲机,狒狒,拿上耳机,监听第十三频段。” 卢晓吸吸鼻子:“我觉得不怎么安全,你能监听别人,别人就能监听你。” 李子月叹了口气:“我是纯救命用的,你觉得我会用笨到用对讲机传达秘密信息?”不过她想了一想,还是对大家说: “如果你们发现有其他信号进来八频段,立刻切换到这个频道,懂了么?” 她伸出三根手指,默默地放在了胸前飞快地闪了一下,眼神谨慎地瞟了瞟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风吹草动,四处都是一望无际的白雪平原,只有一条公路穿插其中,有零星的车辆驶来驶去。 大家纷纷点了点头,都是一脸认真。 第59章 五十九冲煞 李子月故意缓了一缓,等回到旅店一番拾掇后,确认一切妥当了,这才慢吞吞地通知了龙二,将具体的经纬度和周边环境详细说了一番。几乎是她刚刚放下电话准备出门,龙二已经派人到了,让李子月大吃一惊。转念一想这样也对,龙二人手那么多,肯定是分散在县城附近各处,零星几个近的先到,也没什么好吃惊。果然,那边通知墓葬附近有个村子,要他们一行人立刻去村中集合,正是高老庄。 当李子月以二十迈的龟速开到高老庄,对面二十多人已经围成了一群,龙二气急败坏: “你怎么这么慢!我们都等了很久了!” 李子月嘻嘻一笑:“迷路了,在山上看得挺好,下地一走,这穷乡僻壤的,谁找得到?” 龙二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李子月会迷路,打死他一百遍也不可能信,她这明显是拖延时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 实际上李子月在山上看景的时候,手机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邮件上说自己是刘云飞,手下已经联系上他了,但他现在在云南一个偏僻的地方,准备马上赶过来。只不过他要先坐火车到昆明,然后飞到长春,再坐车到扶余,一来二去,估计最快也要两天时间,叫她先拖一拖不要正面起冲突,保护好自己。 李子月心想,最好是两天不要下墓,免得在墓里出什么事,但这也只是想想,以龙二的作风,她要是拖得久了,二十多人押着她们也得下墓。若是她自己的队伍也就拼拼算了,现在多了实战经验约等于零的卢晓,更可怕的是还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姨奶奶。和人真打起来,自己身处险境,哪有功夫保护这两位?所以她使出了拖字诀,在任何小事上都要拖一拖,挤出一分钟是一分钟,纵然不可能让龙二真的两天不动窝,也起码延长时间。 龙二见李子月一脸坦然,不好说什么,只得咳了一声: “那片树林我派人问过了,村里人都说是鬼林子,进去就迷路。我手下去看了一眼,还真就没有路,所以我派人找向导去了,这么个村子,总得有进过林子的吧。” 李子月扬扬眉毛,看那意思不准备下车,两手抱着脑袋,将腿翘在了方向盘上,优哉游哉地说: “不急,不急。” 卢晓哪里知道李子月的心思,看她这个样子,差点没笑出来,不过细细一想,李子月一反常态,准是心里有什么打算,于是也不多问,打开一个手机游戏递给李子月: “子月,你帮我看看,这关我老是过不了,都研究一个小时了。” 李子月斜眼看了看她,微微一笑,真的研究起游戏来。 龙二气的鼻子都歪了,这李子月可真行,一句有用的话都不说,这是徐庶见曹操,终身不设一谋么? 他点了根烟,面色不善地吸了一口,冷冷地瞥着李子月。李子月一直用余光看着龙二,虽然看似玩手机的样子,其实那游戏里的主角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十分钟后,她忽然探出头来: “二爷,你也别急了,火烧火燎的干嘛啊。我算了日子,今儿不宜倒斗。” “狗屁!”龙二骂道:“你会算日子,我还会看黄历呢,今儿明明宜动土宜安葬,你骗鬼啊?” 李子月心里咯噔一声,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说二爷,这可不能看黄历,黄历上可没有倒斗这么件事。而且,黄历是活人看的,咱们这一遭是和死人打交道,你得反着看才行。” 她胡乱说了一通,没想到还真让龙二眼中透出一丝迷惑来,他看了看旁边一对双胞胎兄弟,咬了咬牙: “胡说八道,按照你的说法,我哪次黄历看对了?这不还是好好的么?” 李子月摇了摇头:“二爷,你仔细想想,你倒过的斗,是不是要么二进宫,要么伤个人死个人的?” 龙二没有说话,但李子月从他的表情已经看出来自己说对了。其实她这是纯属按照经验瞎蒙,因为一般来说,容易倒的斗,基本上在千万年的岁月中,早就被人倒光了,二进宫是常事,而难倒的斗,死个把人更是常事,尤其是龙二这一群不懂奇门术数的乌合之众。 “那你说,什么时候倒斗?”龙二还真被唬得一愣。 李子月装模作样掐指一算:“两天之后的这个时候,正好是吉时。” 龙二闻言更加恼火:“两天?你怎么不说两个月呢?别啰嗦了,向导一来,马上下墓,把你那些什么狗屁讲究都放一放,要有一个不字,我就用枪口顶着你脑袋下去,你看我敢不敢。” 他的反应在李子月的意料之中,李子月接着说:“二爷啊,我这可不是为你好,我是为了我的安全。我们这一派,规矩可多得很,不像你们胡作非为惯了。与其死在墓里没个葬身之所,还不如你现在把我打死这,你看怎么样?” “照你这么说,不等到两天之后,你是不肯走,是不是?”龙二冷笑着反问,身边一对双胞胎兄弟已经摸向腰间枪把。 李子月连忙做了个手势:“二爷,稍安勿躁,我也没这么说,你非要今天下地也罢,日子虽然不好,但是时辰可以选嘛。今夜子时是个好时辰,离现在八个小时。如果这样你还不同意,那么你还是开枪打死我吧,我从小就这么学的,臭脾气改不了。” 卢晓猫在椅背上,向后看着李贺几个,见李子月这神棍无赖样,她笑的全身都发抖,将嘴巴闷在椅背上防止露出声音来。而李贺几个也都忍俊不禁,只有费萌,在大围巾的遮挡下看不出表情来。 龙二非常不习惯李子月这个样子,一时间想不出对策来。李子月拿捏得确实很准,龙二这种人,手下人对他唯命是从,对手也都是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人物,他的确许久没接触过什么神棍和无赖,不懂得怎样打交道。然而他骨子里又迷信的很,这点从他查黄历就能看出来。李子月正好对症下药。 果然龙二哼了一声:“就依你,多一分钟也不等。” 李子月笑了笑,说了声风冷,便摇上了车窗。隔绝了外界,她的脸色骤然冷下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看看表,心急如焚,救兵现在估计还没到昆明呢。 几个人在车里一直憋到晚上七点,途中吃了口柳卓送进来的盒饭。他们刚要闭目养神一下,忽然听到远处一声巨响,震得车警报都响了起来。众人忙跳下车,正好有个人从声音的方向跑过来,接着月色一看,是龙二身边的双胞胎之一。 “月姐。”他见李子月下车,停下来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来:“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张世忠,弟弟叫张世良。” 李子月轻轻地碰了一下那只手,迅速地缩了回来,问道:“那边怎么回事?” 张世忠摸摸额头:“早些时候,二爷和找来的向导聊天,聊到什么鬼牢,二爷有兴趣,便带人去看了。他准备炸开看看,让我过来找你,怕万一炸出什么东西来,也好让你挑两样。看样子是已经炸了。” 李子月心中嘀咕,二爷有那么好心?分明是怕炸出什么奇怪的东西给自己惹一身麻烦才来找她。 若是这个张世忠不提,李子月几乎都要忘了这个鬼牢了,如今提起,又听说被炸开,心中顿觉不妙,慌忙告诉大家带上武器下车,只留下李贺和三姨奶奶照看着东西。 离鬼牢越近,卢晓便觉得越冷,刚开始还以为是车里空调吹多了,后来发现简直是透心的凉。她转头看看李子月,发现她的牙齿也有轻微的打颤,奇怪道: “怎么这么冷?” 李子月只是回了句:“别说话,闭紧嘴巴。” 前方影影绰绰有一间庙宇一样的房屋,附近围了一大圈人,悉悉索索地说话声传了过来,众多村民闻声跑了过来,有怕的有骂的,更多的,还是好奇探头张望。 李子月一行挤在了人群里,没有贸然站到中间,趁着夜色先看了看情况。只见黑洞洞一个大坑在人群中央,底下深不见底,正有人将一条长绳垂入洞里,看样子准备下去看看。那彻骨的寒意就是从洞中散发出来的,似乎激得洞口的空气都有些扰动。李子月给大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别出头,自己看起龙二一行来。这一看不要紧,叫她看见了一个人,那人正单独站在一旁,似乎有点害怕,不敢上前,但又止不住地好奇。李子月看清了他的脸,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这不是那个被萨满扎飞骗钱的二奎么?难道这就是龙二请的向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时间那个大洞被她忽略了,李子月脑子转的飞快,看了看身边这几个人,目光停在了卢晓身上。 “卢晓,你跟我来。其他人别动。”李子月低低地说。 两个人出了人群来到一间瓦房的墙根下,李子月立刻开口: “长话短说,那个向导可能认识我,但是不能让龙二知道。你趁天黑,装作村民把他叫带到这来,不要让龙二发现。我们他都见过,就你他不认识。” 卢晓点点头,拿围巾把自己包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人群,来到二奎旁边,从后面拍拍他,低着头羞怯怯地说。 “二奎哥,俺娘叫你有点事。” 二奎仔细看了看卢晓,卢晓始终低着头,天色晚了,二奎看不仔细,只能凭借身形推断: “是小花啊?” 卢晓点点头,拉了拉他的衣襟,转身就走。 二奎跟着,一边嘟囔:“你这是感冒了么,嗓子好像有点哑啊,还捂这么严实。” 卢晓立刻咳了两声。 走出人群没有十步,二奎猛地停住了脚步:“小花,你家不是在东边么?” 卢晓还在想着怎么接这句话,忽然二奎发出半声叫喊,然后猛地向前走了两步,卢晓转头一看,李子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只手死死地卡住他的脖子,另一条手臂把他卡在胳膊下,一动不能动,将他向角落里拖。二奎喊又喊不出来,动又动不了,老大一个人,被李子月像皮包一样夹到了角落里。 李子月一脚将他踢得坐在地上,手还没有松开,捏的他直翻白眼,卢晓慌忙去前方把风。 “睁开眼睛,看看我,你记不记得我,我是你的恩人。”李子月强迫二奎看着自己。 二奎显示迷茫了一下,继而眼中闪出了惊讶和疑惑的光芒。 “听着,我松开你,你不许出声,我有事和你说。敢大声喊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二奎拼命地点头,李子月手一松,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小声地咳起来。 “大仙,你这是要干啥呀?” 李子月蹲了下来:“听着,你是不是给龙二爷做了向导?” 二奎点点头:“他给了很多钱,村里就我去过树林,那天俺们家猪跑进林子里去了。” “他给你多少钱?” “先给了一千,说事成之后给两万。” 李子月从怀里掏出一沓钱,约莫十七八张,数也没数,直接塞进了二奎口袋: “听着,这是定金,事成之后我给你双倍,条件是你不能表现出认识我,龙二让你干什么,你照干不误,如果有机会,我问你话你要实说。” 二奎微微张着嘴巴,点点头,想了一想,又把钱掏出来塞回给李子月: “那天我后来想起来,应该谢谢你的,否则我要被骗很多钱了,这么一点点事,我应该帮你办的,你不用给钱。” 李子月摆摆手:“你拿着,你不拿我心里不踏实。现在回去,龙二问你你就说去上厕所了,懂不。记着,一定不要提之前见过我。” 二奎连连称是,爬起来左右看看无人,回头对李子月点头说放心吧,于是又回到了人群里。 过了一会儿,李子月和卢晓也回到人群,李子月顺手摘了卢晓的围巾自己围成了蒙面大盗,穿过人群走向了中央。 “二爷,怎么回事?” 龙二爷直搓手:“我怀疑这是墓室的另一个入口,即使不是,也是个随葬,里头肯定有好东西。” 李子月摇摇头:“二爷,恕我直言,这块地可不像有墓,看这气息,倒像是个万人坑,根本就不是随葬,而是古代打仗的时候留下来的。里边除了骨头,大概什么都没有,而且这里邪得很,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龙二的眼睛些微黯淡了下去:“你怎么知道,你去过?” “经验加直觉,我的直觉一向不错,否则也活不了这么久。” 龙二有些不甘心,这时绳子一动一个人抱着什么东西上来了,李子月一皱眉,不可能啊,难道万人坑里真有随葬品? 可东西拿过来却只是一个头骨,那人说地下真就只有骨头,但是似乎不全是人骨头。二爷闻言略略后仰了一下,骂了声晦气。李子月看着那个头骨,额头上有一个细细的洞,耳上两个突起,似乎是角——正和进村时那个高侯描述的一般无二。她盯着骷髅上两个深深的眼窝,忽然全身一抖,晕了一下。 卢晓慌忙扶住:“你怎么啦,怎么歪歪斜斜的?” 李子月摇摇头说没事,却仍旧觉得这头骨不详而蹊跷,叫那人将他丢回洞里。 龙二爷正叫人将土填回去,李子月忙制止:“二爷,这洞是个万人坑,里边怨气阴气积压已久,好不容易放出来,又填回去算什么?如果这些英雄好汉在天有灵,要生气的。” 此时村长开口了,清了清嗓子:“大妹子你可不知道,洞里这帮鬼怪贼厉害,如果叫它们出来,我们全村都得遭殃。” 李子月想了想:“这样吧,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在这个大洞的四周,泼洒一圈黑狗血、糯米等辟邪和极阳性的物体,这样这些阴气就会直接冲天,而不会蔓延到四周危害村民身体。阴气也可以尽快散尽,大约来年立春过后,这片地就可以翻新使用了。总这么埋着,也是个隐患啊。” 村长挠挠头,一脸不知所云,只得又叫李子月复述了一边,用纸笔记下,和村委会商量去了。 龙二见李子月不叫管,他也正好懒得理睬,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距离子时也就半个多小时,于是迈着方步来到李子月身边: “李小姐,咱可该走了。” 李子月没什么好说,冷着眼神点了点头,带着人回车里去准备。她总觉得今夜精神有些不济,想是被洞里煞气冲了,有些睁不开眼睛,脑子也不大转,可是看看卢晓和柱子他们,个个精神都好得很。 成霜染看见几个人大老远回来,忙迎出车来,刚走了没有五步,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李子月大叫: “李子月,你背上有东西,你别过来!” 第60章 六十龙? 李子月听到这话立马站稳了脚跟,将身边卢晓一把推开将她推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卢晓并不在意摔了一跤,死死地盯住李子月背上,根本没看见什么东西。李子月咬了咬牙,向背上缓缓摸去,抓了半天只有空气。 成霜染一个人缓缓地靠近,随着她的靠近,李子月竟然没来由地感到了一丝危险,但见成霜染一脸的认真,不像说谎。她微微皱眉想了一想,轻轻将脸转了个角度,斜着眼向背上瞥去,登时看见一团黑气在肩膀上缭绕。可是还没等她处理,成霜染一靠近,那黑气忽然向后缩了一缩,似乎犹豫了一下,继而慢慢消失无踪。 李子月干咽了一口,只觉得头痛欲裂,还恶心想吐。卢晓见她和成霜染面色一松,似乎是恢复了常态,慌忙爬起来,还没等开口问,李子月一头便栽进了卢晓怀里,双目紧闭,眉头拧的散不开。 “柱子,李贺,狒狒!”卢晓把能叫的人叫了一圈,唯独没叫成霜染,一边掐着她的人中。大家一听,连忙围了过来,李贺从李子月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些用朱砂处理过的糯米,就像李子月的耳朵里灌进去。 没有两分钟,李子月忽然咳了一声,转身朝地上吐了一些黑色的东西,继而爬起来,单脚跳着,将耳朵里的糯米跳出来。 “没事没事,光注意那个二奎,没想到冲煞了。”李子月丝毫不像刚昏迷过的人,一时间又充满了活力。但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卢晓,李子月的那种笑容,分明是精神不济才会露出来的。 果然,等龙二派人来叫出发,大家整理行装过后,往日打头阵的李子月却退到了第二位,让李贺走在前面。这也是她对团队负责人,万一前面忽然出现什么危险,她现在没恢复过来,恐怕应变不及,害了大家。 庞大的队伍是这样的,龙二带着自己的亲信以及向导二奎走在最前面,接下来是李子月一行,殿后是龙二一帮喽啰以及双胞胎张氏兄弟。李子月知道,龙二这是故意要将她夹在中间,以防她临阵脱逃或者故意带错路。她在心里暗暗冷笑,再怎么说,这是她李子月的一次任务也是生意,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这片林子长满了红松——东北这片地方,最多的便是针叶林了,四季都是墨绿色,地面上铺着掉落的松塔。如果是白天,应该时不时有花尾巴的松鼠窜出来搜集食物,可是这一会儿,它们应该都蜷在窝里睡大觉呢。卢晓低头看了看地上脚印,分明都是一样深浅,说明都是前边人踩出来的,并没有什么人在之前进过这片林子。雪地反光很厉害,根本用不着什么手电,卢晓借着月色侧身看看前后,队伍拖得老长,大家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若不是心里惦念着这个活计,这片林子还是很美的,有一种孽债得还的神秘和冷艳。但是林子里并不像大路上,针叶林挡不住什么雪,又没有人来车往,雪积得很软很厚,地下路本来就不平,深一脚浅一脚,若不是龙二在前边走留下了脚印,恐怕要累死人。 过了一会儿果然龙二受不了了,前队变后队,让喽啰踩路去了,他那伙人转到了后方。卢晓暗暗鄙视了一番,李子月也刚巧向她抿嘴扬眉,两人相视一笑。二奎依然留在前面,没了龙二这金主在身边,他显得放松了一些,开始和旁边的喽啰聊起天来。声音一丝一缕地传到了后面。 “这片林子最好是晚上进,你们时候选的真对。要是白天,这树啊就会迷了人的眼,让人分不清方向。尤其是冬天,空气里还有雾气,加上雪一反光,四面都白,太阳都也看不见。唉我说,你们是要找什么呀,林子中间是有片空地寸草不生,难不成你们要野营?” 一个喽啰搭话:“哥们,不该问的别问,带过去,你拿钱走人就是了。” “哼。”李子月冷笑一声。 声音不大,她摇着头。 “你摇什么头?”卢晓轻轻地问,声音几不可闻。 李子月说:“我是笑二奎啊,他以为自己带到了地方,就能拿着钱走人?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钱要是这么好赚,我也去当向导算了,倒哪门子的斗。” 卢晓不以为然:“他一个山野村夫,哪有这个心思去窥探你们的事?” “你不信?那来打个赌,龙二要是不带他下墓,在墓里做掉他,我把洛阳铲吃了。” 卢晓撇撇嘴:“你带洛阳铲了么?” “少抬杠!”李子月声音大了一点,前队有人回过头来窥探,她慌忙住口,对着那喽啰笑了一笑。 那喽啰也没在意,回过头去继续蹚雪地,刚走了没有两步,忽然喝呀一声向旁边就倒,只见他似乎摔进了一个大雪坑里,身子一直向下滑,双手无助地在空气中挥舞。 附近的人慌忙抓住他的手,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人也随之掉了下去,就好像他下坠的速度没来由地特别大。 李贺下意识上前一步,被李子月抓住了衣襟。李贺回头看看,明白过味来,李子月说了,遇到危险不要往前顶,能躲多远躲多远。 “有人抓我脚,有人抓我脚!”先掉下去的那个人只漏了个脑袋,大声叫喊道。 这时众喽啰一拥而上,五个人才将掉下去的两个人抓住,使之不再下坠。中间两个人上下被拉,疼得哇哇大叫起来,简直要被五马分尸,可是又不敢松手。只听枪栓一向,双胞胎的哥哥张世忠直接掏出了小型冲锋枪,一梭子子弹便朝着雪坑里扫下去,雪面上出现了一排孔洞。但是,效果立竿见影,似乎底下真有东西挨了枪子吃疼,松了手,两个人一瞬间被拽了上来。 众人不敢大意,围在雪坑边上看个不停,突然之间,一条蛇一样的东西伸了出来,眨眼之间便拦腰卷住另一个人向下拖。 “救命——”那个人刚喊出半句话,嘴里便灌满了雪,沉了下去,整个过程还不到一秒钟。双胞胎兄弟这一次可不敢打枪了,怕伤到自己人。龙二看前面出了骚动,连忙赶过来,见状喊了声“给我挖!”,一众人便都掏出洛阳铲来开始挖。岂知洛阳铲这种东西挖硬土掏洞好用,铲雪倒还不如普通的铲子。 大家忙得热火朝天,龙二见工程进展的太慢,料定掉下去的那个人活不成了,于是喝止众人,让他们都掏出枪,全部向坑里打去。一时间手枪、冲锋枪、散弹枪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忽然呜嗷一声有如龙吟震彻天际,一个庞然大物从二十米外的另一个雪坑窜了出来,看来,这地下是相通的。众人忙疾步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开枪的开枪,扔手榴弹的扔手榴弹,激起了很大的雪雾。等雪雾散尽,卢晓定睛一看,登时长大了嘴巴。 “我的三姨奶奶……不是,我的姑奶奶啊,这他妈不是龙么!”李贺大嚷。 那果然是一条“龙”,只不过和画里画的有点不一样。那东西身子像蛇一般细长,却长满了鳞片,闪着银色的光芒,没有脚爪,却在背上生了些密密麻麻的倒刺,远远看去还真像龙的背鳍。头并非龙头,而明显是个蛇头,口中有两条黑色的信子,一吐一吐的。它的头上生了两只角,却不似龙角那样分叉,而是笔直冲天,就像羚羊的角,但要比那尖利许多。向下一看,那不知道是龙是蛇的怪物正卷着掉下去的那个人,那人眼睛无神地大张着,神情极为可怖腰部被卷着,明显比原来细很多,眼看是活活给勒断了,一早就断了气。 二奎两腿发颤,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直磕头,口中连连叫唤:“白仙,白仙在上,惊扰了您休息,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放我一条生路……” “胡说八道什么,哪有什么神仙,把这玩意给我打死,别又叫它折了弟兄!” 顿时又是一阵枪响,那怪物身上的鳞片似乎不怕枪弹,只是身子略微震了震。众人的举动似乎让它有些恼怒,它嗷地一声叫唤,扔下了尾巴上那个死人,游了出来,似乎知道龙二是他们的领袖,直奔他而去。这东西一出来,卢晓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姥姥,这东西仰起头少说有七八米高,可是还有大半横在地上呢。李子月左手抓过卢晓右手扯着成霜染连连后退,一直闪到了队伍最外围。龙二的保镖冯六一步跨到龙二前面,拔出了一把锋利的长刀,那怪物正好一看咬下来,硬生生被冯六给架住了。但是人毕竟不能和怪物比力气,那怪物根本不用使劲,光用体重向下压就将冯六压的站不起来,冯六死死咬着牙,一动也不能动。 不过那个怪物似乎并不想致冯六于死地,它眼中明显有一种戏谑的光芒。再怎么说,这可能是什么变异的蛇,蛇的进食基本上是一个月两次,吃一次顶半个月,此外的时间,它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消化去了。这种动物捕猎起来,十分凶狠,但平常如果没人闯进它的地盘,它并不会找别人的麻烦。但现在这条蛇谁也说不准是什么习性,万一它一个人吃不饱怎么办? 冯六见这怪物不再用力,卯足了劲将刀尖向上一卷,扎在了它的上颚上,那怪物虽然灵敏,但没想到眼前这个被自己压得死死的人还有力气发难,没有完全闪开,上颚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这一下它是真生气了,登时一尾巴扫过来,扫得整个人群人仰马翻。卢晓和李子月有先见之明,立即趴在地上,只觉得背上一阵劲风划过,接着成霜染一声闷叫,当胸给打中了。好在她站的位置靠边,尾巴扫过来已经是近乎强弩之末,虽然被打的一口气没上来,但并没有什么大碍。 龙二见打不过它,转身就跑,冯六见二奎腿都不好使了,索性将他一扛,飞快地原路向回跑。说也奇怪,那怪物追了一阵子,似乎追出了它的领土范围,犹豫了一下,便掉头回去了。这种被动物侍卫草芥的感觉令龙二十分憋闷,大骂了两声二奎,说他乱带路,便坐在地上抽起烟来。 卢晓与李子月相对而坐,面向来时的方向,只见李子月一脸不惊不慌,竟然在闭目养神。 “你心理太强大了,你不怕它咬你?” 李子月闭着眼笑了笑:“它来咬我再说,它没咬我,我怕什么。” “你说那到底是个啥呀?”卢晓疑惑地问。 坐在一边的二奎呼哧带喘:“别……别说了,那是白仙,肯定是白仙。咱们村子的老一辈,都知道有个神龙守着村子,可是谁也没见过,现在更没人信了,只不过当个笑话说,没想到,没想到就在……” 卢晓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忽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看了半天,腾地站起来,来回绕了一圈,又看了看天空。 “子月,咱们这身后脚印哪儿去了?” 第61章 六十一迷失的森林 经卢晓这么一提醒,李子月马上意识到是人群逃跑的时候并没有按照来时的方向,如今也不知道究竟跑出了多远,是向着什么方向。黑黑的夜里,距离森林边缘有多远?距离森林中心又有多远? 龙二一队似乎也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冯六几步走过来,一把抓起二奎厚厚的领口,拎小鸡一样将他“拎”走了。二奎还没从惊吓和后悔中缓过劲来,浑身一阵一阵的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快说,到底怎么走?抓紧时间!” 声音很大,显得有些焦躁。 李子月倒是不怎么担心,在山上的时候看过,这片林子并不算很大,方圆最多也就二十公里,虽然辨不清方向,但朝着一个方向走,一天之内走出去并不难,但是如果想找到林子中间,可是要费一些力气。 成霜染拿着手机晃来晃去,卢晓看了看她的屏幕,一脸鄙视: “查地图啊?这林子要是有人测过地图那可见鬼了,高老庄地图上都没有,这里能有?” 成霜染笑道:“我见的鬼也不少吧?见鬼也不是啥不可能的……不过这里确实是没有信号,要不你用你中国移动的试试?人家不说珠穆朗玛峰上都有信号么?” “你听它扯屁,珠穆朗玛峰上有没有信号我可不知道,反正我家厕所是没信号,我家厕所比珠穆朗玛峰还艰险?估计人家就是专门把基站修在珠穆朗玛峰、塔克拉玛干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不修在有人类的地方——恩,他们应该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卢晓翻了个白眼,连讽刺带抱怨。 一边的李贺听了这席捂着嘴憋笑,李子月却像没听见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旁边十步远处的一棵松树。卢晓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刻知道了她盯着那棵树的原因,这颗树是那样的与众不同,让人无法忽略它。 这是一片红松林,红松是最好的木材,木质坚实,野生的红松,即使五六十年最多也只能长成女人大腿粗细,和*年就比腰粗的杨树可大大的不同。红松生的笔直向上,犹如粗壮的竹子一般,从顶端才开始分出枝桠,所以这片林子走起来并不艰难,因为目之所及都只是笔直的树干。但是眼前这颗松就像花木市场卖的松树盆栽的放大版本,从根部开始直到顶端,九曲十八弯,枝桠张牙舞爪,并不高,但是和这些红松在一起,显得突兀而诡异。月亮将它的影子投在雪地上,好像什么要吃人的妖怪一样,有些滑稽,又有些恐怖。 这分明是一颗黑松。 李子月下意识地向左挪了挪,正处在龙二和那棵松树之间,挡住了龙二的视线。她见卢晓有些深意地看过来,转头轻轻地说: “我十二点方向和三点方向,分别还有两颗这样的松树,红松林里有这么多黑松,这无法用巧合解释。” 卢晓明白她的意思。常年无人的红松林里,死活是长不出黑松来的,这就像圈养的黄牛群里一定生不出水牛来。松树又不是蒲公英随风传播,唯一的解释是有些鸟儿吃了黑松的种子,飞过这片林子的时候,将粪便中未消化的种子排泄在了这里——但是怎么一路走来没看见黑松,这里却这么多?难道鸟儿们来到这都拉肚子了?而且任卢晓再是外行,也能看出这几颗松树之间似乎有什么联系,方位、间距都很平均,如果不是人为种上去的,真没有第二种解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左后方应该还有两棵黑松并排栽种,只不过应该在百步开外,从这里看不清。” “我去看看。”卢晓不假思索地说。 李子月扯住了她的衣角:“你别去,你走不过去——李贺,我去让龙二看见不好,你和柱子去看一下,景门入,开门出,中过杜伤休,三八一,六五九。” 李贺和柱子点点头,默念了一遍。李贺偷偷从包里掏出三个奇怪的铜盘,转了半天,似乎在算什么,待得五分钟后,他收好了盘子,又像李子月确认了一遍路线,继而并没有径直向后走,而是斜斜地插向了左边。 “你说的不会又是什么奇门吧?那个盘子是啥?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李子月未及说话,成霜染倒是先插嘴了: “你可不知道,子月她可是咱们豫派出关堂成立这么久以来,在奇门术数上最有天赋的的一个。可以说,现在中国比她这方面厉害的不超过五个,还都是行将就木的老头老太太了。那三个盘子是他们研究奇门术数用来算方位的,总共一千零八十局,她居然全放在脑子里了,根本都不用盘子去测。你说她多厉害吧?” 卢晓摇摇头,表示不懂,她并不知道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比一千零八十个英语单词难背多少。 李子月面色有些不快:“三姨奶奶,谁跟你说这些不靠谱的,我哪能都记住,我是看见了才能想起来,你让我现在背,我一个也背不下来。” “你师父生前告诉我的呀!”成霜染愉快地说。 李子月一脸诧异:“你跟我师父很熟?她为什么要和你说起我?” 成霜染一脸迷惑:“你师父是我大表姐啊,你不知道?” “我师父?长卿?是你表姐?师父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也是,反正她从来也不说自己的事。” 李子月的神色有些从没有过的张皇和黯然,卢晓心惊胆战。 “原来你不知道啊……我以为她和你说了呢。”成霜染脸上有一丝抱歉,但随即便滔滔不绝说起来:“你师父,我表姐,她说自己这辈子都和老鼠一样活着,没那个胆子撒手,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手下的人。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说一个女孩,眼看着要步她的后尘,但是又没能力给你推荐更好的去处。她死前那段日子好像有预感一样,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在交代后事,好像下一秒就要离开尘世一样。她知道我和周世鼎关系不错,所以交代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拜托我利用关系照顾一下她手下的人,尤其是如果有更好的去处,早些把你弄出豫派,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她很害怕万一她死了,手下人会受到派系和堂口的排挤。但是她可太高估我了,我有什么能力呀,我就比你大一岁,当时也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孩子,又不像你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我啥也不会,胆子又小,一直是给周世鼎端茶倒水来着。所以我也只能尽力吹枕边风保你一个,别的人我可管不了啦。” 李子月眉头一皱:“这不对啊,师父既然不希望我干这一行,为什么又留遗言将位子传给我坐?” 成霜染吐吐舌头:“这个……这个是我没处理好,矫枉过正了,表姐她当时伤势太重,根本就说不出什么遗言,是我就和周世鼎说你是个人才,可能说的夸张了一点……其实我本意是想让你先安全留在豫派,找机会再帮你溜走,没想到周世鼎假传遗嘱把位子给你了……我也没想到啊,但是这样一来,让一个坝头几年之内安全走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我又没怪你什么,我就是挺惊讶你们的关系的。三姨……霜染,这样说来,你这次非要跟我来,是不是担心我出什么事没法和长卿交代?” 成霜染点点头:“按照惯例来说,有人要离开豫派,最后一个任务必定十分棘手,这你也是知道的。但是想要安全离开没后顾之忧,也只有铤而走险。就我和周世鼎再怎么吹耳边风让他徇私,这个是规矩对不对,他是总瓢把子,总不能自己破坏规矩。你想走,要么死,要么就把今后所有能出的力能得到的好处全交齐了,这才能走。” 李子月扬了扬眉毛:“可是你不觉得你并不能帮我什么么?说的难听点,你说不好还成累赘。” 成霜染咋了咂嘴:“我知道,但是我也说难听点,你就是真死了,我也得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死的。”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转过了身子,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到人群里去了,这里只剩下李子月、卢晓和一心不闻闲事、两眼只盯地皮的费萌,耳朵上带着耳机,看起来是在听音乐,实际上口袋里放的是对讲机,正在认真地监听着第十三频段。 卢晓一脸不快,径直问道:“李子月,你是不是喜欢你师父啊?” “没有。”李子月随口平静地说道。 卢晓也不遑多问,正觉得自己有点尴尬,李贺和幺大柱正好绕回来了。 “姐,确实是有两棵黑松,并排栽的。” 李子月点点头:“那就确实是这么个局。” 这片林子不大,要把人完全困死在森林里,不太可能,方法不当一天走不出去,两三天总出的去了,如果这个局是人为布置的,那么只能说明他们是想保护某一个部分不被闯入,让人知难而退,而不是要杀人。李子月如是想。 “这个局你破的了么?”卢晓问道。 李子月一脸不以为然:“这里从来就没有什么朝代都城,所以真正盗墓的高手根本不会想到这里有好的墓葬,只要吓退军队和误入林中的村民就可以了。所以这个局手法相当的简陋,或许放在现代,难度还真算中上水平,足以控制龙二之流,但是和古代那些奇门术数的大家相比,真是太幼稚了。” 卢晓眼睛一转,歪嘴笑笑:“我知道了,你是故意想把龙二他们拖到人困马乏,然后趁机咱们下墓,拿了东西开溜,把他们困在这个地方一天,对不对?” “有些事知道就行,不用说出来。”李子月话语虽然有些责备,目光却很是暧昧,似乎对卢晓有所赞扬。 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了底,看了看仍旧在想办法的龙二一行,转脸重新闭目养神起来,卢晓看着看着,脸不禁贴了上去,偷偷瞥了一眼费萌,她很识趣地背过身去,于是卢晓心花怒放,撅起嘴就想亲过去。 忽地卢晓听李子月似乎在嘟囔什么,侧耳一听,隐隐约约听到了自言自语声: “谁种的松树呢……” 卢晓摇摇头坐了下来,李子月还真是操了十八个人的心,闭着眼睛还在想这些事。她将目光无聊地转向龙二,一眼看到二奎在人群中解释着什么,忽地她脑子里有一道光闪过,似乎意识到什么,却一闪而逝,想了半天,终于想通了,连忙推了推李子月。 李子月一脸茫然地睁开眼睛,看江卢晓的眸子里闪动着有什么重大发现的光芒,疑惑道: “想起什么了,这么开心?” 卢晓神秘地一笑:“我知道谁种的松树,八成是高老庄的人。” “恩?为什么?” 卢晓接着说:“你想,这片林子应该轻易困不死人……当然前提是不碰见那条怪物。高老庄在这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这一点?那么他们为什么传说这片林子里进去就出不来呢?” “你是说有人故意这样说的,为了保护墓葬?高老庄的人知道这里有墓葬?这是个守墓村?” 卢晓点点头:“对也不对,你想,高老庄的人大部分都姓高,颛顼又号高阳氏,说不定就赐姓给哪个手下姓高,这能没什么联系?不过很久以前,这里也许是个守墓村,但是现在明显不是了,老一辈的各种告诫,千年万年传下来,就变成了各种传说,这种事情在山村寨子里比比皆是。但是这些传说拼凑起来,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循的,我认为高老庄很大可能原来就是一个守墓村,虽然现在根本没人知道了。但是种树那个人必定是知道的,不过从这树的涨势来看,应该也一百来年了,这一百来年东北多乱,啥也没命重要,说不定这人为了后代安逸,信息就真没传下来。” 李子月边听边点头:“你分析的像那么回事,不够这也没多大关系嘛……” 卢晓眨眨眼:“你不是想知道树是谁栽的么?” 李子月顿感欣慰,又有点无奈:“亲爱的,我不是想知道栽树那个人是谁,而是这个局虽然简单,但是知道这个局的人,必定还知道一个局。而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有些局,虽然知道怎么布,但是根本没有破解的方法,如果他直接在这里来个地煞局,虽然手法复杂了点,但是谁也破不了,除非直接毁局,如果用松树的话那无非就是把林子烧了——可是没人敢闹这么大动静,为了财不要命了么?你可别说这人是热爱环境才故意布了个好局,既然他能布下这个局,肯定想到有人能破,我是怕他有后招。我不是在想这个人是谁,我是揣度他可能有什么后招等着我们呢。前面他善意不伤人只为挡住,很可能后面就要伤人了。不过好在这是野外,如果后面存在有杀伤力的局,必定是有什么机关,如果一百年前布下,无人修缮,到现在风吹雨淋应该早就毁得差不多了。” “那你还愁什么?” “如你所言,如果这高老庄真是个守墓村,如果真的有那么个隐藏很深的人一直知道这一切……就像那个白爱国。” 卢晓眼睛一瞪:“是不是二奎?他故意把我们往怪物那里带!” 李子月摇摇头:“绝对不是他,咱们往这跑又不是他带的,而且他那吓得腿肚子哆嗦可不是能装出来的。” “那是谁呢?难道是村长?” 李子月轻叹一声:“别想了,也许只是咱们多心而已,很可能像你说的,那人只是来得及布下个外局就遇上了什么灾祸,整个事情就失传了。” 第62章 六十二凝固的时间 费萌监听的第十三频段嘈嘈切切,龙二的人很明显已经从方才的一场惊吓中回过神来,又对此次小小的迷路相当的不在意,两刻钟没过,已经开始天南海北地胡侃起来。实际上离这么近,他们根本用不着对讲机,可是不知道是为了好玩还是怎地,一个个在对讲机里又是唱歌又是讲荤笑话,吵得费萌连连皱眉。 不过再怎么说,时间也很晚了,没多久,那边的声音弱了下去,李子月望了望,只见龙二一半的人都人困马乏起来,龙二似乎也昏昏欲睡。李子月心生奇怪,这龙二说的火急火燎的,怎么这会好像要在这过夜了一样,但无论如何,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李子月将靠在她肩上的卢晓招呼起来。卢晓根本就精神得很,只不过借机吃了一会儿豆腐,听她说要走,登时睁大了眼睛,像四周看看,悄悄伏下了身体。 李子月将外衣挂在了树上,又将背包整合一下,将一个空的背包也挂了上去,远远看上去,好像有两个人站在那里聊天。几个人蹑手蹑脚,猫着腰向林子深处走去,地上有一层积雪,掩盖了本来就微弱的脚步声,李子月一开始还边走边回头看看有没有人尾随,没多久走出了龙二的视野范围,众人便放心大胆起来,直起身体。李子月一马当先,一边看着阵法方位,一边一溜小跑,绕了五分钟便绕了出去。人在着急的时候不知道冷,这时候缓下神来,没了外衣的李子月顿时感到寒气逼人,手上脸上都刺痛起来。这时候忽然背上一暖,原来是卢晓将呢子大衣脱了下来,披在了李子月身上,自己将大围巾展开,将身体围得像个滑稽的木乃伊。李子月笑了笑并没有拒绝,但是她也知道卢晓这样不顶什么事,自己要赶紧暖和过来,就当一件衣服两个人换着穿好了。卢晓刚要说我不冷,只感到肩上一沉,幺大柱将衣服脱了下来。虽然这衣服沉重的要命,而且能装下两个卢晓,卢晓还是转头报以微笑。 “你们俩这叫什么事,叫我一个大男人看着多不好意思!”幺大柱甩下一句话,主动去前面踩雪开路了。卢晓挠挠后脑,心想这个柱子虽然大男子主义,但是也不错,比那个油嘴滑舌的李贺可好多了,越是不知不觉看了看李贺,他倒好,完全没看见这码子事,和三姨奶奶手舞足蹈聊得正欢呢。 李子月拽了拽幺大柱的衣角,示意他先停住。她闭起眼睛向四周嗅了嗅空气,又拿起手电晃了一周,说道: “这里比别的地方还要冷,寒气来自水源,我们应该离河很近了。” 没等她说完,成霜染伸出了一个指头向前一指:“河在那儿呢,你看是不是,那里有一片狭长地带没有树的。” “你长了一双猫眼睛?”李子月拿出夜视望远镜看看,果然远处有一条狭长地带,但是黑夜之中,靠肉眼很难看见这么远。 成霜染扁了扁嘴:“我这……” 李子月没理她,成霜染通灵体质,夜里看得比别人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令她在意的是,那条狭长地带横亘在林子里,形成了一条天然屏障,如果要向前走,必然要过河。水这种东西最是奇异,可化万物,如果在那里布下什么阵法,那可是极其危险的。 不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李子月带着众人慢慢地向河边靠过去。过了一会,卢晓明明已经能看见河岸了,忽然前面的幺大柱以一个行走中的姿势顿住了,同时回头和李子月说: “月姐啊,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李子月示意他踩住别动,俯□去挖起他脚边的地来。 “地雷!都站住别动!狒狒你快来。”她忽然一声惊呼。 卢晓一只脚刚迈出去,听她这么一说,忙收了回来,可是重心已经向前了,顿时整个人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她也不敢爬起来,吃了一嘴的雪,不知所措地看着李子月。 李子月想了想,心说两颗地雷也不能埋得这么近,于是示意卢晓站起来。卢晓这叫一个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爬起来,问道: “咋会有地雷?是不是以前打仗的时候留下来的?” 李子月扑了扑手,看了眼一脸紧张的费萌和幺大柱,对卢晓说:“不可能,这里又不是什么战区,抗战的时候这里还是北大荒没开发,没水没粮,在这里驻扎部队除非是脑子坏了。等费萌把地雷挖出来再说。” 费萌忙活了半天,忽地松了口气:“这个地雷已经坏了,柱子你可以抬腿了。” 幺大柱轻轻地将腿抬了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费萌将地雷挖出来清理干净拿给李子月,李子月皱了皱眉。 “这是个土地雷,不是部队用的,看起来已经坏了,其实只是触发机关有点问题,离河道太近,土里有水,机关冻住了,要是夏天估计就炸了。” 卢晓哼了一声:“这就是那个种树人的后招么?不怎么样啊,我以为是八卦阵呢。” “八卦阵未必比地雷高级啊,三国的时候,诸葛亮要是有地雷,他还布八卦阵干嘛?武功再高,身手再好,放在古代是大将军,放在现在,还不够吃一个子弹的。”李子月悠悠地说。 “那倒也是,不过这地雷看来可有年头了,估计应该是那个人埋的吧。” 李子月点点头:“姑且可以这么想,这地方一定不止一个,土地雷虽然不太好使,该炸的时候不炸,但是有些一碰就炸,工兵都拿他没办法。这地方肯定不止一个地雷,这么久了,十个能有一个好用就不错,但是运气不好的话……” 费萌举起了手打断道:“我走前边。” 李子月张了张嘴,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毕竟这一队人里,只有费萌有能力拆除地雷,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弄这个土地雷。 一行人的速度顿时缓了下来,费萌拿着一把狙击枪当棍子用,在地面上戳来戳去,一边慢慢地前进。明明两分钟就能走到河岸,结果一行人走了一刻钟还多。一路上又遇到两个地雷,不过都是哑炮,却还是让人提心吊胆的。 李子月本来想,这条河不会太宽,顶多是一条溪,结果眼前景象让她大失所望。河面看起来起码十米宽,跳是肯定跳不过去的,远处有一个地方倒是很窄,约三四米,助跑跳远估计还是可以过去的。但是现在不知道脚下哪里有地雷,不但要走过去,还要助跑跳远,那不是玩命么?河面上都是积雪,看起来冻住了,但是李子月轻易便戳下一块冰来,厚度也就只有五厘米,处在能走和不能走之间。刚刚入冬,河还没有冻严实,这也就是夜里,要是白天,估计一脚下去河面就要碎。 卢晓踩了踩冰面,轻轻站了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她重重地一跺脚,咔嚓一声冰面破了个洞,她忙不迭退了回来。 “爬吧,子月,爬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卢晓想了想。 李子月轻叹了口气,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但为了最快,也只有这个办法,要不等龙二跟上来,过河反而是小时,再想甩掉他那可就难了。 卢晓刚要蹲下,幺大柱却拦住了她,先来到前面,趴了下来,将体重平均分到四肢,重心向前,五指张开,从指尖到手肘,从脚背到膝盖都放在冰面上,尽量让受力面积变得最大。他的体重最重,如果他能爬过去,那便没有问题,即使掉下去了,无非就是受点冻,游过去就是了。 不过一切还算顺利,幺大柱安全抵达对岸,李子月将背包和物什都顺着冰面滑了过去,让费萌、成霜染和李贺先过,自己带着卢晓在后面。成霜染根本不会水,爬的这叫一个胆战心惊,几乎是李贺推着爬过来的。 见大家都过去了,李子月和卢晓才开始爬。这一块冰面因为被许多人爬过,其中早有许多裂纹,卢晓明显听见水里下面传来恐怖的咔嚓咔嚓声,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但是这两人并不像成霜染那么紧张,她们都会水,掉下去无非就是吓一跳而已,要不了命。眼看已经爬过一半路程,忽然底下突兀地一响,继而咔嚓声沿着一个方向传了开去,卢晓大惊,重重地推了前面李子月一下,将她向前推了一米多。 “躺下躺下!”卢晓大叫道,李子月整个人趴在了冰面上,卢晓却因为推的那一下,膝盖处的冰压力太大,哗地碎掉了,刚喊出这句话,整个人便沉到了水里。李子月爬到对岸,本以为卢晓会落汤鸡一样游过来,回头一看,哪里有卢晓的影子?夜半三更,冰上又有一层雪,她根本看不见水里发生了什么,慌忙随手捡了个大树枝,大吼:“给我敲冰!用力敲!” 卢晓沉到水里并不着急,她心想这条河也不会比泳池深,想要探底蹬出来,结果怎么也探不到底,又看不见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好先向上浮。忽然有两条大鱼不由分说地向她冲来,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乱窜,虽然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是将卢晓向不知道什么方向撞出了几米,卢晓刚浮上去,却发现头上是坚实的冰面,根本不是原来掉下来的地方。她憋住气四周看了看,想找到落下来的洞口,这才想起外面是黑夜,水面和冰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分别。她这下可慌了,乱游起来,却游错了方向,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她心中焦急,没头没脑挥起拳头向上打。可是水里根本使不上劲,薄薄的三厘米,任凭她怎么用力还是牢不可破。她走投无路,用脑袋向上想撞出去,可是刚撞了一下便发现不但力度不够,还将自己撞得头晕,浪费胸中空气。 她的肺里已经没有多少空气,浑身有些乏力,脑中一团浆糊,只好暂且浮着,耳朵贴在了冰面上。这一下她听到右边传来咣当咣当的声音,伴随着碎裂声,心中赫然出现了一道光明,用尽力气向着那个声音游。 幺大柱他们已经沿着岸边,将冰敲碎了一大片,仍是不见卢晓的影子,李子月咬了咬牙,脱下外衣就要向河里跳,这时成霜染一把拉住她: “在那儿在那儿!”她指指原来的方向。 李子月也不管是看见没看见,径直往回跑,刚跑出十步便看见一个人从原来的水域钻了出来,原来她们敲冰的方向和卢晓游错的刚好是两个方向。卢晓身上的棉衣浸透了水,重的要命,她几乎连浮上来都困难,想脱掉衣服,可是那衣服和粘在身上一样,根本脱不下来,只觉得从骨子里向外冷。她好不容易用尽力气探出头来,呼了一口气马上又向下沉。卢晓连忙两手乱抓,总算抓到了冰的边沿,还没等缓一口气,那片冰吃不住力气又碎了。反反复复挣扎了四五次,将冰面抓的乱七八糟,她终于还是力气用尽沉了下去。 这时只感到两双手抓住了她,她一下子放下了心,心想总算得救,闭起眼睛任由他们将她拖到天涯海角去。 李子月和幺大柱*地爬上来,将卢晓平放在地上,卢晓不断地向外咳着水,脑中天旋地转,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鼻腔中又酸又痛,眼泪止不住地流了起来。 恍恍惚惚之间,只听得李子月问:“你怎么样了?” 卢晓边咳着边答:“我没事。”却一转眼昏了过去。 等她意识回来的时候,直感觉周身暖融融的,好像躺在热水里一样。她舒服地拱了一拱,这才发现感觉完全不对劲,一惊之下睁开眼睛,只见自己一丝/不挂,腰间一双秀手环着,背后传来身体相贴的感觉。 “还冷不冷了?”李子月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卢晓吸了吸鼻子,似乎有点感冒。 李子月披着两层大衣,背身对着人群,也脱掉衣裳,用身体暖着卢晓,她也很冷,刚刚浑身浸透了冷水,两个人的体温互相取暖,比什么空调火炉都要管用。 卢晓好容易搞明白状况,虽然还是有些冷,却说: “不冷了,赶紧走吧,我晕了多久?” “没多久,才十分钟。”李子月说。 这话明显是宽卢晓的心,一秒钟都很宝贵,十分钟,足够走出很远了。她知道李子月也很急,挣出了她的怀抱,站了起来。四周寒气袭来,所有的衣服都是湿的,她暴露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慌忙又转过身缩了回来。 “你倒是先说一声……”李子月有些恼火。 “衣服……都湿了,这可怎么办?”卢晓咬了咬牙,大冷的天让她穿湿透的衣服,那还不如光着呢。 由于不敢生火,李子月她们的内衣只好风干,不然会很快冻成一坨。只见成霜染和费萌一手挥舞内裤,一手挥舞胸罩,表情窘迫得很。幺大柱最惨,李贺本来要效法李子月帮他暖暖身体,可是他觉得太不正常,宁可自己挺着,这时候正一边发抖一边跳着脚。 好在外衣还剩下四件,卢晓和李子月每人以真空状态穿上了外衣,李子月穿了费萌的,而幺大柱则穿上了李贺的外套,勉强系上了扣子。这样一来,只剩下成霜染一个人的衣裳是齐全的,其余的人,要么没有外套,要么没有里衬。 失去几件衣服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逼迫众人必须加快脚步,免得被冻僵。几乎是连走带跑,李子月注意看了看两边,果然发现了许多倒下的细小树木,有人为设阵的迹象,招呼大家停下来,卢晓拉着衣服两襟,跑这么一会儿,冷风直从口子的间歇灌进来,怎么盖都盖不住。 李子月忽然咦了一声:“不对啊,这好像是个残局,没摆完。” “它本来应该是个什么局?”卢晓问道。 李子月摇摇头:“不知道,这最多只是一个起局,按照这个残局来看,有三十多种可能,我也不知道这人究竟要布一个什么局,不过既然是残局,那就和没设一样,倒是给我行了方便。” 她便不再向前走,叫费萌处理了一下那个地雷,基本上能用了。她绕了两圈,和幺大柱李贺一起将树枝挪了一挪,将地雷埋在了某个位置。 “成了,我改了个小一点的阵法,你看,他们要是追过来,为了方便一定是会入死门,但是这个死门和生门我放在一起了,他们人多,要是走运,肯定踩到地雷,虽然未必能杀得了人,也挡他们一挡。 “那他们要是从这边走怎么办?” 李子月笑了笑:“怎么会呢,他们真过来,一定是按着脚印走,你想,咱们都走了这条路,说明这条路是安全的,他们走另外一条做什么?这些树枝就是一个障眼法,让他们看不清前面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卢晓心里腹诽,这叫个什么阵啊,和篱笆差不多,是个人就会弄吧?李子月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以为然,悄悄说: “阵法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虚虚实实,说白了就是个障眼法,在障眼法中布下一些机关,同时又不至于挡住想要进来的人,你以为会出现什么天兵天将不成?” 忽然费萌说道:“龙二那边好像发现我们跑了,正在跟着脚印过来,咱们得快点。” 李子月点点头带着众人又走进了树林,不多时,一片空地展现在眼前,同时出现的,还有空地当中的一具尸体。 “就是这个人吧。”李贺翻看着已经烂成了骨架的尸体,口袋里只有几个生了锈的银币,除了知道他是一个民国时期的男人,其余身份成谜,但奇怪的是,他腿上明显受过枪伤,干涸的血迹还在衣服上。 “这是怎么回事?”李贺不解道:“难道很久之前有人来过这个墓了?” 李子月也大惑不解:“难道是分赃不均?” 卢晓摇摇头:“你看他死的这个姿势,明显不是逃跑,而是在向前爬,好像是受了枪伤之后站不起来,但是一定要追什么东西,如果是逃跑,应该是向外的而不是向里。” 费萌没有理会那具尸体,兀自测量起来,过了一会,她一脸沮丧: “底下确实有墓,但是特别深,起码得有三十多米,不可能直接打墓室,别说咱们没带洛阳铲,就是带了也挖不下去。” “年代太久了。”李子月咬了咬嘴唇。 得找个方法下去。李子月站起身来向四处走,卢晓坐下来,将湿湿的鞋子脱下来甩。没一会儿李子月走了回来: “很奇怪,那边有一口枯井,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能看到底,柱子李贺,去看看,其他人和我在这里别动。” 幺大柱和李贺不由分说便离开了。卢晓左等右等,衣服都快晾干了,也不见两人回来,看看李子月她们,也都是不断地伸着脖子张望。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咱们过去看看吧。”卢晓提议道。 李子月刚要答应,成霜染一喜:“他俩回来了。” 柱子和李贺一身尘土地回来,卢晓看见两人脸上都有惊诧之色。 “底下有路?” 李贺深吸了一口气:“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算是一个入口,下面……有座……城?” 口气十分地不确信。 “啥?有座城?怎么可能,这里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古城啊。”卢晓惊道。 “也不能算是很大的城,怎么说,感觉好像是城的缩小化标本。总之下去再说,我和柱子找了很久,还没找到墓室入口,怕你们着急先回来了。”李贺说:“真的真的,不下去看可惜了,无论走的路对不对。” 李子月站起身来,将半湿的衣服穿好:“无论可不可惜,错路就是不要走。” 饶有深意地甩下一句,她还是向着那口井走了过去。走都没走,怎么知道路对不对呢? 在李子月的授意下,走在最后的幺大柱将众人的脚印都盖掉了,虽然有些,但是夜间基本上看不出来。卢晓有了前一次下墓的经验,害怕底下难闻,先憋了一口气,结果到了井底,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腐烂味道。大约是现在是冬天,这里又一直通风,才没有怪味。 井底是一条横着的现成盗洞,似乎有人因为盗洞难打,故意叫人修了一口井在这里。这个盗洞很宽敞,看得出来打盗洞的人身材比较健硕,不像有些盗洞,窄的看起来只有猴子能通过。 盗洞弯曲向前,洞壁还很结实,说明了这个地方的土壤粘性很大,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打盗洞极其困难,所以这个盗洞,应该并不是一天打通的。 爬了几分钟,费萌抬起了头: “他们过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过来。” 李子月有点懊恼,似乎无形之中给龙二当了免费向导,这个墓按照李贺的报告来看,想直接找到东西出去很难,拖得久了难保不会叫龙二追上来,那么整个逃跑就显得毫无意义。所以她现在脑子转的飞快,如果一定要给龙二追上,要想个什么理由来搪塞。 盗洞忽然变得笔直,最前面的李子月忽然停了下来,卢晓低头猛爬,一下子撞在了她屁股上。李子月一句话都不说,卢晓也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只得俯□从她两腿只见看过去,登时也蛤蟆一样定在了那里。 只见前面竟然真的是一座城,而且灯火通明。整片整片的石造建筑矗立在那里,一丝声音都没有,静得神秘而诡谲。 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好奇地问了起来,李子月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下面,盗洞打的离地面大概两米多,不算高,她跳了下去,落地之前一个空翻,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卢晓可没有这般本事,屁股被人顶着转不了身,只得扒住洞口外面两块突出来的石头,慢慢地将身体顺下来,没用李子月上前帮忙,便跳了下来,虽然坐在了地上不大好看,可是也算是下来了。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很有意思,他们露头看见这座城,皆是不同种类的惊讶。终于轮到了成霜染,她怎么也下不来,在洞口大叫不行。 后面的李贺看着来气,趁着她两手悬空,狠狠地从后面推了她一把,成霜染哇地大头朝下栽了下来,幺大柱一把搂住了她,将她放在了地上。成霜染指着最后的李贺破口大骂,李贺一脸窃笑,学着李子月的样子直接空翻下来,谁知成霜染故意使坏,落地之前绊了他一脚,李贺顿时摔了个狗啃泥。 整座城气氛非常诡异,李贺指着一条路说: “我和柱子刚才走过这条路,笔直向前,走了大约十分钟没看见头。” 李子月敲了敲手边一座石墙,确定可触可摸,不是什么幻影。卢晓却对着一支燃着的火把起了兴致。这样的火把满城都是,有的挂在墙上,有的插在房顶,但所有光源就只有这一种。这火焰燃烧得静默无声,火焰一丝扰动也没有,连应有的毕毕剥剥声响也全无,好像假的一样。 卢晓第一反应并不是觉得惊讶,而是将湿鞋子脱下来放在火上烤,鞋带不小心掉在了火上,却很奇怪地并没有燃起来。她很奇怪,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摸了一下那火焰——没温度。 “咦?”她连忙招呼李子月来看,按常理,就算是冷烟火,也是有温度的,怎么这个火一点都不烫手? 李子月研究了半天,说:“温度还是有的,但也就二十几度,感觉不大到。” 这座古城除了诡异,还是有一点好处的,其中温度恒定,费萌的温度计显示恰好二十度,不冷不热,虽然外面已经零度以下,这座城却似乎不受影响,仿佛那寒冷在另外一个世界。 李子月环视四周,这片古城的建筑风格她生平从未见过,既没有檐牙高啄,也没有雕梁玉砌,倒是有点像电视上面的玛雅古城,但房子都很低,最高不过四五米,还分成了两层。见一个屋子开着门,她便走了进去,那门很小,宽不到半米,高度一米五左右,要低头才能进去。而屋子里棚顶离地面只有两米左右,不用多费力就能摸到,用力跳起来恐怕就要撞到脑袋。家具有石桌石椅石床,还有木头打制的柜子,虽然歪歪扭扭,但看得出来是上好的红松木。 所有的家具都一尘不染,但尺寸都比正常小了一圈,床的长度只有一米五,躺上去脚要悬空。按照比例来看,这里的居民身高应该在一米二上下,和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李子月这才理解李贺刚才说的“缩小化标本”的含义。 卢晓和费萌也走了进来,幺大柱和李贺因为体型原因不愿意进去挤,成霜染是因为害怕,三个人于是坐在了院子里研究起某个奇怪的装置。卢晓进入厨房,发现炉灶还燃着,似乎锅里在煮什么东西,打开一看,原来是一锅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锅咕嘟嘟的沸腾着,肉也随着轻轻颤动,看起来快要熟了,但是凑上去闻却什么也闻不到。虽然水是开的,但费萌测量了一下,温度计始终没有变化,既不冷又不热。 李子月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这是怎么回事?就好像前一秒这座城里的居民还在正常地生活着,后一秒却全部消失了。而更令人不解的是,为什么所有东西都还像之前一样?如果这座城真的是颛顼时期的,那么这火炬就燃了近万年!万年长明的火炬,万年不染尘的家具,万年没煮熟的一锅肉? 这太不合常理了——所有东西都是人用的,可是,却没有人。就好像一个没有人的城市,还正常运转着。这一定是在做梦! “有一种解释,科幻小说里常见,但是太不靠谱了。”卢晓在她身边坐下:“就是时间凝固,这里的时间凝固了,一切都保持着当时的样子,不会产生变化。” 李子月下意识看了看手机,上面的时间还在走,说明她还是正常的。她轻轻地摇着头,表示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事。无论是红蓝绿毛的粽子还是什么奇形怪状的怪物,都是可以理解的,唯独时空这种事,她永远都理解不了。 “来试一试,看看这里的东西会不会产生化学变化就是了。”她舀起一瓢水,不由分说泼到了火炬上,只见火苗只是晃动了一下,水顺着火炬流到了地上,仍旧是干干净净的。 卢晓撅了撅嘴:“看来这里的东西可以产生位移,但是无法发生什么化学变化。你可以将东西打碎或者弯曲,可是想把他们烧掉是不可能的,就比如那锅肉,应该可以咬碎嚼烂,但是咱们恐怕消化不了,怎么吃的怎么出来。” 李子月皱着眉说:“怎么可能,水灭不了火?沸腾的水是二十度?火焰也是二十度?这完全不符合自然规律。” 卢晓摊摊手:“这也未必嘛,我记得哪个大科学家说过,意思是,在时间的什么点上,一切物理和化学定律都失去了作用,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李子月起身向柜子底下摸了一把,将干干净净的手给卢晓看: “那灰尘你怎么说,这地方干净得有些太吓人了,就算你说得对,但是这里毕竟连着外面,就算盗洞不过几十年前打进来的,在几十年间,不可能一点灰尘都进不来……你看看,连柜子底下都没有一点灰尘,这怎么可能?” 卢晓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看你也别想了,这状况我觉得爱因斯坦来都得迷糊,咱们怎么想的明白?不过我觉得这地方挺可怕,要不还是快走吧。” 最震惊的要数费萌,她本来就是精通数理化的技术人才,现在亲眼见到这一切,三观尽毁,李子月和卢晓都走出门了她还是在原地看着那锅肉,耳机里监听的话语完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直到忽然对讲机里传来一声巨响,她这才回过神来,捏了捏自己的脸,挺疼。 龙二那队人果然踩到了那个土地雷。 费萌慌忙去报告,见到众人都围在院子里一个奇怪的装置旁边,那装置也是石造的,但是头上不知道有一块什么材料构成的宝石一类的东西,上面有一些灰尘,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进了宝石中。 所有人看着那个装置都是一脸愕然,这东西仿佛是空气过滤器,却比日常用的功能强大太多了,这吸附的灰尘,不知道去哪里了,最可怕的是,这明显古老的城市,为什么有这种奇怪的科技?它的能源来自哪里? “卢晓,你不是说没有化学变化的……那能源……” 卢晓说:“又不是所有能源都要化学变化,比如水车和风车,这就没有什么化学变化,当然在这里水车和风车显然不对……” 李贺大胆提出了猜想:“每一家都有这么个装置,似乎都连接着地底,我觉得地底可能有个什么装置,在为整个城市提供能源。” “如果没有人维护,那岂不是永动机?这绝不可能。”费萌说。 “确实。”卢晓说道:“但是有一个能源是免费而且永久存在的,就是地磁,有一个叫尼古拉特斯拉的人,很早就研究出了小输入大输出的装置,就是利用地磁。永动机不可能是因为装置怎样都会有磨损,不可能永远有效,不过利用一定手段,的确是可以将这种磨损降到最低,就像磁悬浮列车,为什么速度快,是因为车身和轨道没有接触,当然摩擦力阻力就非常小了。虽然永动机不存在,可是如果使用一定手段,装置运转个一万年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费萌哼道:“非常难以理解。别胡说八道,你说的一点也不对,全部都是伪科学。” 卢晓呲呲牙,说:“你看,文科生和理科生思维就是不一样,不能理解的事,全是伪科学……就因为你们这样,好多没法解释的事都一律不解释了,全当没发生过。科学也是一种迷信,好不好。就说物理学,相对论和量子力学那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其中肯定有错误啊,就是不知道究竟哪里错了。” 费萌觉得简直是秀才遇到了兵,和卢晓争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忽然想起来刚才耳机中听到了爆炸声,转了个话题催促道: “月姐,他们已经踩了地雷,好像伤了两个,我们要抓紧了。” 李子月本来也不愿意去弄明白这些事,她会把自己经营好就行了,她知道明器卖多少钱就行,何必要知道明器的原子分子构成呢? 她拿出了一些食物分给大家边吃边走,见到卢晓快乐地咬着火腿肠,李子月感到放心的同时也轻轻摇了摇头:懂了宇宙真理又怎么样呢,还不是照样要吃喝拉撒,莫非还能成仙了? 但是没人知道该往哪里走,李子月索性先沿着大路走到底再说。可是还没等她走到底,忽然发现身边一间屋子明显高出了一截,门户也都很大,甚至比正常还打。最惹眼的是,那院子的石墙上一片一片的都是壁画和不认识的文字。直觉告诉她,这壁画中有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各种伪科学,考据党轻喷 第63章 六十三眼 李子月抬抬手,示意大家先停住脚步,她顺手取下墙上一支火把,借着幽暗的灯光,仔细研究起墙上的壁画来。墙上的图案画的似乎是一些这里以前居民的日常生活,虽然都没有画脸,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大部分是一些狩猎、祭祀之事。仔细看过每一幅壁画后,李子月发现有一个形象的出现频率很高,这个形象比较奇怪,比其他的人都高出一截,特点是有他手中永远拿着一个碗状的物品,而且头上的冠饰很奇怪,好像有两只牛角一样。 “这个人大概就是他们的族长之类的人物,卢晓,这些字你看得懂么?” 卢晓一直在研究那些蜘蛛脚一样的文字,李子月将壁画看了个大半,她却刚刚看了二十多个字。 “这些是甲骨文,我看不懂,只能勉强认出日月山水这样的字眼,但是根本猜不出整个的意思。不过,这个字我可认识,老师那个时候当玩笑画过。” 她指着一个奇怪的符号说。众人心生好奇,纷纷凑过去看,那是一个菱形的符号,中间有两短横一长横,上方还画有两条斜线,整体看来,好像一张脸长了两只触角。符号虽然简单,却明明将这张小小的脸勾勒出一份威严的感觉。 李贺嗤笑了一声:“这是字么?怎么还长了两条触角,难道是蟑螂的蟑字?” “一边去。”卢晓撇撇嘴:“这是颛顼的颛字最初的写法,看来后面这个圈圈一定是顼字了。” “颛字?完全不像啊!是不是别的字,我听说一个字后来演变成好多字的。”李贺叹道。 卢晓摊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从来就不好好学习。” 李子月没说什么,只是一直往下看,百来个字中,独独这个“颛顼”两个符号,就重复了七八次之多,这说明无论这两个符号是不是代表颛顼,此人必定是这段话的中心人物。再加上有壁画作为参考,李子月心里便有了数,这间大屋,八成是什么神庙之类。有了这个底,她重新看起壁画来,这样一来,忽然发现这壁画似乎讲述着一个故事。 壁画是连着的,围墙画了一圈,不过大的间隔约有六处,所以应该是分为七幅画。第一幅画的是许多人站在地上,抬头看着天空,天上一个大大的半圆形物体,那个头戴奇怪帽子的人正在向一个台子上行走。接下来的几幅图分别是这个酋长一样的人物被人群围在中间,看上去有些像朝拜,继而的几幅图描绘了一场战役,令人奇怪的是,所有人似乎都拿着长矛弓箭状的冷兵器,但是壁画上却绘有爆炸一样四散开来的泥土——看上去像是泥土,但也有可能是壁画简陋,画的是别的什么。倒数第二幅画上,画的是一场灾难,好像很多人都掉进了水里。末尾一幅画中,这个人盘膝坐在一副“担架”或者是“交通工具”上,好像正被人抬进一幢大的宫殿之中。 “看起来,这个酋长应该是很有威信,而且领导了一场大战,最后被人送入了一座大殿之中。”李子月自言自语:“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颛顼。” 李贺摆摆手:“姐,你这故事讲得可未必对,依我看,这壁画倒过来看,可是另一个故事。你看最后一幅画,底下抬担架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朝向,也不知道是向里走还是向外走。如果是向外走,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这货是个酋长,被人抬着走,然后领导了一场大战,于是万民敬仰,最后上了高台升天了!” “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成霜染不满道:“升天那是道家的说法,颛顼那个年代,老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上过小学的都应该知道这事。” 李贺撇撇嘴:“我就是没上过学,怎么了?再说了,谁说这个是颛顼,说不定是别的什么人呢?” 李子月皱着眉将壁画反着又看了一遍,觉得李贺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如果是李贺说的那种样子,这个酋长最后到哪儿去了呢?忽然她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有一个人一直没有发表看法,对于这种历史考古方面的事,卢晓应该是最有话语权的,可她却一声没吭。李子月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卢晓的方向,只见她掏出一本书,借着火光飞快地翻。 “哟,怎么还现翻书啊?几张破纸顶什么用啊,还不如烧火暖和暖和烤烤衣服。”李贺调侃道。 卢晓白了他一眼,一边兀自翻书,一边哼道:“你个学都没上过的文盲,看不起书是吧?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李子月示意她打住:“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卢晓清清嗓子:“咳,那个啥,我看中间这副打仗的壁画有点眼熟,好像这情节在啥地方见过,让我找找。” 李子月隐隐约约看见卢晓翻的是一本《山海经注解》,她翻的很焦急,哗啦哗啦的,完全对书不爱惜,全然不像那种会说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的人。 想到这里她憋不住露出一丝微笑,知道她刚才是和李贺硬装文化人呢。 “有了有了!”卢晓忽然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大家纷纷凑过来。 卢晓把书摊开,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她指给李子月一行,李子月摇摇头表示这稀奇古怪的字太多看不懂。 “这段话大意是讲一场灾难,说共工和祝融打架,共工打败了,输不起,一气之下骑着他的飞龙撞了不周山,撞得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全国发大水。你仔细看看,那个和壁画上酋长打架的人,是不是骑着飞龙?” 李子月仔仔细细地端详一边壁画,摇摇头:“对方首领是好像骑着什么,但绝对不是飞龙,这……好像是条蛇呀。” 忽然她眼睛一睁:“他骑的是咱们在外面遇上的那个怪物!” 卢晓点点头:“差不多了,这人八成就是共工,传说传的变样了,后来中国以龙为尊,当然什么神兽都变成龙了。” 李子月皱皱眉:“那也就是说,这酋长是祝融不成?” “啊?祝融不是女的么?”李贺疑惑道。 “呸!”卢晓啐了一口:“那是三国演义里孟获的祝融夫人,谁说火神祝融是女的了!” 祝融?李子月冥思苦想起来,好端端地,没闹明白这个人是谁,怎么祝融又冒出来了? “你别急,”卢晓接着说:“山海经这后面还有一句,说也有别的记载说和共工打架的不是祝融,是颛顼帝,可是真实已经无可考。而且从文字上来看,如果之前考古学家和文字学家的解读没错,这个人是颛顼无疑。况且甭管是谁,只要这人是共工,壁画的顺序肯定是从右到左了,这样看来,这位酋长一定是最后进了一座建筑。” 李子月点点头:“看来我们要找的就是这座建筑了。” 李贺不以为然:“这种事鬼都知道,还用翻书……” 话刚出口,忽然觉得周身气氛有些不对,这种环境之下,大家听见个“鬼”字,都觉得身后发麻,李子月轻轻瞥了眼成霜染,但见她神态还算平和,于是松了一口气。不过放才她分明觉得背后有些冒凉风,于是转头看看,只见背后正对着一条幽深的小路,细细窄窄,隐没在建筑之间,不注意看,还真发现不了。 她向四周看看,凭着直觉当机立断,带领众人走上了那条小路,越往深处走就越冷,残垣断壁也多了起来,似乎这条小路,就是外界和这座古城的连接之处。走了五六分钟,前面已经看不见路了,在积年的摧朽下,就连残垣断壁也化作了细细的砂石,铺了开去,掩埋了路的面貌。 她停下脚步,向前照了照,只见深处有个庞大的影子,李贺也看见了,面露欣喜,可是李子月却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周围的建筑都碎的化成泥了,这座建筑还这么坚实?难道是空有架子,风一吹就会散了么?她暗暗地想。 但是再怎么想也总要过去看看才是,一行人慢慢向建筑摸过去,只感觉那影子越来越厚重,似乎那建筑比想象之中还要高大。等到了门口,大家不由得赞叹了起来。这种建筑风格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圆形的屋顶,和古城里的平顶房格格不入,屋顶上还有一个细细的柱形,断了一半斜斜地搭在那里,距离远了,望不太清,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材料制成——但决然不是石头,因为它闪着金属的光芒。但若是金属,也太不可思议了,这么多年来,竟然连些锈也没有,光泽大盛,这简直不可想象。这种建筑在李子月所盗过的墓里,从来没见过,非但没有某一朝代的特征,反倒是有点中世纪欧式风格,却又没有那么标准——确切的来说,就好像一个放大了一百倍的登月探测器,上面那个是天线。 这个建筑并没有门板,只是有个拱形的洞口,黑黑的不知通到哪里去,李子月未敢轻举妄动,虽然她已经感觉到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里面。但一来,这建筑太过诡异,隐隐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最重要的是,建筑年久失修,现在没有塌下来,应该是在积年累月中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她怕贸然一进入,打破了这种平衡,把大家都埋死在里头。 蓦地卢晓扬起了火把,指着门拱顶上面的位置: “你看那个符号,刚才壁画上也有一个。” 李子月细细去看,那里果然刻着一个奇怪的菱形符号,不过棱角并不十分分明,中间有一个圆点,怎么看都是一只竖起来的眼睛。 正在大家仔细观察的时候,忽然头顶上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无数的泥土哗啦啦不断往下落,顿时将所有人都洒成了土人。 “怎么回事!”卢晓大叫。 “是龙二!”李子月喊道:“龙二找不到咱们,直接下手炸墓了。” “二十米深,他也真敢炸!这么大动静,他不怕招来人么?”李贺一边躲着土一边大叫。 众人仍是不敢避入建筑之中,但是上面尘土不断的掉,呛得人直咳嗽,地面上的声音连续不断,没多久掉下来的突已经盖过脚背了。李子月怕上面忽然塌下来,大冬天的都是冻土,紧紧实实的,要是一大块整个掉下来就算不给活埋,也要给砸死,慌忙下令让大家躲到屋檐底下,彼此护住,将背包顶在头上,防止上面忽然塌下什么东西砸伤了人。 第64章 六十四椅子 顶上的土屑仍旧扑簌簌地向下落,众人只得或背过身,或眯起眼,纵使这样,眼睛中还是进去了无数的沙尘,卢晓拼命掐自己大腿,想要哭一哭,好把眼睛里的沙子冲洗出来。李子月从指缝里看着顶上,上面仍是接连不断隆隆作响,足有十几分钟,才算消停了一些。 李子月舒了一口气,老天保佑,这顶上没塌下来多少。可她刚刚这么一放松,便在滚滚尚未消散的烟尘中隐隐约约看见了一条长绳垂落下来,她暗叫不好,忙将身边的费萌向墙边推,想要暂时避开龙二的视线。怎料还是晚了一步,六个人刚刚有五人转过墙角,长绳上一个人便飞快地顺了下来,李子月来不及隐蔽,活活被那人看了个正着。李子月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龙二的贴身保镖冯六。 冯六落地还没落稳,看见李子月便一声大喝,话也不说,直接飞身扑了过来。李子月看他动作似乎想要撞飞她,心想和这个大块头硬碰硬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连忙向旁边躲闪,谁知脚下沙土太多,刚刚又心急,猛一转身,一下没走稳,登时滑了一大步。冯六奔到李子月面前五步,忽地跳了起来,离地足有一米七左右高度,随即弓起身子,一个肘击就冲李子月头顶上撞下来。这一下又快又狠又事出突然,李子月还没稳住身形,那胳膊肘几乎已经到了眼前,她只来得及偏头闪过要害,肩窝被重重地砸了一下。李子月只感觉虽然砸的是肩窝,却怎么好像心脏被人捏了一下,眼前顿时一黑,双膝软软的,眼看就要跪在地上。见状卢晓、李贺和柱子都憋不住了,急忙向回跑,灌了一鞋的沙子。 不过远水难救近火,冯六一击中的,马上开始了第二次攻击,一记手刀就像李子月后脑上劈下来,李子月眼前发黑也只是一瞬,耳朵还是好的,听得耳畔风响,连忙一仰身,接着沙子嗖地从冯六j□j滑了过去,停也没停,直接一只手撑起身体,悬空扭转了身子,反脚一踢,正踢在冯六的膝弯上,踢得他向前踉跄了几步,险些一头撞在墙上。 只这么一下,李子月和冯六都有些吃惊。冯六吃惊的是,李子月居然能踢得他站不稳了,这在注重下盘的他看来,是很少有的事。而李子月吃惊的是,虽然这一击是肆意甩出去的,但也起码有七八分力道,而且正中膝弯,按照平常,即使不将人踢倒,至少也要让他重重地跪一跪,可如今这冯六的腿和铁打的一样,只是向前撞了几步,反倒让自己的腿生疼。 不过这两招拆下来,倒是让李子月有了一丝喘息的余地,两个人面对面站稳了脚跟,杀气腾腾地望着对方。冯六不说话,李子月就什么也不问,两个人略略停顿了几秒,又交起手来。交起手来,李子月越发感觉到,冯六这一身筋骨,简直比她练功时打的木桩还硬,明明旋着拳头打在了他颈动脉上,他却不闪不避,只是愣了一愣,反倒是自己的拳头有点发麻。 幺大柱和李贺在旁边急的直搓手,但是这种情况,本来视线就不好,人越多越乱,贸然上去很可能连谁的胳膊谁的腿都分不清,只得在一边着急。卢晓更是急得直跺脚,这冯六明显招招都打要害,要不是李子月身形快,任意吃了哪一拳,恐怕都够她喝一壶。现在明显是冯六稳扎着马步,李子月在他身边翻来跃去,谁的体力消耗大,一眼便知,这样下去恐怕李子月撑不过五分钟就要吃大亏。 卢晓连忙四处张望起来,正看见龙二从绳子上趴下来,把心一横,飞步向龙二走去。 张氏兄弟看她来势汹汹,上前拦住了她: “干什么干什么?” 卢晓也不多言,隔着兄弟二人就向龙二喊: “龙二爷,叫你手下住手,干什么上来就打架!” 龙二哼了一声:“你们想吃独食是吧,还给老子设埋伏。老子还想吃独食呢,既然不愿意合作,那不如先让你们瞧瞧厉害,看你们还敢不敢!” 卢晓忙喊:“龙二爷误会了,我们是去探路的,结果你看这不是迷路了嘛。月姐的为人我想你也知道,她这辈子可从来没动过吃独食的心思!而且二爷,您没看见,这地方诡异得紧,咱们也是一路损兵折将过来的,你看,连衣服都给弄没了!月姐这人性子烈,要是你把她伤个好歹,她脾气一来,宁可坐死在这,也不帮你,这可咋办?我可劝不动她老人家!” 这番话说得客气,实际上是在威胁龙二,你要是还不住手,休想我们再帮你。 柳卓就站在龙二身边,方才一番打斗她也看得心惊肉跳,可是却不知道自己立场在哪里,她隐隐觉得不希望李子月受伤,可是又不得不支持龙二,卢晓这番话一说,她连忙附耳和龙二说了些什么。 卢晓这番话龙二岂能听不明白,其实他叫冯六教训教训李子月,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的气话,目前还是重在合作,谁知冯六那小子死心眼,看他一生气,飞身就下来找李子月的麻烦了。他这正下不来台呢,赶上卢晓和柳卓这么一说,赶紧顺着台阶下,喝了一声: “小六子,住手,我知道你想找人切磋,可这不是时候,要打出去再说!诶呀小月啊,你说你出去探路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害得我这个着急啊,怕你出事,找了一宿。” 冯六正和李子月绞在一起,两个人打的一身尘土极为狼狈,李子月受不了冯六的力道,冯六受不了李子月窜来跳去,李子月用尽力气将冯六压在地上,膝盖死死跪在他的喉咙上,而冯六咬紧了牙关,一只手正扣在李子月的脖子上,两个人都乱了章法,正比谁先掐死谁。 听龙二一发话,冯六先松了力道,李子月回头看了看,只见到好多黑洞洞的枪口,于是舔了舔嘴唇,也站了起来,揉了揉疼痛的喉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转向龙二,轻轻用鼻子哼了一声,便扭回了头,退到幺大柱旁边。 她心底腹诽龙二这个笑面虎,冯六是他的手下,没有他的授意,人家能不由分说来攻击她?现在倒又说的这么好听。 卢晓挤眉弄眼地走了过来,脸上表情是说,你看看那个龙二,多恶心人。李子月一把将她拉过来,压低声音说: “你也……咳咳……你也太……他们刚才要真动了杀心,你过去那不是……咳咳,不是撞枪口么。” 气息仍是有些不畅,加上喉咙里进了些啥子,李子月咳个不停。 “行啦!”成霜染走上来:“你也别说她了,要不是她,恐怕你和冯六真得全挂了彩,他一个喽啰倒是不打紧,你可是领队啊。这个不合算,不合算。” 李贺气不打一处来:“他要是敢动我姐一根汗毛,老子一枪崩了他丫的。” 李子月对着李贺扬了扬眉毛,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一圈红印,意思说我被动的可不只是一根汗毛了,咋没见你开枪呢? 李贺顿时撇了撇嘴,低下头:“当然了,我这边要是开枪,冯六倒是活不成,咱六个也全得成筛子。” 此时龙二队伍里有一个女人匆匆跑了出来,一脸焦急地经过李子月身边,瞥了众人一眼,招呼也没打,径直奔入了黑洞洞的门口。 李贺一脸迷惑:“咋回事,这是赶着投胎?正好给咱们探路。” 卢晓捂嘴便笑:“你没看那女的么,脸上隐隐有姨妈之象。” 这下连费萌也扑哧笑了出来,龙二爷不知道这几人在笑什么,只觉得他们又在合计什么阴谋诡计,于是带队上前站到了他们身边。 过了两分钟那女人一脸苍白走了出来,龙二拉住便问: “怎么样,有没有注意里边有啥?” 那女人脸一红,嚅嗫道:“太……太黑了,没注意。” 卢晓心说人家处理姨妈去了,哪有心思观察四周啊,不过看样子里头五十步之内应该没什么危险。 龙二骂了句蠢材,叫人点起几支火把,带头便向里走,经过李子月身边,冯六忽然一把扯过卢晓,连拖带夹让她跟着走。 “龙二你干什么抓我的人?”李子月冷冷问了一句。 龙二回头笑笑:“小月,我这不是怕你们再去探路,我又找不到你们人了么?没关系,反正都是一路,她在我队里也很安全,放心吧。” 李子月一皱眉劈手夺过卢晓: “甭说了,我们走前面,你跟紧了。”她顺手抢过一支火把,一脸杀气地招招手,带人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龙二留了个心眼,派刚刚那个跑进跑出的女人和另外两个男喽啰跟着,自己离李子月十几米远,刚刚在火光能照到的位置。而柳卓硬是向前挤,几乎挤到了龙二队伍的最前端,前面两步处就是费萌。她想叫她一声,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僵僵迈着步子。费萌觉得身后有双眼睛盯着,略略偏过头去,看见了柳卓的半张脸,连忙闪电一般又正过头,脖子处于僵直状态,这几步都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的。 “子月,没事,我在龙二那里,咱们两头也能有个照应,你这是干嘛,自己当先锋,不怕天塌下来先砸你么?” “……不行。”李子月只低低说出了两个字,头都没转一下。 殿内果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只是两边墙上和棚顶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石雕,鹰头人身,或者人头蛇身,一支眼的,两只眼的,或者两个鼻子三张嘴的,三个头一只手的,总之什么样的都有。 没多久队伍就来到了大殿的最深处,那里是一个石做的椅子,应该是之前颛顼发号施令、接受朝拜用的,就像皇上的龙椅。上面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雕花和文字,但是年代久远,已经风化得差不多了,卢晓一个字也看不全。 “走到底了?”李子月疑惑了一声。 不应该啊,难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议事厅? 龙二打发人手去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机括暗门,所有人都很疑惑。 “喂,小月,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根本不是墓葬吧?”龙二问道。 “我几时说过这里就是墓葬,我进来也只不过是碰运气。”李子月冷笑着回了一句。 龙二对于李子月非常没有礼貌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反应,李贺大大咧咧地擦了擦椅子上一层厚厚的灰,坐了下来: “哈哈,咱今儿也做回皇……” 他边说便向后靠,皇帝的帝字还没说完,忽然感觉不对劲,他试图站起身来,却发现好像口袋里有什么东西被勾住了,低头一看,是自己的手枪。那把手枪被牢牢地吸在椅子上,和粘了胶水似地,拿也拿不出来。他这才发现包也特别重,因为里头有罐头等物,似乎一直在向下坠。 “姐,姐,拉我一把,我起不来了,这椅子是块大磁石。” 幺大柱见状连忙去拉,废了好大劲也没拉开,只得挠挠头: “你把背包脱下来,枪抽出来吧……” 李贺只好依言,奋力将裤子上的布抽出来,手枪死死地粘在椅子上。 “这颛顼为啥要用磁石做椅子?难道还怕人刺杀,将人家的武器都吸在椅子上?”卢晓疑惑地问。 “大概是吧……也有这种可能。”李子月眯着眼睛想了想。 忽然费萌蹲了下来,用手扫着石板地面,一路向左边走去,李子月起先还不明白她在做什么,等向地下一看,忽然见到两条细细的划痕,看起来之前这划痕应该很深,像是是个凹槽。 龙二哈哈大笑:“好啊好啊,看来这椅子是个机关,沿着凹槽推过去,肯定能有什么路!” 他当即叫两个人撤□上铁器,向左推起椅子来,推了半天,犹如蚍蜉撼树,那椅子连动的*都没有,好像和地面连成一体了。 这两人看看徒劳无功,累的气喘吁吁蹲了下来,赫然看见地面上有些问题,敲了敲,忙回头说: “二爷,这椅子下面是一块铁板,不知道有多厚,这个椅子是吸在铁板上的,我看除非把起重机带来,否则咱们搬不动的。” 二爷嗤之以鼻:“搬不动就砸碎嘛!给我砸了这椅子。” 费萌暗暗摇头,卢晓心生好奇:“怎么了费萌,有什么地方不妥么?” 费萌嗯了一声:“一般来说,永久磁铁虽然说是永久,但是最长也就只能保存几百年的磁力,这椅子都超过五千年了,还有这么大的磁力,肯定不是寻常材料做成,我在想这是怎么做到的。还有,这椅子肯定移动过,那个时代不可能有起重机什么的,他们究竟是怎么移动的呢?除非是将磁力线阻断了,或者屏蔽了磁场……但是如今的材料,要屏蔽这么大一块东西的磁场,是不太可能的,光物力财力就要耗费许许多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铁板也不是寻常铁板,这么多年还不生锈……” 她自言自语地说了许多话,卢晓虽然没听懂几个字,却知道这肯定有什么不寻常,连费萌都开始长篇大论了。 果然,龙二一行人敲敲打打半天也没能破坏椅子,最后只好又用上了拿手的炸药。 李子月连忙阻止:“龙二,这建筑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经不起你们乱炸,万一炸塌了咱们都得埋这。再说,你不用人家的手段开机关,就算炸了椅子肯定也无济于事,有可能还让机关永远打不开了。” 第65章 六十五王水 龙二就是不信那个邪,见力量不够,又叫了三个人上去推椅子,他本来想叫更多的人,但是椅子就那么大,人多了也无处搭手。李子月静静地看着,这五个人都很强壮,在平时,就是一辆汽车,这五个人应该也能掀翻过来了,可这椅子竟然还是纹丝不动,累的这几个人满头大汗。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队伍里的人分散去找机关了,众人留意墙上或者灯柱、雕像后面有没有什么可以活动的东西。寻寻觅觅半晌,忽地幺大柱抬起头来,皱着眉看了看屋顶,说: “月姐,那个椅子的正上方,好像有东西。” 众人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一看,将火把举高,在火焰的映照下,屋顶上确实有些东西,像个黑黑的大瓶盖,安静地反扣在穹顶正中央。费萌见状轻轻嗯了一声,李子月忙问: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费萌眨眨眼,勾起食指指节推了一下眼镜,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李子月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好生奇怪,问道: “想到了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费萌舔舔嘴唇:“我在网上看到过一个类似的装置,但是那只不过是科技爱好者幻想出来的一种装置设计图,以地球运动产生的磁场为动力,达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效果,比如阻隔磁力线——但我认为那绝对是无稽之谈,因为理论上破绽太多了。” 李贺凑过来:“总之屋顶上那玩意肯定不是个装饰,没准是个避雷针什么的也说不定,反正总得有点用,我看不如动一动它,看看到底会弄出个什么来。” 李子月想了想,又看了看费萌,一丝是想让她上去鼓捣鼓捣那个奇怪的装置。费萌面有难色,不过既是李子月说,她也本就对科技一类感到好奇,并没有拒绝,于是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一根绳枪打出,直直嵌入穹顶,洒下一些细细的尘土来。李子月松了费萌一把,将她托到绳子上,费萌手脚并用向上爬去。穹顶离地面约有七八米,费萌本就不会什么武功,费劲地爬了很久才气喘吁吁地来到顶上。她左敲敲右打打,竖起耳朵听了听,便果断下手用力对着什么位置拧起来。奈何手上都是汗,装置又比较久远不太灵敏,只得一手扶着穹顶擦了把灰,这才将机关扳动。谁想到那机关其实很松,只是开始的时候有些年久失修卡住了。费萌一下用力过猛,将机关直直开到了头,啊了一声,顿时失去平。 她可没有李子月那种能在绳子上单腿倒挂的本事,登时一头栽了下来,李子月见状急忙奔上去,忽然一个人影以及其迅速的身形从另一边飞了上来,接了费萌一把。可这个人似乎只是身形快,手脚却没什么太大力气,虽然接住了费萌,却和她一起双双趴在了地下。李子月站稳一看,正是柳卓。 柳卓这一下可被费萌砸的不轻,她站在龙二身边,自从费萌开始爬绳,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绳子晃来晃去,她的心也跟着晃来晃去,脚步不由自主一点点向前迈。等到费萌向下掉,她还没过脑子,身体便先动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接的稳,抬脚便奔。这时,她正不断咳着,似乎被费萌砸的喘不过气来了。费萌脸上又是担忧又是尴尬,低头看看柳卓,又回头看着李子月,终于干咽了一口,轻轻低头问: “你……你没事吧……” 柳卓么有任何回答,扫了费萌一眼。早有两个龙二的手下过来,柳卓向他们伸出手,一言不发地被搀走了。费萌呆呆跪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吱嘎一声打破了尴尬的空气,李子月侧头去看,原来那纹丝不动的石椅竟然被龙二的手下推动了寸许,正在一点一点地移动着,这说明那个机关确实是触发过,可是为何这样悄无声息?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多时,椅子完全挪开,地下的铁板显露出来。龙二朝着铁板狠狠地跺了跺脚,地下传来一声闷响。从声音听来,地下确实是有空间的,但是声音太实,若不是地下空间极小,就是铁板太厚。 龙二的手下对着铁板的缝隙抠了半天,也没能将它撬开,甚至工具连铁板的反面都没有触到,这不是个铁板,应该算是一个大铁块,被浇筑在这里,封死了下面的空间。 卢晓冷笑一声,心说这不是白扯么,难道龙二还有本事将这铁块熔了不成?不过龙二脸上倒是波澜不惊,挥挥手叫过另一个手下。那手下怀里捧着两个玻璃瓶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瓶子一看,顿时一股酸气充满了整个大殿,卢晓皱了皱眉背过身去。 “这龙二装备真是齐全,还带了浓硫酸来。” 费萌摇摇头:“这个是浓硝酸,不是硫酸。” 卢晓不以为然,她一个数理化盲,自觉硫酸硝酸差不了多少,反正都可以腐蚀金属嘛。她本以为龙二会直接将这瓶无论是什么酸的东西直接倒下去,可是那手下却没有,而是打开另一个容器,将两种液体倒在一个烧瓶里晃了晃。烧瓶里的液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 “咦?这是啥?”卢晓好奇到。 费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们在配置王水,应该是想将这块铁腐蚀出几个炮眼来。这种液体挥发性极大,最好离远一些。” 卢晓一向觉得各种酸都很恐怖,听了这话连连后退,好像吸入一口空气能把肺烧出个洞来似的。 半小时后,随着一声巨响,铁板竟然被炸开了一个容得一人下的洞来。 李子月早就带人跑到了殿门口,生怕龙二动作太大,把这个殿炸榻了,不过等她凑近一看,放心了不少。这龙二也并不是不会做精细活,这个洞炸的是恰到好处,不大不小,先前她也许轻视了他手底下人的能力。 铁板约有二十厘米厚度,下面黑漆漆一片,冯六扔了一块石头下去,很快传来叮当一声,听起来大概下面离落脚处只有四五米高度。 “高奎。”龙二喊了一声。 二奎浑身哆嗦,眼睛有点发直,李子月看了一眼便知道,她们独自行动的时候,二奎肯定是在上面吃了大亏,八成是想走没走成,反而受了生命威胁。 “二奎,下去探探路。”龙二笑着说。 二奎扑通一下跪下来,全身抖如筛糠直磕头:“老板,老板,你就饶了我吧,我不想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这要是死了我孩子和老娘可怎么办……” 龙二不等他说完,一脚踹了过去,登时将二奎踹翻在地。二奎却丝毫没有要合作的意思,只是拼命地求饶着,同时有意无意地向李子月这边爬。 李子月见状有些心急,二奎这分明是要崩溃了,这也怪不得他,一介山野村夫,连大城市都没去过,猛然见了这么多刀枪炸药,又受到威胁,哪能受的了呢?她倒不是同情二奎,只是他要是不由分说向她求救,一开口将她到过高老庄的事说出来,那就不好办了——她现在甚至很希望龙二马上一枪崩了这人。 但看样子龙二暂时还不会杀二奎,这样便很危险,于是她清了清嗓子: “行了龙二,村里人多眼杂,多少人看见咱们进林子了?万一他有个好歹的,众口纷纭,你怎么交代?你那么多手下,个顶个的好手,你就一个都不舍得啊?” 龙二冷笑一声:“你舍得,那你派人下去啊?” 说罢,又催促二奎下去。其实龙二对下面的情况很没底,他没见过这样的古墓,万一底下有什么危险,白白折了自己的手下那多不划算?再说,在林中已经折了一个,这次怎么也该轮到她李子月趟趟雷了。 李子月瞥了眼二奎,他惊愕万分,眼看就要崩溃。 “得了。”李子月忙摆摆手,走到二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抬头对龙二说:“我可见不得你这下三滥的手段,害怕就说害怕,没底就说没底,我帮你去试试水又不是不行,非得逼这么个无关的人。” 幺大柱早已准备好了一根蜡烛,点燃了用绳子顺到了,只见烛火燃的很旺,说明地下并不缺少氧气。他对着龙二嘲讽般冷哼一声,将绳子一头甩给李贺,一头绑在自己腰上,没消两下便降到了洞底。 “下面有一条路,但是很矮,只能爬着走!”幺大柱的声音传了上来。 龙二听了,心中一喜,管他走着爬着,能进就是好路,于是呼喝手下一个接一个爬了进去。当然,二奎也只能跟着走,因为他后面始终有一把枪顶着。 李子月爬在卢晓前面,标准匍匐行军姿势,极为好看,卢晓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屁股。 “没个正经,这什么时候。”李子月回过头来,恼恨地看了一眼。 卢晓嗤笑一声,随即一丝困意袭来,闭眼打了个哈欠,却一头撞在了李子月腿上。 “怎么不走了?”前面李贺大叫。 幺大柱的声音远远传来:“前面有个低洼之处,有积水,不知道有毒没有……我日!!” 只听啪嗒一声水响,随即是幺大柱的咒骂声。 “怎么了柱子!” 幺大柱骂骂咧咧:“龙二我、干你姥姥!” 原来龙二推了幺大柱一把,直直将没防备的他推在了水里,还好水虽然脏兮兮,但并无毒,这个洞有些温度,并不似想象中那么冷,想来应该是渗下来的雪水。柱子转不得身,李子月又说过尽量不要起冲突,所以饶是骂骂咧咧,倒也没出手去打。 李子月前面爬的是龙二队里那名刚去处理过“姨妈”的女子,她爬到水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进了水中。李子月舔了舔嘴唇,倒有些可怜这名女子,这般情形换做是她,铁定是要另寻别的方法过去的,就是反打盗洞上去,也绝不会过这又脏又凉的水。 过了这段并不长的洼地道路逐渐高了起来,开始可以跪爬着走了,继而是弯着腰走,最后终于能站直身体。空间逐渐开阔起来,李子月第一件事就是将六个人汇合,一个个检查有没有受伤或者中毒的迹象。此时只听龙二啧啧赞叹一声,卢晓扭头一看,也是微微张大嘴巴。 前方是一个八卦形的大厅,龙二的人手已经分散在各处点起了火把,照的大厅很是明亮。这个大厅□有八根造型奇特的图腾柱,上面画着蛇样的纹路,每一面墙上都有一个浮雕,日月星辰、人物动物都有,而且充满了萨满风格。 “一级文物,一级文物!”卢晓低低吼道,指着中间一个硕大的方鼎:“司母戊鼎也不过如此!” 李子月不关心这种带不走的东西,她微微皱着眉,看着这大厅每面墙上的一个小石门和通往前方的一条漆黑甬道。 龙二吩咐手下歇息片刻,众喽啰爬了一番,各自狼狈的很,听到命令,个个松了口气,也顾不得男男女女,纷纷将湿衣服脱下来拧。唯有方才李子月前面的那位女子一脸紧张,正找柳卓怯怯地问着什么。 远远只见柳卓摊了摊手,随即指了指李子月。那女子便走了过来,低着一颗头,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热的,抑或是害臊。她打量了她们一番,最后似乎选择了卢晓。 还没等她开口,卢晓便将她拉了过来,一脸笑意低低问:“你是不是来借那个……w开头三个字的东东?” 这女子长得很可爱,小小的眉眼和脸蛋,即使爬过一番,脸上还是干干净净的。李子月看见卢晓那个贼眉鼠眼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 那女子见卢晓说破,脸更红了,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欣喜和感激。 卢晓嘻嘻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是为这个……可是我没有哦!” 那女子一瞬间变作又羞又恼的表情,跺了跺脚转身想走,想了想右转了回来。李子月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卢晓这人怎么这么气人,如果她是那女子,受到这般调戏,准一脚踹过去,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李贺一头雾水,问道:“啥是w开头三个字的东西?” 李子月咳了一声,用牙缝说:“卫……生……巾……” 李贺哦了一声,一脸尴尬。李子月和费萌同时抱歉地向着那女子耸了耸肩,表示没有。那女子一脸失落,只得将头转向了成霜染,谁知成霜染也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那女子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咬了咬牙想走,忽然幺大柱低低喊了一声: “你别走,我有。” “哈?”卢晓猛地一转头:“你你你……咋还有这个!你莫非有什么怪癖……” 幺大柱没搭理她,径自从包里掏出整整一包的卫生巾,卢晓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脚容易出汗,所以遇到爬山或者跋涉,我都是用这个东西做鞋垫的,吸汗效果超好。”幺大柱平静地说。 哦。卢晓心里一松。那女子也顾不得这包东西是人家当鞋垫的还是当帽子的,如遇大赦一般,匆匆道了声谢,拿起来便走。来时的甬道口正被龙二堵着,她不假思索地走到了那条黑漆漆的甬道里。 李子月忽然觉得有点不妥,似乎不应该让一个人盲目走到未知领域,但人家确实也是人有三急,况且并不是自己手底下人,也不好开口,于是由着她去了,没再想这件事。 那女子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66章 六十六黑风 李子月和默默和众人交代事情,检查装备,却一直没有停止留心那个冒冒失失的女子。十分钟过后,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 卢晓是何等地关心她,这轻轻的一个表情便为她所发现,略略一下便猜出了她的心思,开口问道: “怎么,在担心那个女孩?” “恩。去的有些过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卢晓抻着脖子看了看,见的确没有一点动静,便欲起身去看,李子月扯住了她的衣摆一角。 “去也不该是咱们去。” 成霜染冷笑一声:“龙二的人,他们自己都不着急,你急啥呢?” 李子月摇摇头,心想也是,又不是自己手下,她在这瞎操心个什么劲? 卢晓看见李子月表情纠结,像她身边挤了挤:“喂,是不是看见人家妹子漂亮,多留了个心眼?” 李子月撇了撇嘴:“胡说八道什么,我这不是有你呢么。” 一句话反而将卢晓臊得面红耳赤。 “救命——二爷!李小姐——”忽然漆黑的隧道里传来女人的呼救声,众人顿时放下手中的活计,腾地一下站起来。龙二闻声已经连忙让冯六带着几个人去救援,此时他们已经奔到隧道口了。 “等——”李子月刚要阻止,转念一想,要是真有什么致命危险,让他们去趟趟雷也未尝不可,毕竟现在双方实力悬殊,火拼起来自己讨不了什么好处去。 李子月带人不紧不慢地跟上去,只见一个喽啰进了隧道瞬间便淹没在黑暗中,只能听见脚步声夹杂着回音传过来。 可是,脚步声忽然没了,听起来并不像人们忽然停下来,竟像忽然凭空消失了一样。 “啊——”那个女人又大叫:“有没有人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众人虽然心急,但是却再也不敢贸然向前冲,冯六向黑暗深处掷了一根燃着的火把,借着火光刹那,众人似乎看见一阵黑风吹过,随即那火把便悄无声息地熄灭了——真的是悄无声息,连木棒掉在地上的声音也没听见。 大家面面相觑,卢晓大惑不解,难道说这有个瞬间传送门是怎么着?还是有深不见底的深渊?可是那女子又是怎么进去那么深的? 此时那女子的呼救声又从深处传了过来。 “愣着做什么,给我一步步往里走,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龙二喝道。 于是他的手下们便开始一步步向前挪,直挪到刚刚火把的落点处,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火炬的残骸、机关陷阱等物——空落落一概没有。 龙二向李子月问:“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子月皱着眉摇摇头表示不解。 六支火把点了起来,三个胆子大的喽啰各持两支向前探路,后面的人纷纷打亮手电筒。这这三个人刚走了四五步,李子月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忙喊了声: “快退回来!” 可是已经晚了,只见一阵黑风刮过,火炬瞬时熄灭,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李子月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三个高大壮硕的男人在两秒钟之内似化作尘土一般消失了,连叫都没叫出来。 她仿佛意识到什么飞快地向前抓了一把空气,随即闪电一般拉起卢晓向后窜。 “关掉手电,关掉手电!”她边退边喊。 光芒瞬时消隐,一行人气喘吁吁地退到甬道外面,李子月摊开手,卢晓惊异地发现她的掌心已经血肉模糊。 “这是怎么搞的!”她大惊,飞快地翻出绷带准备缠上去。 李子月却咬着牙摆摆手:“不急,先不要包扎,伤口需要清理。” 卢晓眼睁睁看着李子月将伤口翻开来,死咬着牙关观察着裂开的皮下。良久,她抽出一块医用棉花,狠狠地向伤口里蘸了蘸。 “你干什么呀,作死!不会处理还是叫柳卓来吧!”卢晓慌忙抢过她的手。 费萌听到这个名字,眉目一紧。 李子月并没有抽回卢晓手里的手,也没有允许她去找柳卓,只是定定地望着那团染血的棉絮,良久,她终于看出了端倪。 “你们来看,这棉花上有一些黑色的点状物,并不是血,还能动……” 卢晓蹲下来仔细一看,果然,这黑色点状物的大小已经接近人类肉眼所能观察到的极限,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好像杂七杂八的线——但是确实有细微的动静。 “我觉得这八成是一种虫子,能飞,只不过现在被血黏住了。隧道里那阵黑风,并不是风,而是成千上万的小虫。”李子月解释道。 卢晓一把抢过棉絮,用手指碰了碰,立刻感到了一些细微的痛痒,随即发现自己的指尖有些不平整。 “这东西咬人,不过现在数量很少,又大部分吃饱了,没什么力道。” 李子月点点头:“不光是咬人,应该是什么都咬,你看洞里那些人,火把和衣服都没剩下。而且应该有趋光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飞出来。” 龙二一直在她身边站着观察,听李子月这么说,登时皱了皱眉。他心情很糟糕,不到两分钟,居然瞬间折了四个手下,骨头渣都没剩下。 “依你看我们怎么过去?”龙二抱着双臂,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李子月将伤口用杀菌液狠狠擦了一遍,这才一边让卢晓包扎,一边不紧不慢地说: “硬闯肯定是不行,两条路,要么将虫子清理干净,要么把它们喂饱。” 龙二眉毛倒竖:“这不是废话么,关键是怎么清理,怎么喂饱,难道要我用人堆过去?这不成!” 李子月不紧不慢地说:“简单得很,两边放火就行,中间可以走人。只是要先将你手下救出来,免得一并给烧了。” 洞里不再传出呼救声,却传出了轻微啜泣的声音,大概是那女子知道一行人因为她有了麻烦。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只在龙二一念之间。 因为龙二仿佛是打定主意要过去,并没打算先将她救出来。 “冯六,带人放火吧,咱们引火物不多,拿两件衣裳浇上油。” 冯六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向后走了两步,又走了回来:“二爷,咱们走黑道的,最重的就是一个义字,小郭跟着咱们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就这样不管了,这也太……” 龙二摆摆手:“她会理解的。” 卢晓顿时有些生气,这龙二怎么知道里头的姑娘会理解,若是她,绝不会理解。 李子月没想到龙二这么绝情,其实她已经想到那姑娘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只不过她存心想让龙二再折些人手。但如果龙二执意要烧,这姑娘本来能活的——却要冤死了。 “你先别轻举妄动,我来试试。”李子月终是不忍心看着那个好好的姑娘被烧的面目全非。 她向龙二要了对讲机,调了半天听了听,对隧道里喊: “里边的美女,你把对讲机调到六频,我有话说。”随即狠狠地瞪了龙二一眼: “我警告你,这涉及个人*,和你的计划无关,对进度有益无害,不许偷听,要是让我知道……” 其实以龙二人多势众,李子月也不能把他怎样,不过龙二到底是一方首领,这点原则还是要讲的,既然李子月都这般说了,他也不好真的偷听。于是嗯了一声,带着人退在了一边。 李子月拿着对讲机退在了角落,卢晓和李贺跟了过去,李子月制止了李贺,却没去管卢晓,这让李贺露出了很难看的脸色。 对讲机里传出了那女孩抽抽噎噎的声音: “李小姐,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李子月轻轻说:“你别急,和我说说你的情况,怎么进来的,发生了什么。” “刚才……我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就走进来了……你也知道为什么。可是当我想站起来的时候,忽然感到四周有东西,随即手电筒就被什么东西撞掉了,一开始我还能看见手电光和甬道口,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是不是瞎了?” 李子月低语:“你现在向前伸手,看看有没有什么感觉。” 对讲机里传来一声低呼。 “李小姐,我感觉有点疼,麻麻刺刺的,好像什么东西咬我。” “能分清方向么?” “黑暗里分——分不清。”对讲器里沙沙的声音传来。 李子月想了想:“你别怕,你的眼睛好好的,至于手电可能是被虫子咬碎了,而你现在应该是被虫子围着,所以什么都看不见。” “那……那我怎么办?我一动也不敢动。” “咳……”李子月清了清嗓子,脸色有些尴尬:“你很安全,那些虫子凶得很,不咬你,应该是你身上有些特别……我想了想,大概是你正在来亲戚的原因。” 从对鬼神研究最透彻的道家角度来说,女性的经血最是污秽之物,神鬼莫近,所以也反过来成为一种辟邪圣物。虽然科学依据不知道在哪里,在民间却百试不爽,就连一些阴气较重,经常有见鬼事件发生的区域,经期的女性也是相对来说很安全的。这也许是某种人体磁场的原因,这种磁场人感觉不到,但是却对周围确确实实地产生了影响。 第67章 六十七悬浮 在李子月的指引下,龙二手下那个姓郭的女孩头顶姨妈巾走了出来,咬着嘴唇,一副快要死了的表情。大家倒也没说什么,这也是一时权宜之计,又不是大街上的行为艺术。 小郭低着头,似乎完全忘了刚才的险情,只是一心对自己的窘迫相感到无比的憋屈。龙二爷看了一眼便没再理她,兀自叫手底下人拿了两件衣裳浸过火油缠在木棒上,又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个小煤气罐出来。 李贺嗤了一声:“二爷,怎么还随身带煤气罐儿啊,这是准备进来吃火锅么?” 冯六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意思好像在说,真吃火锅的话就把你先切片涮了。 卢晓见状只是想了一秒钟,忽地咧开嘴冷笑: “二爷,你这个办法真是妙,点个火要这么大动干戈的嘛?你就不怕烧不着虫子,连咱们,顺带整个墓都给掀飞了?” 听着卢晓阴阳怪气的讽刺,龙二爷倒是没生气,开口道: “毛孩子,咱们盗墓虽然没有李小姐那么高超的专业手艺,可是点火放炮真刀真枪的,咱可是行家里手。” 这话面上是说给卢晓听的,但李子月知道这明明是在变着法和她说,意思是我龙二手艺上可能和你差着一截,但是若你不听话,咱们真刀真枪打起来,你可未必是我的对手。 李子月也不去管他,拉着卢晓和一干人等向后退得远远的。张氏兄弟将小型煤气罐拿到距离洞口稍远点的位置平放在地下,加速地让它滚了起来;冯六手持火把在洞口站着,威风凛凛。 小型煤气罐以极快的速度滚进了洞中,咕噜噜的声音听得卢晓很难受,她生平最怕金属摩擦的声音——什么锅铲刮锅啊,切割金属啊,最是听不了。她缩缩脖子,刚缩了一半,就听见嘁嘁喳喳极大的金属摩擦声,简直像到了工厂车间。这是那些神秘黑虫开始咬噬金属了。 几乎是这铮铮声刚响起来,冯六便用极大的力气将火把甩进了洞里,随即飞身便向后扑。几乎是火光刚刚不见,忽然轰的一声,巨大的火光卷着气浪从洞口喷了出来。卢晓慌忙向后卧倒,李子月也扑在她身边,只有成霜染傻乎乎的不知道干嘛,此时也被李贺极为粗鲁地扑倒压在身下,卢晓光看见她张嘴,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气浪来得快去得也快,卢晓只觉得一阵热流拂过后背,紧接着耳朵里嗡嗡作响。李子月一把将她扯了起来,张嘴似乎在说什么。 “你说啥呢?我听不见,耳鸣!”卢晓连忙掏着耳朵。 李子月颇为无奈,心说卢晓这丫头要说不机灵吧,卧倒比谁都快,要说机灵吧,却不知道保护一下耳朵,真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于是趁着她听不见,偷偷骂了句:“小白痴。” “你说啥呢?是不是说我白痴?”卢晓把眼睛瞪起来了。 李子月没理会她,转身看了看洞口。这个洞显得颇为结实,气浪只是冲掉了一些土渣子,此时在空气里弥漫开来惹得空气一片混沌。煤气的怪异味道令她反胃,急不可耐地想离开这里。 好在龙二爷看起来比她更急,爆炸刚过,便一马当先带人冲进了洞里,显得很有信心。李子月叫众人大点了一下行装,自己扑扑身上的土,皱着眉忍着恶心跟着走了进去。 卢晓的耳朵还是嗡嗡作响,见李子月一脸眉头紧皱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向前赶。 洞穴里充满了煤气的味道,还夹杂着一股烤糊的焦味,黑风倒是真不见了,没留下任何痕迹,好像那些虫子凭空消失了一样。 “接下来怎么办?”龙二停了下来,用手电晃了晃前面一堵墙,回身问段小飞。 段小飞检查了一下墙缝,咕哝道:“找机关。” 李子月暗笑怎么他们这种搞技术的都这么沉默寡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这个段小飞也带了个眼镜,脸上冷冰冰,走路低着头,神态上简直就是男版的费萌,只不过就是外形糟糕了一点,胡子拉碴的像个宅男。 费萌戳戳李子月,看了她一眼,又向上翻了翻白眼,意思是让她向上看,上面有东西。 李子月思索了一下,看龙二找机关找的正欢没空搭理她,于是偷偷将手电向上照去,果然发现在洞顶有一个小型的金属制品,光线太暗看不清是什么,不过八成就是机关了,只是尚不清楚触发方式。她看了看表,才过了一个多小时,进度略快。于是她轻轻地朝费萌点点头,暗示她先不要声张,自己拉过耳聋的卢晓坐了下来,装模作样地给她检查起耳朵来。同时她暗自思忖,为什么这个地方如此诡异,从进门开始,好像每个机关都是安装在头顶上,在她半辈子的盗墓生涯中,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事。机关的位置,无非应该有两种,一种就是让人容易触发,比如毒气、暗箭之类,另一种就是让人容易操做,比如正常的开门装置等,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装在头顶上都毫无道理。在现代,倒是有两种装置喜欢装在头顶,一种是烟感报警器,一种是消防喷水的高压花洒,可那都是防火装置——如果按照这个思路,难道这个装置是某种古代的安全保卫装置?那么它的作用肯定不是为了防止人进来,而是另有他用,可究竟是防止什么?又在何等条件下,才会触发呢? 她一头雾水,还在冥思苦想,忽然卢晓甩了甩脑袋,用两只食指对耳朵捅来捅去的。 李子月回过身来:“耳朵还是不舒服?听得见了么?” 卢晓皱皱眉:“倒是听得挺清楚,可是感觉还是有点耳鸣,但是堵上耳朵就不响了,不堵上又响,好像又不是耳鸣,而是有什么尖锐声音就从那个墙那边来的。” 她对墙壁努努嘴。 “诶?”李子月有点奇怪,竖起耳朵听了听,好像没什么声音。 “是不是超声波啊?我记得以前一路过电视我就耳鸣,特地上网查了查,网上说是因为电视发出的声波虽然是超声波,但是距离我们可以听到的声波频率范围很近,所以有些听力好的人能听到。我现在就感觉和路过电视机的时候有点像。不过这种情况这几年都很少见了,网上说是因为人随着长大听力开始退化,到二十二岁以上就很少能听见这种高频声音了,可是今儿不知道怎么又听见了。” 这时龙二一行人已经发现了头顶的装置,向这边走来,李子月没来得及想卢晓的话,就被龙二拍了拍肩膀。 “李小姐,头顶上有个装置,不知道是什么机关,还得麻烦你们费萌上去看看。” 李子月啐了一口:“怎么老是费萌?你们那边不是有段小飞呢么?” 龙二哈哈大笑:“他就懂点皮毛知识,让他搞搞爆破还成,机关什么的咱们可一向都是直接毁掉的,这种高精尖的东西,还得你们这位理科尖子生来。” 李子月刚要找个理由搪塞,谁知道费萌嘟嘟囔囔地说: “没关系的月姐,我上去看看也行。” 李子月听了真是哭笑不得,这个费萌天然呆的可以,她不是说过有什么麻烦是都让他们往后躲的么,这倒好,直接毛遂自荐了。但是她既然已经话说出口,李子月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不让去,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费萌看了李子月的表情才意识到好像说错话了,可是这时候收也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爬起绳子。足足在那绳子顶端挂了十几分钟,摆弄了半天,也没闹明白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月……姐,”她落下来:“上面好像是个金属疙瘩,没有开关,又不能拧,我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龙二显得很是失望,只好又走到墙边敲起墙来,想看看墙壁有多厚能不能炸。结果这一敲才发现手感不对,这不是一块石头,只是一种奇怪材料,上面绘制了一面石墙,看上去栩栩如生,但是翘起来声音咚咚咚像木头一样。但是傻子都知道这不可能是木头,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木头即使不烂掉,也要碎成渣了。不过好的一面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但从声音听来,墙非常薄,甚至都不用炸掉,薄的使劲一锤子就能砸开。 他立刻眉开眼笑,吩咐手下抄起洛阳铲就要砸。李子月猛地想起刚才卢晓说好像有高频声音在墙后面的事情,连忙想要制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龙二的手下办事效率奇高,五个人没用三铲子直接把墙给砸出了一条缝,接着两个人狠狠一踹,墙哗啦一声便裂开两半,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所有人都忽然听到“嘤”的一声,尖锐刺耳,纷纷捂住耳朵后退,紧接着卢晓就感觉天旋地转,再也坐不住了,咣当一声躺在地上,身子重的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其他的人也不例外,全都趴在了地上。但是那五个在前面敲墙的人却相反地浮了起来,他们就那么凭空浮着,因为所有人都在惊诧自己的忽然倒下,没人看清他们浮起来的过程,而他们自己也永远不可能讲出来了。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七窍流血,带着一脸的痛苦和莫名,死状十分凄惨。而他们头发都立了起来,血液全部附在了天花板上,一滴都没有留在地上。就好像根本不是浮在空中,而是天花板具有某种引力,足以将血液和头发吸上去,但却不足以将他们的身体吸得更高,他们的尸体,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地心引力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不过大家的身体只是沉重了几秒,便感觉到一切恢复了正常,纷纷坐了起来,面面相觑。李子月无意间用手电扫了扫棚顶,只见原来那个金属疙瘩一般的装置变成了刺猬状,看上去寒光凛凛的。 “怎么回事?”李子月凛着眸子问了一句,其实她也不知道是在问谁,眼前这种诡异的事情她不是亲眼见到,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但是由于工作忙不能日更,预计每周3章。 第68章 六十八反重力屏障 可饶是大家觉得身上没有压力了,那五个悬浮的喽啰却还是悬浮着,龙二这次谨慎了一些,没有贸然上去查看,而是拿出一盏灯来点亮,顿时间整个石洞里明亮起来。 卢晓这才发现这洞似乎应该是个回廊,只不过因为是石造建筑,石头未经打磨很不规整,看上去像个山洞,而这墙壁上稍微平整一点的部分则有一些划痕状的东西,像是什么壁画或文字,于是凑上去查看。而李子月和龙二更关心的是如何解决眼前的状况,鉴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前面那一堵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墙被打碎而造成,大家都纷纷追本溯源地向墙那边看去。 龙二看得眼睛发直,墙壁那边看起来是一个密室,看起来不大,但空无一物,既没有什么棺椁,也没有什么雕塑,只有一个造型稀奇古怪的装置轻轻地闪着微光,很有节奏的样子。不过龙二眼睛发直,李子月却登时想起之前古城的时候看见的那个“空气净化装置”,这两件东西虽然明显用途不一样,但就造型风格来看如出一辙,都是尖尖的螺旋形,有点古波斯风格。 肯定又是什么高科技产品,李子月想,可看起来就是当前这个神秘的玩意疑点最大。龙二看了看左右,又瞥了一眼还在半空中浮着的五个凄惨的尸体,忽然把二奎拉过来了。 二奎已经是半痴傻状态了,他一介农民,平日里本本分分的,顶多见过杀猪,死人都没见过几个。自从跟龙二来了林子里,一会儿死一个,没有两个小时死了快十个了,还都是死的很莫名其妙。他哪见过这阵势,早就被吓傻了,还好身体素质不错,换个病弱的来,恐怕早就摊那儿了,那还能站起来? 龙二让二奎去看看那装置是什么,二奎和梦游一样,既不拒绝也不答应,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龙二喊了半天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踹的他向前踉跄了几步,到了人群的最前面,距离那五具尸体只有半步之遥。 卢晓缩了缩肩膀,虽然心里暗骂龙二,但这个时候命比啥都重要,她也不想出这个头,扭头看看李子月脸色,结果李子月也别着脑袋装着看壁画,一脸愤愤然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准备说什么。 二奎似乎被那个精致奇异的东西吸引了,向前就走,结果刚迈出一步,忽然整个人都给掀翻在地,就像脚被人抓住了,用很大力气掀翻的一样。但他好像不觉得疼,爬起来依旧向前走,结果又被摔了一下。虽然他傻了,但是傻子也是有智商的,碰了两次壁,二奎也不敢向前走了,只是原地坐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装置,阴影下,他的表情有点阴森。 “咋回事?”龙二也懵了,见二奎只是摔了两下没多大事,他胆子也大了,走到前面向那些尸首伸出手去,想要把他们拉回来看个究竟。结果不经意间踩到了自己的鞋带,呼的一下就向前扑去。 这可把他吓了一跳,慌忙用力扭了身体,想用空中的尸体将自己拦住,没想到尸体被他一推,竟然忽悠悠飘出去了,飘了一两米,忽然啪的一声重重落在了地上。 龙二趔趄了一下,很是狼狈,慌忙退回来。 “李小姐,你看,好像只有这么一个范围人是可以浮起来的,出了这个范围就正常了。”他慌忙转换话题掩盖自己的狼狈。 李子月其实什么也没看见,这时听着龙二叫她,走过去看了看。 “二爷说的有一定道理,你看,你这五个手下基本散布成一个半圆形,说明可能有这么一个半圆形的带状区域有蹊跷,究竟是不是里头那个装置造成的不得而知,我觉得你应该先看看他们的死因。” 冯六见龙二和二奎都没什么大的问题,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住了一个人的胳臂,将他向内拉,一开始轻若无物,拉到半只胳膊的距离,那人便一头栽了下来。看来这带状悬浮区域的边沿就在他半步之内。 柳卓连忙跑来验尸,将他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却迷糊了。 “这不对啊,他全身上下除了脑袋没有一点伤,但是脑袋里头整个成了浆糊了,就像有个人直接搅烂了他的脑部,而且是在瞬间暴毙。据我所知没有这种死法……狒狒你来……” 她一时间仿佛忘了敌我关系,想叫费萌来看一下,结果话一出口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叛徒处境,后半句话硬是噎了回去,蹲在那里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费萌听她叫她,心里忽然乱了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攥了起来。李子月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 “去吧,没事。” 费萌如遇大赦,三两步跑到柳卓跟前,和她蹲在一处。 两个人都盯着那具尸体,一动不动,谁也不说话,不知道的以为她们在研究尸体,可是李子月一行都知道,这两人心里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就这样足足过了五分钟,龙二不耐烦了起来: “小卓,你看出什么没有,倒是说话啊!” 柳卓这才回过神来,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好,只得支支吾吾: “那……那个……” 出人意料的是费萌先发话了: “二,二爷……我觉得这个好像是……声波武器……就是不知道是次声波还是超声波……” “胡说八道!”龙二爷说:“声波武器就是个设想,都是伪科学,更别说这古墓里头会有了!” 费萌低下了头,卢晓扑哧乐了,嘿嘿,让你说我伪科学,现在你也伪科学了。 李子月忙打圆场:“二爷你也别先急着下结论,现在只有费萌有结论,那就不妨先信其有。再说方才卢晓也听到了高频声音,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大家先静一静,我们听听看。” 于是从开始就低声言语的人群沉默了下来,甫一安静,李子月好像也听到了一种极高频的吱吱声,有点像耳鸣,但绝对和卢晓说的差不多,是小时候经过电视机时感受到的那种吱吱声,不过要弱很多。 接下来龙二队伍里几个年轻一些的也表示确实有声音。 “是这样吗?冯六,把那个装置废掉。” 冯六得令,一梭子子弹过去,将那个装置打的歪了一歪,最后闪了几下,无声无息地灭掉了。 所有人都以为会发生什么,结果一动不动等了半分钟,什么都没发生,尸体仍旧悬浮在那里,只是再安静下来时,吱吱声确实没有了。 蓦地李子月想起头顶那个东西变化过,盯着它想了一会,说: “我有个猜想,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我们头顶上那个装置造成的。它是一道屏障,可以产生一道屏障,屏蔽超过人体承受力的超声波,而那道屏障就是那个半圆形带状悬浮。方才我们都倒下之前,应该都听到过一声刺耳的尖啸。头上那个可能是这种声波的感应器,一旦监测到超声波,便开始运作。这和我们平常酒店里看见的烟雾报警器作用差不多,只不过就是触发机制不一样。卢晓,你看的奇奇怪怪的书多,有没有这种装置能把人浮起来的?” 卢晓兀自研究着壁画,听她一问,这才冥思苦想起来: “我记得哪本伪科学的书上说,有个理论中的技术叫反重力技术,是利用电磁还是什么,使整个装置和地球的重力达到相互抵消,制造出一种无重力或者重力为负的状态。目前手段要是制造无重力状态要利用离心力,比如我们国家训练航天员的训练室。” “照你这么说,这个墓的主人科技水平那么高,都超过现代人了?”龙二不以为然。 卢晓心想外面的古城你没看见,你要看见那凝固的时间,这反重力简直就是小孩玩的了。再怎么说,理论上这悬浮还能解释,外面那个完全无法解释。 “总之这是个保护装置,没有它,估计我们刚才都得像那五个人一样。”李子月接着说:“他们五个可能是因为离得实在太近了。而且二爷,你别总觉得这是个墓室,我没见过哪个墓室还给盗墓的修保护措施的。我们也是误打误撞进来的,说不准这就是个古代祭祀的遗迹什么的,还是快出去吧。” “不可能。”龙二摆摆手:“管他是遗迹也好,是墓也好,总之贼不走空,肯定得拿东西再走,你别和我耍花样。” 李子月撇撇嘴:“那随便你吧,我去研究一下壁画,这里你处理吧。” 说罢,她向后走去,却看见壁画那里站着一个人影,并不是卢晓,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成霜染。 成霜染的表情很凝重,嘴唇动来动去似乎在说着什么,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墙壁。李子月大惊,这架势一看就是着了道了,难道说壁画上有什么蹊跷之处?虽说三姨奶奶体质通灵,但是她八字全阳,是最不应该出问题的,现在怎么一眼没照到就着了道了? “成霜染,成霜染!三姨奶奶!”李子月边走边叫。一旁坐着的李贺也被这叫声惊到了,回头一看成霜染的表情也是大惊,从兜里掏出一把糯米,上来就照着成霜染撒了一头一脸。 “你干嘛呀!”成霜染一声轻呼,头发上都是米粒。 “你没着道啊?”李贺把手中的第二把米又放回去了。 “谁着道了,我看你着魔了吧。”成霜染奋力地扑着头上的米粒。 李子月见状也缓了下来,和众人一起围到成霜染身边,对着她的脸看了一看,确认她确实是没着道。 “那你直勾勾的干什么啊,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李贺忿忿地说,心想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李子月这才认真地看起那壁画来。说是壁画,其实就是无数的划痕,看起来像什么文字。 “你认识这些东西么?”李子月问卢晓,后者摇摇头。 成霜染从头发里又挠出几粒米,嘻嘻地说: “你咋不问我啊,我认识啊。” “去你的,什么时候了,别开玩笑。”李贺说。 成霜染有点气愤:“我说认识就是认识!” 李子月眼睛一亮:“你真的认识,上面说的什么?” 成霜染摇摇头:“我认识是认识,但是我只会念,看不懂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即日起恢复更新 预计每周3章 感谢一直跟文的亲爱滴读者们 (媳妇儿会好好监督俺滴~ 第69章 六十九时间紧迫 李贺扑哧乐了:“那有什么用?光会念不是和看不懂一样么?” “闭嘴。”李子月有点生气,示意成霜染把壁上的字念一遍。 成霜染清了清嗓子,开始嚅嗫起来,过了一会儿,嗓子里不断传来咯咯咯的声音,好像在咳痰。 卢晓不断地在脑子里搜索这是什么语言,首先肯定不是拉丁或者斯拉夫语系,也不是非洲土著发音。要说是古汉语,即使是上古汉语也不是这么发音的。古代汉语发音应该有点像粤语,周朝之前的上古汉语更像客家话,可是这种发音她是闻所未闻,也就是稍稍有点像越南老挝的发音,但是相似率也就不到百分之五。 不过成霜染念得很慢,每看一个字都要想很久,幺大柱索性不听了,坐下来擦枪。 “你知道这是哪儿的话么?”成霜染终于念完了最后一个字,转过头来问最有可能知道的卢晓。 卢晓摇摇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刚抬头看李子月,却觉得李子月眼睛有点湿,表情也很不自然。 “子月?”卢晓关切地喊了一句。 李子月眨了眨眼睛,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对成霜染问道: “你这是和谁学的?” “我妈小时候没事就教我这些,说这是我家祖传的文字,但是她说早就已经不知道意思了。要不是今儿在这看见,我也快忘光了。” “你母亲教你的?恩……怪不得。” 卢晓好奇心起:“怪不得什么?” 李子月笑笑:“我觉得,墙上这些这可能是殄文,当年我师父也会,但是她懂的殄文和这个不太一样,似乎是后世又重新发明过。既然三姨奶奶是我师父的表妹,那她母亲那边人很可能是懂这些东西。” “殄文是什么?” “殄文,就是给死人看的,据说死人说的话和活人发音不一样,这种文字本来只有音,没有文字,不过为了后来祭祀方便,有人给殄文发明了文字,大约是在汉唐时期,后世我们见到的殄文大多都是这时候发明的,这种字我勉强也认得几个,可是师傅刚开始教我,就过世了,导致后面我拿着字典自学,只能对照着看懂字,却不懂发音了。” 卢晓笑笑:“你一定是想,要是师傅在就好了吧。” “我没这么想,我就是一时触景生情——好了,不说这个,虽然这壁画等于看不懂了,不过既然有殄文,就说明这个地方即使不是墓穴,也是个祭祀用的地方,从种种迹象看来,我觉得很可能是合二为一的,某个领袖死了葬在这里,他的后人又将他当做神明供奉起来。三姨奶奶,你以前不是和我说父母双亡的么,你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李子月微皱着眉,一脸怀疑地看着成霜染,成霜染只觉得嘴唇有点发干,用牙齿咬下了一块干皮吃在了嘴里,似乎在盘算到底要怎么说。 卢晓也早就觉得这个成霜染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单纯,一定另有目的。在众人灼灼的眼神中,成霜染缓缓开口: “我没骗你们,父母确实在我小时候死了,但是死因很蹊跷,是被谋杀的,大约在我十岁的时候,这一点我没和你仔细说过。我父亲就是个普通工人,但是母亲的屋里有个锁着的大箱子,连父亲也不让看。我六七岁的时候,她打开过一次,我无意中看见里面都是一些古书和奇怪的工具。在她死之前一个星期,忽然说姥姥重病要回娘家,和父亲抱着箱子就走了,把我放在表姐家。结果这一去,就再没回来,我过去的时候,只见到父母的尸首,姥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个箱子也下落不明。因为我那时还小,后事都是舅舅处理的。后来舅舅失踪,表姐去了豫派,把我寄养在邻居家照顾,过了两年把我也带过去了。” 成霜染一番话将所有有关系的人说的不是死了就是失踪,李子月对此将信将疑,刚要追问,忽听后面有人叫她。 原来龙二这个时候总算是将那个保护装置用尽各种手段关掉了,派人回来叫李子月快走,李子月一行跟了上来,都心照不宣,谁也没提刚才的事。而龙二将那死去的几个手下的装备收好,将尸体就地给埋了。 “李小姐,这就是那个装置。”龙二竟然将屋顶的装置拆下来了:“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送你了。” 李子月心里冷笑,心说我又不是收破烂的。但她也只能收下,顺手递给了费萌。费萌倒是当个宝似的,捧着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一行人于是通过破裂的墙壁钻进了后面的密室中,进去才看见,原来这墙壁后面就有个把手,看起来应该是操做这面墙的,说明这墙壁并不是为了封死什么,应该是个可以进出的入口,但是这机关又在墙壁后面,说明在这墓穴或者神庙深处,应该有另一个口子能进出才对。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环视四周,似乎这就走到底了,这间密室里并没有别的出口。不过如果它真是个祭祀用的建筑,以当时的劳动力看来,建到这个规模也算是相当可以了。 张世良帮忙清点了一下人数,龙二一行三十人,在外头让那个不知道是龙是蛇的怪物吃了一个,地雷炸死一个,黑色虫子咬死三个,神秘武器杀死五个,到这就剩下二十个了,再加一个傻了的二奎,满打满算二十个半,还没算被地雷炸伤的。 龙二恶狠狠地骂了句娘,眼角冷冷地瞥着李子月。 李子月一脸坦然,这死的十个人,除去那个被地雷炸死的和她有关系,其余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非说有关系的话,不过是她顺其自然没管闲事而已。要说炸伤的也都是轻伤,连骨折的都没有。不过她也暗自窃喜,龙二的人数减少,她这可都好好的,而且全胳膊全腿,真打起来也多了几分胜算,不过差距依旧很大。 张世忠没有弟弟那么冷静,面色十分恼怒烦躁,他愤愤地踹了那个已经歪倒熄灭的装置一脚,先前死的那五个人,其中有两个是他经常一起打麻将的好朋友,可是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惨死,自己心里想必十分不好受。 可是那装置忽然亮了一下,貌似之前只是接触不良,吓得他连连后退。冯六见状连忙抢步上前,呼的一下把那装置拔了下来,奇怪的是底下并没有任何电线铁钉之类的连接固定的物品,倒像是本来就能拔下来的——这玩意的能源不知道究竟从哪儿来的。 张氏兄弟松了一口气,扶着墙休息了一下,忽然感觉墙壁凹进去了一块。 “二爷,这有东西!”他连忙喊。 龙二凑上来一看,原来是一道门,这道门严丝合缝,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墙壁上有缝隙。但是它的材质并不是石头,而是软绵绵的,像真皮沙发一样,所以有人按了才会凹进去,但是在任他怎么推怎么抬,这门再没有任何动静,纹丝不动地和墙壁融为一体。 “李子月,你他奶奶别老坐着看戏了,过来帮帮忙!”龙二气不打一处来。 李子月想,按照龙二这人的性格,不找出个像样的东西,肯定不能空手而归,老在这坐着也不是办法,底下这么深,完全不能指望刘云飞能找过来,只能找机会先上到地面再去联系。于是她拍拍屁股站起来,让自己这边的人也帮着找找线索。 费萌转了个身,面对着远处的柳卓,发现柳卓也偷偷转了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又都忽然低下头去。忽地只听到轻微的喀拉一声,正忙着的人们都猛然停住了,左顾右盼,生怕又出现什么危机。 “谁动什么了?”龙二大声问。 众人面面相觑,表示没碰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启动了,这声音肯定是机关的声音。”李贺说道。 “我还不知道是机关?关键是是个啥机关!”龙二说道。 忽地段小飞将手中一个东西拼命地摇晃起来。一个黑色像电话一样的东西,卢晓刚开始以为是对讲机,结果发现上面好像只有一串数字。 “怎么了你?”冯六不解地问。 段小飞看了看手中的仪器:“这玩意好像是坏了,数值一直在跳。” “什么东西?给我看看。”费萌只有看见高科技产品的时候才会显得主动一些。 “测重力的,很灵敏,可以根据这个算纬度,刚才重力异常,我把它拿出来看看。这会儿怎么好像坏了,数值一直在走,虽然不快。但我又没移动,它不应该动的呀。”段小飞说着,将手里东西递给了费萌。 李子月凑到费萌跟前,看见上面有一排数字,显示9.8877,一直在平稳缓慢地上升着,十秒之后已经到了9.9,而且还在上升着。 “什么时候开始坏的?”李子月不经意地问。 “没注意,但是大概就是刚才,因为刚才正常的时候这里显示的是9.7多点。” 李子月脑子嗡的一声:“那就是说是在那个咔哒一声之后?那要是这个没坏呢?那是不是说明这个地方的重力在增加?” 费萌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说:“不对,月姐,快出去!” 卢晓第一个就往后跑,结果来到墙壁处傻了眼,裂开的墙壁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金属膜,将整个密室给封得死死的。 冯六抡起洛阳铲就砸,只砸了一下就手臂发麻,但是从声音听来,这层膜薄的可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打不破! 众人叮叮咣咣又凿了几下,那层金属膜竟然连变形都没有。 “这他妈是啥玩意!”李贺大骂。 费萌低头一看手里的重力感应器,指数已经到了10.2了,这才过去三分钟。 李子月咬牙:“不要白费力气,这里太奇怪了,但是此处既然有门,就必然可以用什么手段打开,还是应该从门走。” “这个重力上升的也不快,你们不用太慌。”龙二要安稳军心。 段小飞一脸紧张:“二爷,三分钟就上升了零点三,那一小时后就要上升6啊,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么?” 龙二转过脸来:“你说。” “我们平常的重力系数差不多是10,如果到了16,就相当于一个100斤的人要背着60斤的负重走路,一小时四十分钟后,这个人就相当于背着自己走路,再过一个小时,就根本走不动了,如果呆上四五个小时,那就要被自己压扁了。”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四五个小时?”龙二问。 “不,最多一个半个小时,你想想,如果到了自身体重的负重,这么大的压力下,他还能做什么?虽然一时死不了,但是恐怕只能活活等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预计周四晚上更新,谢谢大家~~~断更许久很不好意思~~~继续求霸王票求评论~~(你丫好意思么,踹飞~~) 第70章 七十八门 “给我把门撬开!”龙二一声令下。 卢晓心说虽然龙二的手下听话,但是没缝的东西怎么撬?看来恐怕还是得用炸药。 果不其然,在多番尝试无果之后,龙二又准备用暴力手段了,刚把炸药卷好要打炮眼,段小飞忽然发现那门的正中央就有个孔,比牙签粗不了多少,很难发现。龙二想着反正怎么着都比活活在这被压死强,于是叫段小飞捅捅试一下。 于是段小飞将扎炸药的细铁丝拆下来,捋直了向那个小孔里捅了一下,刚捅下去,脚下就传来一阵震动,众人下意识地全部卧倒,只见那扇门轰隆隆地慢慢沉了下去,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似乎没什么危险。 卢晓爬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身体有一些沉重,瞟了一眼费萌手里的仪器,原来重力指数已经快到11了,时间紧迫。 龙二这次比较谨慎,叫了两个手下先去探查。这两个喽啰一脸的不甘愿,但是碍于龙二是首领,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打着手电进去。 可是进去走了没有两步,两个人便停下来了: “二爷,里头特别小,是死胡同,不过墙上有个奇怪的旋钮。” “先别动。”龙二快步走进去,检查了一番:“这应该是个密码锁之类的东西,小郭,过来试试。” 原来之前来姨妈的那个小郭是个密码专家,一般来说在古墓里用不着什么密码知识,但是龙二什么都干,当然手底下有各种各样的人才。小郭从来没下过古墓,这次他带上小郭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谁知道她一开始就惹了麻烦,龙二心里其实有点后悔带她,不过现在看来,还真带对了。 小郭其实比二奎强不了多少,也是眼睛发直,还没从惊吓中完全缓过来,但是她毕竟见的世面广,这会儿还能控制住自己。听见龙二叫她,她也不推辞,走进去研究起来。 良久她摇摇头:“这个锁我开不了,虽然不是现代的锁,但是设计上差不多。虽然它的密码很简单,一共有八位,我也知道这八位应该是什么,但是没有输入方法,似乎输入每个数都是需要前置条件的,而且这房间严丝合缝,我也不知道它是开什么的。” 龙二听小郭也没辙,正苦恼间,忽地幺大柱沉沉说了声: “月姐,你看这好像也有个门。” 李子月凑上去一看,果然有个门,这个门比原来那个可好发现得多,只不过因为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在第一个门,没有人想到还会有一个,于是也没仔细找。 龙二听说有别的出口,面色大喜,刚要过去,结果听到一个喽啰喊了声: “唉?这也有个门!” 随即大家都向着自己附近的墙面找起来,结果又找到六个门,加上之前发现的三个,一共九个门,分布的方位十分平均。 众人一下糊涂了,明明刚才还是死路一条,现在怎么多出这么多路来,选择太多,还不如没有选择呢。 龙二直发蒙,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子月看了看每个门的方位,慢慢地坐了下来,掏出指南针试了一试,感觉好像还灵敏。 “郭小姐,你刚才得出的密码是多少?” 小郭想了想:“八七一五三二四六。” 李子月闻言用手指在地上画起来,时不时拿起指南针看两眼,谁也看不懂她画的是什么。 “是了,景,杜,开惊休,生死,伤。” “这是奇门遁甲么?”龙二问了一句。 李子月点点头:“八门遁甲在排列顺序上应该是开生休死惊伤杜景,对应数字一到八,郭小姐所说的密码是八位,而且其中没有重复数字,如果我猜的没错,密码应该不是数字,而是我们打开门的顺序。我看了一下,我们首先开的这道有锁的门位于正北方偏东,而其他八门都恰好散布在正八方,也许后八扇门的开门顺序就是第一个门的密码。按照破解的顺序来反推,这是一个三煞天门局。景杜门入,死伤门出,中过开惊休生,正好是八七一,五三二,四六。” “李小姐行啊!奇门术数研究的不错啊!”龙二赞许道。 李子月却没有一丝笑意,仍旧皱着眉头: “我虽然知道这是个什么局,但是你不要掉以轻心,三煞天门局变化无穷,只要其中错了一步,就可能变阵或者导致什么可怕的后果,是奇门中十大禁局之一。当年西蜀攻打南蛮久攻不下,诸葛亮也没敢用这个局,而是用了朱雀天门局,有心放蛮人一条生路。谁知蛮人没有懂阵法的,盲目冲撞,闹得全军覆没,折了诸葛亮十几年的阳寿。如果他当时稍微变那么一点点,布下三煞天门局,估计孔明自己当场就得暴毙。可见这个局邪到什么程度。” “虽然是个邪阵,不过既然知道如何破解,怎么李小姐还是这么愁眉不展的?”龙二问。 李子月叹了口气:“唉,最关键的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每个门所对应的是八门里的哪一个,这需要时间算一算,你先静静。” 龙二见状也不再言语,由着李子月拿出罗盘摆弄起来。 卢晓往幺大柱身边靠靠,耳语道:“柱子,李贺不是说子月把一千零八十局都背在脑子里了么,怎么这次要用罗盘?莫非很难解?” 幺大柱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月姐有什么别的打算。” 费萌一直盯着手里的重力感应器,那上面的数字在为所有人的生命倒计时,如果李子月的方法无效,那么大家八成都会死,身体强壮的可能死的晚点,身体弱的可能就早一些……但最多不会差到半小时。 李子月头上冒了豆大的汗出来,一般来说,阵法不需要八门全破,能破掉五个门左右另外三个就可以不攻自破,但是这个三煞天门局不同,必须要八门齐,所以计算量无形中增加了许多倍,她必须要依靠罗盘才能准确计算。但是,这三个罗盘在重力异常的情况下,似乎不大对劲,她算了四五遍都不对。 卢晓和成霜染感到身体很累,慢慢坐了下来,将李子月夹在中间。龙二心里焦急,来回踱着步子,约莫有七八分钟,终于不耐烦了。 “你能不能快一点!” 李子月忽然发起怒来,伸手将三个罗盘全扔了,大叫道: “你能不能别吵!难道我不急吗!你行你来算!” “你……”龙二被噎得没了话,他可不会这玩意。 卢晓看着李子月,她用手指在地上飞快地画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有点急促,她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李子月这一次真是急了,左手拳头攥得紧紧的,青色血管和白色的突出清晰可见,她不时狠狠地捶打地面几下,仿佛周身要燃烧起来。 “有……有了,西北方向是生门,顺时针依次是休伤杜开死景惊……对,没错……”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眼前发黑,仰面栽倒下去,卢晓连忙扶住她,感觉她身子简直重了一倍,压得她腿痛。半小时过去了,重力指数已经来到14,对于100斤的人来说,相当于拎着三个大西瓜走路。 好在李子月很快又醒了过来,挣扎着爬起来,指着右边一扇门: “先把那个打开。龙二,你左手边那扇门。” 龙二用铁丝捅了捅中间小孔,门听话地沉了下去,随即又按照顺序打开了其他七道门,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重力指数依然慢慢地上升着,好像一种来自远古的嘲讽。 李子月心生奇怪,应该没错啊,怎么会不管用呢?用手电照了照其中一扇门里,发现这八扇门并不像第一扇那么浅,而是深不见底。 “看来机关是在里头。龙二,带人从景门进去看看,我带人从杜门走。”李子月比比划划地指挥着,随即转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人: “柱子李贺,你们跟我来,卢晓狒狒,在这和三姨奶奶盯着中间那个密码锁,有情况用对讲机联系,所有人对讲机调到十频段。” 龙二带上冯六和段小飞以及几个喽啰,留下张氏兄弟和其他人在中央。 李子月进入了石门,发现里面的甬道比她想象中长了许多,而且蜿蜒迂回,每隔五六十步就有一个机关样的东西。 “二爷,你们……情况怎么……”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信号不大好。 “每隔一段就有……关。” 估计是每隔一段就有一个机关的意思,卢晓听着像。 “按顺序全部……下来。” “什么?” “全部拉下来!全部拉下来!听见吗?”李子月对着对讲机大吼。 “听见了!”龙二也气急败坏。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死门出去。二爷,你应该……伤……出去。” 大体意思还是能听懂,李子月的意思是一会儿他们两队人会从死门和伤门出去。 费萌听到这里脸色微变,成霜染敏锐地察觉到了: “狒狒,你是不是有话说?” 费萌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月姐说过,八门各有吉凶,死门伤门顾名思义,非死即伤,我怕……但是我也不知道想的对不对。” 卢晓一下子紧张起来,难道说会出什么变故?随即她想起好像有个什么定律说过,如果一件事情有可能向坏的方向发展,就一定会向最坏的方向发展,对,墨菲定律。想到这她立即试图将脑中所有不好的想象清空,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她仍旧是想一些非死即伤的事。 “子月,你们还有多久?” 对讲机内断断续续:“……了,已经转……” “什么?” “快了,快了!重力……是多少?” “十六!十六!” 李子月只感到脚步无比的沉重,每迈出一步都像是在登山,但是必须咬牙向前走,又走了一百来步,终于看见前面隐隐有光亮,对讲机也清楚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奇门遁甲什么的都是我编的,诸葛亮也是我编的……大家千万不要当成真相……(某人:谁会当真啊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都傻是吧!) ps:感谢橙子的霸王票! 吐槽:编辑竟然给我排到活力榜上去了这真是要逼死我的节奏啊!!没办法了,本周日更…… 继续求花求霸王票 第71章 七十一最后一道门 “二爷,到哪儿了,我们快出来了!” 龙二气喘吁吁的声音传了过来:“快了,看见光了,累死我了。” 卢晓一听,忙不迭地站起来,却扑通坐了下去,直坐的屁股生疼。她感觉背上简直背了一个大铁块,四肢并用才将自己撑起来,走了两步便重心不稳迎面趴了下去,这一摔简直疼得肝胆俱裂,像是从楼上跳下来的一样。 “太重了……你们快点……”卢晓望着死门的方向,自言自语。 李子月赶时间,走的快了些,李贺一个没注意栽倒在地,两个人连拉带拽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拉起来继续向前走。终于,最后一个机关也被拉了下来。几乎是拉下机关的同时,不详的隆隆声响了起来,死门的石门慢慢地升了起来,同时,入口处的杜门也抬升起来。 距离门口只有百步之遥的李子月见势不妙,连忙拼命向前跑,奈何身体太沉重,将全身的力气都激发出来,跑的也没有原来的一半快,眼睁睁地看着那石门完全地升了起来,失去了唯一的一线光明。 卢晓本来就趴在地上,看见有动静,连忙连滚带爬地往门口奔,可惜终究慢了一步,当她再用铁丝捅门上的孔时,门却再也没有反应了。 “子月,子月!”她朝对讲机吼,对讲机一片静默。 “子月,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卢晓索性对着门叫起来,可是这个门的隔音相当好,始终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一旁的张氏兄弟见状连忙对着对讲机吼:“二爷,不要动机关……” “关”字还没有说出口,伤位的门也升了上来,看来龙二那一队正好拉下了机关。 李子月其实听得很清楚,这扇门是单面隔音,卢晓听不见她,但是她能听见卢晓。她百般尝试都不能将自己的声音传到外面,这让人更加的心急火燎。有些人越急脑子越不清楚,有些人刚好相反,李子月就属于后面一种。她飞快地思索着发生的一切,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误,可是思来想去,似乎没有什么错误。 如果有错误存在,现在大家应该都死了,而不只是被关起来,这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忽然李子月想起她这个门是死门,一拍脑袋,暗自后悔,怎么回事,竟然忘了这是大凶之门,怎么如此冒冒失失地就进来了?看来这石门抬起来应该预先就是这么设计的,让人绝对有进无出,没有什么说不通。而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密室中间那把“密码锁”是否有动静,如果有反应,那么说明这她和龙二一番苦功没白做,如果没有反应,就必须推倒重来,时间可怎么够呢? “卢晓啊,去看看密码锁有没有反应,别管我了!喂,有没有人能听到!喂!”她用力捶打着门。 “姐,别白费劲了,他们听不到的。”李贺一脸绝望:“龙二那边估计也够呛,现在外面一群喽啰,咱们指望谁去啊?” 李子月安静下来,咬着嘴唇,她现在想的不是自己能不能出去,而是外面那三个人该怎么办、虽然外面都是龙二的喽啰,但是毕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而三个自己的人都没什么战斗力,尤其是卢晓,没经过什么风浪,没了自己,她会不会有危险? 她根本没有去想机关破不了大家都得死的问题,其实也无所谓危不危险。 再说密室之内,两队人群龙无首,室内变成一团乱麻,低语声高喊声此起彼伏。忽地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都安静,有变化!” 卢晓转头一看,原来是成霜染,在人们都为李子月或龙二担心或跑或叫的时候,她竟然还能死死盯着那个“密码锁”。这不禁让卢晓对她另眼相看,同时也觉得她的身份更加值得怀疑。 “刚才在门关死的同时,密码锁动了四下。”成霜染肯定地说。 卢晓环顾了一下局势,觉得不太妙,龙二的人有点太多了,而自己这方的中坚战力都被关在石门后面。现在必须有个主事的人,她很希望是费萌,可是按照费萌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带这个头,但是她又不希望是龙二的人,成霜染究竟目的何在还值得怀疑,现在除了她自己去带头,任何人都不符合她的心意。 估计李子月也是这么认为的,卢晓暗暗想。 于是她第一个走过去看了密码锁,并立刻叫了小郭来确认。 “如果这个密码锁真的有动静,起码证明了子月先前对于八门的推断没有错误。就是错了也只能将错就错,现在根本没有重头再来的时间,况且也没人会。” “你有什么打算?”张氏兄弟问。 卢晓累的腰疼,其他人也并不轻松,卢晓眼见着张世忠的汗从额头流到了下巴上。 “我认为无论如何应该去看看这后四道门,按照子月之前的顺序。” 成霜染睁大了眼睛:“坏了,光顾着注意密码锁,我都忘了子月说的先后顺序了,你们谁记得么?” 众人都轻轻摇头。本来,李子月说这话的时候也是说给附近几个,离得稍远的就没听见。 卢晓一抬手:“我记得。” “哎呀,你记性真好。” “那也得看是谁说的,子月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于是她几乎是搬着自己的大腿挪到了一扇门前。 “有人……有人想进去看看么?”她自觉没权利下命令。 众人眼睁睁看着龙二和李子月被锁起来,一时间鸦雀无声,谁也不想再去涉险。 蓦地张世忠咬咬牙:“我去看看,反正都是死,总好过在这活活等死!” 于是他和弟弟硬拉了两个喽啰走进了“开”门。成霜染和小郭继续盯着中间的密码锁。 “开门是三吉门之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费萌说。 但是两分钟后,这扇门依旧轰隆隆地闭合起来了。卢晓有些懊悔,看来门的闭合与吉凶无关,总之里边机关放下来之后,门总是要闭合的。但是吉凶不可能没有用处,难道说这闭合之后,门里会有什么变故?难不成子月已经…… 小郭的声音打断了卢晓的胡思乱想,她说第五个步骤已经确认完成。卢晓点点头,暂时先将对李子月的担心放下来,她豁出去了,反正这个机关打不开,她一会儿也得完蛋,到时候阴曹地府见也一样。 可是接下来可是惊门了,也是个大凶之门,最有战斗力的张氏兄弟也陷进去了,应该应该叫谁去冒这个险呢? “我去吧。”忽地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柳卓。 费萌神色一紧,连忙上前一步:“我,我和她一起。” 卢晓着实纠结了几秒,但是时间紧迫,没等卢晓说什么,柳卓转身就走进了“惊”门,费萌二话不说,将重力感应器扔给卢晓也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了进去。 立刻有两个喽啰跟了进去,卢晓一皱眉,刚才张氏兄弟叫人都得连拉带拽的,怎么柳卓话都不说就有人主动跟上?看来她在龙二那里的地位真的不一般。 卢晓瞥了一眼感应器,十八,基本上快到自身负重了。但是却没像她想的那样只有压迫感,她现在感到大脑内脏坠着疼,还很想吐,仿佛要是不躺下来,肚肠就要掉出来了一样。但是现在绝不能躺下,躺下说不定就起不来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体内气压增大,疼痛稍微缓解了一点,但是更想吐了。 没到两分钟,惊门闭合,还有两个门。 “恩……兄弟们……”卢晓用力昂起头,用她能发出的最大声音说道:“现在只剩最后……最后两个门,一个是休门,一个是生门,都是吉门。我觉得只要都把它们关上,这个阵就可以破了……即使不是这样,也只能试试看,有谁……愿意去么?” 她觉得眼冒金星。但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大家宁愿等死。 成霜染咧咧嘴:“要不,我去吧……” “你不能去,你有什么事,子月怎么向总瓢交代……实在不行我去。但是你要保证最后一个门有人进,不然一切都是前功尽弃。” 她艰难地迈出一步,却被两个男人挡住了去了。是龙二手下两个喽啰。 “你们女人别逞强了,弱的路都走不动了,到时候恐怕走到一半就得趴下,还是我们去!” 语气有点难听,但是卢晓却没在他们脸上看见丝毫的鄙夷之色,知道他们是爱面子故意这么说。 但是最后一个门真的没有人去了,卢晓衡量了一下觉得要不还是自己去吧,最后一道关,放谁去都不保险,他们都是喽啰,顶多是视死如归,心想大家一起死罢了,不可能为了别人而坚持活着,要不早该站出来了,因为所有人都因为太难受,已经躺下等死了,想让他们再挣扎起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唯一站着的三个,只有卢晓、成霜染和小郭。 “没事了,你们也躺下休息吧,应该……就这样了。”卢晓冲着成霜染甩下一句话,打亮手电,独自一人走入了最后一道门,生门。 李子月在里头听的真真切切,一边着急一边欣慰,如果在外面的是她,她也会这样指挥,无论对不对,这条路只能走到黑,一切全凭运气了。但是她听见卢晓好像是独自进了最后一道门,不免有些揪心,黑黑的一条路,一个人挣扎着走,这不是毅力和胆量的事,若是身体不好坚持不下来,同样要害了全部的人啊…… 想到卢晓独自摔倒又挣扎着爬起来的样子,李子月差点没哭出来。 卢晓的脑子里嗡嗡的,眼前开始犯模糊,重力指数已经超过20,她的内脏承受着两倍还多的压力,感觉喉咙腥甜,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痛。尤其压力大的是腰椎,她本来腰上有伤,平时搬重物都会刺痛,之前肋骨的伤也没好利索,只觉得呼吸不畅,肺快要炸出来了。最关键的是,脑子也开始不清楚,而且前面还不知道有多远。 但她也许掌握着所有人的命啊……或许所有人她都可以不管,但是李子月的命也在她手里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身体很沉重……一定是我的重力也异常了…… p.s感谢dove的手榴弹~~~~~ 感谢漠。浮华之后的火箭炮~~ 感谢墨小墨、xxhiro的地雷~~~ 第72章 七十二失踪 卢晓不知道走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秒,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已经尽量快了,但是还是极为缓慢,身体都开始麻木了,只感觉下一秒就要昏厥。叮当一声,她麻木的双手将手电掉在了地上,好像一个纯铁块掉下去一样,她想捡起来,但是又不能弯腰,这一弯腰肯定就得趴下,再想起来难比登天。 好在掉落的狼眼手电笔直地照在了甬道尽头,这让她看到尽头处有一个机关。像见到救星一样,卢晓“飞快地”向那机关“摸”过去,脚步每抬一次肚子里就像有一万根针扎。昏昏沉沉间,好像没有那么痛了,她有些开心,感觉好像走的快了一些……不知道究竟走了多少步,她终于摸到了机关,卢晓不清楚究竟是怎么把手抬起来的,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将机关拉下来的——好像根本没用力气,只是依靠某种奇妙的惯性……其实卢晓没有多余的力气,这一拉完全是依靠胳膊的重量。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在潜意识里知道必须把这个东西拉下来,至于为什么,已经完全没办法想——她已经没有意识了! 伴随着一阵摩擦声,卢晓眼前一黑,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最后看了眼被拉下的机关,不明就里却一身轻松地笑了笑,轰然晕了过去。身体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好像盘古开天用尽力气倒在大地。 李子月这边也快受不了了,都平趴在地上苟延残喘,此时她感受到了脚下的轰轰声,石门上面慢慢露出一条缝来,越来越大。但是三个人完全没力气爬起来,只能欣喜地看着。 但是变故突生,李子月只觉得地面有异,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甬道向两边裂开了。 “抓住我!”李子月拼尽力气大叫。李贺连忙抓住了她,幺大柱根本站不起来,只好就近抓住李贺。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甬道仍然在裂开,李子月离边缘最近,用手枪卡住墙缝。中间的幺大柱率先掉了下去,李贺是其次,当李子月忽然掉落的时候,三个人的重量猛地加在了她的一只手上,这种重力之下,三个人体重之和简直快赶上一辆汽车了!骨头脱节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的胳膊脱臼了。 手枪自然是再也握不住,三个人都掉了下去。 幺大柱在掉落之前就早早向下打了手电,下面并没有多深,看起来就三层楼,但是在这种重力下,估计相当于从七八楼往下摔,落地基本就是个死。 他急中生智,连忙拿出绳枪,乱打了一枪,感觉好像是勾住了,刚要汇报,李子月便掉了下来,绳枪一震,他们在空中停了两秒。但是因为重力的原因,绳枪本来就力度不够,三头的铁钩只勾住了一根,这样大力一拉,顶端的勾竟然弯了,众人直直地便坠了下去。 死定了。李子月想。 将要落地的一瞬间,她忽然感到一阵失重,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继而忽然脑中一炸,人事不省地落了下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前前后后不过十秒钟。但是在生死之间,十秒钟已经太久。 卢晓醒来的时候望见成霜染正关切地看着她,她的脑子依旧混乱,过了半天才想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见身边躺着坐着的人似乎挺多,她觉得大概是机关破掉人都出来了,略略抬手,似乎重力已经恢复正常。于是卢晓挣扎着爬起来,却喉咙一甜,呼的一口血吐出来。她从没有觉一下吐过这么多的血,这会儿看见掌中满满的都是鲜红液体,顿时吓了一跳,以为生了什么绝症或者是肠子断了,连忙下意识地喊: “啊呀子月,我吐血了,完蛋!” 可是没人应她。 卢晓回头看了一圈,果然没看见李子月,慌了起来,忙不迭地边咳嗽边站起来: “子月,子月——三姨奶奶,子月没出来?” 成霜染无力地摇摇头。 卢晓从地下捡起对讲机,也顾不得这对讲机是谁的,冲着里边就喊: “子月,李子月,李子月!你能听到吗?” 没有声音,连咝咝拉拉的声音都没有了。她不死心,逐个切换频段尝试。 成霜染看她这个样子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她: “别费劲了,我和小郭醒的比较早,都试过了,没人答。” 卢晓缓缓地放下对讲机,发现原来不是所有人都醒来了,费萌和柳卓躺在角落里仍旧昏迷,而最先进去的龙二和李子月两队人马,竟一个也没见。她看了看左右,不由分说便往死门里面跑,想看看李子月是不是在里头,小郭一把拉住了她。 “你别急,我们已经检查过所有门了,他们都不见了,我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两个不回来,谁也不敢做主,都等着你醒呢。中间那道锁已经开了,后面有条小路,不过没人敢进去看。” 卢晓颓然坐倒,别人怎么样她没时间想,这李子月是去哪儿了,是生是死总要有个交代,不能就这样人间蒸发啊。 “究竟怎么回事?”她低低问三姨奶奶,又咳出了几口血。 “是这样。我们本来都趴在这里等死,忽然就感觉失重,应该是重力骤然降低了。结果重力落差太大,身体都受不了,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全部昏过去了。” 卢晓仔细想了一会儿,好像她在之前就没什么印象了,不过成霜染这样说也完全有可能,毕竟人都是肉做的,不能和地球抗衡,蚂蚁就是身体再好,被大象踩一脚也得扁不是? “然后呢?”她继续问。 小郭接着说: “我来吧,成小姐刚才忙着救治伤员,已经很累了。” “嗨,我也就是看看他们死没死,什么都没做,我会啥呀。”成霜染苦笑道。 小郭并没客套,继续上面的话题: “我们中间的人基本上是最先醒的,因为一直躺着,内脏压力比较小,没什么伤,只是脑子一时晃晕了。后来马上就发现所有的们都打开了,除了你以及李小姐和二爷的队伍,其他人都晕在石门的门口,大家都给拉了出来。后来去找人,在生门的最深处找到了你,但是把那四个门走了个两对穿也没见二爷和李小姐的队伍,再怎么找估计也是没辙。 “你们真找了?不要骗我。”卢晓有点不信,她现在没主心骨。 “真找了,你想,就是不找李小姐,我们也得找二爷不是,现在二爷冯老大他们也没见啊。” 卢晓有点想哭,但是这个气氛让她哭不出来,因为实在不知道应该哭给谁看。 “那咋办……”卢晓有点绝望。 成霜染手指贴住嘴唇,嘘了一声:“你可千万别说‘那咋办’,我可和他们那边人说你是二当家的,不然以他们那杀人不眨眼的样子,要是知道你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还能听咱们的?你现在赶鸭子上架也得想出辙来,就是瞎走也得装的有信心。现在是走是回,就听你一句。” 卢晓的心一下就虚了,这哪是赶鸭子上架,鸭子好歹算个鸟类,扑腾扑腾也能上去,现在这分明是赶兔子上架呢,跳死都上不去啊。 “你咋不说你是二当家的……”卢晓几不可闻地埋怨着。 不过好在是一群残兵败将,那边也就张氏兄弟算个大头,而且看起来没什么心眼,兔子上架就上架吧,大不了变成烤兔肉。 “嘿。”一个人拍了拍卢晓的肩膀,回头一看,原来是张世良。 “怎么了?” “我们小卓和你们那个费萌好久没醒了,而且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其他人都醒了。” 啊呀,怎么把这个忘了,卢晓想,她们两个所走的也是大凶之门啊! 她调节了一下面目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管事的,来到人群中间,清了清嗓子——就当这一群人都是萝卜白菜好了。 “来几个人,再把死门和伤门通道检查一遍。”她依旧不死心。 “看过了呀!”一个喽啰不耐烦地说。 “我怕你们看的不仔细,别光找人,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像机关的东西!”卢晓硬着脖子说。 几个人看她那个不自然的表情有点奇怪,但是也没说什么,鉴于之前进去过没什么危险,于是打了个手势,分头检查去了。卢晓来到费萌和柳卓的身边,两个人平躺在那里,人们很自觉地让出一片空间留给她们呼吸。费萌的嘴唇破了一点,带着一丝血迹,不知道怎么弄的。 “怕压着肺,给放平了,发现的时候这两个人还抱在一起呢。”成霜染轻轻唏嘘一句。 卢晓皱皱眉,若这里躺着的是别人,柳卓醒了的话,事情就好办了,而今唯一一个医生却在这晕着,可真不巧。蓦地她想起成霜染好像懂点包扎技术,之前李子月戒毒也是她照顾的,估计是有点医疗底子。 “三姨奶奶,你不是会点医术么,来给看看呗。” 成霜染撇了撇嘴,对卢晓的话显得不以为然,但还是捉起了费萌的手装模作样号起脉来,一边贱兮兮地说: “我那就是懂点皮毛,包扎换药照顾人的还行,说出大天来也就是个护士……” 忽然她眉一拧,顿住了,继而神色严肃起来,眼神有些慌张,飞快地又检查了一下柳卓的胳膊。 “怎么啦?”卢晓看成霜染忽然一脸凝重,也担心起来。 “卢晓,你觉不觉得他们胳膊比原来粗了一圈?我感觉他俩没这么胖啊!” 卢晓连忙蹲下来查看,一看之下,发现她们两个不仅是胳膊粗了,好像全身和四肢都肿了一圈,一翻眼睛,里边竟然都是红血丝,红得发紫,眼球还向外鼓着,似乎马上要掉出来一样。 这时柳卓突然间嘴唇流出血来。 “不好了!”成霜染大惊:“好像是静脉阻塞,血液流通不了。你看她们全身又热又肿!” “静脉阻塞怎么治啊!” “我哪知道,以前帮里有个人这样,是送到医院开刀的!” “那么严重!?” 成霜染一筹莫展,卢晓急的直打转。 作者有话要说:在此强调静脉阻塞什么的我是胡说八道……如果得了静脉阻塞一定要第一时间去医院动手术哦! 忽然翻到了追妹子时候写的情诗……给大家来看看哈哈哈 那一世你是渡客,我是扁舟, 与你看尽风尘落花 又一世你是沧桑人,我是桥顶石 你在我身上驻足观立 再一世你是无边深夜,我是十里洋场 我在你的静默里沉沦 那一世你剃度,我是木鱼 许你轻轻敲打一生 又一世你看尽树花,我是炸裂烟火 只为听你一声叹息 再一世你长揖到地,我是明灭烛火 默默为你流尽红泪 那一世,你是猎人,我是野兽 在你的身前匍匐 又一世,你是铸剑师,我是寒潭水 刀光中将我的生命蒸发 再一世,你是苗疆毒医,我是山间竹蛇 甘愿化作你银针上一点哀毒 那一世,你变作孤独苍鹰,我便是你巢下一根硬枝 不能和你齐飞,但愿保你安然 又一世,你是惊鸿佳人,我便是你老去鬓角一丝华发 不能和你携手,但愿陪你苍老 再一世,你化作一粒沙尘,我便成了十万大山 不能将你托起,但愿掩埋你的落寞 你在我的血液里存活,永生永世。 ——于是妹子到手了。 第73章 七十三兵分三路 “你你你先帮她们按摩一下,疏通疏通血脉,我去查查……书。” 卢晓说这句话说得很没底气,这都是不信书本的人,要是给龙二那帮人听见了,还不得笑死。 包里塞了一本盗版黄帝内经,不知道是不是瞎写的,本来是路上遇见,看见这么厚一本才十二块钱,图便宜买来玩的,想着若是闲下来就消遣消遣,结果一直都没闲下来。进墓之后卢晓几次都想把这本重书扔了,但是她生平没有丢书的习惯,于是一路背着。 目录写的很详细,卢晓在经脉这一部分很快找到了有关的症状。这症状倒是挺对柳卓费萌的路子,但是病名那个几个字都不认识,只认识是什么痧,由于急性风寒入体导致,治疗方法是全身刮痧。 卢晓一喜,刮痧并不难,有一碗水一把汤匙就可以。 “谁有汤匙?”她一边说着一边拧开水壶。 “你要喝什么呀?”成霜染不解地问。 “我要给她们刮痧。” “啥?这能胡刮么?万一刮坏了……” 卢晓一咬牙:“不会比现在更坏啦,不赶紧采取措施,看这俩人的样子,一时半会就得死!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可是大家是来盗墓的,不是来野营的,怎会有人带汤匙?卢晓问了一圈也没有一个带这玩意的,她只得退而求其次。 “不用非得汤匙,圆的,不锋利的片状物,就行了!” 大家一听,开始各自在包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张世忠拿出了一个罐头: “你看看这个罐头底行不行?” “行,就它了,拿两个出来,男士回避一下。” 可是加起来一共就五个女人,两个晕着,她这一下令,几乎所有人都挤到一起去了。卢晓发现有几个男人贼眉鼠目地向这边看,于是将胳膊一叉,母夜叉似的瞪着人群: “都给我转过去,谁转过来偷看,就,就一会儿给我探路去!” 这招特别好使,卢晓要是说拿枪崩了他们还未必肯信,可是目前探路这种事比拿枪崩了更吓人,而且这是卢晓绝对有权利做的事。 很快费萌和柳卓被脱光,成霜染和小郭一人手里拿了个罐头,不知道从何下手。 卢晓翻到刮痧这一章,一边看一边念: “先刮手阳明大肠经……这是啥啊,到底是手还是大肠……别管了,从中间往两边刮吧。” 于是成霜染和小郭一边尴尬一边焦急地刮了起来,卢晓看着都疼,索性转过去看着人群,几个色眯眯的喽啰一看这阵势,忙转过脸去。 没刮两下,费萌和柳卓的前胸后背都出现了成片紫色的淤血疙瘩,极为骇人。卢晓看书上说必须要把这个人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刮过才行,特地告诉两人要细致一点。两个人也十分认真,额头上因为紧张都冒出了细汗。 卢晓纵使心里焦急,但是人命攸关,她不敢催促,生怕她们一紧张漏下了几寸皮肤,她焦躁不安,时不时地就看看时间。 子月啊,你现在在哪儿呢,究竟遇到什么事了?苍天啊,谁来告诉我啊!求求你们了…… 总之,她不会死的,她命那么硬,一定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卢晓心里没来由地很肯定,她肯定李子月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掉。 李子月晕厥之间只觉得有人在不断拉她的手臂,要活生生地把她的手臂像撕鸡腿一样撕下来。这种痛实在让人无比恐惧而且难以忍受,于是她奋力挣扎,在一声大叫之中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黑得她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的已经把眼睛睁开或者是瞎了。此时她已经想起所有的事,满脸痛苦地去摸自己肩头疼痛的地方,发现还好只是脱臼和拉伤。 “嗯……呼……”她咬着牙将自己的手臂推了上去,绕了一绕。这一绕让她的手碰在了一个硬硬圆圆的东西上,这不禁让她一身寒栗子。 这东西,怎么这么像头骨,人的头骨。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光,她需要弄明白目前到底是个什么处境。于是她摸着黑乱摸起来,没摸到手电筒,倒是摸到了对讲机。 打开对讲机,借着小红灯的光芒,她看到时间距离她掉下来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无助的同时又多了一丝安慰,现在都没死,卢晓他们应该是过了这一劫了,但是她现在一定很着急吧……若是龙二顺利出来的话,上面的局势可就太不妙了。且不说龙二会不会派人来救她,自己不在,龙二对于卢晓成霜染和费萌,他肯定是往死里欺负啊。 “诶……”一声申吟从右手边传了过来,听声音好像是李贺。 “李贺,你受伤没有?” “咳,腿上可疼,不知道怎么了,别的地方还成,暂时死不了。” “有光么?” “有火。” 李贺刷地按开了打火机。李子月其实也有火,不过她平素用的都是一次性打火机,又习惯放在外口袋,这么一摔一压已经裂开不能用了,李贺用的是可加气的铁制打火机,平常踹在怀里,没什么事。 微弱的光芒亮起,李子月立即去看刚才摸过的地方,果然有一个骷髅冷森森地盯着她。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这么一吓她还是一哆嗦,等眼睛逐渐适应了微弱的光明,视野开了,她发现目之所及有不下十具白骨,他们正坐在一堆的白骨上面,怪不得觉得这么硌得慌。 李子月和李贺忙站起来,将脚下的骨头踢到一边,露出一个空地来。幺大柱趴在李子月左边,此时也醒了,朝着他俩笑笑,李子月发现他摔断了一颗门牙,满嘴都是血。 “你们还好吧……”幺大柱含混不清地说。 李贺撕着裤子:“不太好,有根肋骨扎进我大腿里了,不过问题不大,真是大难不死,我以为这次挂定了呢。” “我用手枪卡住墙缓了一下,柱子用绳枪又缓了一下,就这么几秒,把咱们给救了,要是再早几秒掉下去,肯定就活不成了。”李子月也有些后怕,要是她死在这了,卢晓又不知道,肯定得苦苦找她——想到那副场景李子月就揪心得厉害。 但她只不过是轻轻地吁了口气。 这时李贺觉得疼得难受,想要将骨头拔出来,李子月看了看李贺受伤的位置,制止了他。 “先别拔,这个位置有可能已经扎穿了动脉,现在暂时堵在那里还没什么事,要是拔出来的话,你可能会大量失血。就这么穿着吧,等咱们上去了再说。” 李贺点了点头,找到手电熄了打火机,又用随身带的小刀试图把露在外面的一截肋骨锯断,可是骨头比他想象中脆的多,稍微用点力就给掰断了。 “怎么这么脆?年头太久了么?” 李子月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这里又干又冷。上面一直温度还好,可是你没有感觉这里冷得很么。” 幺大柱心生奇怪,张口问道:“如果这里一直是这个温度,那这些尸体怎么会腐烂得这么彻底?” “这儿很古老,也许以前不冷,地质有过变迁导致变得寒冷了。”李子月随便解释了一下。 李贺叹了口气:“唉,别想那些没用的了,咱们怎么办,原路上去?” 李子月抬眼看了看上边,一点缝隙都没有,就是爬上去了也得贴着棚顶干着急,不如不费这个劲,找找其它的路。 三个人走了起来,脚下咔嚓嚓传来死人骨头断裂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之中,听得人头皮发麻。为了之前行动方便,三个人都没有穿外套,此时所有人口唇都呼出白气来,时不时搓搓手,真的冷得很。 “姐,你说,这里这么冷,会不会是有路通到外面了?” “很有可能。”李子月点点头:“也许我们能——但是——” 她骤然停住了。李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墙角竟然有一个腰部粗细的洞,呼呼的冷风就是从这里灌进来的。 “这里怎么会有盗洞?”李贺奇怪道。 李子月蹲下去用手电照了照里边,洞壁显得很光滑,土质也紧实,用手一抠竟然冻得硬邦邦的,只在指甲缝里留下来一点土渣。 “这个洞,恐怕有些年头了,里边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有多深,还是先看看有没有别的路。” 但是三个人将这个方形的、堆满死人骨头的空间找了个底朝天,甚至连骨头都拿起来翻一翻,也没找到任何一条通路。 “我看没有别的路了。要么就冒冒险?”幺大柱一边搓手一边哈气。 李子月心想也只好如此,勉强点点头。但是她觉得这条路的方向和掉下来的密室完全相反,沿着这条路的话,必定和卢晓离得越来越远,在想找回去可就难了。她打开对讲机又尝试了几遍,依然无果,只得摸出录音笔来。 “我是李子月,幺大柱和李贺在我身边,我们从上面的甬道掉下来了。经过是这样的……” 她开始将和大队伍分开之后的情况简要叙述了一遍: “然后我们找到了这个洞,现在准备进去试试,如果里边有什么情况,我会留下标记。如果你们找到这里,请沿着我的标记走。现在是……十一月十七号凌晨四点二十分。完毕。” 说罢她将录音笔放在洞口比较显眼的地方,带头钻了进去。 “等一等。”幺大柱拉住李子月,打断道:“我觉得这个洞太窄了,我身材比较大,怕走到一半会卡住,如果那个时候我们恰好遇到了危险,就会堵住路,还是我走前面吧,你们也有时间退回去。” 李子月看他考虑的也算周详,便依了幺大柱的主意,自己殿后。 龙二一行人并没比李子月三人好到哪儿去,而且他这个队伍还没那么好运,掉下来直接就摔死了两个喽啰,段小飞肋骨骨折,冯六和龙二因为正好掉在了两个喽啰身上,所以还算幸运,只是比较严重地扭伤了手腕和脚腕。但是他们掉下来的地方并没有尸骨,只是一个大水池,里边似乎还有一点点水,此时已经完全结成了冰。 “咋办啊,二爷?”冯六把对讲机摆弄得都快拆开了也没有信号,在四周找了半天一条通道都没有。 龙二一脸愤愤地坐在地上:“还能咋办,等人来救呗,上面还有那么多兄弟,李子月要敢不来,非撕了她不可。” 他并不知道李子月现在也是九死一生,根本没和大部队在一起。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去,更别说带队伍来救他了。 段小飞开口:“二爷,我看上面的人未必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地方诡异的很,要是认为咱们凭空消失了或者已经死了也不无可能,不如开枪发出点声音试试。” 龙二一想是有这种可能,于是掏出枪来,不由分说就往天上打了一枪,结果那棚顶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无比坚硬,普通的子弹打上去直接弹了回来,贴着冯六的脸就炸在了地下。 冯六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龙二爷撇了撇嘴。几个人仔细听了听,好像上面并没声音。 龙二认为是声音不够大,于是叫冯六把随身的沙漠之鹰拿了出来,先试着打了打棚顶,结果这次差点没把自己打死。这样一来他再也不敢向天上开枪,看了看就往水池里的冰上打去,轰轰几声震耳欲聋,冰面碎得一塌糊涂。 但是静等了一会儿,上面还是没声。 龙二也没辙了,揉了揉脑袋站起来,却看见被炸碎的冰下面似乎有道暗门。 “诶,这有路!”他连忙喊道。 冯六架着段小飞过去一看,果然是有一道暗门,上面还有个古朴的铜质拉手。他忙过去拉,但是暗门的缝让冰给冻死了,来来回回挣扎半天,才终于一下子拉开,一道幽深陡峭的阶梯直通下去,传来一股腥臭之气。 盗过墓的都应当有经验,这种味道说明一定有正在腐烂的尸体或者别的什么,非常的不详。但是龙二已经在这里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心烦意乱再也等不下去了。在墓里最可怕的并不是什么粽子和鬼,而是黑暗中无休无止的等待。 “咱们下去吧,看看通到哪里,不管怎么说,终于有尸体的味道了,有尸体就肯定有陪葬。”龙二下令道。 段小飞皱皱眉,显然觉得这样有些冒失,但一时间又想不到好的说辞,只得捂着胸口跟着两人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分线写了……艾玛高难度,如果写的有Bug的地方……请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咦,好像被揍了 第74章 七十四这不是盗洞 卢晓焦躁的心依旧没有安稳下来,直到柳卓发出了一丝声音。 “嗯……”柳卓半醒之间瑟缩了一下,似乎觉得冷。 小郭正好刚给她的胸口刮完痧,一看有动静,连忙放下手中物事,狠狠地掐了一下她的人中。柳卓皱皱眉,醒了过来。 “诶呀……怎么这么疼……” 卢晓一看醒了,拿起衣服想给她披上,但是一想起在河南的时候遭她陷害,就心里有气,顺手将衣服扔给了小郭。柳卓缓了缓,见卢晓一脸鄙夷,只得将头拧过一旁看费萌去了。费萌明显地消肿了,眼睛也有了动静,似乎快要醒了。 “狒狒她还好么?”柳卓冲着仍在刮痧的成霜染问。 成霜染没有回答她,反问道:“你们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柳卓虚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机关拉下来以后,我们勉强走到门口,因为早知道门会关上,所以也没急。但是忽然就感觉特别冷,不是外头那种冷,而是从身体内向外冷,结果冷着冷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还真是风寒入体。”成霜染咕哝了一句:“你这条命是卢晓捡回来的,你就别再和她作对了。” 柳卓心说我也不想和她作对啊,实在是情势所迫不得不做。况且现在明明是她不待见我,不是我不待见她呀。不过虽然这么想着,她还是轻轻地道了一声谢。 “哼。”卢晓冷笑一声,也不去理会柳卓,兀自去看费萌了。她这个人一般不记仇,要是真记仇那八成就是一辈子的事。 不多时费萌果然也醒了,第一件事是四处摸眼镜。 “你的眼镜弄碎了,别找了。” 费萌皱皱眉:“那……镜架呢?” 成霜染从地上捡起一个扭曲的镜架:“这儿呢,你要这破玩意干嘛?” 费萌也不回答,一把抓过镜架,把它拧正了,夹在鼻梁上,但是破碎的镜片实在是影响视线,于是她干脆将镜片敲了下来,带了个镜框在鼻子上,显得十分滑稽。柳卓知道,费萌就是这个毛病,她的近视也就二百来度,不带眼睛也不影响什么,但是她就得带着,否则就好像没安全感一样,无法思考也无法看人了。 这时四个检查通道的喽啰回来了,说依旧没有见到什么机关或者岔路。卢晓本来也没报太大希望,只好思索下一步是走是回,总之在这里等着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如果原路返回,好像后面没有什么危险了,一行人都能安全脱身,但是若李子月还陷在墓里的某个角落正等人救,那可怎么办?所以唯一的途径就是进入密码锁后面的小路继续向前,也许就会在什么地方有了线索。不过卢晓并没有把握靠着自己这边三个人就能救出李子月,必须要拉上龙二的队伍一起才行,所以她得对柳卓好一点。 “柳卓,给你俩检查一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了,耽搁了不少时间,咱们得赶紧走了。” 柳卓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一直都是卢晓在发号施令,她一边帮费萌系衣服一边用目光扫着众人: “我……二爷他没回来?月姐呢?” 卢晓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告诉她俩快点把衣服穿好,独自向一群男人之中走去。一听柳卓问李子月,卢晓就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火,没来由地就是生气,这一气倒是把她这个赶鸭子上架的事情给忘了,只想找人撒气。 “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刚才偷看了,给我到前面探路去!”她用手指很不礼貌地点着三个人,恶狠狠地说。 那三个人也不是吃素的,见卢晓的态度十分恶劣,顿时火冒三丈: “你凭什么发号施令啊,我们二位大哥还在这,就是要去,也得是他们开口,你算老几啊!” 卢晓觉得很受侮辱,脑子一热就把手向腰带里枪柄按去,成霜染见状连忙把她拉到一边: “卢晓,你干什么呢,就是李子月在这,她也不敢这么干啊,拜托你说话之前过过脑子,万一就地起了冲突,凭咱们这仨瓜俩枣,还想不想活了?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办,就想想要是李子月她会怎么做。” 卢晓面色一滞,是啊,若是子月在这,她一定不会这样做,如果她在这,全靠她就行了,自己也不用这么焦躁……若是她在这…… 但是她不在这里。 “好了好了。这事你应该和两个姓张的商量商量,不能自己做决定。” 卢晓叹了口气,她果然不是带队伍的料,装来装去,也只能装出个空壳子。她来到张世忠面前,很不自然地笑笑: “兄弟,刚才是我冒犯了,我心里急。二爷和子月肯定现在还在墓里的什么地方,咱们应该赶紧去找找,不然时间久了,我怕夜长梦多。” 张世忠面无表情:“你准备怎么着,咱们走到现在,对这个墓还是一无所知。” 其实也并不是一无所知,起码对于这个地方,李子月这边分析出的信息要多很多,只是没有将它们共享——这也是李子月“猫教老虎”的策略。卢晓本以为李子月的意思是要利用这个墓先把龙二他们做掉,结果没成想,来了个两败俱伤。 “反正就这么一条路,走不走你自己选,我反正是要走的,说不定能找到他们。”卢晓甩下一句话。 张世忠并没有拒绝,转过身去和张世良商量了几句,只见张世良也点了点头。他又向柳卓那边望了望,柳卓示意他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了。 “兄弟们,休息好了就走吧。慕容,你带狗子和二奎探路。” 卢晓不禁多看了一眼,现代慕容这个姓可是少见的很,听上去就像个翩翩公子,结果这一看之下不禁暗骂自己眼贱,好端端一个姓就这么糟践在一个丑陋不堪的人身上了。 慕容长的五大三粗,一脸恶相,见张世忠叫他探路,老大的不乐意。他一直就不大服这张氏兄弟,本来嘛,自己进帮比他们早,却让小辈骑在自己头上,心中不甘得很。 当即往墙上一靠:“我不去,你叫别人去。说实话,我跟了二爷十几年,还没有一次折这么多人的,我是不想再往前走了。” 张世忠有些恼怒:“这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么?要是二爷在,由得你不去?” “二爷在就什么也别说了,现在二爷不在,老子就是不去!” “临阵脱逃,你不怕二爷回来一枪崩了你?” “我又没说要走,我就是想呆在这里!”慕容丝毫不惧。 他这一番话戳动了不少人的心思,两个资历老的也站出来说不想再前进了。张世忠一看这架势,分明是要造反啊,手下意识地就往枪上按。 卢晓忙过来解劝:“张世忠,我觉得这样也好,你留几个在这里,万一子月和二爷回到这里来,也好找得到大部队,并不是全无好处。” 张世忠也是没有办法,见卢晓给了个台阶,只好就着台阶下,怒瞪了慕容两眼,自己拉着二奎,二话不说就往前走。加上慕容,共有四个人留了下来,其余的还是跟上了大部队。 李子月一行人在发现的盗洞里爬了没几步,幺大柱便停住了,说前方有个分叉。李子月伸脖子一看,果然是有个分叉,角度还很大。她想了想,让柱子向右边一条路上走了,同时在洞壁上留了一个箭头。可是没过两分钟,这洞就开始蜿蜒曲折了起来,让人爬的非常费劲,爬了一会儿,前面又出现一个二分叉,这次角度更大,几乎是个t字形。她连忙叫柱子停下来,心里暗自纳闷,一时间没有说话。 李贺呼哧带喘:“姐,你赶紧决定往哪边走,我这个伤腿已经快挺不住了,直抽筋。” “别急,我觉得不大对劲。” “有什么不对,不就是个盗洞嘛?” 李子月摇了摇头:“柱子,你还记不记得入行的时候,最先经过的是什么测试?” 幺大柱说:“记得,分辨方向的考试,夜里把眼睛蒙起来放在旷野上,转三圈,不凭任何工具和参照物指出东南西北。” “没错。赶我们这一行的,分辨方向是最基本的能力。即使没有指南针,方向也能分辨个大概,虽然指不出方向偏北还是偏东,但是绝对不会连南北都分不清,你说对么?” “对呀,要让我往正北走,我可能会走到西北或者东北,但是绝对不会走到南边去。”李贺答道:“但是和这个洞有关系么?” 李子月肯定地说:“当然有关系,挖盗洞肯定是往一个方向挖,即使一开始挖错了也不会偏得太多,可是这个洞分叉角度怎么会这么大?而且分得也太频繁了。还有,盗洞肯定是笔直的挖起来最快最省力也最安全,谁会这么扭扭曲曲地挖盗洞?” 听李子月这么一说,李贺也没了主意,如此错综复杂的地下通路,要一条一条试过去,恐怕没试过一半就绕死在里边了。 “先补充一j□j力吧,我这剩下几块士力架,没有体力什么也想不通的。”幺大柱从怀里掏出来几个条状物,向后递了过去。 “按照方向,”李子月一边嚼着士力架一边说:“应该是左边那条路近,但还是绕,中间笔直过去才对,但是没有路,真奇怪。” 猛一静下来,李子月似乎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有点咸咸的,从身后飘过来。她猛然停住咀嚼,含着一嘴的巧克力细细听去,确实有轻微的摩擦声,不知道是不是风。 她两口将士力架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赶紧,左边走,我感觉不太对劲。” 两个人立刻吃完了士力架,转身就爬,李子月没有忘记做一个记号。 但是纵然向前爬了,那咸咸的味道依旧没有散去,还越来越浓,浓的发腥,似乎又是从前面传来的。 “怎么这么腥!”李贺紧张道。 “别管了,向前走。” 没多久后,竟然又遇到了一个分叉,李子月刚要分辨,忽然幺大柱大喝一声:“蛇!”随即抖个不停。幺大柱不是一般害怕蛇,李子月知道他这个毛病,连忙叫李贺去看看怎么回事。李贺趴下去,从幺大柱两腿之间向前看,结果看见真有一条挺大的蛇盘在右边岔路上一动不动,手电晃上去也没反应,皮肤干干的,都快和土一个颜色了,好像已经死了很久。也就是幺大柱对蛇敏感才看得到——而浓重的腥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死的吧,柱子,别怕!” 幺大柱壮着胆子看了一眼,见确实不动,这才好了一些,但还是胳膊腿哆嗦。 “走……走这边么?”幺大柱死死盯着那条蛇,人就是这样,越是害怕的东西,越是挪不开眼睛。 李子月辨别了一下:“确实是走这边,要不,我走前面?” 幺大柱求之不得,忙让到另一个岔路里给后面腾出空间。李子月扫了一眼,这个条蛇盘踞的面积太大,要爬过去,必须要压到它不可,除非能像壁虎一样从洞顶过去,但是另一岔路的方向明显不对,不可能通到外头,只能铤而走险。她一边静悄悄地前进,一边把手枪掏出来,瞄准了那条蛇。这条蛇将脑袋藏在了身子里,似乎正在冬眠,李子月准备万一惊醒它,就直接一枪爆头。 但是靠的近了,李子月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条蛇,而是一张卷着的蛇蜕。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担心了起来,洞内有蛇蜕,说明这附近肯定是有蛇,连卷起来的蛇蜕都那么大,这条蛇的体型得多大?幺大柱听了这个消息非但没放心,反而更慌了,让他看见蛇倒也罢了,让他想到这附近就有一条蛇,指不定从哪儿冒出来,他简直连走都不敢走啦! “看来,这不是一个盗洞,而是一个蛇洞。这条蛇,起码有腰那么粗。”李子月终于得出了结论。 “那不就是我们在鬼林子里看见那条!”李贺忽然想起来。 “希望是它吧……如果不止一条,那可就不好办了……”李子月幽幽地说。她并没说刚才她仿佛从后面也闻到了些许腥味,还听到了摩擦声,怕把柱子吓着。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花~~~求霸王票~~~~攒够了钱我就出国结婚~~~~到时候请大家吃饭~~~ ps 写长评有红包送哦~~~(好吧,我知道你们不会写的~~~) (如果觉得霸王票有点贵的话,顺手帮我点一下专栏中“收藏作者”谢谢~~~~) 第75章 七十五癔症 李子月三人仍旧在迷宫一般的蛇洞里找着出口,卢晓“带着”一群人继续前进。沿着门后小路向前走了二百来米,众人便发现了一条装饰华丽的阶梯,笔直地通到地下去,但是方向是和上方小路正好相反的,等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对折。卢晓觉得这种修建方式有些奇怪,但现在又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没有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这些人或凄惶或严肃的脸,卢晓没来由地有点想念李贺,他虽然嘴贱气人,但是也挺好玩,有他在队伍里,倒是能将这种未知的恐慌感降低不少,现在他可能正陪着子月吧——也好也好,好在李子月不是一个人丢了——咦?怎么又想回李子月了? “卢晓,你想什么呢?”成霜染拍了拍她:“叫你半天都没反应。” “啊?怎么了?”卢晓这才回过神来。 “狒狒说想去前边和柳卓一起走。” 卢晓看着期期艾艾的费萌,实在于心不忍,也是,好不容易龙二和李子月都不在,费萌柳卓难得能聚聚,就由她去吧…… 费萌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没管卢晓答不答应,拨开人群就径直向柳卓走去。柳卓一脸惊喜,二话不说牵起了费萌的手。 卢晓心里忽然咯噔一声,柳卓是龙二那边的人啊,费萌又没有什么主见,万一两边起了什么争执,李子月不在这里,她八成是要站到柳卓那边,而成霜染又不知道到底安的什么心,这样一来,不就剩下她自己了! 此时队伍来到了一片平坦的地方,看起来是修建楼梯的时候留下的一个缓台,四周没什么东西,与上面相比简直可以说是简陋,而缓台的边沿是个悬崖,下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左边倒是一条正经的回廊。 如果不是形势迫人,卢晓或许应该会认为这里挺壮观的,这里是地下深处,竟然在地底有气势如虹的一条悬崖,如果让古人看见,肯定要有不少文人骚客为它吟诗作赋的。但是现在,别说是悬崖,就是有条瀑布,瀑布里蹦出个美猴王来,她也没什么兴趣了。 张氏兄弟提出要整顿一下队伍,轻点一下人数和装备,卢晓正巧也有点饿了,于是和成霜染找了个墙根坐下来,默默地打开包裹掏出压缩饼干来吃。 “为啥人家有进口罐头吃,咱们只有这个?翻来翻去,荤的就三罐午餐肉。”成霜染不满道。 “因为人家不怕沉呗。”卢晓应了句。 “屁咧,李子月这个小气鬼,能花一块钱吃饱她就不会花30块钱去吃。” 卢晓有点不以为然,以她和李子月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李子月似乎没这么小气,带她去住酒店也都是选最好的,装备也是尽可能精良,难道说在吃饭上这么小气?她本来也不穷啊——还是说因为身边那个人是自己才让她肯花钱? “她这个人,什么都讲究,就是不讲究吃穿,她来时候穿那件外衣,我看起码三年都是这件。” “衣服嘛,舒服就好,买那么多衣服干啥……我觉得挺适合她的。”卢晓默默反驳,但同时脸上一红,想起自己里头这件t恤,好像还是高中时候买的呢…… 成霜染白了她一眼:“女人嘛,当然要买衣服,不然那么多钱用来干什么,不就是吃好穿好,吃穿都不讲究,还讲究啥啊?” “我们追求的是精神境界,你不懂。”卢晓说。 “精神境界,我看是神经……”成霜染话说到一半,忽地看见龙二队伍里有些混乱,所有人都把对讲机拿了出来,继而费萌站起来,飞步走了过来。 卢晓抹了抹嘴边的饼干渣:“怎么啦狒狒,是不是子月有消息了?” “不,不是月姐,也不是龙二,我们留在上面的那几个人遇到麻烦了,正往这边来。你调到十三频段听听。” 卢晓立刻把对讲机调到十三频段,混乱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虽然不太清楚,但并不影响理解。 “那鬼东西……太多了,根本打不中……老大,你们快来救救我们!” “到底是什么你说清楚!”对讲机里传来张世忠的声音,同时卢晓也听到那边张世忠说话,两边一起听,好像某种诡异的二重唱。 “……我说不清楚!我不知道是动物还是植物……还是金属……” 卢晓也犯了合计,这世上有什么东西又像植物又像动物还像金属的么? “那些东西要干嘛?”张世忠对着对讲机大吼。 “我怎么知道要干嘛,这东西一直飘过来!可能要缠死我们!” 卢晓默默分析着这东西的形状,能飘,说明会动,可能是某种浮游生物;要缠死他们,说明应该是线状的,没听说过这种玩意……难道说是蜘蛛网……她一哆嗦,可千万别是蜘蛛网,能缠人的蜘蛛网,这蜘蛛得有多大,估计自己这种患有蜘蛛恐惧症的看见就得晕倒。 “快点赶过来,我这就带人回去!”张世良快速起身。 对讲机内传来一阵枪响和急速跑步的声音,张氏兄弟带着几个人风一样地往回奔。 “别过来,别过来……”对讲机内声音有点抖。 张氏兄弟顿了一顿,想不通这到底是慕容叫他们别过来,还是叫“那些东西”别过来。 “都是自家兄弟,不能见死不救!”张世良扯着张世忠就向回跑。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这是什么东西!救命——” 对讲机内忽然传来啪的一声,继而撕拉撕拉响个不停,卢晓听到几声似乎是呜咽的声音,却离得很远,很快,一切归于寂静。 “喂,喂?你们怎么了?说话呀!”张世忠焦急地吼着对讲机。 可是再也没有声音传过来。张氏兄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站了一会,决定还是上去看一眼。 卢晓并没有阻拦,难得张氏兄弟不像龙二那样丝毫不念情分,上面那四个人再怎么穷凶极恶背信弃义,也还是四条人命。 柳卓看了看两头,似乎觉得和卢晓在一起比较安全,便也没跟去,安安分分地坐在了费萌旁边,把手摇式发电机搬过来,给电池见底的设备们稍微充一点电。对面墙角只剩下小郭、二奎和两个喽啰。 片刻之后,身后的楼梯上传来了许多脚步声,卢晓估计张世忠兄弟约莫着是把尸体带回来了,回头一看不禁大惊。 慕容这四个人竟然好端端地走在队伍前面,看步伐稳得很,只是表情不对劲。他们的目光非常诡异,一点也不呆滞,反而灵活的过分了,一会儿死命向上翻白眼,一会儿使劲左瞟右瞟,感觉就像要把自己的黑眼珠通过各种途径翻到里边去。而他们的表情变化得非常快,一会儿嘴角狠狠往上扬,一会儿大张着嘴巴,一会儿又死咬牙关皱紧眉毛显得十分愤怒。 卢晓这边四个人见到这个景象不约而同地向后大退了一步。 “他们……他们这是咋的啦!怎么这么可怕!”成霜染指着慕容惊叫道。 卢晓本来还不算太害怕,被成霜染这么一叫,忽然胆战心惊起来。 “别动,别动他们。”张世良看柳卓有过来的意思,连忙阻止:“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问什么也不会说,但是偶尔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不过似乎没有什么攻击性,赶着他们走就会走,但是不会拐弯。” “该不是癔症了吧?”柳卓没有理会张世良的阻止,来到慕容跟前贴着看了一会儿,看得一身冷汗直冒。 “怎么会忽然癔症呢?他们也没有这个毛病啊,难道是在上边给吓得?可是我们什么都没见到。”张世忠揉着额头。 这时慕容忽然发出了一种咯咯咯的声音,卢晓头皮一炸,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成霜染念壁画的声音?她转头一看,成霜染脸也白了,双唇不住地打哆嗦。 “他们说的什么,你听得懂么?”卢晓一把拉过成霜染,低低地问。 成霜染不住地摇头:“听不懂哇……但我肯定是殄文……这几个人……不会已经死了吧……” 这时不仅是慕容,另外三个人也开始发出咯咯声,好像在互相交谈一样。卢晓一看,这几个人的表情倒不像刚才那么狰狞了,目光也有了些焦点。但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不妙,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向她袭来。 不仅是卢晓,仿佛所有人都觉得情况不太妙,纷纷尽快远离了那四个人。 突然,慕容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喽啰,一抬手一用力,刷地一下就把他举了起来,继而向着悬崖就走。 “哇啊啊!张老大,救命啊!!慕容,慕容兄弟你要干嘛!!”那人完全慌了手脚,忙不迭地去掏枪,可是越忙越乱,枪柄被口袋勾住了。 等大家反应过来纷纷拔枪,慕容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带着那人走到了悬崖边缘,感觉举着那么大一个人和举着一袋稻草差不多。 砰,砰砰!三声枪响,慕容身上马上出现了三个血洞,呼呼地向外淌血,但是他的脚步很坚定,连晃都没晃,来到悬崖边缘一点都没犹豫就把那喽啰扔了下去。 砰!那个喽啰最后还是拔出了枪,但是已经晚了,这一枪不知道打到了哪里去,伴随着这一声回荡的枪响,他大叫着向下落去,这声枪响,成了他唯一的哀歌。 这一声惨叫回荡了很久都没有消失,卢晓也并没听到人落下时候的的闷响,这个悬崖不知道有多深。 不过慕容刚转回身来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似乎是死了。另外三个人慢慢地向慕容围拢过去,咯咯咯地又发出了一些声音。接着,这三个人猛地转身,飞快地就向人群奔来。 “不好!快打死他们!”张世忠大吼。 卢晓顾不得那么多了,拉起费萌和成霜染就向后闪,一阵剧烈的枪响后,这三个人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成霜染怯怯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真是伤心伤肺啊……有点吃不消了……我明天歇一天,后天再更…感谢支持…… 第76章 七十六“象” 卢晓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要说是死的吧,好像又有意识,起码和粽子不一样,看起来还会交流;但要说是活的,按照正常来说,作为中枪的人,他们行走的距离也确实是太远了点。 “刚才肯定是活的,他们有呼吸,也有体温。”柳卓补了一句。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立刻四散开来,这么诡异的形势,万一他们又诈尸起来了怎么办? 忽然成霜染指着尸体的方向大叫:“出来了,出来了!” “什么东西出来了?”卢晓瞪大了眼睛看,也没看见什么。 “鬼,鬼魂出来了!” 成霜染能轻易看见鬼,卢晓心知肚明,此事不敢大意,连忙问: “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到悬崖下边去了,看不见了。”成霜染似乎松了一口气。 “胡说八道,哪里有鬼,鬼是什么样的?”柳卓不满地问了一句。 “就是……一团气而已……诶?怎么又出来了?” 卢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鬼魂又出来了?” “是呀,一个人怎么可能两个魂啊?我这……”成霜染也没词了。 龙二那边的人都是一脸不信,只当这成霜染是吓糊涂了,有人还在窃笑。只有卢晓和费萌一脸凝重。 蓦地卢晓眼角金光一闪,她转过头去看,只见悬崖下面似乎正在升起什么东西。 “有东西!”她走过去两步,想了想又退了回来。 张氏兄弟连忙提枪过去看,悬崖底下的金光已经十分分明,逐渐地上升,慢慢地,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浮了上来。这个东西一人高,一人宽,样子像某种有很多分叉的海底珊瑚,只不过每个分叉都很细,而且飘来荡去的,大概只有头发丝那么粗,能看见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它们闪着金光。 “这是什么玩意?”张世忠心想来者不善,开了一枪,但是似乎没什么用,这东西太细了根本就打不中。 卢晓看着觉得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又似乎谁和她说过这个东西。略略一想,顿时起了一身的毛栗子。 “就是这个东西,就是这个东西!快走!”卢晓转身就去拉背包。 “什么东西?你见过?”张世良一脸戒备。 卢晓立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刚才在对讲机里,上面那四个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说了,遇到的东西又像植物又像动物还像金属,而且会缠人还打不中,不是这个玩意又是什么!” 说话间,悬崖下面又冒出三个,而且金光大盛,看起来这东西将会越来越多。 张氏兄弟也回过味来,连忙叫手下拉起包就往回走。 “不能往回,上边肯定也有!”柳卓大喊:“咱们只能进那个回廊了!” 于是人群飞一般地向回廊里跑,卢晓三个人早就打定主意往这边跑,此时跑在第一个。卢晓心里从观音菩萨到玉皇大帝念了个遍,心想各种天神保佑,现在她在蹚雷,可千万别让她踩到什么机关。 人群慌慌张张地向前跑,没多久遇到了一个牌坊一样的东西,上面写着三个看不懂的字,看样子又是殄文,成霜染强迫症一样停了几秒,非得将这些字读一遍,卢晓十分不耐烦,扯着她就往里跑。不过没出二十步,卢晓便觉得身后的脚步声音松散了许多,后面柳卓的声音传来: “别……别跑了,那些东西好像过不来。”她气喘吁吁。 卢晓正好也累得不行,靠在墙上回头看,果然,一大堆闪着金光的东西纠结在牌坊口,就是不进来。她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但是呼地松了一口气,拿出水来就往嘴里灌。她平时本来就宅,慢慢跑还行,这种飞奔实在是要她老命,加上一惊一吓,空气又差,现在心都快跳出来了,只感觉气都喘不上来。 “看来我平时得多运动运动……既然入了这一行……” 牌坊口的金光只几秒就黯淡了许多,仿佛那些东西都消失了。卢晓似乎想起什么,马上从包里翻出盗版《黄帝内经》,哗啦啦地翻起来。 成霜染轻轻问:“卢晓……虽然我知道你总能从书本上发现什么,但是你好像拿错了,金丝儿怪什么的,怎么说也应该翻《山海经》吧,你翻医书……” 卢晓听了个“金丝儿怪”顿时轻轻笑了,她觉得这个称呼还真挺适合,但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只得摆摆手: “我也不知道,但我肯定刚才翻这本书的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东西。” 成霜染于是不再说话,柳卓和张氏兄弟一听有线索,连忙凑过来听。 卢晓又翻到经脉那一章,在最前面终于找到了点东西,她拿起来给众人看: “你们看,那东西像不像画的这个?” 张世忠挠挠头:“形状挺像的,可这个不是人体经络么?人体经络还能飘出来了?” 卢晓没有理会,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起下面的解释来,那文字晦涩难懂,十个字里就有三个不认识的,她深深叹口气,感慨中国文化为啥这么博大精深…… 两百个字不到,她看了足足五分钟才稍微弄明白,仔细想了想,似乎有了点眉目。 “这上面说,所谓医者,巫也,就是巫师,这个作者相信,人之所以会得病,不是肉身的问题,而在于‘象’,也就是咱们现在说的经络。但也不完全是,他似乎把‘象’解释成包括经络啊、精神状态、潜意识等多种的综合体。是因为‘象’有了问题,才会使症状浮现到体表,以疾病的形式显现出来,所以说治病治的不是肉身,而是治疗‘象’。” “那又怎么样呢?中医好像就是这个理论,所以用针灸刺经脉什么的。”成霜染接道:“可是和这些东西有什么关系?” 卢晓接着说:“你别打岔,听我分析完。我刚才看了这么久,就是因为后半段比较难以理解,似乎是说,他们把人体分成两套生命体,一套是‘表’,一套是‘象’,‘表’‘象’共存于人体内,就像是某种共生关系,还说人的记忆都保存于‘象’。在某种情况下,‘象’可以和人体分开独立成为一套生命,例如死亡。你们说,这像不像魂魄理论?” 张世忠摇摇头没说话,他觉得太高深莫测了。 “还有,下面癔症这一段也提到‘象’,说是有别的‘象’侵入了某个人体内导致思维紊乱。还说医生可以通过某种方法将自己的‘象’给活着逼出去,同时引来神明的‘象’附身,如果操作不当,可能导致两个‘象’同体造成癔症,或者本来的‘象’也没了变成植物人。” 张世良咂咂嘴:“你是说,外面那些金丝怪是这个上面写的‘象’?” 看来大家都很认同金丝怪的名字。 卢晓点点头:“没错,我是这样认为的,只不过如果真有‘象’这种生物,那它应该是看不见的,起码和我们的存在方式不同。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变得可见了,不过千年的蛇还能成蛟龙呢,或许是在这儿呆的久了,成了气候……” “刚才还头头是道,怎么又开始怪力乱神。”费萌嘟囔了一句。 “唉,你就当是活太久变异了吧……”卢晓无奈地说。 柳卓倒是不在意对错,她是全盘皆收,虽然自己是个学西医的,但是看着那么多疑难杂症都被中医一个偏方就治好,心里还是很震撼的。但是她想到卢晓说的“两套生命体”就不舒服。 “这是不是说,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个‘象’?”柳卓终于鼓起勇气问。 “呃……好像应该是这样的。而且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并不是柳卓和卢晓说话,实际上是你的‘象’在和我的‘象’说话。” 柳卓差点给卢晓绕糊涂了,回过味来之后,哆嗦了一下,立马扯了扯自己的前胸,看看是不是能拉出什么丝来。 张世忠终于听明白了,眼睛一亮问道:“也就是说,慕容他们是被‘象’侵入了,导致癔症?”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觉得一般‘象’不会主动攻击人,否则这世上早就没有正常人了,或者他们没有力量攻击人。不过还是那句话,这地方的‘象’变异得那么厉害,什么都说不准。” “我倒是觉得,”成霜染插话:“别弄那么复杂,理解成鬼魂就行了,这地方的鬼魂可能生前有守护的任务,结果死了之后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消散,继续监护这里,所以才会攻击我们。而且有一个问题,慕容他们死的时候,我看见的确每个人体内都出现了两个魂魄,但为什么都是正常的魂魄,金丝儿怪呢?” 卢晓皱着眉想了半天,这倒是个问题。 “我觉得是不是那些‘象’在进入人体后就又变正常了,所以死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普通的形态?你看,他们死了之后,体内的‘象’就没有攻击我们,而是逃走了,说明这东西并非不能对付,只要让他们附在人身上,再把这个人打死就行了——当然这只是我的胡乱猜测,不可能那么做……”看见张氏兄弟面色不善,卢晓连忙改口。 忽然一个喽啰指着卢晓身后大叫: “又来啦!” 卢晓急忙回过头,只见一个“象”正在慢吞吞地从墙缝里飘出来,而且后面还有很多金色的丝线状物从各处墙缝中伸出来。 “不好!”张世忠大吼一声,马上让后面人转头跑,可是这么一会儿,外面的牌坊外也挤满了“象”,他们被前后夹攻了。 众人顿时挤作一团,密不透风,呼吸声彼此相闻,似乎空气也因为猛烈爆发出的紧张情绪而有所扰动。 这些“象”慢悠悠地向人群飘过来,有人用衣服去挥,但是衣服生生穿过了它们,而它们也并没有因此而显出愤怒,依旧是不慌不忙地靠近过来,似乎将他们当成了到手的猎物。不过,牌坊外的“象”依旧是挤在一起,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卢晓脑子里一团乱麻,她不禁想着如果自己也被这东西入侵了会怎么样,那滋味肯定比死了还不如。因为她站的本来就靠前,所以离这些“象”最近的就是她和成霜染,看着这些越来越近的东西,卢晓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子月在哪里,子月在哪里,快来救我,我要死了……卢晓的心空落落的。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见李子月从前方深处的黑暗中奔来,步履矫健,周身带着光华,可是定睛一看,那只不过是前方无数的“象”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团金光。 最近的一个“象”距离她已经不足一米,几乎触手可及,她似乎已经听到了灵魂出窍的声音,诡异的,尖锐的,犹如远古时期的魔鬼。 人说急中生智,但她已经被绝望笼罩,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她忽然有些希望李子月已经死了,时间还没过太久,如果下面有奈何桥,她肯定要等她一程。但是,如果被这玩意入侵了,她的灵魂还能正常投胎么……卢晓思维一团混乱。 卢晓发了疯地拔出枪,拼命地一边向后挤一边扣着扳机,可人群挤的似乎只有蚂蚁能钻过去,一切都是徒劳。“象”已经慢慢地触在了她的指尖,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没有她心中所想的冰凉或者刺痛,只有绝望和恐惧。 这时还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呢?她忽然想起成霜染之前说的话: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做,就想想如果李子月在这,她会怎么做。 李子月会怎么做呢?她会究竟怎么做呢?卢晓的脑子似乎又开始运转了,顾不得已经有半条胳臂都被“象”入侵。李子月是绝对有办法的,她甚至能在天上打个盗洞出去。 卢晓抬头看看,四周都是坚固的石墙,并无打盗洞的可能,即使能打,也来不及了。但是这一抬头让她瞥见了牌坊,那里的“象”虽然拥挤,但并不像里头这些表现得那么邪恶,似乎还有些整齐,这是为什么呢? 一路来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一定是牌坊有问题,但问题在哪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自己都饶晕了,关于“象”,黄帝内经上确实是有说过,只不过没这么邪乎。不过,黄帝内经认为“象”是一套完整的生命体,也是有学者写过可以这么理解的。 这个世界其实很诡异。 感谢“昵吗滴瞄鱼”的地雷~ 第77章 七十七外婆 卢晓正在紧急地冥思苦想,忽然身边成霜染喉咙里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卢晓大惊,心想莫不是成霜染这么快就被入侵了?不能啊,她不是八字全阳什么都得躲着么,要死第一个也应该是她卢晓啊! 她立刻回头,用了毕生的力气向后挤,结果只离开了成霜染几厘米,但卢晓立刻就发现了奇怪的现象,成霜染不断咕哝着的,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三个音,而附近的“象”,竟然都停住了。 “成霜染,你……”卢晓又惊又喜,立刻发现成霜染念的正是牌坊上面那三个大字。 成霜染似乎嗓子不大舒服,咳了两声,就这停顿的一秒,那些“象”就又开始缓缓移动。 “别停别停,接着念!大点声念!”卢晓连忙大叫,一边让身后的人快走。 成霜染几乎都吼了起来,奈何这些音本来就低沉的很,用了力气也吼不到多大声,远处的“象”好像没听到,仍旧缓缓飘着。 “所有人,离得近点,慢慢走,千万别把队伍拉长了!谁敢跑快了,就让他去死吧!”卢晓指挥道。 人群一看有谱,立刻聚成一团缓缓向前移动起来,同时警惕地盯着那些“象”,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攻击。不过好在范围内的“象”就像被冻上了一样,一动不动,连那些金丝都不在空气中飘了。 卢晓战战兢兢地穿过前面一大团“象”,除了有些晃眼睛,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一个来入侵她的身体。 终于他们在前面又看见一个一模一样的牌坊,穿过去以后,卢晓才松了口气。 成霜染一屁股坐在地上,咕咚咚拿起水就灌,喊了一路,嗓子都要冒烟了。 “不知道这里又是个什么去处。”柳卓拿起手电晃了晃,前面一片漆黑,没有遮挡物,似乎是进了一个极大的石洞。 “你怎么想到是那三个字的问题?”卢晓好奇地问成霜染。 “我纯属瞎蒙的,人嘛,都会急中生智……”成霜染忽然懈怠下来,感觉有些累,懒洋洋地回答完,索便性躺了下来,伸了个懒腰,结果感觉手碰到了一个东西,似乎是一片布料。她忙用手电一照,顿时嗷的一声,魂差点给吓没了。 “这里……这里怎么会有具尸体!”她惊叫道。 成霜染一骨碌爬起来,连忙往卢晓后面躲,卢晓也被她吼得心惊肉跳,怯生生地用手电照了一下,立马闭起眼睛打了个寒战。 还他奶/奶的真有一具尸体。 柳卓最为镇定,这时候慢步走到了尸体旁边,掀开衣料一看,尸体早就变成了一副白骨。她倒是也不怕,把白骨翻来覆去检查一遍: “从骨头上来看,这是个女人,而且死了不会超过三十年,看衣服,这是标准的现代装束,裤子还带拉链呢。诶?这手底下有一行字,好像是牌坊上那种,三姨奶奶你快来看看。” 成霜染面露难色,一边往前凑着一边回头看卢晓,希望她能大发慈悲下个命令叫别人来干这事。卢晓才不会管呢,这队伍里只有她一个人认识殄文,成霜染不去要谁去? “我又看不懂的……”成霜染咕哝道。 尸体挡着的是一行排列奇怪的文字,确切说是一团文字。每个字的结构一模一样,但是一共凑成了四个小团,头尾是两个单独的字,第二团是一大团总共九个字,第三团有三个字。 看久了有点密集恐惧,卢晓摸摸脸,将不适感甩掉。 “噫——”成霜染发出了一声像是长吁的声音。 “你看出什么来了?”卢晓忙问。 成霜染摇摇头:“没有,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排列,不过好像所有字都是一个字,这字就念‘噫——’” 柳卓离得稍远,没有听得太清,眨眨眼问道:“都是一?怎么不是二三四?” 这话给身边的费萌提了个醒,她对数字比较敏感,皱了皱眉眉头,数数地上的字,说道: “要真是一,那第二团就是九个一,那不就是九?第三个是三,第四个又是一。连起来一九三一,难道是什么东西的密码?” 卢晓觉得不太像,她并不认为这时候的古人会想到用数字密码。但是当她转脸一看,成霜染脸都白了,显得惊愕异常。 “你快看看她腿上是不是有钉!”成霜染冲着柳卓喊。 柳卓检查了一下,确实在左腿的小腿骨上发现了一枚钢钉。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卢晓拉住成霜染一脸愤怒。 成霜染显得又惊又喜:“没有没有,刚才我听见一九三一就想到了,现在看见腿上的钢钉就更确定了。” “你认识这个人?”张世忠也凑了过来。 “她,她是我外婆!我外婆就是一九三一年出生,而且左腿断过!”成霜染很是激动。 卢晓心里疑惑,她不是说她外婆二十年前失踪了么,那时候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跑这来干啥?莫非也是个盗墓的?成霜染没说真话?不过看成霜染那激动的样子,对于出现外婆尸体这件事情她只感到惊喜,好像真的不知道什么。 成霜染一下就不害怕了,蹲下翻起尸体的衣裳来,没多久在大衣的里面翻出了一个小本子,上面还夹着一只钢笔冒,尖端已经磨的不成样子,看来她就是拿这个钢笔冒在地上划出了这些字。 卢晓一把抢过本子,在成霜染不满的眼光里翻开它,第一页,赫然画着的就是那个青铜簋。 李子月三人在蛇洞里绕来绕去,另外发现了几处蛇蜕,但是一个小时后又绕回了原地。当她看到自己做的那个记号的时候,自己都发蒙了。她一向方向感很好,怎么也不会绕回来的才对啊。她静坐下来,闭上眼睛辨认了一下方向,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完全分不清方向了,许是在地底下爬的久了,把脑子绕晕了。 她叹了口气,问了问柱子和李贺,结果两个人都摊摊手表示老早之前就蒙了。 “这他妈……可咋办,指南针没带下来。”李子月难得地爆了一回粗口。 李贺面色戚戚,他的腿已经早失去了知觉,只能拖着走,但是与刚才的疼痛相比已经舒坦多了,不过要想站起来可是比登天还难。他没和李子月说,只是心想这条腿八成是废了,希望不要拖累姐姐才好。 幺大柱仍是没有习惯蛇蜕,心里还是凄凄惶惶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哆哆嗦嗦地一不小心将腰里对讲机开关按开了。 撕拉……撕拉…… 李子月眼睛一亮,这里居然有信号!她抬眼一看,是十三频段,连上的是龙二队伍的对讲机! 她马上拿出自己的对讲机调到六频,却仍旧是静悄悄没有一点动静。李子月只好尝试和龙二联系。 “喂,喂?有人在么?” 没有人回答,只是传来了刷刷的摩擦声,频率很快,时有时无,似乎是有人别着对讲机跑,通话按钮又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关上,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但是对讲机里只有刷拉拉的声音,隐约地有一点枪声,但李子月也不能确定那是枪声还是接触不良。 “龙二,龙二!你在哪里?”李子月大吼道。 但是刷拉拉的声音明显地在减弱,过了一会儿竟然又一片寂静,任三个人怎么摆弄都无效。 李子月气急败坏地把对讲机使劲往地上砸了三下,竟然给砸坏了。李贺从没见过李子月这么慌,心中暗叫不好,柱子已经吓掉半条命,自己又废了条腿,如果李子月不能冷静下来,恐怕今天要活活耗死在这。 其实李子月不是因为迷路而慌乱,而是她怀疑龙二是不是已经把卢晓杀死在了某个地方,然后拿了东西在跑,但她现在竟然什么都不能做。已经快两个小时没有卢晓那边的信息了,就算龙二没下手,万一再碰到什么棘手的东西,她和李贺柱子都不在,没人会对付,足够卢晓死十回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卢晓现在肯定不和龙二在一起,或者说龙二那边肯定有一个人脱队了,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完全闹不清楚。 忽然,她闻到一股极重的腥风,比之前哪一次都要重,心里一沉,糟了,八成是正主来了! 幺大柱比她还敏感,手忙脚乱一回头,登时吓得不顾一切就向前爬,生生从李子月身上碾了过去,李子月顺着一看,顿时也吓了一跳,只见旁边岔路的黑暗之中,两个灯泡一样大的眼睛正在阴毒地闪着绿光慢慢靠近,都能隐约看见两条黑色的信子了。 “李贺,快走!”她推着李贺就往柱子的方向爬,但是人毕竟是习惯走路的动物,爬起来速度比乌龟快不了多少,何况李贺还拖着一条伤腿。那条蛇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李子月的背后。 李子月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心想这样也不行,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快过这家伙,只好把心一横,猛一转身,用手电筒就照在了那大蛇的眼睛上,继而马上去掏枪。 她想趁着那蛇闭眼睛的时候直接解决掉它,可没成想,那蛇竟然眼睛眨都没眨,向前一撞,直接把她撞翻在地,继而张开了血盆大口。 李贺发现李子月有动作,立刻挣扎着转回身来,就看见李子月已经在那蛇的嘴底下了,他立马掏枪就向那蛇的眼睛打,结果子弹倒是打进去了,那蛇却没什么反应,连血都没出。 “不要打眼睛,打喉咙,那不是眼睛!”李子月大叫。 可是那蛇似乎很有灵性,听李子月这么一说,立马闭了嘴巴,身子向前一截压住了李子月,又将头稍微昂起来,黑色的信子朝着李贺吐来吐去,显得很是高傲,似乎在说,你敢打我我就压死你姐姐。 李贺被这种巨大的威慑力震撼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心想这蛇可真是奇怪,那神情像极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七十七、外婆”这个题目很吓人……有木有……我也不知道为啥这么觉得…… 求花花求霸王票!!!!!!! 第78章 七十八成霜染 李子月被压得气都喘不上来,奋力抽出手,推着身上那蛇。虽然如同蚍蜉撼树,但那条蛇似乎有所感,立马向边上让了让,把李子月的胸口放开。 “咦?”李子月也感到有些诧异,难道说这蛇并不想吃了他们? 她从那蛇的身下挣扎着爬出来,那蛇也低下头看着她。李子月这才发现,两个绿色的灯泡状物并不是它的眼睛,而是两个坚硬的肉瘤,她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细细一想,回忆起这蛇不是有两个羚羊角来的,怎么没了,难道说不是一条蛇?还是它恰好在换角?那两个绿色的部分,是它新生的角? 这倒是也说得通,这条错综复杂的蛇洞,说明它在这里生活了不知几百几千年了,长期生活在地下的动物,要眼睛来做什么? 那条蛇“见”李子月没什么反应,竟然显得有些慌乱,左右摆了一下头,伸出信子探了探,好像又放心了,慢慢地向前拱起来。 “李贺,咱们是不是堵住路了,它催咱们往前走啊?”李子月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也许吧,但是别大意,没准它刚吃饱,现在没什么胃口,过一会儿饿了就又想吃人了,我看还是打死为妙。” 李子月摆摆手:“算了,先不要做出攻击行为,这里它比咱们熟,而且咱们也没把握一举把它杀死,万一打伤了记仇,指不定从哪儿冒出来报仇,冷血动物好处不念,记仇记一辈子的。” 那蛇见他们还是不走,立马又张开大嘴,这一下就在李子月面前,呼出的腥气差点没给她熏死。她只好转过身催促李贺快走,前面幺大柱傻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条蛇不紧不慢地跟着,由于岔路太多,带头的幺大柱又慌得很,经常胡走乱窜,遇见一个岔口想都不想就向里钻。而那条蛇似乎有意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幺大柱一旦走错,它就会凶恶地用信子舔最后的李子月一口,李子月心里叫苦不迭。 就在李子月被蛇赶着乱走的时候,卢晓尚在惊愕地看着成霜染外婆的本子,青铜簋以素描的形态生生印在本子上,惊得她双目发痛脑袋发胀。她清清楚楚地看着那图像下面的一行字,记录的是青铜簋上面的铭文——既不是之前在上海看到过的样子,也不是在河南看到过的样子,而全部都是成霜染熟悉的那种殄文。密密麻麻的殄文让卢晓除了一身鸡皮疙瘩。待到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字里行间有几个认识的字,但实在太少,又多数是重复的字,意思完全就连不起来。似乎这本子的主人试图破译文字,但只破译出来百分之一都不到便归了天。 成霜染见卢晓拿着外婆的遗物久久无语,表情又十分讶异,立刻反夺过本子看了起来,她翻过第一页,在第二页上见到了一些记录: 根据现代词频的统计数据,xx(殄文)应该是“的”字,xx(殄文)应该是代词,姑且记作“其”…… 其后大段文字似乎都是写殄文破译的思路,但是真正确定下来的字,却没有几个。成霜染将这一段小声念了出来,疑惑地自言自语: “难道说外婆也不知道文字的意思?” 张世良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了看成霜染,慢慢走到卢晓身边,低低问: “你们这个成小姐,究竟是什么来头?” 卢晓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叉起两条胳膊,面无表情地说: “成霜染,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她以为成霜染又要打哈哈糊弄过去,没想到成霜染面色一滞,慢慢放下了本子,幽幽地转过头来反问道: “有用的我都说了,没有用的你们也不需要知道。” 张世良一下就炸了:“你放的什么屁?我们在这辛辛苦苦这么久,搭上十几条人命,就为了这么个玩意,现在有了线索,你不说算怎么回事!” 成霜染摆摆手:“我和你说,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簋,不比别的青铜簋更值钱,真正值钱的是上面的铭文,但是译不出来,它一文都不值。” “那铭文有什么名堂?”张世良揪住了成霜染的领口。 “我不知道。”成霜染平静地说。但是卢晓发现她的目光明显躲闪了一下,她根本就是知道。 虽然卢晓也很想知道个中因由,但成霜染毕竟是她队伍里的人,不能给张世良这么揪着脖子吼,她立刻一把推开张世良,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世良自觉有些冲动,扫了这两人一眼,转过身去回到了人群。 “你真不知道?”卢晓望着成霜染,无声地说着。 成霜染把嘴巴附在卢晓耳边:“我知道写的大概是哪方面内容,但是没有用,和我们能不能出去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只是我们家的事。” 卢晓咬咬嘴唇,也罢,先不去想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李子月尽快出去才是。她向后仰身想要和成霜染分开,却被成霜染一胳膊又搂了回来,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几不可闻地说道: “其实那个青铜簋——就在我这里。” 卢晓倒吸一口凉气,这还得了,要是让龙二那边人知道了,还不活活把她们撕碎了! “你,你……你快……”卢晓想让成霜染把东西交出来买命,但是成霜染的眼神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事。 张世忠很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卢晓转头一看,暗道不好,这才想到成霜染独独和她这么坦诚的原因。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她和成霜染窃窃私语呢,万一让人知道成霜染的秘密,龙二他们必然将账算到自己头上。成霜染这招狠啊,硬拖她下水,现在她俩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谁单独也跑不了啦!就是不想帮她藏着掖着,也得帮了。 笨死了。卢晓自己骂自己,怎么就好奇心这么重,问她这些东西干嘛?要是李子月,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自己太没经验了!如今是万万不能再多问成霜染一句话了,她说了倒还好,她要是打哈哈,龙二那边也必然认为她知晓了一切,是串通好了来算计他们的,到时候肯定一点面子都不会给。 卢晓恨恨地撇过头,就看见成霜染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和费萌说: “狒狒,打一枚闪光弹,咱们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去处。” 费萌不好意思地摊摊手,表示根本就没带闪光弹。 卢晓正焦头烂额,忽然一大片白光闪在眼前,她没有准备,登时什么都看不见了。她连忙抓住身边的费萌,同时竖起耳朵听着周围动静,生怕龙二那边人趁机下手。 不过还好,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当卢晓的视力逐渐恢复,就看见张氏兄弟和龙二一干喽罗都愣愣地看着中间,惊愕异常。 她立马转脸去看,只见中间有一块顶天立地的长菱形物体,悬在空中,慢慢地旋转着,就好像一块漆黑的大水晶。但水晶毕竟是会闪着亮晶晶光芒的,眼前这个物体,却一片漆黑,一丁点的反光都没有,如同一个黑洞。 所有人都没动,唯独费萌眼里发光,不由自主地飞快地走过去,卢晓怕有危险,伸手去抓,将费萌抓的打了个趔趄,本来就不太牢靠的眼镜也飞了出去。众人眼睁睁看着那几米外的眼镜掉在了地上,继而一点一点地向中间移动过去,越来越快,最后竟然被中央黑色物体吸了进去,踪迹不见。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这东西不仅像个黑洞,似乎根本就是一个类似于黑洞的物质。 “不要过去,这是整个建筑能量供给的中枢系统,里面有未知科技,最好不要靠太近。”成霜染忽然说道,继而又加了一句:“……我是在本子上看到的。” 说着,她把本子展开,里面画着一幅图,看样子正是这块物体的草图。 这时候,卢晓听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响动,来源是右前方,她眯着眼睛看过去,似乎是有一个甬道,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快快快!那里边有人!”卢晓拔出枪来就飞快地向着那里奔过去。 众人也听到了越来越大的响动,明显是有人不断开枪,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费萌见卢晓没头没脑地奔过去,恐怕会有什么闪失,连忙跟上。 结果卢晓刚跑到跟前,就被冲出来的一个人给撞翻了,此人并没有停下,带着一身恶臭继续向前跑,等看到了人群,这才缓了缓,立刻回身叫: “二爷,快点跑!找到大部队啦!” 卢晓这才根据声音分辨出来这个是冯六,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说明可能有什么东西在追他,她立刻将手枪瞄准了洞口准备一有什么东西出来就开枪打死。 结果随后出来的是龙二,他几乎是滚出来的,卢晓差一点手抖开了枪,不过立马被后面一个人吸引了——呀哈?这不是段小飞? “他是假的,他是假的!快把他打死!” 后面那个“段小飞”面色僵硬,走路的姿势也很别扭,一看就不对劲,但这张脸又明明是段小飞的,卢晓怎么也下不去手。 龙二见状立马下令全部集火段小飞,顿时枪声响作一片,手枪,机关枪,狙击枪什么都有,卢晓连忙闪到一边避免被误伤。但是只见这段小飞身体坚硬如石又柔软似泥,子弹进去便形成一个凹陷,随即又恢复如初,虽然他被枪火的力道顶的连连后退,却丝毫不为所动,一个劲的想要走出来。 “段小飞怎么回事!”卢晓扯破了喉咙大喊,却没人听得见,连自己都听不见,枪声太大了,这石洞里又有回声,将本来就大的枪声又放大了好几倍。 张世良见子弹不好使,从包里翻出一个燃烧瓶来,从枪林弹雨里扔了出去,正砸在“段小飞”身上,不知道被谁的子弹一打,哗地碎裂开来,火油轰的一下就烧了起来,段小飞脸上的表情竟然开始出现变化,嘴角眼角都向下咧,众人这才发现,他竟然在熔化。 随即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段小飞竟然开始“膨胀”起来,先是脸上变得十分光滑,继而连五官都抻平了,好像一张厚塑料布套在脸上。随着火焰越来越大,他膨胀得越来越快,最后表皮慢慢从身上剥离了下来。 “啊啊啊!”那张皮刚从他身上离开,段小飞立刻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就地打起滚来,而剥离下来的那张皮,带着翻卷的火焰向甬道里飘去,慢慢地看不见了。 “不要打了,快灭火,快灭火!”龙二大叫道。 大家立马停住枪声,连忙跑过来扑火,待得火焰熄灭,段小飞已经完全不成人形,眼看是活不成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味。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更新晚了,虫也没捉就急匆匆发上来了。 明天有点事,可能周一再更。 另:感谢大道369的手榴弹和地雷!!! 第79章 七十九借命针 “柱子柱子,快爬,我听见枪声了!”李子月在蛇洞里猛然听到了巨大而猛烈的枪响,顾不得身后有条大蛇,连推带搡地催促前面两个人迅速前进。 幺大柱这时稍微回过点神来,但是他实在是不能爬得更快了,李贺就更糟糕,废了一条腿,只能用短刀插在土里借力,胳膊都开始抽筋了。 枪声越来越响,幺大柱忽然看见前面洞口一片光亮,立刻爬了过去,结果到洞口却停住了。 “怎么不走了?”李子月焦急喊道。 “太高了,要绳子,可是我绳枪已经坏了,勾不住!” “把绳子抽出来给我,枪不要了!” 幺大柱依言而行,将绳子从枪里抽出来递给李贺,李贺又递给了李子月。李子月将绳子在腰上缠了两圈,将另一端递过去。 “赶紧下去,大部队肯定在那儿!” 幺大柱担心地看了看李子月,有些怀疑她那腰能不能承受自己这么大一坨,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狠了狠心,抓着绳子顺了下去。 李子月顿时勒得差点吐血,她深深吸了口气顶在那里,臂弯和膝盖死死撑着洞壁,足足两三分钟也没见有所缓解。 “到底多高啊?”李贺着急了,奋力爬过去看,原来下面并不算是很高,大概也就三十来米,但是异常地嶙峋,尖石怪刺很多,容易卷住绳索不说,一个不小心还能让人穿肠破肚,所以幺大柱爬的极为缓慢。 终于,幺大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落脚点,稍微歇了一歇,让李子月缓了口气,这才又慢慢落到了底、 继而李贺也落了下来,因为只有一条腿,他用的时间要比幺大柱还久,当他落地的一瞬,李子月的膝盖处裤子都磨透了,渗出一丝丝鲜红的血来。 她爬到洞口附身向下看了看,这时候枪声已经没有了,光芒也开始黯淡下来,她隐约地看到远处确实是有一群人影。但是她要怎么下去呢? 李子月看了看嶙峋的尖石,心中有了主意。她先将绳索的一端抛了下去,正好搭在一根向上翘起的尖石上,另一端垂在了地上。幺大柱把绳索捡起来,李子月将绳索放到了头,有十米左右的绳索垂在了地下。 李贺知道她是想将那尖石当做个滑轮,让幺大柱拉着绳子把她放下来,立刻担心地叫道: “姐啊,想法是不错,但是这是石头,摩擦力那么大,万一石头猛然受力,脆点的话,很容易碎掉的!” 李子月也知道危险,但难道她能直接跳下去。此时也没理会李贺的话,抻直了绳子慢慢地跳了下来。结果那尖石竟然比想象中要脆的多,还没等幺大柱放绳子,便咔嚓一声直接断了。李子月顿时变成了自由落体,她闭起眼睛暗道不好,慌忙在空中变换姿势想要保护住脑袋。可是,伴随着李贺和幺大柱的一声惊呼,她竟然感到被一个东西接住了,接着便是大臂一阵剧痛。 睁眼一看,原来是那条蛇咬住了她,尖利的牙齿扎进了手臂里,李子月大惊,以为这蛇终于要吃掉她了,却发现那蛇只是微微张着嘴巴,并没有要把嘴巴合起来的意思。 难道它想要救她?李子月正想着,脚已经落在了地上。李贺幺大柱正端着枪瞄准蛇头,看到这幅场景顿时无所适从起来。 “快走,那边肯定出事了。”李子月看了看那条蛇,它没什么反应,仍旧呆呆地吐着信子。 幺大柱点点头,架起李贺便走,李子月稍微整理了一下,刚向前迈了三步就觉得不大对劲,她的腿怎么轻飘飘的象踩在棉花上一样?她伸手一摸手臂上的伤口,似乎流了不少血,但是这点失血应该不至于让她有这种异常感受呀,她将手拿到眼前一瞧,登时发现血全是黑色的。 中毒了。 “柱子,李贺,你们先走,我处理一下伤口随后就来。” 二人回过头,并没在李子月脸上看见什么异常,于是没有多心,向着人影处走去。此时不知道谁又打了一枚闪光弹,四周明亮了许多。 李子月迅速将外衫脱了下来,用刀裁成条形,狠狠地勒住伤处附近的肌肉,减缓伤处血液的流动。这样一来,她就只剩了一个无袖背心,冻得直哆嗦。处理完一切,她连忙向人群奔过去,却感觉头晕眼花,触觉更加失灵。 她只好又停下来,从裤袋里摸出一盒细针,抽出一根放在指尖搓了搓,毫不犹豫地就扎在了耳后,直直没入脑中。 这一针,俗称“借命针”,就是奄奄一息的人,这一针下去也能立马精精神神地去跑三千米。但是,借命毕竟不是续命,有借,就得有还。针最多只能扎两个小时,否则将对中枢神经产生无法弥合的永久性伤害,所以到时候必须要拔。当这根针拔出来的时候,人将会立刻恢复到扎针之前的状态,而且还要加上这之中的损耗一并奉还。如果本来就虚弱的话,很可能就直接一命呜呼。 不过她现在倒是和个没事人一样了,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情况还算可控。 卢晓远远地听见有人喊他,回头一看,只见幺大柱架着李贺正从远处走过来。 “是柱子和李贺!”卢晓大喜,连忙拍了拍费萌拔腿就走。 “……你们受伤了?子月呢?”卢晓忽地有些胆怯,李子月应该是和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啊,怎么这会儿却不见了,难道说遭了什么不测? 她马上抻着脖子向后看,只见一个苗条的人影一手捂着肩膀一边疾步走来。 “子月!”卢晓顿时笑成了一朵花,以百米速度向李子月奔去,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回荡在石洞里,连龙二都皱了皱眉觉得太聒噪。 “嘿……”李子月一把拥住了要撞上来的卢晓:“想我了吧?” 卢晓都要乐哭了:“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你看,一身是土,裤子也破了,胳膊还流血……” 李子月嘿嘿一笑:“没事的,狼狈是狼狈点,不过都是小伤,李贺才真是伤筋动骨。” “你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差点就玩完了!多亏了我机智聪明……”卢晓又是哀怨又是骄傲地说。 李子月扫视了一下人群,赫然发现龙二也在,皱皱眉问:“龙二他们没欺负你们?” “没有,他们也是刚找到组织,比你就早十分钟而已。” 李子月点点头,没有走进人群,而是在靠边的角落坐了下来,费萌见到李子月也很高兴: “月姐……我,我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子月抬抬眼,疑惑地问:“怎么了?有事就说吧。” “那个,那个,我和柳卓说好了,以后要在一起了……” 卢晓神色大异:“你们什么时候说好了?” 费萌低头道:“啊……是那个,我们在石门去开机关的时候……” 李子月咬了咬嘴唇:“这是好事,不过我希望你自己拿捏好分寸。” 费萌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在李子月看来,柳卓心机深重,她害怕费萌被利用了,但费萌喜欢柳卓也是真真切切的,宁毁十座庙,不拆一门亲。棒打鸳鸯的事李子月做不出来,但是如果柳卓真的过分的话,她也不会给一点面子。 “狒狒……你看能把柳卓叫过来么?我这腿……”李贺听费萌这么一说倒是挺开心,先前还想着柳卓能不能给面子过来治伤,现在费萌的面子柳卓应该给吧。 费萌点点头,将柳卓叫了过来。 柳卓正在给段小飞做检查,其实已经没有检查的必要,十分钟之内他必死无疑,除非立即送到大医院急救,但这是无稽之谈。 “插到动脉了,而且时间比较久,感染的可能性很大。我只能帮你先缝合一下,出去以后要赶紧去医院。”柳卓头不抬眼不睁地摆弄着李贺的大腿,似乎不敢看李子月一眼。 等李贺包扎完毕,柳卓才慢吞吞地来到李子月身边: “月姐……你的伤要不要处理……” 李子月倒是落落大方:“我可能中了蛇毒,你那带没带血清?” “血清有,但是我得看看用哪一种,你好像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 说着,她想去翻开李子月的眼皮看了一看,忽然面色一沉,伸出手来向李子月两边耳后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针柄。她轻轻叹了口气。 “月姐你这又是何必……” 李子月笑笑:“被你看你出来了,我是怕你爸趁人之危啊,你能不能不和他说?” “你咋知道他是我爸?” “我蒙的。”李子月淡淡地说。 柳卓一缩手,舔了舔嘴巴,甩下一句话:“以后这法子少用。”便径自回去取血清了。李子月远远看着,似乎柳卓真的没和龙二有什么交流。 “你怎么了?什么法子少用?什么乘人之危?你危了么?”卢晓又是担心又是奇怪,一串问题问了出去。在她看来李子月除了胳膊受伤也没什么事啊。 “我被蛇咬了一口,应该不致命,但是神经有些麻痹。”李子月说着,将头向后歪歪,示意卢晓向后看。 “我去……”卢晓远远看见一条白色的东西盘在悬崖怪石之间,不禁发出了一声唏嘘:“你别说是它咬的,它要咬你,你怎么活下来的!” 李子月摊摊手:“它没想吃我,它想救我,这是误伤。我想,它应该没有喷出毒液,我中的毒,不过是它牙齿上沾的,否则我早就归西了。” 卢晓听得瞠目结舌,这世上的动物还真奇怪,蛇都能救人了,难不成是白素贞? 不多时柳卓转回来,将一针治疗神经麻痹毒素的血清给李子月注射了进去,李子月将胳膊上的血向外挤,三分钟后终于见到了鲜红。 她将手伸到耳后,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来,刚一抽出来就感觉天旋地转呼吸困难,挣扎了好一会才终于喘上一口气来,眼前也清明了许多。 “月姐,说真的,你刚才就算是爬着过来,二爷多半也不会把你怎样的,你没必要……” “别说了,我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你也说他多半不会,那万一出现少半呢?” 柳卓不再就此发表意见,只是说:“二爷叫你们过去一趟,说要信息共通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喵鱼的霸王票~~~么一个~~ 请不要害怕我可爱的萌蛇蛇~~~~蛇是多么可爱的物种啊~~~~~又苗条又光滑又性感又邪恶~~~ 第80章 八十信息共通 李子月慢慢地爬了起来,脚还是有点软,但是已经好转了不少,她也急于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招呼了卢晓和柱子一起向龙二队伍走去,只留下一边的费萌照看李贺。 成霜染已经应邀坐在了龙二对面,李子月挨着她坐了下来,将卢晓递过来的包翻了个底朝天,专挑高热量食物吃。 “好了,先说说我们仨的事。”龙二率先开口:“机关破掉以后,我们所在的甬道忽然裂成两半,所有人都掉了下去,摔死了两个人。后来我们发现水池底有一条通路,就下去了。结果里边是个殉葬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不好,搞得到处都是长毛粽子,但奇怪的是似乎并不攻击人,只是在那漫无目的地爬来爬去。我看没什么危险,就想找找有没有值钱的家伙。后来看见有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在地下插着,就给拔出来了,顿时这些粽子就不得了了,开始攻击我们,一直把我们撵到一个臭水泡子里才算完。我们游上来之后到了一个耳室,里边都是棺椁,冯六打开以后发现什么都没有,棺椁里葬的都是人皮。后来那些人皮就飞起来了,开始裹人,先是把冯六裹住了,不过他给挣开了,后来又去裹段小飞。小飞就没那么强壮,让它给裹了个严实,然后小飞就开始攻击我们,我们只能没头没脑的跑,足足跑了十几分钟,总算遇到大部队了。要说还真是及时,估计再多两分钟我就跑不动了。” 李子月问道:“二爷,你拔出来的那个东西,还在身上么?” 龙二一摸兜,掏出一个镶着金丝的细长玩意:“就是这个。” 李子月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着,卢晓也凑近了观察,感觉这东西像一根断了的骨头,上面包了一层金丝。 “二爷,都是你的问题,你要是不拔这个东西,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段小飞也不用死了。” “我特么哪知道这玩意有名堂?” 卢晓好奇心又起:“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就是一根骨头嘛。” 李子月解释道:“这确实是一根骨头,而且是鸡骨头,专业点应该叫做‘鸡喉’。这是茅山道术用来定破七关的东西。” “什么是七关?” “茅山道术相信,小到动物身上,大到村落山川,每个地方都有七关,七关暗合生气流脉,也和天上的北斗七星相对应。如果一个地方的七关被堵死了,那么这个地方就会非常荒凉,如果人的七关被堵死,那这个人就会很快衰弱下去,因为生命之气无法畅通运行。” “那和粽子有啥关系?”龙二问道。 “这个鸡喉镶过金,金属最不善引导生气,也就是说,如果要封住生气流脉,加入金属是非常有效的。鸡因为向日而鸣叫,被道术视为极阳性的生物,它的骨头也是至阳之物。鸡喉镀金,就是专门用来堵死七关的。从茅山道术来说,粽子与鬼其实和一些低级的动物一样,并不是依靠眼睛来辨别方向,而是依靠某些器官来感觉生气流脉,从而分出方位。将生气流脉堵死,就可以让这些东西变成睁眼瞎。我猜,肯定是有人为了对付这些东西,特意用了这一招,在一定范围内封住了生气流脉,所以二爷一开始看见的粽子都在胡乱爬行,并没有目标。但是你将这个鸡喉拔出来以后,生气流脉又开始运行,粽子就可以辨认方向了,这才来追你们。” “你还会茅山术?”龙二疑惑地看着李子月。 “只要我觉得有用的,都会学一点,不过这招我也只是听过传说,从未见过谁用。据说七关的定位很难的。” 卢晓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外衫披在李子月肩头,李子月莞尔一笑。 “说说你吧,你遇到什么事了?”卢晓轻轻地问。 李子月将他们遇到的事简要地描绘了一遍,她的事本就没有龙二那么惊心动魄,又故意说得平淡,所以也没有引起众人很大的兴趣来。继而卢晓将自己的经历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李子月听得极为认真,表情随着卢晓的语气变个不停,可是当说到成霜染的时候,卢晓忽然卡住了。 “然后……然后成霜染就发现了一具尸体,说是她外婆的,还找到了一个小本子,就这样。” 李子月疑惑地看了看卢晓,直觉告诉她,卢晓的语气忽然变得这么漫不经心肯定有什么原因,但是卢晓肯定不会瞒着她的,她只是在忌惮在场的人群。 于是便也没有点破,笑了笑: “那看来插鸡骨头的人定是成霜染的外婆无疑了,三姨奶奶,你知道外婆是做什么的吗?” 成霜染更要开口,忽然中心的黑色菱形物体猛地喷出了一束白光,直刺洞顶,光线的强度远远超过人眼所能承受的极限,众人纷纷将眼睛闭起来。 闭起眼睛的一瞬间,卢晓仿佛看到本就漆黑一团的菱形物中心有一些更黑的物体,那已经不是黑色了,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应该是——虚无。这团虚无根本小到看不见,能看见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一种感觉——她感觉那里有一片虚无,而不是看到的。 不光是卢晓,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虚无”就处在黑色菱柱的中央,没有体积,没有面积——但它就是在那里,如此显而易见,让人无法忽略。 光芒一瞬间又黯淡下去,黑色菱柱依旧慢慢旋转,就好像从未有事发生。有人觉得光线太暗,又发射了一枚闪光弹,可是亮度并没有增加,看来大家都被强光晃花了眼。 “这究竟是什么……那中间的又是什么……”卢晓喃喃自语。 龙二愣了半天,发现那菱柱底下似乎有一个匣子状的物品,看体积,和要找的青铜簋差不多。他眼睛一亮: “六子,去看看那底下是个啥?八成是好东西!” 冯六刚要动,却被张世忠一把按住:“二爷,不能过去,那个附近有危险,能把东西吸进去。” “胡说,那那个盒子怎么好好的?” “是真的,刚才那个小姑娘的眼镜就给吸进去了。”他指指费萌。 费萌下意识地摸了摸鼻梁,没有扶到眼镜,更加觉得无地自容,低着头不说话。李子月见了,叫卢晓把她的包拿来,乱翻了一通,翻出一个造型极难看的墨镜来。 “上次李贺给我买的,太难看了,一直也没带,差不多都忘了,给你吧。”她把眼睛抛了过去。 卢晓对李贺的审美产生了重大怀疑,觉得李子月被他看上简直是奇了大怪了。 费萌一把抓起眼镜,不管好看难看,伸手就带到鼻梁上。一边的李贺脸黑的厉害。 龙二不管这些,一个劲在研究怎么把那匣子拿出来。刚开始想用东西勾出来,可是钩子刚伸过去就被吸走了,他又不敢用子弹,生怕打坏了盒子里的东西。这一会儿急的简直百爪挠心。 这一来大家倒是把成霜染给忘了,成霜染倒也不慌不忙,显得很稳重,拿过本子递给卢晓: “大学生,你来看看这行英文,这鸟语我一个字都不认识。” 卢晓拿过去一看,只见这些英文是写在中央菱柱素描的背后一页。这些英文并非句子,都是一个个的单词或者短语。 “qua,straificial blackhole,over-puiity metal……这些词真生僻,前两个我看不懂,后两个可能是人造黑洞和超纯度的金属……” 远处的费萌听见这些尖端名词,立刻抛弃李贺跑了过来: “让我看看!” 她拿起本子看了半天,紧紧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什么,继而回头望了望中间那块黑色菱柱,咝了一声。 “你知道了?”李子月问道。 费萌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些词我以前写论文的时候,在科学杂志上见过,是量子纠缠、奇异物质、人造黑洞和超纯度金属。” 卢晓只能明白“人造黑洞”的意思,登时问道: “那你是怀疑,中间那里是人造黑洞?” “是啊,好像说得通,所以刚才那束光就是伽马射线。这个黑洞极其微小,喷射的伽马射线也很有限,否则咱们已经全都蒸发了。” 卢晓挠挠头:“可是黑洞不是会吞噬一切物质的么?为什么它好像被限制了一样?” “那就是奇异物质和超纯度金属的作用。” “那些是个什么玩意?” 费萌说:“这说起来可就复杂了,恐怕完全解释清楚要很久。” 卢晓生平最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听费萌懂,立马来了精神,正襟危坐准备洗耳恭听。李子月却觉得这些事好像和出去没什么太大关系,看了看成霜染,只见她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立刻将她拉出了人群来到一边准备盘问。 成霜染立刻低声却道:“子月,你不要问我,我知道的很有限。况且本子上写了,这是个能量供应的中枢,既然是个人造物,就应该能关上,不如听听费萌怎么说,看看有没有线索把它关上,好拿出那个匣子交差。” “你外婆究竟是做什么的?”李子月不依不饶地问。 成霜染摇摇头:“我那时还太小,不大清楚,但是她似乎对尖端科技很感兴趣,家里有很多外国的科技报纸,据说因为这个,文革的时候被整的很惨。小时候我去她家的时候,还看见一些旧报纸杂志呢,死活都不肯卖。” “那她来这个墓做什么?”李子月问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成霜染舔了舔嘴唇:“我不知道。” “你知道。”李子月咄咄逼人。 成霜染有些心慌,只好又用先前一招岔开话题:“你们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那个青铜簋。” 百试百灵,李子月果然不再追问她外婆的事,转而竖起了眉毛,强压火气:“怎么在你那里?难道那个任务是你发的?” 成霜染并没有否认。 “你究竟什么意思?”李子月追问。 成霜染叹了口气:“要是没点东西勾引,你们会陪我来?但是为什么龙二也会跟来,这我可真的不知道。” “你来这做什么?” “我的目的和外婆一样,本来这件事应该交给我表姐做,可是她一直都没敢来,那么只好我来。我只是想关掉那个东西而已。” “只要关掉了那东西,你就把青铜簋拿出来?” 成霜染笑笑:“那是不可能的。” “你还想怎么样!”李子月都快压不住了,声音稍高了一点,张世良疑惑地转过脸来,李子月慌忙又将成霜染向外拉拉。 “这个青铜簋真的不值钱,它上面刻的是古文字,也就是你说的殄文,那是古人的智慧,不可能交给你们。” 李子月攥紧了拳头:“我不管上面刻的什么,我只知道这个东西是我脱离豫派唯一的希望。” 成霜染摇摇头:“你先帮我把那能量中枢关上吧,否则你什么希望都没有。到时候我再和你说说这个簋的来历,如果那时你还想要,我一定给你,但是你不能把它卖掉,也不能给任何别人……最多你可以上交国家。我已经说了太多,不能再多说了。” 李子月见成霜染打定主意不准备说,只好走了回去,坐到卢晓身边听费萌讲课。 费萌带上墨镜之后简直如神附体,又加上是她熟悉的科技领域,一改往日结结巴巴话不过三句的样子,流利无比而且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信息量微大,名词会在下一章有通俗解释,不必百度百科…… 下一章周四晚上更,谢谢大家~ ……多谢yui、贪狼、凤凰花每章跟评~~ ~~多谢大道和喵鱼的霸王票~~ ……其他人呢?让我见见你们好不~~~ (其实作者后台都能看见谁买文,买了哪一章,哼,不评论的童鞋不要妄想逃脱我的法眼。) 第81章 八十一从未听说的科技 “量子纠缠,是量子力学里的一个名词,是描述一种量子间的奇妙状态,通常,这个词会和量子的超距效应一起出现。” “狒狒老师,量子是原子或者电子么?”卢晓举手发问。 费萌不满道:“你别这么叫我……恩……量子,就是组成物质的最小微粒,不可分的那种。原子里面有质子中子和电子,而质子和中子是由夸克组成。所以严格地说,在量子范畴的,只有夸克和电子而已。” “哦,那你继续说量子纠结……” “是纠缠,不是纠结……”费萌对卢晓对待科学不严肃的态度有些生气:“量子纠缠是粒子之间的一种普遍存在的状态,没有纠缠态的粒子才比较特殊。以夸克为例,组成质子的夸克一般有三个,但是只能分离出来一个测出它的单独状态,另外两个即使把他们分开了,也测不出来。你测其中一个的话,另一个就会出现变化,反过来亦然。总的来说,两个量子之间存在莫名其妙的和距离无关的联系,这就是量子纠缠。” 看着众人一脸茫然,费萌只好冥思苦想了一个例子出来: “比如说,我和你是两个有量子纠缠效应的粒子,你顺时针转,我逆时针转。当人们看到了我逆时针转,那你必然就在顺时针转,如果人们强行把我改成顺时针转,你就自动变成逆时针转。” “有点像心灵感应啊?”卢晓有点明白了。 “恩,这是很奇怪的事。这两个粒子即使你把他们放在宇宙两端,只要一个发生了改变,另一个必然跟着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把这两个粒子看做一个东西,无论他们距离有多长。而且,纠缠态的粒子是可以人为制造的,已经有人成功了。” 李子月听得不明不白,问卢晓要了根烟,默默地吐了口烟圈,悠悠问: “那和这个墓有什么关系?” 费萌接着说:“恩……这要说到一个猜想。有人曾经猜想利用量子纠缠来进行瞬间传送,方法就是在两个地方建造两台机器,例如北京和纽约。如果一个人要从北京去纽约,首先,要先准备一大堆粒子在纽约。当这个人走进北京的机器时,机器就瞬间把他打碎成粒子,测定粒子的状态。然后和纽约那边的粒子对照一下,加入纠缠效应,纽约那边就可以复制出这个人的状态,让这个人出现在纽约,同时,北京那边的人已经变成粒子了,相当于被摧毁了。所以,量子纠缠理论上是可以用来进行信息和能量的传输的。” “那……那还是他本人么?那不是复制人?”卢晓没想到听个高科技还听得背后发凉。 “从哲学意义上来讲,可能不是他吧,但是从生物学来讲,无论他的身体或者记忆、性格、基因序列,都必然是一样的,怎么不是他呢?” “……要是真有这个机器,打死我也不进去。”卢晓低语。 “别打岔,费萌你接着说。”李子月吸了口烟,她终于听出点味来。 费萌点点头:“所以说,通过改变粒子状态,就可以实现信息的超远距离瞬间传输,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将一束粒子瞬间传输十公里了。还有,方才三姨奶奶说过,这个黑色菱柱是能量中枢,但是我们一路走来都没看到有电线或者能量传输的痕迹,所以我猜想是不是应用了量子传输。但是这个技术所需要的计算量太大了,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个蚂蚁身上也有千百兆个粒子,以现在的科技手段,将全部信息都记录下来估计就要个千八百年。所以我想不通古人是怎么做到的。” 成霜染没有发表意见,却将费萌说的话全都记在了心里。 看到大家差不多都懂了,费萌接着说道: “再来说这个人造黑洞。刚才伽马射线喷射的时候,我感觉中间有东西,现在想想,那可能就是一个极其微小的稳定黑洞。黑洞将一切物质吞噬之后,并不是让物质消亡了,而是通过伽马射线暴的形式再将能量释放出来。我想这个装置就是一种收集微小能量并释放能量的装置。但是根据能量守恒原理,它吸入的无非是空气里的灰尘、热量等,不足以维持这么大一个建筑的能量供给,所以我想,可能其中还加入了某种地磁效应。利用地磁效应,可以达到小功率投入,大功率输出,但并不是说能量就不守恒了,而是多出来的能量是地球供给的,如果地球自转不停,地磁就是一种取之不尽的能量,理论上是可以做永动机的……” “那你上次还说我的永动机是伪科学。” “那毕竟有消耗啊!我那时没有想到消耗竟然能降到这么低。”费萌反驳道。 “那么,怎么造出来人造黑洞?”龙二追问,他一直都只关心明器,现在听到有这种尖端的科技,顿时来了兴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能将这个东西带回去,这技术要是卖到国外,肯定够他盗一辈子一级文物了。 但是费萌摇摇头:“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大型强子对撞机的实验有可能制造微型黑洞出来。不过这种黑洞只会在瞬间出现,立刻就湮灭了,甚至都观测不到,只能从数据上看出是出现过一个黑洞。” “那这个黑洞怎么没有湮灭?”卢晓正问着,黑色菱柱又喷出一道强光。 “这个射线怎么喷的越来越快了?”张世忠捂着眼睛说道:“我们刚进来那会,半个小时也没喷过一次,现在二十分钟就已经第二次了。” “可能是因为人多了,到达黑洞附近的能量增多,导致能量生产加快了。”费萌猜测到。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这个黑洞为啥没湮灭?”卢晓刨根问底。 费萌扶了扶墨镜,显得更难看了:“一般来说,黑洞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质量极其微小,将会立刻湮灭,一种是质量极大,旁边不断有足够的物质补充进来,它就会变得越来越大。但是形成稳定黑洞的质量肯定远远大于太阳的质量了,不会有质量又小又稳定的黑洞。像这个黑洞,应该是通过拉伸周围空间稳定下来的,这就需要用到奇异物质。” “奇异物质?那是什么,这名字真古怪。” “奇异物质是一种存在于理论上的物质,现在尚未发现。一般的物质会受到来自各方的压力,比如说地面的支撑,大气的压力等,这个学过初中物理的人都知道。由于物质内部的能量要比它所受的压力大的多得多,一般也不会发生什么,所以汽车虽然被地壳和大气压两面夹击,也不会变形。不过奇异物质恰好相反,它受到的压力远远大于它自身的能量。通俗点说,一般物质的质量是正的,而奇异物质的质量是负的,周围空间因为这种质量差距而被拉伸成了极其奇异的形状,所以叫做奇异物质。物质都有万有引力,不过一般物质的万有引力表现为引力,而奇异物质因为质量为负,万有引力是以斥力的形式表现出来的,这种斥力非常强,所以可以用来支撑空间。在宇宙的早期,也就是大爆炸的时候,空间充满了奇异物质,这才导致斥力大于引力,使得宇宙膨胀开来,否则,宇宙中心引力那么强,什么也飞不出来。可以说,奇异物质是唯一能够抵抗黑洞引力的东西,而且引力越强,斥力就越大。所以我猜想,他们使这个黑洞稳定下来的方法就是在黑洞中添加了奇异物质,产生出一个奇异空间来维持。” 卢晓云里雾里转了半天,好在是个大学生,虽然是学文科的,但好歹经常看科普节目,终于听了个八成懂。而李子月就没那么好运,说了半天,费萌无非是分析出了这个装置的原理呗,可是却没分析出怎么关掉它。 “那,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底下那个匣子不会被黑洞吸进去呢?” 费萌清了清嗓子:“这就是最后一个名词了——超纯度金属。在地球上,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是提炼不出100%纯金属的,多少都会带点杂质。而超纯度金属不仅达到了100%,甚至超过100%,达到120%的纯度或者更高。” 卢晓一拍手:“我知道了,就像一块纯铁,放在一个封死不变形的容器中,不断向内添加纯铁,这个铁的纯度就会达到120%?” 费萌摇摇头:“你说的那个是密度,密度和纯度是两码事,铁再多,那还是100%纯铁,再加进去一万吨也还是100%” “啊?”卢晓想了想:“那也不对啊,纯度不就是一个比例么?怎么可能超过100%?这就像100分的卷子考了120分一样,不可能的。” “恩,一般情况下的确是不可能。不过金属纯度的测量标准是每个质量单位的原子数。比如一克的纯铁,应该含有100个原子——当然实际的原子数比这多得多,那么有99个铁原子的,纯度就是99%,有100个的就是100%纯铁,如果有120个原子,就是120%纯度。前提是,就这么一克质量。” “那多出来的原子不是没有质量?” “你说的很对,那些多出来的原子不仅没有质量,而且还自带反重力,并且会影响周边的原子,使他们都变为差不多的东西。所以120%的纯度的铁,很可能比100%纯度的铁称起来要轻。这并不是说质量减少了,而是它有一种抵消重力的作用。如果这个理论没错,做实验的时候就会出现一种奇怪的情况,就是超纯度金属在下坠的时候,无法用重力加速度方程计算,它会慢慢飘下来而不是砸下来。” 说着,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块来,正是龙二当做垃圾丢给她那那块。她眼睛一亮: “我觉得这个就可能是超纯度金属!” 说着,她将金属块放在地下,用力转了一下,那金属块竟然慢慢升起来了,越升越高。 卢晓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费萌一把又把那金属块抓了回来:“没错,这个肯定是超纯度金属!” “可是,金属纯不纯,它也是物质啊,怎么不会被黑洞吸进去,它离得那么近?” 这个问题还真给费萌难住了,她冥思苦想了半晌,终于想出了一个可能性。 “你们还记不记得在八个门那挡住咱们退路的那层金属膜?咱们怎么打都打不破?” 众人点点头表示记得。 “我想可能菱柱的表面物质和那个一样,不仅是超纯度金属,而且是二维化的超纯度金属!” “二维化的?” 费萌又来了劲:“没错,它只有长宽两个维度,所以不存在断面,用三维世界的手段是不可能打破它的,所以也不会被黑洞吸进去。但是如果用高温灼烧,它一定会有变化!二维世界也要遵从温度规律的。” “可是真的有二维的东西么?就是一张白纸,它也有厚度啊。”卢晓没想通。 “确实是有的,前两天我看杂志的时候,有个实验室操作失误,竟然做出来一个二维的水分子,一个分子就有一面墙那么大。” 卢晓轻轻摇着头,她觉得成天指责别人伪科学的费萌,现在简直变成神棍了。 但是费萌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所以我想,这个装置大概的结构是这样的:菱柱最外层裹了一层二维化的超纯度金属,包裹其中的奇异物质和具有纠缠效应的粒子,再中间是黑洞,地下那个盒子八成也是一样的金属做成的。” “狒狒,你既然猜出了这东西的原理,可有想到什么方法能关闭它?”李子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切中要害。 费萌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随即轻轻地摇摇头。 “这不是白说一通嘛!”龙二很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信息量巨大。。希望看得懂吧……我这么小白的都能理解……大家应该没问题吧……忽然这么高精尖是不是大家不习惯了…… 55555我已经尽量通俗了,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有看硬科幻的经历…… ……恩 基本上可以开始解释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了,埋了好久的伏笔可以用了……再不用我就忘了…… 第82章 八十二借阳 李子月也叹了口气,她看看装备,一切还算充足,除了李贺的伤腿比较急以外,形势倒也不是迫在眉睫,拿点东西出去的机会还是有的。但是现在一路走来,根本没看见什么值钱货,费萌说的那种高科技材料倒是遍地都是,可拿出去后怎么出手?她熟悉的是古董市场,不是充满恐怖分子的黑市。如果拿到黑市上卖,又卖的是这么稀奇的东西,肯定要惹一身的骚。 她斜眼看了看龙二,龙二什么市场都混过,失望之余很快恢复过来,此时正一脸精明地盯着中央黑色菱柱,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这时柱子忽然说:“如果不能把装置关掉,那就破坏它,这不就关掉了么?” “不行!”卢晓斩钉截铁。 她心想,这个装置一来是古代遗迹,二来其中蕴含的科技可能是当今世上独一份,怎么能为了小小的一个匣子而杀鸡取卵?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么。 柳卓一直抱着膝盖坐着,此时百无聊赖,童心大起: “哎呀,要是给我个阿拉丁神灯多好,三个愿望一许,直接什么都解决了。” 李子月听了笑笑,转而问卢晓: “如果真有阿拉丁神灯,你第一个许的愿望,会是什么?” 卢晓正在思考怎么关掉装置,被李子月这不相干的问题一问,愣了几秒。 “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有阿拉丁神灯,让你许三个愿望,你第一个会说什么?”话语间神色有些暧昧。她希望从卢晓口中能听到点像样的情话,虽然现在并不是说情话的时候。 卢晓并没察觉到李子月的意思,随口道:“我的第一个愿望是:请你再给我变出十个和你有一样功能的神灯来……” 李子月白了她一眼:“你真没劲!” 一时间气氛轻松了不少,卢晓这才注意到李子月一脸没好气的样子,凑过去关切地问道: “你怎么了?是不是着急?” 李子月哼了一声,站起来气呼呼地看李贺去了。卢晓留在原地一脸僵硬,这是怎么了呀,咋忽然就生气了? 这时一直在思考的费萌忽然开口:“我虽然不赞成破坏它,但是我觉得应该有办法接近这个装置!然后我们可以把匣子拿出来就好了。” 众人纷纷转过脸去看费萌。 费萌接着说:“刚才龙二爷出来的时候,段小飞不是被一层皮包裹住了么?二爷一直说是人皮,大家也就觉得是人皮了,现在看来,很可能不是人皮,而就是这种二维化的超纯度金属!刚才子弹都打不穿,却一烧就化了,而且还能在空中飘,和这种材料很像啊!如果能把它们穿在身上……” 龙二一喜,立马打断:“小姑娘说的有谱!光线昏暗,我们也没看清是啥,只知道是个人型的薄膜,就当成人皮了,现在想想,还真的有可能!” 他喜滋滋地召唤起手下来,想要回到那个洞里去找人皮,仿佛忘了方才就是在那个洞里遇到的危险。李子月虽然不想去,但龙二都已经发话,她不行动也实在说不过去,加上万一里边有蹊跷发生什么,她也得去看看如何处理。于是检查了一下武器,四下看了看,选择了成霜染随行。 卢晓看了看段小飞的尸体,他被烧得很狰狞。她打了个冷战,心想这种事情谁要去做就去做好了,可千万别让她去。结果一抬眼就看见李子月已经出发了,叫都没叫她,顿时心里有点发堵,站起来跟上去,却被李子月拦住了。 “里边不知道什么情况,你还是在这里等吧,李贺的伤也需要照料。” “他的伤小郭会照料的,是吧,小郭?” 小郭离得远,不知道卢晓在说什么,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也不管李子月答不答应,卢晓赌气似的拉开枪栓就跟上了龙二的队伍。李子月皱了皱眉,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把她放在外面也确实不太安全,一来外面人少,万一有事发生没人照应,再说附近还有条蛇呢。 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吧,管她呢,危险不危险,图个安心。李子月也跟上了队伍。 其实卢晓是被上一次的分离给吓怕了,她怕万一这一去有个三长两短,李子月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可就要自己老命了,光闹心就能闹死。 这一下仅剩的十几个人,除了李贺和小郭,全部进入了洞穴,包括傻不愣登的二奎。本来龙二想把柳卓留在外面,但费萌坚持要进去,柳卓非得跟着,他死活也拦不住。 手电每人一柄,都是进口的狼眼手电,亮度很强,光照范围可达近百米,顿时将整个甬道照的比外面闪光弹还亮。卢晓对那个飘进洞里的人皮尚心有余悸,害怕它就扒在墙上,冷不丁冒出来将人裹住。虽然费萌说了,那可能是金属,但那毕竟是猜的,万一真就是人皮呢…… “喂,怎么不走了?” “前面……过不去了,二爷”冯六回答到。 “怎么可能,我就是从这条路过来的……”龙二挤到前面一看,忽然不说话了,前面,还确实过不去。 数十只粽子正聚集在二十几米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们,但并没有过来的意思,似乎忌惮外面。 “怎么会起尸这么多?这些是什么人?”李子月奇怪地盘算着。 卢晓硬着头皮观察了一下,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连忙拍拍李子月: “你看这些粽子好像头上有角,只不过毛太长了,不太明显。” 李子月仔细地看了看,果然在一个粽子头上隐约发现有个突起的东西。她猛然间觉得熟悉起来——这不是高老庄鬼牢里的那些东西? “他们可能是万人坑里的幸存者,或许被抓到这来修建筑了,但是风水一变,都起尸了。” “那……那他们可有年头了!” “古墓里的东西,能没年头?没事,粽子这东西,只要不产生太大的变异,死了一百年和一万年差不了多少。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也就起尸几十年,还没问题。” 卢晓讶异地看着李子月:“粽子起尸多少年,你还能看出来?” “能,虽然他们头发和指甲都不是一般的长,但是脸上的毛并没有多长,说明起尸没多久,最多一百年。况且,如果起尸越久,身上的毛就会越浅,现在他们还都黑乎乎的。” 卢晓听了稍微放了点心,但是甭管起尸多少年,粽子毕竟是粽子,它不是人。几十只粽子用粽海战术,这十几个人也未必能应付啊。 “没问题。”李子月说得斩钉截铁:“柱子,借点阳。” 卢晓还没弄明白借点阳是啥意思,幺大柱就把胳膊伸出来了,李子月想都没想就用刀划了一下,血汩汩地流了出来。她拿出包里的朱砂和黄纸,将朱砂和柱子的血混合起来变成糊状,继而在黄纸上画起符来。 “你还会画符啊?”成霜染也有点惊讶。 “我说过,凡是有用的,我遇到都会学一点,但这个真是皮毛,对付一般的粽子好用,对付稍微厉害点的,未必好用。” 卢晓很担心:“他们可不是人变得粽子,这是一般的粽子么?” 李子月笑笑:“活着的时候是分人和狗,变成了粽子,就都是粽子,不分什么品种,只要它生前是动物,对于茅山术来说,起尸后无非就是白粽子和豆沙粽子的区别。” 卢晓听了一阵恶心,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过端午节了。 但是李子月只带了三十张黄纸,此时已经画了二十九张,只剩一张空白。她想了想,向人群看了一圈,不详地盯上了成霜染。 成霜染顿时觉得要没好事,向后闪了下:“你要干啥?” 李子月面无表情:“你的生辰八字没谎报吧?” “没……绝对没……” “那借我点血。” 成霜染一听要让她出血,顿时害怕了,将两条胳膊藏了起来:“不是有柱子嘛,他是男的,我是女的……女的没阳……” 李子月摇摇头:“最后一个符是我用的,非你不可。你比柱子阳气重多了,他虽然是男的,但是八字不好,所以也就是小打小闹,你的血才是个宝,当然,你要是个男的,就更宝贝了。我刚才就想用你的了,但是考虑到可能要用很多,就用柱子的凑合了。” “那……那你问问别人有没有八字好的呀……不见得就我一个八字好哇……” 李子月见成霜染那么害怕,只好转而问了人群一圈,人们都有点慌,有的说真话,有的说假话,还有一些根本不知道出生时辰。不过算来算去,还真有一个八字全阳的喽啰。 成霜染刚要舒一口气,那个喽啰却摆起手来:“我刚才说的是假话,是假话……李小姐,这可不能马虎,我说的真是假话。” 李子月有点生气,心想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怎么听说要点血就畏首畏尾的?可是甭管那人说的真话假话,这事确实是马虎不得,眼下只有成霜染一个人确定是可用的,非她不可。 于是她又把眼睛转了回来:“三姨奶奶,其实还有个办法可以不用取你的血。” 成霜染本来以为逃不过了,此时如遇大赦,忙问:“什么办法?” “办法就是我把符给你,你去贴符,这样一来还能多帖一只。”李子月冷森森地说,连吓唬带威胁。 成霜染顿时觉得要死,只得一咬牙一闭眼,把胳膊伸了出来。 “你……你可少用点,我本来就贫血……哇!!” 没等她说完,李子月已经麻利地在她手臂上割了一刀,成霜染先是感觉胳膊一凉,接着就是剧痛,忍不住大叫起来,就要将胳膊缩回去。 李子月坚定不移地拉住了她的手臂,仍旧面无表情,卢晓看着简直有点心疼,子月啥时候变得这么残暴了? 但其实真的没流多少血,柳卓递给成霜染一条绷带,成霜染边包扎边嘟囔:“我就磕破过点皮,都没流过血,李子月你个不得好死的……” “嘘……”李子月提醒道,她发现这边的动静已经让对面的粽子注意力过于集中了。 她将最后一张符纸画好,卢晓发现这最后一张符纸上的图案和之前的二十九张很不一样。 李子月将这张特殊的符纸粘在背后灵台穴上,看上去就像被谁恶作剧贴了张小纸条。虽然她之前说的轻松,但神色一点都不轻松,皱着眉数了数符纸,清清嗓子: “所有人,从现在起,我数三二一,憋气两分钟,记住,不许喘气,也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卢晓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用意,但也只能照做,准备好了“憋气运动”。李子月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瞪得和青蛙一样。卢晓连忙闭上眼睛,她怕看见幺大柱憋气的样子自己笑出来。 考验肺活量的时候到了,卢晓默默想。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这章笑死我了,关于阿拉丁神灯,如果许愿,我第一个愿望肯定是卢晓那个~~吼吼吼,我多么聪明。 大道369扔了一颗地雷 大道369扔了一颗地雷 墨小墨扔了一颗地雷 墨小墨扔了一颗地雷 昵吗滴瞄鱼扔了一颗地雷 大道369扔了一颗地雷 大道369扔了一颗地雷 我若修花史扔了一颗地雷 惯例感谢以上~~~~ 第83章 八十三一骑当千 当大家的呼吸一停滞,粽子的目光明显散乱了起来,似乎是找不到目标了。李子月知道留给她的时间最多两分钟,在两分钟之内,她要将所有二十九张符纸能贴多少贴多少,没有第二次机会,因为背后这张符纸,两分钟就会失效,而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符纸。即使她有,这种符七日内使用第二次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但她却不是很焦急,凭她的判断,两分钟之内消灭二十九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粽子还是有把握的。 几乎是她倒数完毕的下一秒,便脚一蹬地,掏出匕首箭一般窜了出去,奇怪的是,所有的粽子都瞬间望向她的方向,却都似瞎子一般目光毫无焦点。;李子月还没站稳脚跟,就将一张符纸啪地贴在了最前面一只粽子的额头上,那粽子应声便倒。而她却没有继续向着下一个目标前进,而是照着那粽子的印堂狠狠扎了一刀,正穿透了符纸。从她窜出去到第一只粽子被消灭,还没超过五秒。接下来她便大开杀戒,贴一张杀一只,甚至那粽子还没倒下就被匕首穿破了额头。不过随着逐渐深入粽子群,她的脚步明显缓了下来。卢晓本来背着身体,此时听到声音忍不住还是转了过来,就见到李子月整齐的马尾已经因为大动作散了下来,头发零乱地随着动作飞舞,手臂上紧实的肌肉在用力之下露出一些柔和的棱角,显得又冷酷又性感。一分半过去了,卢晓只觉得憋得实在受不了,只好用手死死捂着嘴巴,肺都要炸了。数数地上的粽子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二十多个,余下的大概只有十几只了。 还有二十秒,十九秒……卢晓一边看手表一边担心地望着李子月。 但变故突生,卢晓眼见着李子月背上那一点黄色在摩擦之下掉了下来,飘飘忽忽落在了地上,此时李子月正好贴完最后一张符。 “符……”她一急之下竟然说出了一个字,虽然马上就憋了回去,可余下的十只粽子却猛地动了起来。 本来符纸落在地上也没什么,只要没失效,在一定范围内还是有屏蔽作用的,但卢晓这一说话可坏了事,活人的气息立刻就迸发出来,引得深处的粽子一拥而上,虽然没有跨出一步的意思,却把李子月回去的路给堵住了。众人一看憋气已经失去了意义,也都纷纷放弃了憋气。 两分钟已过,李子月没能在规定的时限退出来,她本想挤出来,但是没贴符纸的粽子根本难以撼动分毫。 “嗷……”符纸失效了,十几只粽子立刻就发现了李子月,立刻转身向她抓过来,喉咙里带着沉重的低吼。李子月顿感不妙,飞起一脚便踹向其中一只,但是完全没有效果。她一急,一个后手翻,两条腿夹住了一只粽子的脖子,就此翻上了那粽子的肩头骑着,随即举起匕首就向下刺,刀刀向着头颅脆弱部分扎,直刺了七八刀那粽子才完全倒下,可是更多的粽子已经围了上来。 龙二见状就要开枪,可是李子月在粽子群里左躲右闪身形极快,一不小心有误伤危险,卢晓连忙拦在他前面。 “冯六,你倒是帮帮忙!”卢晓急慌慌喊道。 李子月早想喊人帮忙,可是这会儿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冯六第一次见到有人施展茅山术,有点看傻了,直到卢晓一声大吼他才回过神来,左手抽出枪,右手拔出匕首就冲了进去。他对着前面粽子一顿乱打,可这粽子似乎越打越凶,一点虚弱的意思都没有。 “别乱打,打脑袋!太阳穴、眉心!”卢晓手忙脚乱地指挥。 冯六从来都不是玩技巧的,他哪能那么准就扎到粽子的太阳穴?一直边躲闪边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杀了一只粽子。李子月已经被另一只粽子压住了,卢晓差点就上去帮忙,忽然想起自己有枪,忙喊: “给我照着点粽子!” 七八个狼眼手电顿时笔直照向了粽子,卢晓瞄了瞄,对着李子月身上的粽子就是一枪,准确无比地命中了太阳穴。李子月连忙补了几刀,刚爬起来掏出枪,就发现一个粽子已经朝她飞扑过来。洞壁就在她左边不远,她想都没想,蹬着就上,在墙上走了两步,凌空犯了个跟头,闪过了这次袭击,同时她自空中轰轰地发了几枪,命中了又一只袭来的粽子。 这一切都发生在半分钟之内,等大家纷纷缓过神来,李子月和冯六已经快不支了。 “趴下!”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句,冯六和李子月应声伏在地下。话音未落,两把微冲已经开起火来。冲锋枪毕竟要比手枪火力猛得多,声音也很大,粽子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两把冲锋枪上来,却被打的连连后退。李子月和冯六躺在地上,按照感觉就将子弹往粽子的后脑上打,终于,前后夹击之下,所有的粽子都倒下了。 “咳咳咳……”成霜染在火药味的包围下咳嗽起来。 卢晓第一个过去,想扶起李子月,却感觉左边眼角一闪,好像拐角处有东西。还没等她看仔细,那东西冲着她就扑了上来,原来是一个尚存的欲孽。她一惊,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就感觉一只手猛地将她拉到一边,接着一个人挡在她身前,举枪就射,正是李子月。那粽子顶着枪火走过来,李子月丝毫不惧,仍是稳稳地开枪,一直到那粽子从三米远走到了半米远,她仍然不惊不慌,直到那粽子再也无法向前一步,轰然倒地。 “呼……”粽子倒地三秒后,卢晓才呼出一口气。 “你……你真棒……”卢晓发自内心地称赞了李子月一回。 李子月笑笑:“没事了,不用担心。” 龙二哼了一声:“要不是你这妮子私自喘气,也不用这么费劲,净帮倒忙。” 卢晓虽然对发出声音这事心有惭愧,但出生入死的李子月甚至冯六都没说啥,龙二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很不服气,刚要辩驳,李子月却先开口了。 “龙二,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才好,你你的应变能力,不会轮到卢晓来发号施令。作为领队,从始至终,你一句令都没下过,现在倒是来马后炮,恩?” 龙二哼了一声,没有回应,冷冷地拉过冯六,还有意无意地瞪了张氏兄弟一眼,刚才的两梭子冲锋枪就是他们打的。其实张氏兄弟完全是因为看见冯六不支而开的枪,救李子月只是顺带,而冯六似乎被李子月的身姿惊呆了一下子,忘了应该袖手旁观。 “走吧,不要耽误时间。”李子月重新整理好,又显出沉稳利落的样子。 龙二没说什么,却主动让二奎开路,自己的人走在前面,似乎对先前的事有所愧疚,又似乎是为了让李子月心里平衡一点。 踏过一地的尸体,众人又走了一段,来到了一间圆形的屋子,乍一看,里面遍布棺椁,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不过是容器,只不过形状很像棺椁,长宽的比例还是有所不同,而且也没有精细的雕刻。 卢晓将手电向墙上一照立刻毛骨悚然,干枯的人皮状物层层叠叠地挂在那里形成了一面墙,没有一丝生气。 , “就是这些东西。” “哦。”费萌简短地应了一声,刚要去检查,李子月忙拉住了她: “不要随便乱碰。” 费萌点点头,只是走近点,用手电照着去观察,并没有碰它。 忽然,队伍的前方传来一声凄厉而诡异的惨叫,众人抻着脖子张望,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又听到一声大叫。这一次并不凄厉,只是显得很恐惧——而且就在身边。 回头一看原来是费萌,她离墙上的人皮太近了,张望的时候不小心用手电碰到了它,此时那张人皮正慢慢地从墙上剥离下来,已经卷住了费萌的手臂。 “好凉,好凉!”费萌大叫道,一边用手扯着人皮,可是那人皮并没多大反应,反而逐渐地展开,向着费萌包裹过来。 等到人皮完全展开,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卢晓发现那人皮确实闪着金属的光芒,而且表明光滑异常,全无褶皱,刚才看起来像干巴巴的人皮完全是因为它挂在墙上没有完全展开。 不仅是这张人皮,似乎所有的人皮都开始蠢蠢欲动,好像一群虎视眈眈的吸血蝙蝠,正观察着它们的猎物。 前面的队伍忽然乱了套,人群纷纷散开,枪声四起。卢晓这才看见中间手枪击中打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而这个人,正是二奎。 二奎左冲右撞,胡乱地攻击着人群,哪儿人多就去哪儿,但是卢晓发现,他似乎表情很是恐惧,而不是像粽子一般的凶恶无比。李子月一行人怎么也帮不了费萌,她无论怎么跑怎么躲,那张人皮都在逐渐接近她。 “冯六,冯六!你不是挣开过这东西,怎么弄的?”李子月焦急地喊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拼命挣扎后来那玩意自己就跑了!”风流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 “撤,先撤!”龙二大叫。 但李子月不能丢下费萌,也不管人皮不人皮的,拉起费萌就向后跑,刚跑了没几步,就发现前面的无数人皮从洞顶飘了下来,原来这些人皮是附在洞顶的,刚才进来的时候,没人抬头看,所以根本就没发现有危险。 “呜呜呜……”费萌已经难以发出声音,她的下半张脸已经被人皮包了个严严实实,上半张也快了。 李子月几人仍然努力想把她身上的东西扯下来,可是那种手感让人不寒而栗,这是一种极其冰冷的材料,而且太光滑柔软,毫无摩擦力,根本就拿不住,更别说扯下来了。当费萌已经被包裹了大半个身子之后,李子月只好狠了狠心,将费萌留在那里,带着众人退回圆形房间,她害怕费萌也像二奎那样忽然攻击人群。 周围飘荡的人皮越来越多,可奇怪的是,似乎它们只是将人群围了起来,没有攻击任何人的意思。 “别碰,好像不碰就没事……”成霜染小心翼翼地说。 李子月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但她没心思看人皮,只是专心致志地盯着二十步外的费萌,想着该怎么救她。身后,人群依然乱糟糟,只是不打枪了,因为发现枪确实是没什么作用,龙二的人也不想浪费子弹。但是二奎依然横冲直撞攻击人群,却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被打到的人,也就只是被打到而已。 费萌已经完全被包裹起来,李子月眯起眼睛集中注意力,准备她一冲过来就先摔翻她。 但奇妙的是,完全被包裹起来的费萌竟然显得出乎意料的冷静,只是目光呆呆地,身上的人皮正急速变为透明,像二奎一样,很快,就看不出她已经被包裹了。 等了半分钟,费萌仍旧没动静,李子月向前迈出一步,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忽地费萌便转过身来,带着一张极度沉默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章想叫“李子月单挑群尸”……但是发现毫无美感…… 霸王票感谢时间: 感谢acter的霸王票~~~ 第84章 八十四时空隔绝 李子月和幺大柱下意识地掏出枪来拉开枪栓,黑洞洞地枪口对准了费萌。他们并不想打死她,前提是如果这个人还是费萌,这么做,不过是一种久经沙场后的条件反射。这时柳卓从后面走了过来,挤开人群来到李子月身边,看见费萌这个样子,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她……”柳卓哽咽着说不出话。 “先看看,我不会开枪的。”李子月撇了柳卓一眼,枪口慢慢转了下来。 费萌渐渐地又做出了一些动作,她正在向前迈出步子,动作连贯但十分迟缓,好像开了十六倍慢放。紧接着,她逐渐地快了起来,当走出七八步后,她似乎看见了大家担心的面容,停了下来,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手掌朝前,似乎在示意她们不要开枪。 但仍旧是面无表情,眼神直勾勾地看不出焦点。 李子月和卢晓眼神交流了一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种疑惑和不解。 柳卓忙说:“她……她肯定还有意识,她想交流!” 说罢,也不顾众人意思,三两步就窜了出去,李子月一把没拉住,柳卓已经来到了费萌身边。 “狒狒,狒狒啊……我是柳卓啊……你别怕……” 李子月心跳地厉害,万一这费萌已经不是她了,她能明白柳卓的意思么?会不会伤害她?如果看着两个相爱的人自相残杀起来,这得是多悲惨的事,如若费萌后来恢复过来,恐怕肠子都得悔青了。 但是费萌并没有将柳卓怎么样,反而转头定定地看着她,将柳卓看得心里一边担心一边发毛。她并不是怕费萌要加害与她,而是怕此时的费萌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不是她的爱人,也不是那个不爱说话的姑娘,那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对她有意义? 二人对视良久,柳卓的目光始终哀怨担忧,不断地叫着费萌的名字。忽然,费萌点了点头,幅度极小,李子月没看见,但柳卓看见了。 “她点头了,是她,还是她!”柳卓破涕为笑。 队伍后面安静下来,被包裹的二奎似乎是耍得筋疲力尽了,此时躺在地上大喘气,没人敢理他。 李子月听柳卓这般肯定,心说虽然柳卓是龙二的人,但也决然不会拿费萌开玩笑,于是向卢晓点了点头,独自小心翼翼地走向了费萌。 而费萌像个蜡像一样站在那里,不动也不出声——反正她一贯是这样的,此时也没什么让人讶异的地方。 当李子月走过去的时候,费萌的眼神忽然有了焦点,表情也有了变化,她努力地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这个微笑看起来十分正常。 “你别急,让我们检查一下,会救你的。”李子月和柳卓开始对费萌上下其手,看看这层皮有没有破绽。但一番检查下来,什么都没找到,只觉得费萌从头到脚光滑无比,费萌动了动嘴唇,可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忽然间费萌活动了起来,李子月下意识向后就跳,但费萌竟然做出来一个握笔的手势,这手势的动作十分自然,速度也回到正常。 “卢晓,有没有纸笔!”李子月大叫。 卢晓左翻右翻,找到一支笔,同时成霜染把外婆的记事本递了过去,上面还有几页空白。 她拿着纸笔递到费萌面前,费萌抓了几次都没有抓到,似乎非常没有方向感。她只好抓过费萌的手,将纸笔塞过去。 费萌的速度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显得迷迷糊糊的,写出来的字也是乱七八糟没人能看懂。但她不遗余力在尝试,脸上也显出了一丝焦急。慢慢地,她终于写稳了字,纸上出现歪歪扭扭的五个字。 “时空没有了。” 卢晓看看字,又看看费萌,接着看看各色人群,纳了闷,时空是啥?不就是宇宙么,这不就在这么?难道说还穿越了不成? 费萌越写越顺畅,李子月三人顺着自己读下去。 这层皮是衣服,隔绝了时空,我现在听不见任何声音,发不出声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我好像死了,也可能活着。 “那怎么办?”柳卓焦急地挠着头:“你现在什么感觉?” 说完了才想起费萌好像听不见,于是打起手势来。 费萌虽然看不太明白,也知道柳卓应该在问她怎么样,于是写了一行字: 习惯就好,衣服能穿,不要慌。 李子月还在考虑这句话的意思,只听后面又是一阵骚乱,转身一看不禁头皮一炸,原来就在她们和费萌交流的当口,不知道是谁无意中又碰到一张皮,由于人皮本来就密集,他慌乱挣扎之中连续又碰到了一大堆,产生了诡异的连锁反应,现在几乎所有的皮都有了反应,向他包裹过来。 那个人很快就像费萌一样被包了个严实,剩下的皮放弃了他,开始寻找别人,队伍一团乱,更多的人皮被碰到了。 费萌忽然拉了拉卢晓,卢晓发现她的目光十分凌厉,忙低下头看本子,只见费萌在“不要慌”和“习惯就好”几个字上不断地画圈圈和叹号。 卢晓联系上下文,一瞬间就想通了,连忙朝人群大叫: “大家不要乱,不要慌!这东西不杀人,穿上之后不要害怕,等一段时间就好了!你看费萌都好了!” 龙二几个人似懂非懂地看了她一眼。此前被包裹住的那个人又开始像二奎那样乱冲乱撞起来。 “一定不要慌!不害怕就没事!”卢晓补了一句,转脸一瞥李子月,她正紧张地盯着右前方,卢晓一看,原来三张人皮正飘飘忽忽地直奔她们仨来。 “子月,怎么办?”卢晓轻轻地问了一句。 柳卓看了看费萌,咬着嘴唇说:“费萌说没事,那就是没事,让它们来吧!” 费萌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打看不懂的手势,但是看起来仍旧是稀里糊涂的样子。 卢晓此时已经被人皮摄住了一条手臂,她觉得费萌之前那句“好凉”确实没错,这东西实在是太凉了,即使她小时候生活在东北,也没接触过那么冰冷的东西。 但只是凉,不疼,也不刺骨。 李子月仍旧是竭力拉扯着那些皮,虽然徒劳无功,它该怎么裹还是怎么裹。她冷静了一下,心想按照费萌说的,绝对不能慌,于是放弃了撕扯,回头望了龙二的队伍一眼。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被包了个严实,有少数几个横冲直撞,但大部分似乎都听了卢晓的话,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子月……我……我上了。”卢晓实在是受不了这一点点的覆盖,心理压力太大,于是一狠心直接迎着人皮就上去了,顿时被包了个严实。 当最后一寸皮肤都被盖起来的时候,卢晓只觉得周身一阵轻微的震动,接着头晕目眩,这眩晕好像持续了一个世纪。当她回过神来,虽然不再感到寒冷,却发现处于一种绝对的静默之中,仿佛被整个宇宙抛弃,顿时产生了一种极大的恐慌感。 她觉得自己死了。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虽然触觉在,呼吸在,但是她觉得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和她失去了关系,时间也不再流逝,她做出的所有动作都再也不会对任何东西产生影响,她甚至脑中浮现出了宇宙——她就是整个宇宙,漫无边际的,再也回不来了,世间一切毫无意义。 她奋力地想逃脱,就看着自己冲进了人群,疯狂地想要回到这个世界。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但思想和动作是分离的,想快的时候快不了,想慢的时候也慢不下来。 她一会儿撞墙一会儿撞人,摔倒了,虽然很痛,但她并不觉得疼的是自己,反而觉得地面很疼,猛地,她看见了李子月,她静静地站在费萌边上,没有任何动作,而费萌似乎在赶过来。 冷静,冷静,不要慌,习惯就好。费萌写的几个字忽然从思想的宇宙中浮出来。卢晓闭起眼睛,奋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她觉得是闭上眼睛了,却依然看得见东西。因为其实她的眼睛仍旧是瞪着的,只是思想合上了眼。 平静下来之后,她渐渐开始不认识眼前的一切,就像经过了亘古的变迁,早就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她觉得这一刻非常的漫长,漫长到整个宇宙都要消亡了。 时空没有了。时空真的没有了。我可能已经死去了几亿年。 接着她就感到有人把她拉了起来,这个人是谁呢?好像认识,但是和自己完全无关。她努力在脑中寻找着和这个人有关的记忆,忽然想起来这是费萌。 狒狒……她听见自己叫出了她的名字,但是对方似乎没有听见,不过面前那个人伸手合起了她的眼睛。 卢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顿时完全冷静了下来,又过了一个世纪,她发现似乎可以动了。尝试着睁开眼睛,发现李子月在看着她,面无表情。这次,一瞬间就认出了她来。 她向前伸手想要摸摸她,却发现那只手不知伸向了什么方向,努力调动良久,这才控制好了胳膊。 卢晓在拼了老命之后,终于轻轻地摸到了李子月的脸,李子月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卢晓很开心。 龙二那边的人也基本回过神来,二奎和那个喽啰此时也爬了起来,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那些人皮似乎也都安静下来,虽然依旧飘着,但并不裹人了。 又过了一会儿,大家慢慢才感到活过来了,李子月似乎觉得应该赶紧回去,向龙二做了个走路的手势,便回头向外走。本来觉得走的是直线,却一直坚定地撞到了墙上。 这才叫真正的跌跌撞撞,一大群人和醉汉一样,乱撞着向回走。 卢晓恢复了意识,心里升起了一丝唏嘘,本来段小飞是不该死的,他只是一时失去时空感害怕,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却又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这才被龙二当做着了道活活烧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票上墙时间~~~~感谢支持~~~ 墨小墨扔了一颗地雷 墨小墨扔了一颗地雷 昵吗滴瞄鱼扔了一颗地雷 昵吗滴瞄鱼扔了一颗地雷 大道369扔了一颗地雷 第85章 八十五文明的主人 李贺在外面等得心焦,不住地看着表。这都半个多小时了,怎么李子月还没出来?刚才传来密集的枪声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双方在里头交火了,或者遇到什么危险?最要命的是,这小郭特别怕黑,由于闪光弹被带走了,只能依靠手电照明,她一步都不肯离开,自己的腿又残废,想去看看情况都没辙。这期间,中央菱柱又喷发了三次。 蓦地他看见远处洞口有点光线,忙用手电照过去,就发现李子月一行斜斜歪歪地走了出来,都和喝多了似的。 “你们怎么啦?”李贺担心地大叫。 但是李子月并没任何回应,她听不见李贺说话,即使听见了,她也无法使自己的声音传出去。 李贺顿时又多了一层担心,也不顾的自己的腿伤,三脚并用就爬了过去,直到看见她们好端端地,这才稍微放了点心。但是整个人群安静得吓死人,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李贺不得不多心,上下打量起李子月来。 李子月无奈地指了指耳朵,摇摇头,又动了动嘴唇,摊了摊手,表示听不见也发不出声音。 龙二一出来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中央菱柱,虎视眈眈地看着底下那个盒子,却一直有所忌惮,不敢贸然向前一步。他四下看了看,一把拉过了二奎,将他用力一推,直推向了中间去。 卢晓咬了咬嘴唇,担心地看过去,只见二奎向前踉跄了几步,趴在了中央菱柱上,什么事都没有。 龙二一看二奎没事,嘴里眼里都洋溢出贪婪的微笑,亲自走了过去,先伸出一条胳膊试探,直到感觉没什么问题,这才大步流星走上去,弯腰碰到了那个盒子,却忽然眉头一皱。 那盒子要么就是焊死了,要么就是极重,龙二两只手使力,竟然纹丝未动。 他挥手招呼冯六和张氏兄弟,又搬又锤,又拉又踢,就是搬不动它,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回身从包里拿了一个奇怪的工具出来,可还没等开始撬,工具就被吸入中央黑洞里去了。 卢晓看着他们几个觉得滑稽得很,此时却又笑不出声来,感到十分不爽,这时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得从包里翻出珍藏的唯一一根棒棒糖吃,结果棒棒糖刚伸到嘴巴附近就消失了,再拿出来只剩一根塑料棍,仿佛齐刷刷地被切断了,其余部分好像进入了别的空间一样。这下给她气的够呛,向李子月连比划带嚷嚷表示不满。 李子月不知道她张牙舞爪在那儿干什么,恐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抛下李贺走过去看了两眼,顿时无声地笑起来。 卢晓捡起地上的糖纸,无意之中看了一眼,忽然一个声音在脑中炸起: “真知棒。” 是声音,又好像不是声音。 她表情一瞬间就凝固了,李子月看她盯着糖纸发呆,不明就里地拿起来一看,正看在配料那个位置,顿时一个声音也在脑中响起: “白砂糖。” 两个人面面相觑,看来这件衣服穿上后,某些认知的方式产生了诡异的改变,文字为什么直接转化成声音了?但又不像是声音,好像文字的意思直接就转化到脑子里来了,因为他们听到的声音,似乎都是自己的声音。 卢晓以极快的速度翻出黄帝内经来,随便翻到一页,而上面所有的文言文都转化成了现代白话的意思灌输到她脑袋里来,甚至“为何”还直接翻译成了“为啥”。 李子月则夺过幺大柱的对讲机,看着背面英文标签,结果所有英文的意思全部转化成了现代汉语直接进入她的头脑。天知道,她对英文的了解仅限于二十六个字母! 费萌和幺大柱立刻发现了二人的异常,而二人无法言明,只得将这些文字递给她们看,两个人不言自明。费萌想了想,又问三姨奶奶接过笔记本,在上面写了起来。 衣服带有信息识别功能,我们见到的图像都是经过转码的,直接转换成可以读取的东西,我们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东西。 卢晓要过笔,写到: 所以一开始我们不习惯这种感知方式,感觉到脱离世界? 费萌点点头。李子月做了个听的动作,又在空中划了个问号,她在问那为什么听不到? 可能只加入了图像和符号处理,未加声音处理。费萌写到。 卢晓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将成霜染的本子向前翻了几页,到了有殄文的部分。 果然不出所料,殄文中所有的意思在一瞬间向脑中写入,每一个字,她现在竟都看懂了。这段殄文是之前壁画的誊抄,也就是成霜染第一次看见的那些,现在,她们弄懂了它的意思……这一段看起来没有多长的文字,讲述了一段极其古老而神秘的故事,并且颠覆了所有人的世界观——如果它写的是真的,当今所有的人类历史就要推倒重来。 这是一段自述口吻的文字,开头是:我们。 “我们来自‘姆’。姆在南边很远的海洋上,已经发展了三千万年。姆有一百六十个‘空’那么大,我们一直在进化,最终以灵的形式存在于姆,没有雌雄之分,每个灵的寿命在一万年左右。 “五千年前,姆沉没了,幸存者逃往各个方向,两支队伍来到了这块大陆。但已经没有适合的生存条件,这块大陆不允许灵体单独存在,只能依附于别的生物之上。我们选择了一种双足生物,他们看起来具有较高智能。 “我们五千随羲来,五千随娲来,那时共有一万*,并出现雌雄之分。我们的首领是羲,他说要创建我们的城。在姆,所有灵通过自愿繁殖,创造个体,抹消记忆,遗传知识,并使自身消亡。但在这里附身之后,我们的寿命缩短为十分之一,并且仍在继续缩短。通常的繁殖也无法进行,我们只能用*的方法繁殖。这样一来,我们发现知识的遗传阻断了,只能通过传授。但后来我们发现,其实知识依然是可以遗传的,它存在于*内部,却无法以*的状态完全读取。 “这里缺乏必要的材料,无法将我们的城完全重建,羲用尽方法,只造出了最低等的黑洞能量。羲一代死后,可读取的知识越来越少,至颛顼一代已经所剩不多。头领颛顼开始倾尽一切研制灵体单独存活的方法,初有成效的时候,娲的后人共工前来抢夺。共工利用他们当地的特有材料研制出高强武器,颛顼战败,只能被迫利用黑洞能量击败共工。 “这一战导致了洪水泛滥,也导致黑洞能量出现误差。经过预测,在一万两千年后,黑洞能量将出现差错,至少湮没一百‘空’左右的空间。颛顼自愿放弃智能,附在白练身上得以长生,希望后人在黑洞能量不稳定之时,驱赶白练进入其中。 “除颛顼外,共二十二灵从*上分离而单独存在,如不出意外,他们将存活万年,依靠自身知识将世界改造成姆的样子。我们是颛顼后第三代灵,已经感到知识出现了断层,长老预测三千年之内,姆的知识将完全消失。所以我们创作文字,先将所知道的的事刻在这里,希望有朝一日二十二位先灵之一能够看见,避免一场灾祸。 “我们将把残余的知识刻留在青铜簋之上,交给后代随身携带并传承下去,其中大部分已经不完整,等待我们的后代去解读,复兴姆的文化。” 本子上的字便看完了,翻过一页,又有几行“殄文”。现在他们知道这“殄文”并不是死人的话,而仅仅是一种表音的抽象的古代文字。卢晓看了看,这一行字似乎是黑洞能量的“说明书” “黑洞能量建造方法已经丢失,但养护方法尚在,穿上由特殊材质制成的衣服可靠近,利用恒宫将黑洞能量部分抽离,可延长使用寿命。若缺少养护,寿命将出现衰减。若装置开始频繁喷出光束,则表示寿命将尽,此时不能再利用恒宫,若一小时二十八分内喷出五次以上,则不到四小时四十二分湮灭就会开始。此时务必尽快找到白练将之引入,如果不做,将会造成巨大灾难。” 众人终于将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完,各自面面相觑,龙二仍旧在菱柱前面摆弄匣子,断然不知道李子月这几个人的脑子好像已经重新洗过一般。 费萌似乎有太多话要说,却又发不出声音,此时急的抓耳挠腮。卢晓也很焦急,衣服上身那么久,她还是有一种思想不着天地的感觉,很想把它脱下来。她又将本子翻了翻,心想连黑洞能量的说明书都有,八成也会有这衣服怎么脱下来的说明,但是翻了一圈,并没有。 成霜染却呆若木鸡地站着,似乎比所有人都要震惊,卢晓硬是将本子塞到了她怀里,她纹丝都没动。 李子月觉得还是应该从衣服本身着手,便开始摸索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忽然,她发现似乎胃部有一点凸凹,并不似其它表面一样滑不溜手。她停下来思索,先前冯六说是因为拼命挣扎而将衣服脱下来的,想来应该不是骗人,那什么样的挣扎才能碰到这个位置呢? 她开始张牙舞爪地以各种方式挣扎起来,样子古怪得很。就在她用手狠狠地横着抓了一把胃部时,忽然全身传来一阵震动,就像刚被包裹住一样。 李子月大喜,刚要通知卢晓,忽然中央菱柱一阵前所未有的强烈白光射出,将所有人的眼睛都晃瞎了半分钟。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龙二,紧张之下他将匣子踢了一脚,可先前纹丝不动的匣子,竟然在白光迸射之时,被这一脚就给踢了出去。龙二几个也顾不得那么多,飞身就闭着眼睛往后窜。 半分钟后,李子月的视线中间出现了一个黑点,继而越来越大,渐渐地,她的视力又恢复了。紧接着,几乎是两秒之后,她发现感觉忽然都回来了,这下是实实在在活着的感觉了,身上的衣服,似乎已经消失了。 “喂?”李子月尝试着轻轻喊了一声。 “喂?喂?喂?”山洞四周的墙壁将回声反弹了回来,这声音听上去简直太悦耳了。 卢晓看不出李子月已经脱掉了衣服,她的目光集中在龙二身上,而龙二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匣子,它刚刚将盖子摔开了,但是——里面竟然是空的,而其中的模子显示,这里原本放的东西,和青铜簋分毫不差。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周四更新。本文快完结了,估计还有个五六七八章吧哈哈~~~~~本来还想写一个墓,但是这个墓写的用力过猛,知识储备已经用尽了……在写就要暴露我是文盲了…… 霸王票感谢时间~~ 大道369扔了一颗手榴弹 昵吗滴瞄鱼扔了一颗地雷 第86章 八十六李贺之死 卢晓倒是对这件事不感到诧异,之前成霜染已经说过青铜簋在她手上,现在看见个空匣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李子月走过来,在卢晓的肚子上抓了一把,卢晓登时也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只见她的皮肤上浮起了一丝干冰状的白雾,白雾慢慢消散之后,她也回到了这个世界。 直到龙二爷脱掉了衣服,这才气冲冲地来揪着卢晓兴师问罪: “说,盒子里的东西呢?是不是刚才你们先到这就拿走了?” 卢晓也没挣扎,指着张氏兄弟冷哼一声:“你怎么不去问他们,我们可是在一起的。” 龙二也知道他这是一时气急,胡乱逮个人撒气,此时想想觉得失了气度,于是气呼呼地松开了卢晓。 李子月皱了皱眉,此时又一发闪光弹打出,她忽然发觉视野右方有些不妥。似乎是太空荡了。 “李贺呢?”她随口问出一句,继而四下张望起来,但没看见李贺,他原来的地方只有一摊衣服,同样地,墙角也有一滩衣物,那个位置是原来小郭坐的。 到处没有望见李贺的影子,李子月忽然有点没来由的心烦,下意识地向之前李贺所在的那摊衣物走去。一边问幺大柱和费萌: “你们两个刚才有没有见过人走开?” 幺大柱摇摇头:“刚才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啊。” 冯六见李子月这边有点乱,似乎在找人,于是自己点了点人,发现不见了小郭。 “二爷,小郭不见了。” 龙二没什么心思去管小郭,他想不通这青铜簋究竟是叫什么人拿走了。于是随口说了声找找,便没有理会。 李贺那团衣服黏糊糊的,离老远都能闻见一股酸臭气,好像被汗水浸过一样,李子月心生纳闷,这里又不热,他怎么出了这么一身臭汗?冯六也莫名其妙,李子月那边丢了个男的,自己这边丢了个女的,衣服还都脱了,难不成是趁人不注意去干那事去了?不能啊,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有这种心思么?况且也没必要衣服脱了再走啊。 柳卓跟着费萌来到李子月身边,顿时也闻到一股异味,费萌捂了捂鼻子,觉得什么古墓里的味也没这个恶心,但柳卓却是皱了皱眉,还轻轻地吸了几口。 “给我看看!”柳卓忽然有些紧张,不顾李子月的眼神,一把抓过了衣服,顿时感觉手里一团油油的黏糊。她将衣服放在鼻子前面闻了一下,干呕了两声,继而看了看油亮亮的手,伸出食指轻轻舔了下,顿时弯腰大肆呕吐了起来。 龙二一见柳卓这个情形终于不再管青铜簋的事,快步走过来,一把推开正在安抚她的费萌,似恼火似担心地问: “怎么了小卓?是不是什么吃坏了?” 当柳卓抬起头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她脸上神色极为惊恐,而且双眼不住地流泪。 “这……这……这是人的油脂!”柳卓刚说完,又是一顿吐。 “你说什么?”李子月瞪大了眼睛,不禁又抹了把李贺的衣服——滑滑黏黏的,确实不像是汗水。 柳卓扶着龙二站立起来,怯怯说:“月姐,我和你说,你要节哀,李贺他……他恐怕是凶多吉少……” 她没敢把话说死,但在她看来,李贺死了是板上钉钉的事,这种油脂,明显是人被瞬间蒸发造成的,衣服上的那些,不过是没来得及蒸发便冷却了的残余物。 “你把话说清楚,怎么回事?” 柳卓只得硬着心肠说:“这种油脂我以前在电视上看过,是人被高温瞬间蒸发,或者细胞被辐射瞬间加热直接融化掉造成的。学医的时候,我接触过人的油脂,和这个一个味道,绝对不会错的,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说李贺被融化了?这怎么可能……你是说他……死了?” 柳卓点点头,李子月却摇摇头表示不相信,继而马上拉起她去看小郭的位置。同样的,小郭的衣服上也有油脂,而且在她所靠的墙上还有一片半透明的物质,用小刀一刮就刮下来了,经过柳卓的鉴定,和李贺的衣服上是一样的东西。 李子月颓然坐倒,卢晓连忙跪在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她感到怀里的李子月既不哭也不颤抖,甚至都不喘气,安安静静的。却笼罩着异常浓烈的悲哀。 “怎么会……怎么会……”李子月静静呆了良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喃喃地说。 “月姐,八成是刚才那个射线。”费萌开口道:“刚才那道射线太强了,辐射的强度不知有多少……” “那我们怎么没事?”卢晓问。 “因为,我们穿了那层皮……”李子月自言自语地说。 费萌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走,先进山洞……”李子月有气无力地说,她觉得脑子里某根神经断掉了,让她全身都用不上劲。但思维是清楚的,既然这个射线有问题,那么就要趁着它下一次喷发之前赶紧避起来。 卢晓拉着李子月的手向之前有人皮的洞里走,只感觉那手冰冷冰冷的,于是看了看李子月,似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卢晓知道,现在李子月心里的滋味肯定是极度不好受的。她整个人身上仿佛蒙着一层雾,眼神也不再清明。 她很担心,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李贺死了,卢晓自己也很伤心,但绝对不会比得上李子月的十分之一。 一行人退回到虐杀粽子的那条回廊,发现一地的尸体尚在,这说明射线的辐射还不会达到这里,于是也顾不得脏乱,纷纷找块地方坐了下来。李子月一坐下来就靠在卢晓身上睡着了,睡得非常沉,这让幺大柱也叹了口气。 李子月无论怎么累,从来不会第一个睡着的,一般来说如果需要休息,也是让别人先休息,然后她再换班。如今却第一个沉沉睡去,只能说明李贺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心太累了,精神太过不济。 卢晓将脑袋歪向一边,枕着李子月的头,头发上有些微灰尘的味道,让人不禁唏嘘。如此聪明美丽的一个女人,本来可以用她的美貌和智慧去征服一切,却入了这个行当,又心性桀骜,弄得一身泥土。但泥土也掩盖不了她的光华,卢晓静静地看着李子月精致的鼻梁,不由自主地用手指划了一下,上面有些细细的汗水。 龙二的人也很安静,显然是被李子月的情绪给影响了,都像不忍心吵醒她似的。龙二却没什么同情心,看了看李子月,又看了看手里那个空盒子,一声冷哼。 最后还是成霜染先开口了: “刚才有件事忘了说,我们在本子上看到了一些东西,我觉得有必要和你们共享一下看看怎么办。” 她将本子上写的东西凭着记忆说了一遍,卢晓加了些补充。 龙二听完也很震惊,但他是很务实的人,并不关心自己是怎么来的,只关心今后自己怎么活,所以一瞬间的惊讶之后,他立刻平静了下来。 “你们说的什么‘姆’啊‘空’啊,‘恒宫’、‘白练’都是什么?” 成霜染说:“我也不清楚,这些奇怪的字,都是殄文本来的发音,可能他们代表的意思,在我们的脑中并不存在,所以它也无法让我们领会。” 卢晓怕吵醒李子月,做了个嘘的手势,继而压低声音: “关于‘姆’,我倒是可能知道。之前我看过一篇文章,是研究史前文明的,说在一万七千年前,太平洋上,就是现在澳大利亚东北方一大片海域的位置,有一块大陆,上面的人自称是姆文明,所以大陆就叫姆大陆。不过这也只是猜测,那个海域底下确实是有人工城墙的痕迹,却没什么文字记录,姆这个名字,是外国科学家翻了不少古代典籍才找到的。” 龙二点了根烟:“就姑且这么看吧,不过和咱们倒斗也没啥大关系。” 卢晓没理他,接着说:“至于‘空’,根据上下文意思,可能是某种度量单位,却不知道是度量什么的。‘恒宫’是某种装置,白练是啥我可真想不出来。” 幺大柱接话道:“白练?我刚才看的时候没听见这个词啊,它哪里出现的?” 卢晓想了想:“好像是说颛顼的灵附在白练身上,是这样的吧?”她转向费萌问,费萌点点头。 幺大柱一皱眉:“不对啊,我听到的是颛顼的灵附在长角的白蛇身上。” 卢晓眨了眨眼:“那就对了,我把这茬都给忘了,脑子里没有这个概念,但你和子月好像是被它追了一路吧?” 幺大柱低下头:“不一定……也可能是因为我特别怕蛇……所以印象很深吧……” 成霜染点点头:“那就好办了,我们只要找到那条白蛇把它赶到那个什么黑洞能量旁边,就可以将装置关掉了。” 龙二皱皱眉:“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 成霜染白了他一眼:“你没听懂么,按照本子上的说法,这个黑洞就要开始湮灭物质了,以现在的速度可能就不到一天。现在不关掉,在这等死么?” 龙二想了想,转而问费萌:“依你看,黑洞要吃掉什么一百空的空间,需要多少时间啊?” 费萌认真思考许久:“我也不能给你准确的答案,第一我不知道这个黑洞质量究竟是多大,第二我也不知道一百个空是多大,如果就按照澳大利亚那么大来计算,可能需要一个月,但如果空说的不是面积,而是时空什么的,可就说不准了,没准一百个空比一百六十个空还要大出好几个量级来。”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赶紧找到那个白蛇然后尽快离开这里。”卢晓说,她觉得李子月的状态有些不好,想要尽早离开。 龙二吐了两个烟圈:“说的是屁话,什么东西都没找着,还折了这么多人,我成本怎么算?” 费萌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块金属扔了过去:“这个本来是你拿到的,还你吧。我认为这个应该挺值钱的。” 龙二看了看那块金属,将它揣到了怀里,但还是有点不甘心。这时外面又喷出了一道射线,不过光芒黯淡了许多,似乎比一开始还要不如。 “诶,那玩意好像没那么厉害了。” 费萌摇摇头:“不一定,刚才特别强的那道光,应该是能量积攒太多集中释放了一次,现在就比较弱。就像刚才那次是火山爆发,现在是轻微地震,但是轻微地震预兆着火山早晚还会爆发的。” 龙二尚在思忖,没有回应。成霜染有点饿,看见装食物的背包在另一端,于是站起身来想要过去拿,结果一不留心被脚下粽子的尸体绊了个跟头,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骨碌碌地从怀里滚落,一直滚到了人群组成的圈子中央。 正是那个青铜簋。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李贺被我写死了……死的还比较恶心……是真的死了,大家不要心存侥幸…… 惯例感谢霸王票~ 昵吗滴瞄鱼扔了一颗地雷 昵吗滴瞄鱼扔了一颗地雷 第87章 八十七终极秘密 成霜染慌了,此时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青铜簋。卢晓在看清那个东西的一瞬,连忙把脑袋埋在李子月肩膀上,同时推了推她,但李子月似乎并没有醒来的意思。她心想这下可要坏了,暗暗地摸上了腰间的枪柄。 龙二先是看了看那个青铜簋,又看了看一脸惊慌失措的成霜染,再看埋着头的卢晓,似乎明白了什么事。于是他爆喝一声,捡起那个青铜簋,恶狠狠地就向李子月走过来。幺大柱见势不妙上前拦阻,龙二不知道哪里生的力气,一把给他推了个趔趄,继而一脚就向李子月胸口踢过去。 卢晓背过身,用脊背挡住了这狠狠一脚。震动将李子月惊醒了,睁眼就看见卢晓龇牙咧嘴的脸和背后一脸怒气的龙二,再往龙二手里一看,顿时睡意全无,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而龙二并不给李子月思考的机会,隔着卢晓就去抓李子月的衣领,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她提了起来。卢晓一看,直接拉开枪栓就把枪口对在了龙二太阳穴上,龙二的手下一见这样,立刻掏出枪对准了卢晓和李子月、幺大柱等人。 “你放开她!”卢晓愤怒至极。李子月的领子,是龙二这等人能随便提的么? 不过卢晓话还没说完,李子月反手就是一个擒拿手甩开了龙二,故作一脸莫名: “怎么回事?你有病是不是?” 龙二将青铜簋拿到李子月面前,都快贴到她鼻子尖了,他刚要说话,李子月就先笑笑开了口: “哟,二爷你真好本事,竟然给找到了,在哪儿找到的?” 龙二是老江湖,一眼便觉得李子月在故弄玄虚,恶狠狠地说: “在哪儿找到的?在你们那个姨奶奶的身上找到的!你还有脸问我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到底是怎么档子事呢!” 李子月整理了一下头发,其实是顺便擦掉额头上的汗: “二爷你语气放客气点,听你这意思,是说我李子月私吞东西了?” 龙二哼了一声:“明摆着就是这么回事,道上规矩,私吞东西剁手。说吧,你准备剁左手还是右手?” 李子月不屑道:“你以为我是你?我在道上混这么久,靠的就是信誉二字,至于在这吞你东西?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他妈别和我装腔作势,你要不是吞东西,东西怎么会在你的人手上?” 李子月摊摊手:“我哪知道,你问她呗。” 龙二斜着眼睛看了看李子月,很不信任,于是直接问成霜染: “你拿这个东西,李子月知不知情?说实话!不说老子一枪崩了你!” 李子月和卢晓都很紧张,卢晓真担心成霜染会闹个鱼死网破。而成霜染紧紧抿着嘴唇,似乎在做很激烈的思想斗争,费萌和幺大柱也不知道应该帮哪边,帮成霜染吧,肯定就坐实了李子月私吞的事实,帮龙二吧,那成霜染又确实是自己的人,不能这么没义气。俩人思来想去,最后都决定静观其变。 成霜染咬着嘴唇爬了起来,看看李子月又看看龙二,最后叹口气说:“这事她们不知道。” 龙二微微有点诧异,冷笑道:“哼哼,倒是挺讲义气的,那好吧,既然和李子月无关,那就只能剁你的手了。” 说着,他从怀里抽出一把刀来,寒光凛凛。成霜染看得心惊,身体不住地发抖,同时眼睛往李子月这边瞟,希望她施以援手。李子月心想,万一龙二把成霜染逼急了说出实话,那情况就更糟,说不定连柱子和费萌都搭进去,于是伸手阻拦龙二: “成霜染是我的人,要剁手也是我剁,不麻烦你出手。” 龙二嘿嘿一笑,将刀塞到李子月手里:“那你剁啊,现在就剁,剁了,咱这事就算两清,要是不剁,我就和你没完!” 李子月看了看刀刃,确实是一把好刀,估计剁下去应该挺干脆。但是成霜染的手是万万不能剁的,虽然这事是龙二挑的,但剁了成霜染,周世鼎绝对不会饶了她,到时候别说退伙了,就是现在的地位也保不住。更糟糕的是,也许在周世鼎看来她是比成霜染重要一点,但是费萌他们必然成了无用的弃子,会被周世鼎拿来撒气,甚至有性命之危。 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二爷,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谨慎点,你要搞明白一点,成霜染可不是我的手下,她是鼎爷的女人。你剁了鼎爷女人的手,他会怎么想你?” 龙二冷笑:“放心吧,我这是照规矩办事,如果我的女人干出这样的事,随便你把她大卸八块我眉头都不会皱一皱,鼎爷不是这么儿女情长的人。” 李子月很纳闷,龙二好像吃准了周世鼎不敢把他怎么样一般,难道说周世鼎有把柄落在了龙二手里?如果鼎爷都压不住他,这样可就不好办了。 但她无论如何下不去手,叫她杀人行,叫她活生生弄残一个人简直太疯狂了。在犹豫之间,李贺的死忽然袭上心头,一股浓重的挫败感袭来,打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精神。她显出一丝慌乱。 卢晓看出李子月心软,也是,毕竟和成霜染相处那么多年,也算是个好朋友,怎么能忍心剁手?她横了横心,心说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她来下手。 于是走过去想要接起刀。成霜染似乎看懂了卢晓的心思,忙开口道: “二爷,我先和你说说这个青铜簋的来龙去脉,你再考虑要不要剁我,成么?” 龙二想了想,表示同意,示意成霜染站起来好好说。 成霜染却一伸手:“你先把簋给我。” 龙二很警觉:“你要干什么?” “二爷你太多心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还能跑了不成,话说回来,我要是想跑,早就跑了,还能等到你们来发现?我只是需要这个簋才能解释明白,否则说了你们也听不明白。” 龙二看了看周遭,觉得确实逃跑绝无可能,于是将簋递了过去。 成霜染接过簋,查看了一下,见没有什么损坏,暗暗舒了口气。其实谁拿着簋和要讲的事并无必然联系,她只是怕事情一旦讲完,这个簋就拿不回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成霜染娓娓道来。 “其实,这一票生意,背后的发起人就是我。” 龙二冷哼一声:“胡说八道,你一个姨太太,怎么会知道这个东西,别想蒙我。” “你别打断,听我说完。我们家其实是历史研究和考古世家,当然祖上也许就是盗墓的,不过近代生意不好就洗白了。我们家族的人有个特质,就是凡是女儿,都会天生通灵,也就是可以看见鬼。我们家祖传有一门文字,就是大家在这里见到的这种,一开始意思还是能读懂的,但是自从清朝末年以后,局势动荡,家里接连死了好多人,至民国年间这文字的意思就失传了,只留下一本字典,上面标注读音,这种文字极其诡异,含义只能口授,写下来也看不懂,因为读音本身就是意思。而且,我们家的女人都会天生感受到某种召唤,让你去某个方位做一件事。这种召唤强烈得很,以至于你会觉得如果有生之年不去做,活着就没意义。 “古时候有个先人找到了那个地方,也知道应该做什么,其实要做的事,就是到这里来关掉装置。不过那个先人历经重重危险来到这里,却搞不清楚什么是‘恒宫’和‘白练’,于是只得把青铜簋带了出来希望找到线索。但是,可能由于那个年代科技实在是不够发达,所以他什么都没看出来,只好又偷偷放了回来,并且编造了一篇文章,指明了墓葬的方位,却没有说明青铜簋的真正用途。最后那位先人郁郁而终,他的后人很多都找到了这里,可是要么就是没找到进入的方法被迫返回,要么就是出了危险没能到达。不过清朝年间有一位先祖成功回到这里,却也没有摸出门路,只得又把簋带了回来,并当做传家宝。 “进入近代以来,科技爆发式增长,但是中国仍旧很落后。我的曾祖一辈,也就是我外婆的祖父一辈觉得应该去西方寻求帮助,于是将青铜簋的译文勉强翻译了一个大概带到西方,想找比较著名的学者看看。在南斯拉夫,他找到了一个叫特斯拉的人,后者说只能明白很少一部分,但这些东西给了他很大启发,很有可能能够做出伟大的东西来。后来听说那个人发明了交流电,还研制出了很多高效的奇怪机器,只不过由于缺乏理论基础,不被业界承认。 “当时曾祖找了好几个人,一直到一战末期,最后仍旧一无所获,但我们家因此被某些组织盯上了。曾祖还没来得及将殄文的意思传授给下一代,就在战火中过世了。不过,曾祖带走的只是译文,青铜簋还在家里,还包括先人留下的一些研究文献。后来战火纷飞,外婆的母亲将它们保存起来得以流传。但是之后就是中国不断的动荡和文化扫荡,好不容易熬过去了,却迎来了改革开放。这对国家是个好事,对我们家来说是坏事。境外的那些组织一直都惦记着青铜簋这件事,中国一开放,纷纷派人过来想要购买甚至抢夺,我估计我的父母就是被这些人害死的。但外婆很聪明,将青铜簋和那些资料给了我舅舅,后来传到我表姐,后来又传到我。 “而外婆显然是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却不知为什么死掉了,我觉得有可能是被那些金丝怪害死的。按照时间来说,那根鸡骨头可能也是我外婆插的。树林里的阵法地雷什么的,也可能是先人布下的,现在已经不知道用意何在了。子月说阵法是为了防止人进去,但我的直觉是为了防止什么东西出来。表姐私下里和我谈过这件事,她希望等能力足够的时候来这里,并且让我主要进行研究,两人同去。可是天不遂人愿,她忽然就死了,于是这件事只能我来做。但我这方面的能力几乎为零,必须要找到强力的人陪我进来,我知道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能拿走的值钱货,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诳你们。现在既然知道了关闭机器的方法,那么再隐瞒也就没必要了,不管怎么样,只要这个装置关掉,我家族的人应该就能摆脱这个宿命了。” 她不间断地说了一大堆,虽然听起来古怪离奇,但是事事都说得通,众人听得直发愣。 “……我觉得你的祖先可能是他们说的二十二位先灵之一的后人……”卢晓说。 “我也不清楚,但家族传说我们的祖先就是二十二位,我们家的人小时候听到的第一个故事就是这个。不过故事内容好像比事实歪曲了很多,谁也没把它当回事,所以我刚才读懂殄文意思的时候才那么震惊——龙二爷,你还要砍我的手么?” 龙二摆摆手,他很生气,感觉自己被个黄毛丫头诓骗了。但是听成霜染这么说,感觉她应该会把他的损失补回来,于是更加不能伤害她。 李子月死死皱着眉,她现在有些恨成霜染——一口一个说要替师父照顾她,结果都是诓她的吧,而且还诳了李贺的命去。 作者有话要说:解密了成霜染~~~写的很过瘾啊。(特斯拉大神我对不起你,我其实很敬重你,把你搅进来是我的错…………) 嘿嘿~~~这么好看的一章,可以求霸王票么~~ p.s喵鱼的霸王票又收到了~~~ 第88章 八十八柳卓的反叛 李子月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录音笔来,是她刚从李贺的衣服里翻出来的。她看了看那精巧的装置,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想她李子月纵横十几年,最大的目的就是想保护李贺活着,她以为能打破那个不得好死的宿命,结果证明,人只有被命运玩的份,有什么资格去和命运抗衡?恐怕只能无力地挣扎一下,表达自己的愤懑而已。一直以来,她都为自己和李贺的生活拼着命,即使李贺再怎么不着调,即使卢晓来了,那血脉之间的联系,也完全割舍不下。那可是她的亲弟弟,世上唯一一个亲人,如今却这么忽然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她觉得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在这一瞬间就付之东流,此时要不是身边还有卢晓在,要不是还有费萌柱子这些需要她的人,她真想将一切撒手不管。 她早已见惯生老病死,知道生命究竟有多脆弱,但此时心里是怎样也过不去了,谁让这个人,是她的弟弟? 李子月现在心中满满的都是悔恨和自责,甚至恨都恨不动了。几代人的坎坷和流离,几代人的辛苦和伤痛,现在只剩她一个人来背,这简直要活生生压垮她。她想哭啊,真想哭啊!并不是期望哭能起到什么作用,只不过想发泄这份浓重的悲伤。但她清楚此时万万不能哭,也莫名地哭不出来——连这样一个女人小小的举动,她都没有资格去做! 弟弟啊,弟弟啊…… 所有的情绪浮在脸上只是一丝带着嘲讽的苦笑,李子月没有对成霜染的话做任何评论,只是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机器中间的播放键。其实她明白,李贺这次基本上和她寸步不离,没必要在录音笔里留言,但即使是一片空白,她也还想听听。 但是录音笔里确实录着东西,而且还不止一句。 “姐,今儿可真冷,我觉得你今天可利落,但是我还是喜欢你披着头发,看起来比较有女人味,哈哈。”李贺没正经的声音传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偷录的。 第一条录音播放完了,李子月听得万箭穿心,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吐出来。她皱着眉吸了口气,这才舒服了一点。 听见她一声叹息,所有正在讨论的人都不再说话,并非是他们对成霜染的话不在意,而是谁都不愿意去打搅李子月,此时说什么安慰的话都像风凉话,做出什么动作似乎都成了一种作秀,他们只能安安静静地听着看着,包括龙二甚至也是如此。 李子月闭起眼睛,摸索着继续放余下的几条: “我经常想,要是咱们不盗墓,应该干点啥好,想来想去还真不会干别的,哈哈,要不去给人当保安吧!女保安肯定特帅。” “龙二真特么讨厌,居然敢对你那种口气,天下就丫一家么?哪天落单老子揍死他,擦擦擦。” 龙二听着,脸色一黑,但想想犯不着跟个死人置气,于是也没发作。 “每次看着你认真的样子我就想亲上去,诶呀,你要不是我姐多好,说不定咱俩都结婚了。” 李子月闭眼笑了笑,自言自语说:“傻小子,我说过不喜欢男的。” “虽然说你不喜欢男的……嘿,我知道。”录音笔里正好放出来这一句,应该是李贺接着前面那句说的。 卢晓的鼻子酸了,这听起来真像姐弟俩在对话……在这种气氛中明明应该感到诡异的,可是却并没有,反而让人极度的悲伤。她吸了吸鼻子,眨眼将泪水忍了回去。微微侧头发现幺大柱也在吸鼻子,而柳卓正捂着嘴背过身,双肩微微抖动,费萌从背后环着她,大半个脸埋在她肩窝里。于是她慢慢地跪了下来,轻轻扶起靠墙的李子月,用自己的身体垫着,将她拥在怀里,却并没有发一言。李子月就像个木偶一样,任她摆弄,仍是不愿意睁开眼睛,就这样软塌塌地靠着卢晓。虽然没有做出回应,但背后传来的温暖和心跳让她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或许,她还是幸运的,这时她的模样一定是生人勿进,所以没有一个人敢来碰她,没有一个人敢来安慰她,但卢晓来了,她不怕搅扰了自己自欺欺人的一场好梦么? 录音很快放到了最后一条: “我忽然有点想家了,东北那个家。还记得咱家那首歌么?小画家,爱画画,一画就是三千张。画一张,少一张,森林大海都画完,只剩驼铃轻轻唱……” 李贺不怎么动听的歌声传了出来,不过唱到一半录音便戛然而止,就好像他的生命。 此时李子月接着唱下去:“小画家,不爱它,对着镜子自己画,画鞋子,脚没了,画手套,手没啦!最后只剩一只耳,飘飘荡荡去哪儿啦……” 一边唱着,李子月终于忍不住了,直觉的天塌下来自己也顾不了,眼泪刷拉拉地就流了下来,但她依旧唱着,即使歌声已经颤抖走音。 卢晓立刻将她翻过来,一把抱在了怀里,李子月扔掉录音笔,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活命的木桩,紧紧抓着卢晓,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呜呜的声音经过整个山洞的回响显得那么苍凉。外面的白色射线无声地喷了出来,仍旧是那么微弱,仿佛应和着这条悲哀无助的生命。 李贺,死于这条射线,此时大概也随着这条射线升天了吧……他不是说过,想看到李子月为他哭一哭,现在,这个小却无法实现的愿望已经达成,他也可以安心走了吧…… 李贺,其实子月是爱你的,爱的并不比我少。卢晓默默地想。这一次,毫不吃醋,并且有些欣慰。 李子月终于是接受了李贺的死。录音笔里这些句子,这些年李贺不知道反反复复在她耳边说过几千遍,而她却从来没有听进去过,如今她听进去了。她一直错了,她以为自己是为了保护李贺而存在,实际上,李贺才是为了她而存在的。她第一次认真听了这些话,而这是李贺跟着她这么多年的唯一目的——他想让她真正接受他的赞美和依恋——而他如今的目的达到了,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更高的要求了,于是,他便走了吧……又或许,他不满自己这么多年的自以为是,以死来获得她的忏悔和注目……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自己的亲生弟弟,竟然死后才被自己理解,当真不是一个好姐姐啊! “女人,就是矫情。”龙二不屑地哼了一句。 顿时,他感到有几道冷森森的目光箭一般射过来,目光来自费萌和幺大柱,并且竟然还有柳卓。 竟然连柳卓也瞪她?龙二感到受了冒犯,指着柳卓说: “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柳卓似乎心绪很不稳定,按照平常她肯定是不会顶嘴的,但此时却不假思索道: “月姐这么伤心,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龙二很生气:“我冷血?我冷血你怎么长的这么大?现在来和我顶嘴?”话一出口,他猛然感到不大对劲,关于他和柳卓的父女关系,似乎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但柳卓却不依不饶:“我怎么长这么大?我长这么大和你有什么关系?小时候我喝的是妈妈的奶,妈妈死后你管过我么?还是大伯怕我在外面鬼混,把我带走的!” “你懂个屁!”龙二大怒:“那是我让你大伯好好照顾你的,那时候我自身难保,怕牵连了你,才给你送走的!” 柳卓仍旧不退缩:“你不要骗我了,你情况好的时候也没管过我,连饭都没给我做过一顿,每天由着我和街边混混厮混,你可曾说过一句话?喝多了回来就打我妈,妈死了你就骂我,你把我当成什么?” “你给我闭嘴!” 柳卓并没被吓住,还越发地来劲,似乎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许久: “后来月姐安排我去上学,连学费都是她交的,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拿着她的钱买的,你不闻不问也就罢了,还逼我和月姐反目成仇,你想过我的感受么?” 龙二冷哼一声:“我对你的好,不表现在这些上面,你是我女儿,不听我的,难道要听外人的么?退一步说,你听谁的都行,和谁做朋友我都不管,但是和李子月就是不行!” 虽然众人早就猜透了柳卓和龙二的这层关系,但听他亲口说出来,仍旧是免不了一番议论,彼此暗暗奇怪——怎么这父女俩除了长得几分相似,走的完全不是一个路子呢?而且还一个姓柳,一个姓龙。还有,这龙二到底是因为什么和李子月结了这么大的仇,他们好像没打过什么交道嘛。 柳卓干笑了两声:“行呀,既然你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没必要给你留面子了。说实话,要不是你是我爸,要不是你答应我不要月姐的命,打死我都不会听你的!我早就看透了,就算我把她身边的人都除掉,你照样不可能放过月姐!你做事的风格,早就是——有口皆碑了。” 她连讽刺带挖苦。 龙二抬起手,差点一巴掌扇过去,却被冯六拦了下来: “二爷,息怒,息怒,不要忘了咱们该做的事。” 龙二狠狠地瞪了眼柳卓:“小兔崽子,你等着,回去我非把你扒层皮不可。” 柳卓恨恨地说:“那要是我不回去了呢?” “你敢!”龙二火又窜上来了:“你不回去,指望李子月养着你?她现在恨你都来不及,你不要太天真!” “爸,我现在还叫你一声爸,不过若你一意孤行非要对月姐不利,那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 龙二一拍大腿:“你还敢威胁我了?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敢动那娘们了?怎么着,你还要死在我面前啊?” 柳卓白了他一眼:“谁说要死了,在你眼里,女孩子就只会死么?我只是说,你要是还去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我就只好和您划清界限。总之,你这个父亲,除了给我生命,没有给我留下一丝良好的回忆,而且还利用了我,如果断绝关系,我一点也不伤心,没准还很轻松!” 龙二冷笑:“关系?我龙二行走江湖,从来靠的就不是关系,像李子月那样专会拉帮结伙,却什么都不敢做的人,是我最看不起的。” “听您这么说,是不在乎我这个女儿了?” 龙二没有说话,但看脸色,他还是在乎的。 “柳卓……她毕竟是你爸……”费萌轻轻地说。 “你见过哪个爸让自己孩子去杀人的,啊?”柳卓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弄得费萌一脸尴尬,柳卓忙缓了缓神色,表示抱歉。 “我本想让你接我的班,那就得让你练练胆子,连人都不敢杀,以后怎么办!”龙二呵斥道。 柳卓擦着眼泪:“我不想接班,我就想有自己的生活。” “哼,现在都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你想有自己的生活已经不可能了,满世界的仇家,对付不了我,都要来对付你,谁能保护你?” 柳卓被噎的没了词,她也不确定李子月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毫无保留地接纳她,若连她也不能接纳,还真就没有人敢保她了。 龙二叹了口气:“你就认了吧,最多我以后多给你点钱,不让你杀人了,就在家老老实实呆着。” 柳卓看上去并不乐意,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她求助似地看向费萌,费萌一时间也找不到言语。 “我来护着她,二爷你放心吧。”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丝略显沙哑的声音,柳卓回头一看,竟然是李子月在说话,顿时又惊又喜。 “月姐……我……” 龙二当即大喝:“滚你的蛋,我的女儿,用不着你来保!” 李子月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没有理会龙二的恶语相向,径直来到柳卓身边: “我一向言出必行,我可以既往不咎,前提是你要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 柳卓皱眉思索一番,点了点头,龙二立刻站了起来:“小兔崽子你给我闭嘴,敢说一个字我当场崩了你个不孝女,我特么就算白生你!” 李子月摆摆手:“不忙。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那条白蛇,把这的事了结了,否则大家出不去什么都没意义。” 这也算是打了个圆场,龙二观察了一下剑拔弩张的形势,压下心中火气: “说的也是,有什么仇怨出去再算,不过,那什么白蛇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我这煽情技术好像见长~~~大家应该觉得稍微被触动了一下吧。求霸王票~~~么么么~~~ 霸王票上墙时间~~~~ yui扔了一颗手榴弹 大道369扔了一颗地雷 昵吗滴瞄鱼扔了一颗地雷 第89章 八十九骑蛟者 卢晓想起来那条白蛇之前在山崖上,于是开口: “附近有个峭壁,刚才那条蛇就在那里盘着呢,只是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出去。 费萌想了想:“刚刚两条射线都不是很强,所以我们还有一些时间,不过我觉得,保险一点的话还是回洞里把那些皮穿上……” 但是看到大家脸上和踩狗屎一样的表情后,费萌只好转了话题: “当……当然,具体怎么做你们来定。” 李子月心里也觉得穿上那层皮的感觉比死还难受,不过她又不喜欢冒险,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这样吧,先去看看那蛇在不在,要是还在那,距离这么近,时间应该足够,如果它不在那,我们就只好穿上皮去找找了。” 她的策略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于是为了抓紧时间,所有人一溜小跑地奔着那道峭壁而去,远远就望见一个白色的条状物伏在尖石之间,卢晓觉得它似乎与刚才相比一动都没动,好像是死了。 “不……会是死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卢晓怯怯地问李子月。 “估计是要冬眠,这可是冬天。”幺大柱背着身体,紧梆梆地站在那里,眼睛盯着鞋不放,好像要努力把鞋看出个洞来。 “冯六,过去看看。”龙二挥手道。 冯六大步走过去,来到山脚,抬头正看见两个绿油油的眼睛阴狠地盯着他,当即想起了被他吃掉的那个同伴,吓得向后倒退了一步,做好了戒备。当看清那不是眼睛,这才放了些心,细细观察那蛇,似乎连信子也不吐了,只不过嘴边有些白气缓慢地进出着,似乎真的是睡着了。 “二爷,它好像睡着了。” 龙二爷听罢,立刻朝斜上方发了一枪,想惊醒这白色巨蛇的好梦,可是后者仿佛一点也没听见。 “要不点把火?”张世良摸了摸鼻子。 龙二似乎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叫人将一些引火物搬到了那白蛇的正下方。 冯六把火点着,等火烧的差不多大,就用衣服把明火打灭,乌黑的烟直直升了上去,正好熏到蛇头。 过了一会儿,那蛇终于有了反应,摇摇头将身子挺了起来,向下一探信子,立刻一尾巴甩下去,将引火物甩飞了,同时那些尖石也被这一尾巴击碎了不少。 那蛇灭了火,似乎又要睡过去,众人连忙在地下又叫又嚷,张牙舞爪地吸引它的注意力,那蛇似乎觉得这帮人很闹心,使劲地摇晃着上半身表达不满,可就是不下来。 卢晓觉得这样不行,如此毫无进展地嚷嚷下去只会耽误时间,于是在地上找了块碎石,向那蛇扔过去。旁边的人纷纷开始效仿,终于,某块石头打到了蛇头上。大家都以为这一下肯定把蛇惹火了,可那蛇却只是顿了顿,继而扭头就要向上方洞里钻,鳞片摩擦石头的声音听得人很不舒服。 李子月知道这蛇洞错综复杂,它一旦进去,想找到那就难了,于是连忙叫大家停手。她忽地想起这条蛇可能是颛顼附体,听得懂殄文,立刻回头和成霜染说: “快,说两句殄文,它也许能听懂!” 成霜染只是会念,相当于日文只会念平假名片假名,语法单词一窍不通,忽然让她拼两句话出来这怎么做得到?她搜肠刮肚,终于想起之前在牌坊上那三个字,于是咕噜噜地说了起来。 那条蛇果然有反应,而且反应出乎意料的大,它似乎一瞬间生气了,飞快地从岩壁上游下来,向后弓起了了身子,和众人对峙起来,从侧面看好像一张满弓。 “不好,它要攻击,成霜染你说的是什么啊!”卢晓看过动物世界,里面的蛇要捕猎的时候,就是这种姿态。 “我……我哪知道说的是啥!”成霜染手忙脚乱地解释。 “快换句话,换句话!” 成霜染汗都出来了,换啥呀?她就会这么一句……诶?好像还有外婆的记事本。 她忙不迭地掏出记事本,随便翻到一页殄文,挑了一行顺眼的就开始读起来,但是由于读的极为缓慢,那蛇好像没听懂,不过,当她忽然读到某处时,那蛇歪了一下头,然后头转到成霜染这边来,飞快地吐着两条黑色信子。 “快快,把刚才那几个字在念一遍。”卢晓观察到了蛇的动作。 当读到第三个字和第四个字的时候,蛇又有了明显的反应,似乎不再做出攻击姿态,而是歪着头,像在思考一样。 “这是什么字啊?”卢晓和李子月凑过去看,卢晓凭着记忆,想起当时穿着皮的时候,这一段写的似乎和颛顼附体有关,于是猜测道: “该不会这两个字是颛顼吧?” 成霜染和李子月觉得很有可能,于是让成霜染再念几遍试试,果然,那蛇不断地听见这个字眼,姿态便愈发柔和下来,最后将身子放平了,只是微微抬起头向成霜染游过来。但纵使就是这么微微的抬头,它的头也已经和幺大柱一样高了。 成霜染和蛇对视起来,紧张得牙齿直打颤,她生气这殄文的意思怎么就弄丢了呢,要是没丢,这时候和蛇有商有量的,多好…… 她已经紧张得胡思乱想起来了,于是嘴里的读音也变了味,最后索性不念了: “它……它都已经下来了,你们倒是想想办法,把他赶到中间去啊!” 李子月和龙二焦头烂额,龙二手底下倒是有牧民和农民出身的人,可这半辈子也就和牛马羊猪打过交道,这些东西能赶,没听说蛇也能赶的……卢晓心想这里怎么没有印度阿三?他们据说不是会玩蛇么…… 这时,忽然中央菱柱喷出了一道射线,比刚才那道强烈了不少,那蛇看见,竟然很惊惧似的,马上就转过身,想要缩回去。 卢晓一看要跑,不假思索一把就搂住了蛇脖子,结果那蛇走的太急,直接将她给扯了起来,挺直身子,卢晓瞬间就给带到了七八米高。 “妈呀——”卢晓一声大叫,那蛇滑溜溜的,马上就要搂不住了,她只好将手指插到它的鳞片里去,双腿盘在蛇身上,像个考拉一样挂在那里。 那蛇感到身上难受,便开始左摇右摆地甩起来,卢晓顿时头晕目眩,只得死死闭上眼睛,就感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和坐过山车一个样。 李子月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视线紧紧跟着卢晓上下左右地飘忽,一边快步向前凑过去,生怕卢晓掉下来摔个好歹。 卢晓胃里翻江倒海,她坐车都晕,现在和这条蛇这么折腾,三两下就受不了了,只觉得全身都无力起来,想张嘴吸口新鲜空气,结果一张嘴就哇地吐了个天女散花。秽物被甩得每个人身上都是,但是现在李子月没心思管,她只想先把卢晓弄下来再说。可是这蛇左右摇摆幅度太大,卢晓又没练过,向下跳根本就难以跳到她怀里,若是直接摔到地上,哪儿着地哪儿就是粉碎性骨折。 这一口吐完,胃里倒是舒服不少,但是卢晓身上更无力了,甚至双腿都开始发抖。忽然,那蛇甩得猛了一点,卢晓两腿没盘住,一下就松开了,直接在空中跟着蛇头绕了一大圈。那鳞片尖利得很,现在卢晓整个人的重量都在手指上,所有的手指顿时就被扎出血来。 但奇怪的是,随着卢晓歪向一边,那蛇也跟着歪向一边,于是控制不好自己的前进方向,向左边转弯了。而且,它似乎也不再甩了,仿佛被什么牵制了。 原来卢晓所处的位置正好是蛇的七寸位,无论多大的蛇,这里都是极为脆弱的,一旦被制就毫无办法。所以感到自己的七寸有东西,它就拼命地甩起来,没想到这一甩没将卢晓完全甩下来,反而让自己被限制了。 看着那条蛇原地绕圈,冯六一喜: “卢晓,你现在能控制那条蛇,你向它哪边压,它就会向哪边走!快让蛇往中间走!” 这机会绝无仅有,本来就是由于巧合产生,如果卢晓不成功,想再一次到蛇身上去,可就难了。 “你说的容易,老娘都分不清方向了!”卢晓大吼。她心里暗骂,好呀,自己考了个驾照,直到都快年检了也没开车上过一次路,结果敢情是为了开蛇的。虽然吼着,但卢晓也开始尝试控制这条蛇,她先挂在蛇的右边,然后挂在蛇的左边,往返交替。这蛇虽然走的歪歪扭扭,但总体来说,竟然真的向中央菱柱走去。 “卢晓你给我跳下来,别再往前走了!”李子月急得大喊,那菱柱是什么地方,是个黑洞啊!卢晓要是真这么走过去,必死无疑,还不如现在跳下来摔个骨折呢! 但卢晓骑蛇难下,她那两只手几乎已经被蛇鳞片给插穿了,现在嵌在那里,除非有人帮忙,否则没有着力点,想拔都拔不出来,袖口全都是鲜红一片。她只得把心一横,不管不顾地继续引导白蛇前进,心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李子月那个后悔呀,她怎么就一时糊涂,没让大家穿上皮再走呢?那样的话,卢晓就不会有这种危险了,而且说不定还有能力和蛇交流——可现在再去也来不及了,都已经是这个局面了! 眼看着卢晓距离中间越来越近,李子月急的掏出枪来,瞄准着蛇头。她才不管那是颛顼还是什么,它就是开天辟地的盘古,这时也要让它停下来!但是她连连打了数枪,都没有对蛇造成任何影响,那蛇似乎是一门心思想把卢晓弄下来,并未注意自己正向着中央菱柱靠近。李子月在后面焦急无比地喊,卢晓焦急无比地听,直到已经达到那中央菱柱二十步以内,卢晓这才终于害怕了,这是真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只不过是死路一条。 她咬着牙把右手拔出来,但左手陷得更深了,她只好在空中乱踢起来,希望用脚撑住自己,终于,她在碰巧之下踩到了一块翘起来的鳞片,把鲜血淋漓的左手拔出来便向下跳,李子月和幺大柱连忙过去接,谁知那蛇却一尾巴扫了过来,当胸扫在了正在半空中向下落的卢晓,不偏不倚地将她扫向中央菱柱。同时,那蛇也刹不住车,一头向中间撞去。 “子月……”卢晓伸出鲜红的双手,向着李子月无力地抓了一下,但惯性带着她继续向前飞。白蛇的前半部分已经完全没入菱柱,本来波澜不惊的菱柱一瞬间蔓延出极其巨大的一团黑色物质。李子月眼睁睁地看着卢晓掉入了这团黑色物质之中。 “卢晓————!!!”李子月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完了,完了,完了! 李子月脑中一炸,就看见那团黑色物质扑面而来,但是,在她尚未碰到那物质之前,她便心力交瘁,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章叫“哪吒闹海”不过后来觉得吧……这题目显得脑洞有点大了。 其实那个拿了驾照六年还没上过路的……就是我…… 第90章 九十归途 当李子月醒来的时候,先看到的是上方遥远的一点白光,然后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费萌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眼睛在墨镜后面隐约闪着一丝担忧。她挣扎着坐起来,发现似乎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心里恍恍惚惚的提不起精神。 她环视了四周,洞还是那个洞,只是黑色菱柱不见了,四周都变成了悬崖峭壁,她最先看到的那一点白光,竟然是天空。这里的空间并不小,如果这悬崖是笔直的,上方的开阔也不会小,而如今只是变成了一点白光,可见这里距离地面有多高的距离。 但她注意的不是这个,她在寻找卢晓。那条白蛇的踪迹全然不见,而卢晓也是踪迹全无。 “卢……”李子月只说出了一个字,随即连忙转换了口型,变成了一声长叹。 并非她不想知道卢晓的下落,而是她怕,怕万一听到坏消息,自己是再也承受不住的。 而成霜染比较善解人意,从李子月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惧意,但她天性调皮,如今又完成了大事,自然很轻松,于是决定逗一逗李子月。 于是长长一声叹息: “子月啊,节哀顺变吧……” 李子月正在用一次性打火机点烟,听见这话,忽然全身一抽搐,直接捏爆了打火机,火焰哄地烧作一团,她连忙就地打了个滚将火焰压下去。 可是她却起不来了,心脏扑通通跳得厉害,全身都在发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头上天空,大张着嘴巴,却好像一丝空气都吸不进来,有一种即将窒息的感觉。 费萌瞪了成霜染一眼,不过由于墨镜遮挡,成霜染并没看见。不过成霜染也完全没料到李子月的反应这么严重,立刻跑过去又是帮她顺气又是按摩,差一点连人工呼吸都做了。 李子月缓过来之后,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看的东西也开始变形,五颜六色的什么都有,而且听不清楚任何东西。她闭着眼睛甩了甩头,睁眼就看见卢晓笑嘻嘻地站在她眼前。 她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定了定神发现其实前面只是一个背包。怎么都出现幻觉了,难道是精神失常了……李子月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 成霜染一见她这个可怕的样子,吓得手足无措,只好抱着她大声说: “你可别这样,我逗你的,卢晓好好的,在那边山洞里,柳卓给她包扎呢!” 啊……是这样……李子月喜上眉梢。但是她的身体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自觉平时情绪还算稳定,怎么今天激动成这个样子?连身体都出现反应了? 但她急于知道卢晓的情形,在成霜染和费萌的搀扶下,来到了之前进入过的山洞。山洞里的空气变得很清爽,没有粽子腐烂的味道了,不过一地的粽子尸体还是横七竖八倒在那里。卢晓坐在当中一块平地,两只手缠满了绷带,柳卓正在给她拉伤的大腿喷云南白药。 听到身后脚步声,卢晓回过头,就看见三个人影走过来,中间一个显得很虚弱,仔细一看竟然是李子月。这让她劫后余生的喜悦瞬间转变成了担忧: “子月,你这是怎么了!”说罢就要站起来。 柳卓一把按住:“没弄完呢——诶?月姐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别人呢?都好好的么?” “是呀,都好好的,只不过所有的电子设备都损坏了,费萌说那片黑雾是一片磁云,原来我们上方是伪装成土石的一种奇妙物质,黑洞一破坏就消失了。” “嗯。”李子月若有所思,转而慢慢走过来一屁股坐到卢晓身边: “你……吓死我了,怎么不早点跳下来。” 卢晓扬扬木乃伊般的双手:“之前手被嵌住了,怕疼没敢拔下来,还害怕残废了……” 李子月责备地看了她一眼:“真是,手重要,还是命重要?” 卢晓嘻嘻一笑:“你说呢,手也是很重要的,尤其这个手指头……” 本以为李子月又会骂她没正经,结果没等卢晓说完,李子月便一把抱了上来,头埋在她肩窝,一声温柔的轻叹: “还好你没死,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卢晓手不能着力,只好向投降一样举着,用脸蹭了蹭李子月的额头以示安慰。 “你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你是我老大,我是你马仔,你不允许,我哪敢死。” 李子月扑哧一笑:“又说什么胡话。你死不死又不是我说了算,喜欢死你死去吧。” 但是脸上流露出一丝安心和幸福的神色。 柳卓觉得这番对话应当出现在*十岁的夫妻身上才比较适合,比如老太太和老头说:“死老头,腰都直不起来,怎么还不去死!” 这话从李子月嘴里说出来实在是酸倒牙……柳卓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刚要和费萌出去留给她们一个二人空间,李子月却忽然一皱眉: “柳卓,我左臂上一直有点疼,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被什么咬了。” 柳卓哦了一声,仔细看了看李子月的左臂,发现那里有个针孔,外面还留着一丝血痂。 “天啊,有人给你打了药,不怪你浑身无力,可能是肌肉松弛剂!”柳卓张大了眼睛,胡乱翻着包看有没有什么适合的药品。 李子月没说话,只是恨恨地咬着牙,眼睛也眯了起来,一脸要将谁生吞活剥的表情。 “……呀,可能是你爸,刚才他走过去看了看月姐,我以为他只是去观察一下,没注意他……”费萌和柳卓说。 “他不是我爸!”柳卓大声表示不满:“他竟然又干出这种事来!” 卢晓咬牙切齿:“我日他祖宗……诶呀不对,他和你是一个祖宗……” “啊?”李子月不明白卢晓在说啥。 卢晓解释道:“刚才我和柳卓聊天,她把她的事说了一点,其实龙二也姓周,是你们周家的后人,排行第二。周世鼎是他大哥,孙东排行第四,还有个老三死了。” 李子月恍然大悟,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柳卓的大伯,不就是周世鼎么?孙东帮龙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为什么他们都来对付自己呢?难道说和她爷爷有关? “是这样的。”柳卓知道李子月有很多疑问,解释道:“我们家有个遗传病,是从我爷爷开始的,后来所有的男性后代身上都有这个病。这是一种病毒,潜伏期很长,从二三十年到五六十年不等,但是发作起来就必死无疑。三叔就是这么死的。我爸……龙二说这是有人给下的降头,凶手就是你的爷爷。而且解降的法门只有施降者会,但你爷爷已经死了。本来是想找你父亲,后来你父亲也死了,就只剩你和李贺。据他说,那个降术是你爷爷问别人学的,配方当做传家宝流传下去了,所以他才不遗余力地找你,并且很恨你。” 李子月摇摇头,表示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柳卓撇撇嘴:“我也觉得这是子虚乌有的事,你要是会下降,怎么一次都没用过?况且这是上一辈的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搭不着。” “找到药了么?”李子月一脸期待地看着柳卓。 柳卓摇摇头:“这东西没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只能等药劲过去,或者打点神经激素。” “依你看,药劲过去要多久?” “怎么也要一天左右吧。” 李子月轻轻摆了摆手,随即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根细针,向耳后扎去。 柳卓欲言又止,这个借命针确实是伤人,但现在除此一法别无他途,而且要比什么神经激素都好用得多。 李子月轻轻皱着眉,缓缓将银针扎了进去,卢晓看得胆战心惊,但是从柳卓的眼神上看,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走吧,咱们得抓紧时间出去。” 说罢,腾地站了起来,和之前的浑身无力判若两人。其实李子月身上难受的要命,因为所有的动作都不是通常肌肉带起来的,而是依靠一股子蛮力,她都能听见各种关节在压迫下吱吱作响。 龙二看见李子月虚弱无比地进了山洞,起初还有一丝得意的神色,但当他看见李子月生龙活虎地出来,不由得大吃一惊,转头怒视了柳卓一眼,以为是她给李子月治好了。 “二爷。”李子月礼貌地笑着:“你刚才怎么不趁机把我杀了,那多省事。” 龙二冷笑:“我怕前面有危险,心想还用的着你,本来想着等一起上去了再算总账,结果你真行啊,这么快就恢复了?” “嘿,我是吉人自有天相。” 话语间她用眼角余光扫视着龙二的队伍。他的队伍比较凄惨,除了他以外只剩了六个人,基本上都带点轻伤,而二奎傻人有傻福,竟然一点伤都没受。 但是她这边,只剩下柱子和自己,费萌近身战的话没什么战斗力,卢晓战斗力约等于零,成霜染可能还是负的。柳卓虽然很有本事,但是对手是父亲的话,她未必下得了手,所以暂且不能算。如果再多两个人,她就七成把握直接将龙二撂在这里,但是现在,连一成把握都没有。尤其现在两边都有了戒备,就更不能轻举妄动。 “李小姐,你看咱们是顺着这上去,还是原路返回啊?”龙二阴阳怪气地指了指头顶。 李子月冷哼一声,想从这直接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除非是超人能飞,这种事连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龙二在试探自己。她要是开口说原路返回,龙二肯定让她打头阵,后脑勺可没长眼睛,背后下黑手可就难防。 于是笑了笑:“麻烦什么,直接点,就从这上去吧。” 卢晓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二人,连忙见风使舵:“对对对,搭条绳子,咱们爬上去,原路上那么多妖魔鬼怪,还是算了吧。” 龙二气得不行,恶狠狠道:“爬上去?说得容易,你爬一个给我看看!” 李子月给幺大柱使了个眼色,幺大柱会意,向龙二要了跟绳枪和一条洛阳铲,一枪向上打了百十来米高,蹭蹭几下就窜了上去,和猴子一样,等到了顶,他就卸下洛阳铲,在脚边打了两个洞作为落脚点,然后将绳枪收回来,又向上打。 卢晓看得长大了嘴巴,这才知道幺大柱是如此一个攀岩的好手。李子月心里暗笑,幺大柱从小就是在悬崖上采药长大的,自从进了豫派,靠的也是这身攀岩的本事,还没遇见过他怕不上去的山呢。唯一一次失足,就是被蛇咬了,所以从此就对蛇有了阴影。不过,幺大柱能爬上去,可不代表李子月她们也能上去,她让幺大柱露这一手,无非是给龙二点颜色瞧瞧。 “喂……月姐——”幺大柱从高处喊:“你们不上来吗?挺好爬的。” 李子月差点笑出来,看来大家心意相通,都知道这是在拿龙二开涮。 龙二脸都黑了:“你行,你有本事,咱们可没这个本事爬上去!要爬你爬,我们走原路。” 一番拉锯下来,两边都同意了原路返回,但是关于谁先谁后的问题却达不成共识,最后只好把两队混成一队,冯六和幺大柱打头,李子月和龙二压阵,一队人大眼瞪小眼地向回走。 路过了牌坊,成霜染和卢晓都紧张了起来,恐怕金丝怪又从墙里冒出来,但是当走入那条甬道才发现,原先金碧辉煌的装饰全部都不见了,目之所及只有土石,路面也是坑坑洼洼,就好像这条甬道是被开矿的工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随便挖出来的。 不过前后的几个大人物本来就没路过这条甬道,所以也没有觉得任何不妥,仍旧是十分戒备地向前走。等走过了尽头的牌坊,回到万丈悬崖边,慕容几个的尸体赫然还趴在地上,大片的血迹已经干涸。 冯六叹了口气,好歹都是自家兄弟,如今却死在这了。于是他点了把火,将几具尸体付之一炬。 直到一路走回了中央八个门,也没发现有任何异常,只不过所有的人工建筑和装饰基本都无影无踪,空气中透着一种远古的荒凉气息。原先的几个门也不见了,只剩把条黑不见底的山洞,蜘蛛腿一般延伸开去。 待得从神庙爬出来,大家发现竟然连神庙都不见了,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残垣断壁,用手一碰,松松散散地变成飞灰。如果这个地方是颛顼时期建造的,距离如今大概将近一万年了……它没有损坏,只能说是有某种力量将时光封存在了这里,当这种力量一消亡,一万年的时间在一秒之内飞逝,亘古不变的宏伟建筑瞬间化为飞沙。 卢晓叹口气,可惜自己没有见到这神殿灰飞烟灭的样子,那恐怕是世界上最震撼的一幕了。 作者有话要说:恩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伏笔没填么……好像都差不多了。 第91章 九十一血战 这时,所有人都感到明亮的天光照射进来,不由得用手臂遮住了眼睛。李子月心生奇怪,这个位置,就算已经离出口不远,但按理说也应该在三十米深的地下埋着,难道说是上面的土层塌下来了? 卢晓还心心念念,想去再看一眼那时间凝固的古城,结果放眼望去,哪还有什么城池?连残骸都没有,目之所及,只有沙土,他们在一个沙土构成的漏斗里,松散的沙子堆成了山,不住向下流着。沙子自然形成了一个斜坡,延伸到地面上。 有几只喜鹊飞过叫声回响在树林间。 “东北明明黑土居多,这里的沙怎么像沙漠一样,一丝水分都没……”李子月抓了一把沙子,自言自语道。 费萌也抓起一把沙子闻了闻,答道:“因为这土里的一切生命和水分都被吸干了。” 卢晓向上爬了几次,奈何那沙子实在是太松散,手又都是绷带,怎么爬都找不到着力点,扔掉了大背包仍旧是不行。 龙二斜眼不善地看着李子月,他在想有什么方法能擒住她。如果叫她上去,无异于鸟归山林,在想找可就难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于是他悄悄地从包里掏出一把枪来,同时和身边冯六及张氏兄弟使了个眼色,后三个人悄无声息地掏出枪,分别向着李子月、费萌和幺大柱的背后摸过去,剩下的几名喽啰围在龙二旁边。 卢晓忽然觉得安静得有些过了,似乎空气中酝酿着一丝危险,忙戒备地回头一看,正看见龙二一声大喝: “动手!” 与此同时,她就看见附近一个人影向李子月扑过来,而旁边是两声枪响。原来冯六为了活捉李子月并没用枪,而张氏兄弟则不在乎费萌和幺大柱的命。 李子月头都没回,听见龙二喊话,马上一矮身,闪过了冯六的攻击,而费萌和幺大柱也莫名其妙地向旁边一躲,和李子月的动作如出一辙。原来他们都戒备着龙二,尤其是李子月看似在望天,实际上已经和二人互递眼色,二人口袋里的枪早就上了膛,拔出来直接就能杀人。 龙二看一击未得手,索性大开杀戒起来,但人在沙坑里运动起来,卷得漫天尘土,迷得人眼睛看不清。 离得近的几个人还算看得清楚,冯六由于要活捉李子月,始终没动枪,而李子月在他的一再攻击下枪已经不知滚到哪里去了,两个人一个拔出刀,一个抽出软剑拼起冷兵器来。幺大柱和张世忠身上都带着血,看来是互相挨了几枪,但是由于双方都训练有素,似乎都躲过了要害。费萌最是吃力,虽然急中生智向张世良眼睛里丢了一把沙子趁机将他的手枪踢飞,但是她因为身材瘦弱比较显眼,一直被远处龙二喽啰们的火力压制着,只得向沙子里边挖避过他们的视线。 柳卓一看费萌吃紧,立马甩了矛盾的心思,过去便将几个对她没防备的喽啰给扫翻了,这才让费萌脱离了险境。但是费萌从沙子里刚挣扎出来,张世良就扑上来了,抽出背后的匕首就向费萌身上乱扎。费萌毕竟瘦小,被压得只有挣扎的分,虽然避过了要害,但仍旧连连吃了三四刀,都在肩膀肋骨等离心脏很近的位置上。 卢晓一看不好,连忙跑过去,对准张世良的裤裆就是一脚,张世良的屁股正翘得老高,被这么一踢,顿时矮了下去,但随即就一脸痛苦地跳了起来,愤怒地转身看着卢晓。卢晓心里打怵,转身就跑,变跑边忍痛将绷带摘下来掏手枪,好不容易掏出来一看,竟然就剩两发子弹。原来是她之前遇见金丝怪太紧张,空发了很多枪,但后来事情又多,完全忘记了填装子弹。 妈的,实战经验太差了。卢晓暗暗骂自己。 但两发总比没有好,他看了看逼近的张世良,拉开枪栓瞄准了他。 张世良暗叫不好,但随即发现卢晓似乎只是威慑,衡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把费萌干掉再说。卢晓一看张世良又去找费萌,实在是忍不下,扣动扳机打在了张世良的膝弯,子弹穿出来,直接将膝盖骨炸的粉碎,他轰地就跪了下来。 成霜染显得手足无措,虽然双方都没人理她,但是她实在是害怕这个阵势,看也不敢看,找了个地方窝在那里,离子弹越远越好。 李子月和冯六依然打得火热,软剑和刀都打飞了,此时赤手空拳搏斗起来。冯六一个回旋踢,脚后跟照着李子月的脸便抡过来,李子月连忙一矮身,趁着冯六落地还没站稳,顺势向前一个膝撞,想要撞倒他。没想到冯六在倒下的同时便用手撑住了地,同时双腿倒挂了起来,想着李子月胸口就踹。李子月左手抓住他脚腕,右手对着他膝盖重重地一个肘击,冯六腿上顿时一阵钻心的疼。但是冯六的身体实在是太强悍,这一下普通人的腿不断也得脱臼,而他就是疼了一下,李子月很是诧异——她已经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了! 她于是趁机掏出枪来,刚要开枪,忽然右眼角闪过一丝寒光,连忙向后一闪,随即一把飞旋的匕首深深地没入了砂砾之中。李子月一看,原来是被卢晓打断腿的张世良就地扔出的飞刀。这一刀虽然没有伤到她,但让她错过了杀冯六的最佳时机,就这么一秒,冯六已经重新扑了过来。李子月虽然手中有枪,但是距离太近,打斗起来手枪反而是个累赘,她在一瞬间做出了判断,将手中的唯一武器向着卢晓丢过去,继而又和冯六缠斗起来。 龙二在远处十分焦急,中间尘土飞扬地又看不清楚状况,实在不知道谁胜谁负,只知道旁边三个喽啰都在和柳卓缠斗。并非柳卓能以一敌三,而是这些喽啰实在是不敢将老大的女儿怎么样,想尽快摆脱她好去帮忙,但柳卓也确实是有些能耐,虽然胜不得三个,但是也粘的三个人脱不开身。龙二并没想到局势会发展成这样,主要的一点是没想到柳卓会真的倒戈,第二是没想到李子月他们能躲过第一击,第三没想到沙尘的影响这么大。 于是他从包里翻出微冲来跨上,决定突破眼前一片沙尘去看个清楚。 刚迈了两步就发现影影绰绰有个人影跑过来,他没敢随便开枪,待得看清了是卢晓,便将枪口抬了起来,突突突就是一梭子子弹。 卢晓捡起李子月装满子弹的手枪,想着擒贼先擒王,计划偷偷摸到龙二身边来个措手不及,却远远看见一个背冲锋枪的人,立刻知道不是善茬,急忙卧倒,一串子弹贴着她头皮飞了过去,吓得她一身冷汗。卢晓卧倒就没停,向旁边就滚,同时按照手感开了一枪,奈何手上伤重控制不稳并未打中。龙二只感觉有个灼热的东西擦着脸皮飞过去,一摸一手血,一愣神只见卢晓已经又被沙尘湮没。他顺着方向一边走一边开枪。 而卢晓相当聪明,脱离龙二的视线后,并没有继续沿着直线走,而是转向右方的幺大柱那里,看见两个血人扭打在一起,身上黏满了红色的沙尘,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她不敢太过靠近。听着龙二的冲锋枪声越来越近,卢晓有点着急,他要是摸到这儿来突突一阵,幺大柱可就没命了,于是她立刻折返,判断着距离和龙二兜圈子——她现在能用的就只有腿了。龙二只见一会儿一个人影在左边闪一下,一会儿又在右面闪一下,气得他要死,也不管敌我了,抬起枪就前后左右扫了一圈。 这一下杀伤力太大了,几乎所有人都中弹了,卢晓虽然没中弹,但一番折腾下来,手上伤口裂开,动动手指就钻心的疼,别说开枪,都快握不住枪了。 她也没了辄,心中担心李子月,于是又奔了回去。李子月和冯六打红了眼,李子月用多大力气冯六都好像无动于衷,而冯六用多快速度都很难打到李子月,两人越打越生气,看那架势都恨不得掐死对方。 卢晓离李子月已经很近了,但是插不上手,只能看着。这时候她忽然感到后面有点不详,回头一看,断了腿的张世良不知道从哪儿又找到了他的枪,枪口黑洞洞地铮对着自己。只听啪的一声枪响,吓得卢晓闭了下眼睛,但睁开眼睛就发现张世良脑袋上一个大洞,大睁着眼睛已经死了。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冯六杀红了眼,想要掏枪解决李子月,却被李子月用技巧抢过去了。本来李子月占优,可忽然发现卢晓这边有危险,所以先抛下了冯六来打张世良,虽然击毙了张世良,但因为这一枪,她背后被冯六狠狠踹了一脚,顿时向前飞了出去。卢晓大骂一声,也不管什么手疼了,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卷着尘土破空而去,准确无比地打在了冯六的胸膛上。 几乎是子弹刚出膛,卢晓的手便脱了力,枪的震动让她右手的每一道伤口都溅出血来,血花飞溅出来,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她当即跪倒,手压在肚子上,整个人蜷缩下来,死死咬着牙齿,但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李子月喘匀了一口气,马上奔到卢晓身边,拿起她的手看了看,立刻用舌头开始舔伤口缝里面的沙子。 “先别管我了,我自己能处理……快去看看费萌……”卢晓强忍泪花,指了指费萌的方向。 李子月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但见卢晓的神色确实紧急,便叹了口气,跑去看费萌。费萌伤的不轻,整个人陷在沙子里,起都起不来,连哼哼的声音都很微弱。 “狒狒,狒狒,睁开眼。”李子月不敢摇晃得太厉害,只得轻轻拍了拍费萌的脸。 费萌舒了半口气,表示还活着,但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李子月掀开费萌的衣服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肩膀上一个刀口,胸口一个刀口,直直扎透了,从脖子到上腹还有一条长长的划伤,肌肉都翻起来,血不断涌出来。 李子月从兜里摸出细针,先是摸了摸费萌的耳后,不过判断了一下,并没有下那道借命针。她将细针后面弯过来压紧,将费萌衣服上的线头挑开,抽出了一根长长的线系在自制的针柄上。李子月不怎么会缝针,但这是权宜之计,如果现在不想办法缝上,费萌就算没伤到要害,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她将这粗糙的针线穿过了费萌的身体,按理说这么粗的针柄穿过皮肉一定很痛苦,但费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皱着眉。也许她因为失血,神经已经不再敏感。 当她正在处理伤口,忽然感到背后有人拍她,回头就见到一个血人,下了她一大跳,仔细一看是幺大柱。 “柱子,你伤哪儿了?” 幺大柱用手指着自己的肩膀和大腿:“腿上中了一枪,肩膀上一枪,其他都是刀伤,问题不大。不过子弹还在里头呢,恐怕我会行动不便。” 李子月轻轻地叹了一声,心说这幺大柱真是条汉子,中了弹并不想着先来叫苦,而是先来报备自己行动不便。 “你刚才跟谁打?” “张世忠吧,或许是张世良,我一直分不太清他俩,反正他被我给杀了。” 李子月刚要答话,忽然后面一声大喝: “李小姐,快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她回头一看,原来一番激战平静之后,沙尘也落了下来,远处的柳卓被三个喽啰制住了,成霜染和二奎窝在一起,满头的风沙。而卢晓还是跪坐在沙地上,不同的是,头上顶着一把枪,持枪的人正是龙二。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谢谢喵鱼的霸王票~~~~~~ 于是今儿双更(我预计这章又会没有评论吧,不评论不许看下一章~~) 第92章 九十二旅途的开始(正文完) 李子月瞬间便僵住了,脑子转的飞快。龙二看来是要摊牌了,本来他现在只剩下三个喽啰,而自己这边估计满打满算三个人的力量,应该并不吃亏。但现在龙二用卢晓来威胁自己,等于废了她的手脚,无疑是最好的一招棋。 “你想做什么?”李子月站起来,向龙二走了两步。 龙二没有让她再前进,喝道: “把枪放下!扔过来!” 李子月只得将手枪丢在在龙二脚边。 卢晓的头低着,面色阴沉,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李子月知道,她一定在拼命思考着脱身之计,只希望她想出来的主意能靠谱些,不要轻举妄动让局面变得更糟糕,毕竟她没有做人质的经验。 “你要什么东西?”李子月试探着问道。 龙二冷笑:“我那个不孝女一定和你把事情讲过了吧?你就别和我装糊涂,李拾留下的降头配方呢?” 李子月一脸庄重地摇摇头:“这件事我真的不清楚。” 虽然从李子月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破绽,但龙二依旧丝毫不信: “少和我打哈哈,快点说出来,不然我一枪崩了她。” 李子月舔舔嘴唇:“你怎么知道我爷爷是李拾?” 说罢她想了起来,她的身世,柳卓是知道的,那么龙二一定就是从柳卓的口中探听到的。果然,后面的柳卓低着头,没敢看李子月。但这个也不能怪柳卓,毕竟当时她是听龙二的。 龙二却不接话:“少转换话题,快点交出来!” 这时忽然卢晓阴沉地笑笑:“龙二,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不杀我还好,若是杀了我,子月还可能把配方告诉你么?所以你不可能杀我,既然不可能杀我,那我这个人质对子月有什么威胁作用呢?” 龙二被卢晓说得愣了一愣,脑子还没绕过弯来,忽然感觉卢晓一手抓住了自己的枪,就要按扳机。他吓了一跳,以为卢晓要自杀,慌忙向后抽手,就是这么一个当口,李子月飞身上前。龙二爷不是吃素的,危机近在眼前,暂时也不去想什么降头,向后两步抓起了近在咫尺的冲锋枪。 “也罢,既然你怎样也不会告诉我,我便将你们全杀了,就算报仇!” 李子月是真想把配方告诉他,她要周家一家人的命有啥用啊,可是她当真不知道有这码事,就是想说也没的说啊…… 忽然她眼睛一亮,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配方,编一个不就完了么? “龙二你住手,我告诉你。”李子月做了停战的手势。 龙二眨眨眼:“还算你识时务,说吧。” 李子月想了想:“说是可以说,但你怎样保证说完了不会杀我们?” 龙二嗤道:“你不相信,我也保证不了。要不你说个法子?” 李子月看了看几个喽啰:“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你的手下,你倒是不杀我,他们可未必。” 龙二看了几个喽啰一眼,挥手叫过一个来。那喽啰还没走到近前,龙二便一梭子子弹过去,把那喽啰轰成了筛子,那喽啰瞬间倒了下去,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怎么样,信了吧?”龙二扑扑手。 李子月很震惊,她不过是想拖延一下时间而已,没想到龙二竟然会给她这么干脆而残忍的答复。于是她点点头: “这个降头的配方是——潜龙草,圣婴一只,七十四足虫三条,蜈蚣一条,以星蝴蝶成蛊,飞头蛮施降……” 李子月胡编滥造一通,其中有些是大家知道的毒虫或是降术,剩下一些纯属是临场发挥,比如七十四足虫。 龙二果然满脸不满意:“七十四足虫是什么!” 李子月面露难色:“我怎么知道,我从来没研究过降术,配方都给你了,你带人走罢!” 龙二嘿嘿一笑:“走?我先送你上路!” 继而抡起冲锋枪,向着李子月就要开火,结果上空忽然咚的一声枪响,龙二的头直接炸作几瓣,脑浆崩裂一地,身体斜斜歪歪地倒了下去。 李子月一惊,这不是狙击枪的声音么,难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忙不迭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男人正站在高处拼命向她挥手喊话: “喂,李子月,你没事吧!我这就派人下来!” 正是刘云飞。 刘云飞和几个手下顺着沙子滑下来,顺手杀了最后的两个喽啰。本来李子月有心放他们一命,但刘云飞说后患无穷,于是便也随他去了。见李子月的手下伤亡惨重,刘云飞慌忙叫人先将他们拉上去,其中费萌的伤最重,就地就开始止血包扎,其次是幺大柱,他谎报军情说只中了两枪,结果队医从他各处拿出了七颗子弹。 卢晓的手有点感染,但问题不大,于是打了破伤风针重新包扎好。 李子月最后一个上来,发现这上面不过是之前发现的林间空地,而这个大坑是新出现的。现在的时间是清晨,在墓里竟然已经一天多了。 “怎么样,这次有什么好东西?”刘云飞轻轻地问李子月。 李子月摇摇头:“哪有什么东西,我这票是最后一票,明摆着是让我拼命去了。” “我早就来啦,给你打电话怎么都打不动?” 李子月掏出手机来:“说不清楚,反正设备都坏了——你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说最快也要两天么” 刘云飞摸摸头:“本来是,后来怕你着急,租了两架轻型飞机,省了一点时间——你给不给报销?” “啊?” “——嗨,开玩笑的。反正有我那个不争气的手下领着,我们直达高老庄,进了林子绕了半天,后来听见这边枪声,就跑进来了,正好看见龙二要杀你,就让小王开枪了。” 李子月给小王竖了竖大拇指,小王不好意思地笑笑。 忽然柳卓慌慌张张跑过来:“月姐呀,你那根借命针快点拔了吧!马上就俩小时了。” 不提这事李子月都忘了,立刻向耳后摸: “云飞兄,多谢你了,我这个借命针拔下来肯定会很虚弱,也许会昏倒,有什么事咱们醒来再谈,一路就拜托你了。还有,把二奎送回他们家去,给点钱封口,还有啊,我手下那几个伤势都不轻……” 话还没说完,柳卓一把给李子月的针拔了出来,李子月登时就昏了过去,让柳卓一把给抱住。 刘云飞尚在讶异,柳卓笑了笑: “月姐她就这样,一个人操一百个人的心,该歇歇了。这林子想出去可不太容易,就麻烦你多绕绕……” 刘云飞哭笑不得,只得叫人用担架把李子月抬了,叫手下找路去了。足足绕到了傍晚才绕回高老庄,李子月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卢晓嘻嘻笑着的脸和缠满绷带的手。 “怎么样了?”卢晓轻轻问。 李子月动了动手脚:“恩,还凑合,有点力气了,走路没什么问题。咱们这是在哪儿?他们呢?” “在扶余,大家都没事,二奎也安顿好了,不过刘云飞说那安顿二奎那五万块钱你得还他。真抠门,这么大家业,五万块钱还要。” “他这人就这样,费萌和柱子真没事?” “柱子身体好,没事,费萌吧……命倒是活下来了,可是伤疤会很可怕,你帮她缝那几针虽然救了命,但是柳卓埋怨你缝得太烂了。” “诶呀,那我得去看看她。” “你可别去,现在小两口正黏糊呢。”卢晓窃笑道。 忽地敲门声响起,卢晓艰难地用胳膊肘打开门,只见成霜染站在外面,手捧着那个青铜簋。 卢晓一见这个簋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事都是这破玩意惹的。 成霜染进来坐在李子月旁边:“子月,这个东西就给你吧。” 李子月撇了撇嘴:“烫手山芋,我可吃不下。” 成霜染一脸惭愧:“算是我给你的补贴……我知道李贺的死你很难过……” 李子月半笑的表情顿时收住了,将脸别了过去看向窗外夜色。 “你想过以后怎么办么?”成霜染怯怯地问。 李子月没答话。 成霜染接着说:“我想了一下,这次我还是得回豫派,我就说你和龙二为了抢东西,两败俱伤,全都死了,我因为你不允许就没跟着去,所以活下来了。东西也没拿到,你看这么说行么?” 李子月哼了一声:“周世鼎那,我是再也不能回去了,他和龙二竟然是一伙的,我真是没想到。他养我那么多年,不过是为了看住我等待时机——这么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你骗得了他么?” 成霜染嘿嘿一笑:“别人还真骗不了他,不过我觉得我行,你就信我一次。” 李子月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本来我也和你想的差不多,只怕你不乐意帮我。” 说着,她从耳垂上取下一副耳钉:“这个你拿着,是我师父的遗物,当年周世鼎亲手给我的。你就说是卢晓重伤逃了出来,把这个交给你了,后来她失血过多死了。” 卢晓撇了撇嘴,一听见她把师父的耳钉带了这么多年,心里就不舒服。 成霜染默默收好耳钉,将青铜簋放在床头,转身一言不发地出了门,李子月并没有拒绝。她知道成霜染把这个东西带回去,对所有人都有危险,万一被发现,所有的谎言都会败露。所以交给她处理,反而比较安全。不过她也暗暗为成霜染惋惜,按照龙二的话,周世鼎也没几年好活的,到时候,成霜染又该何去何从呢?为什么不就此离开龙二,莫非真的是为了履行表姐的承诺,让她李子月以后平安? 唉,也许吧,不去想那么多。 第二天一早,李子月便和刘云飞告辞,却到处找不到成霜染,一问酒店前台,说是昨天半夜就退房走了。 “云飞,我又欠你个人情,而且我这一下就归隐山林,再也不可能还上了。要么你开个口,想要什么,只要我有,一并给你。”李子月诚恳地和刘云飞说。 刘云飞嗨了一声:“哪有这话,你救我一命,这就是天大的恩了。不过,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我也不要东西,你手下都是人才,如果有人还想重操旧业,一定要到我这里来,我肯定好好器重的!” 李子月点点头,问了其他人一圈,其中唯有幺大柱表示对刘云飞的提议有些兴趣,不过要先自己生活试试看,如果过不下去再来找他。刘云飞欣然应允。 开车回去的时候,李子月有些唏嘘,坐这车从河南来的时候,是五个人,现在依旧是五个,只不过少了李贺和成霜染,多了卢晓和柳卓。但其实,这七个人一直都是一道的吧,包括成霜染,她其实并没有怪过她。也许李贺现在就在天上,跟着地下的车子一起飞呢…… “还回河南么?”卢晓问。 “不了,我们去杭州。” “啥?回我母校不成?”卢晓开起玩笑来。 李子月神秘地笑笑:“我把房子买在杭州了,一直都没怎么住过,这事除了我没人知道。” 柳卓嗤笑一声:“哦,原来你那时候忽然请假去杭州旅游,是为了这事啊,我还以为你忽然有什么闲情雅致。” 车子不停歇得开了一天多,除了费萌以外大家换班,就连没上过路的卢晓也爽了一把,不过因为在高速路上行驶太缓慢被开了罚单。 到了杭州以后,卢晓很诧异地发现,李子月的房子就买在自己的学校旁边。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有你!”卢晓感觉世界上的巧合实在太令人惊异了。 李子月摊摊手:“我也不知道有你啊,有些人一直都近在咫尺,可是一辈子也发现不了,咱俩还算幸运的。” 可是到了房间以后,卢晓傻眼了,并不是房间的装修有多豪华,而是一进卧室,满地都是钱,一沓沓的人民币堆成了一面矮墙。 “我了个去……李子月,这都是你的赃款嘛!”卢晓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纸币。 “没多少,两千五百万左右。” “你干嘛不存银行啊?不怕被偷了?”卢晓好奇地问。 “自从上次银行账户被公安局冻掉三百万,我就没用过银行了,现在想存也存不了,这么大一笔钱,要是不想被银行查账,估计得分成三百次存。” 李子月又从衣柜里拿出四五个麻袋递给柳卓费萌和柱子: “你们拿吧,能拿多少拿多少,本来就是想着散伙的时候分给你们的。” 三人其实也被吓着了,一听要拿钱,乐不可支,哗哗地开始装钱,可是装满了才发现,眼高手低,那么大一个麻袋,就装了不到两百万。李子月又拿出几个麻袋,总共每人差不多给装了五百万,这才作罢。 卢晓心疼啊,这么一会儿,钱给分了一大半,还没摸热乎呢!她还要用这些钱砌一张床睡觉呢! “你们省着点用,为了安全,我不建议你们找高薪的工作,以后可能就坐吃山空了。”李子月嘱咐道。 费萌有点不舍:“月姐呀,我看你好像有两间房的么……” “怎么着,想和我一起住?”李子月笑了。 费萌点点头,柳卓也表示同意。 “那柱子呢?” “我正好在杭州有个朋友,我可以蹭他房子。大不了我给他点房租。”幺大柱憨憨地说。 众人各取所需,费萌和柳卓在李子月家里安顿下来,众人各自出钱买了家具。李子月和卢晓还为墙壁的颜色吵了一架,李子月说要白的,卢晓说要蓝的,最后李子月仗着钱是她花的,一气之下给刷成了红色,卢晓只好又默默地刷回白色。 费萌和柳卓倒是没有她们俩热闹,每天做做饭,开开玩笑,要么就窝在沙发上看美剧,被李子月和卢晓嘲笑没有追求也自得其乐。 一天晚上,卢晓忽然想起点事来,凑过去抱着李子月: “子月啊,你说为啥龙二他们明明都是一个爹,为啥都不姓一个姓呢?” “这很正常,方便打配合嘛。” “那你真不知道那降头的解药?我怎么老觉得你存心不说呢?” 李子月拍了拍卢晓的大腿:“我一开始确实不知道,这几天好像想明白了,其实,就是我们家从小唱的那首歌谣。你不觉得那首童谣歌词很诡异么?” 卢晓想了想,打了个冷战:“是哦,现在想想是挺吓人。” “秘密就在那首童谣里,那童谣说的不是什么配方,而是一个地方,估计要到那里才能知道。” 卢晓仔细想想,忽然笑了:“我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李子月刮了刮她的鼻子:“知道就行,不用说出来,反正我也不想去,就让那秘密烂死在那里吧,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说罢,翻身就压上了卢晓的身体。 卢晓表示抗议:“都半个月了,怎么老是我在下面!” 李子月捏了卢晓的手一下,卢晓疼得嗷一声:“你看,手抖没好利索,就老实受着吧!” 卢晓撑起李子月:“喂,我有个想法,我想过段时间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呀?”李子月不管不顾地亲着。 “我妈。” 李子月顿时瘫了:“啥?你……你妈?” “那这一关总要过的吧,这几天我们都要想想怎么面对这件事……” 李子月有生以来第一次脸色通红:“我……我还没见过别人妈呢……我说什么呀……” 卢晓微微一笑:“没事,只要咱俩下定决心,妈妈又不是魔鬼,肯定挺得过去的。” 李子月翻了个白眼,恭维长辈这方面她最不擅长了……顿时将脑子清空,目光灼灼地看着卢晓。 “你……你倒是说说想法……”卢晓面色期待地看着李子月。 “我的想法就是——做完再想!!”说罢,又翻身压了回去。 卢晓一边捶一边笑。她感觉很好,李子月看起来并不逃避这件事,她只是害羞。这半个月以来,他们感觉良好,平稳不失激情,但生活刚刚安定下来,很多事还没有做,很多事都还需要去想。有一些东西,并不是金钱和暴力能够解决的。 所以,她们的旅途,才刚刚开始而已,不过,在人生这条旅途上,无论坎坷也好,顺利也罢,能得彼此相伴,已经是极大的幸福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哦~~~~终于完结了!!撒花恭喜啊!!!!快来给我砸霸王票啊~~~~长评啊~~~此时不砸更待何时啊~~~~ 还有啊~~不要忘了进我的专栏帮我点一下“收藏该作者”哦~~(这个一定要多谢多谢了!) 至于番外呢,一定是会写的,不过不一定什么时候写,而且福利的话现在123言情严打,估计写了也得封掉……先尝试一下吧,大家可以先收藏着文,这样更新的时候能看见了就。 第93章 番外搞笑的日常生活(全文完) 自从李子月从卢晓家回来,着实开心了几天。卢晓自己都没想到,虽然老妈撕心裂肺地和她哭了两日,但最后竟然也默许了,虽然仍旧时不时地打电话来问她“改没改过来”,但男朋友的事,倒是不提了。究其根本原因,是李子月把法拉利给卖了,直接塞给卢晓家一大笔钱。倒不是卢晓妈妈贪钱,而是她也无奈,既然卢晓看起来过得很好,那么只当她一辈子都不结婚算了,至于李子月,她至今也没正眼看过她。 卢晓从来不在意这些,虽然没被父母祝福,但起码没有剧烈反对,这也算是不错了。 不过最近一星期,她发现李子月总是对着卧室里那坨钱发呆,同时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怕坐吃山空啊?”卢晓俯身抱着李子月。李子月苦笑着摸摸卢晓的胳膊: “那倒没有,我只是看着这这么多钱堆在这里,心里不踏实,又不能往银行里存。” 卢晓想了想:“要不,咱们洗钱?” 李子月摆摆手:“现在国家管得这么严,哪那么好洗?以前在道上认识人还能洗,现在大家都以为我死了,忽然冒出来算是怎么回事?” “哟,你以为这种事只有你行吗?我也有门路的。” 李子月眼睛一亮:“骗我的吧,你一个正道出来的,会懂这个?” “嘿嘿……”卢晓坐下来神秘地一笑:“你知道现在什么东西洗钱最方便最快么?” “什么?” “拍电影啊!” 李子月一撇嘴:“拍电影?就咱们俩?顶多加上费萌柳卓柱子,拍什么,毛片?” “呸呸呸。”卢晓轻轻推了李子月一巴掌:“拍什么毛片,一千万拍毛片你不烧得慌啊?你忘了我以前是传媒学院的么?这方面的朋友有的是,前几天正有几个朋友合开了一家影视公司,要拍一个电影,现在差投资,你有兴趣么?” 李子月摇摇头:“这个我可我不懂。那万一赔了怎么办,赔了可就想坐吃山空都没得吃了,只能喝风。” 卢晓微笑:“你怎么算不明白账呢?1000万的投资出去,就算不能保证赚钱,但也不会全赔进去,我想怎么也能回来个五百万,这五百万可就都是白钱了,到时候管你是买基金也好,存银行也好,投资也好,总归是能钱生钱了呀!你想要一千万破纸等着贬值还是500万热钱?” 李子月想了想,恍然:“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怎么道上那么多人明知道电影会赔还是往里砸钱呢!” 卢晓见李子月心思松了,十分开心,李子月可不知道,拍电影一直是她的梦想啊,卢晓这段时间一直就在合计怎么把李子月这笔钱坑到手去拍电影呢。 “你怎么笑的那么阴啊?是不是想什么坏主意?”李子月皱皱眉。 “没有没有……”卢晓慌忙摆手。 这时候费萌敲门而入,手上拿着一个大盒子,仍旧是话不多:“那个……快递。” 卢晓接过来看了看,是她的名字。她没有马上打开,等费萌走了以后,才神神秘秘地打开,李子月一看里边东西,脸都绿了。 “你你你……”李子月指着卢晓手上的东西,话都说不出来。 卢晓双手一扬,左手是一副黑色真皮背拷,右手是一条黑色的软鞭。 “想不想试试呀?”卢晓没皮没脸地问。 李子月面色一沉:“你自己玩去!” 卢晓凑过去撒娇:“月月,你就带一下试试嘛,挺贵的呢,特意买的质量好的,又结实又不伤皮肤,而且做工精良,你看上面花纹还都是手绘的……” “滚滚滚,滚一边去!”李子月面色通红,忙不迭地走出了房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柳卓正好从厨房出来,看见李子月气呼呼地走出来,满脸通红。 “月姐你没开空调么?要不要吃点西瓜,刚从冰箱拿出来的。” 李子月顺手拿了一块,一口下去,还真的舒服了不少。 “怎么啦,卢晓惹你生气了?” “没有,她就是……犯二。”李子月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词汇来形容卢晓。 柳卓也跟着坐了下来:“得了,卢晓虽然嘴有点碎,行事也有点乖张,可她对你是真上心啊,你看费萌,我都不知道她天天想什么呢。” 李子月叹口气:“费萌虽然话不多,心思纯着呢,她要是认定你,那就不会变了。卢晓看上去单纯,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鬼……” “哟,这么说你还吃亏了?这倒是新鲜事。” “那倒也没有,反正她没我想的听话。” 柳卓拍拍李子月的肩膀:“你呀,做头做惯了,习惯人家事事都顺着你。现在是过日子,那就得两个人商量着过。说句不好听的,混白道一点都不比黑道简单,卢晓对于正常社会的认知恐怕比你要高明,你应该多听听她意见。” 李子月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事……” “那是啥事啊?” “唉……”李子月始终也没说出口。 柳卓看着李子月欲言又止的样子,眨眨眼轻声说:“你不会说的……床上的事吧……” 李子月没做声,柳卓觉得这就是默认了。 “哦哟……”柳卓一脸嫌弃:“那我可帮不了你了,你自己搞定吧……” 李子月无奈地拍拍额头,决定要上个厕所抒发一下。当她回来客厅,柳卓已经进去了,她只好悻悻地回卧室,刚打开门往床上一看,整个人都僵了。 卢晓一脸悲切地看着她,上半身几乎什么都没穿,自己把自己给拷起来了,正在床上挣扎而不得脱身。 “子月啊,快来救救我,玩儿脱了,打不开了……” 李子月真想一头撞门框而死,苍天,怎么自己摊上这么个女朋友啊! 她连忙回身将门关好,爬上床去给卢晓解背拷。 “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哇!你是脑袋被猪亲了吗?” 谁知道卢晓的手铐忽然莫名其妙开了,趁着这个当口,她忽然翻身起来就地一压,摘下自己的背拷,扯过李子月的两条胳膊反把李子月铐了个严实。李子月两条胳膊在背后弯折过来叠在一起,怎么都挣不开。 “喂……卢晓,你快点把我放开!”李子月急慌慌地说。 “哈哈哈哈哈!”卢晓大笑一阵:“你以为我玩这么半天是白玩的嘛?看我这个苦肉计不错吧!” 虽然李子月的手被铐住,但腿还是灵活的,扑通一下便跳到了地上,一脸怒气地看着卢晓: “你要干嘛?” 卢晓顿时被吓住:“我……我就是想看看你带上是什么样子,真的挺好看的……你别生气啊,我这就给你解开。” 说着,怯生生地去帮李子月解脱束缚,结果没想到,李子月竟然如法炮制,又要给卢晓拷回去。虽然卢晓立刻发现不妙,大肆挣扎,可是在技巧上哪能和李子月斗?顿时被拷了个结结实实。 李子月一脸坏笑:“看我这个现学现卖怎么样?” “我再也不敢了……”卢晓可怜巴巴地说。 “别给我装,你一肚子坏水我还不知道,不就是想玩么,我好好陪你玩!” 说罢,一把就将卢晓推倒在床上,同时褪去了她仅剩不多的几件内衣。 “不对,不对,不是这么玩的,那是给你买的!”卢晓大声抗议。 “对呀,给我买的,所以我来决定怎么玩!”李子月恶狠狠地拿起鞭子,啪地在空中甩了个响。 “不玩了,不玩了!”卢晓拼命哀求。 “少装可怜,你自找的!” 李子月狠狠一鞭子下去,卢晓闭眼,心想这一鞭子肯定是要疼死了。 但是随即感到鞭子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原来李子月在空中就收住了一大半力道。李子月看着卢晓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忽然升起一丝邪恶,又抽了几鞭子,竟然感觉还不错。 卢晓哇哇大叫:“不要打啦呀,给我解开,咱们好好做行不?” “不行。”李子月邪邪地笑了笑。 不过她用鞭子确实不顺手,于是丢在一边。卢晓被鞭笞过的地方出现了几道浅浅的红色痕迹,李子月靠近过去,轻轻摸了摸其中一道。 “这里疼吗?” “疼……”卢晓极尽可怜之态。 李子月觉得卢晓的语气有点奇怪,于是又用同样手法摸了摸没被打过的位置。 “这里也疼么?” “疼……”卢晓又说。 “疼个屁!根本就没打那!”李子月气急败坏,直接一巴掌扇在卢晓屁股上。 “疼疼疼疼,这回是真疼!” “假的!”李子月不由分说,又揍了三巴掌。 卢晓眼含泪光,心想完了,今儿要栽啊。 李子月将卢晓扶坐起来,发现她今天的姿势真不错,由于手背过去了,她高高地挺起了胸膛,显得很诱人,看来束缚的确是有某种美感在里面的。于是她忍不住捏了捏某处高高的突起。 “呜呜呜……”卢晓呜咽了一声。 李子月觉得很受用,手指又加了点力。 “疼疼……” 李子月扑哧一笑,连忙环住了她,同时用舌尖去安慰卢晓疼痛的某部位。卢晓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申吟。 “嘘……不许出声。”李子月抬起头,眼睛里有一丝奇异的光芒。卢晓望着那双眼睛,直如一汪秋水般明媚诱惑,她不禁轻轻张嘴呼了口气。 李子月感到了她的暗示,张口吻上去,唇舌纠缠之中,便感觉胸口被坚实的点状物摩擦起来,直磨得她全身大汗淋漓,她索性将衣服脱了个精-光。 *相贴合的感觉是那么美妙,每一寸皮肤的相互摩擦都喷薄着情-欲,将心揉-搓得愈发不安分起来。李子月拥抱得更紧了,她想要得到多一点。 卢晓的脖子侧面有三道浅浅的细长疤痕,这是当初在秦惠文王墓留下的,李子月每每看到,心中便会产生一丝愧疚。她轻轻地吻上去,用舌尖勾勒着那几道伤痕,似乎希望这些疤痕能早日平复。卢晓用面颊轻轻蹭着李子月,如猫一样,人在这个时候,总是更像小兽一般,用最原始的动作来表达情感。 感觉到卢晓的回应,李子月便放开了手脚,双手在卢晓胸前背后轻柔地游走起来,同时轻轻地咬着她突起的肩膀和锁骨。 “啊……”卢晓一声颤抖的轻吟,有些跪不住了,想要躺下来。但李子月觉得她跪得好看,于是用肩膀撑着卢晓,卢晓歪歪斜斜地靠在她怀里。 忽然,卢晓觉得某处有洪水泛滥之感,这感觉不大妙,连忙低头一看,只见两腿之间流出了一丝红色液体。 此时李子月还沉迷于风月之中,恰好用手覆上了卢晓的腿-间,直感到前所未有的湿滑。她轻轻一笑,睁眼一看卢晓的尴尬表情,忽然也感觉不对,低头一看自己的手,顿时面色大变,慌忙将卢晓抱下床避免弄脏床单。但她太急,脚下一滑,顿时抱着卢晓仰面栽到,又撞倒了一旁的空气加湿器,哗得得一声一地都是水。 费萌和柳卓正要去洗澡,忽然听到李子月屋里像是什么东西碎了,连忙推开门,一看这副场景,二人呆若木鸡。 二人赤-身-锞-体躺在地上,李子月紧紧抱着卢晓,而卢晓的手被一个漂亮的铐子靠在背上显得极富艺术感,双-腿之间还有一丝鲜红,李子月高举着带血的手指惊异地看着来人。 “月姐……你们玩的……真开……”柳卓尴尬地笑笑,拉着费萌飞一般地逃走了。 李子月从卢晓身上挣扎起来,顾不得没穿衣服,连忙出了屋: “柳卓……柳卓……你听我解释!!!” 卢晓费了老大劲爬起来:“李子月,你跑啥呀!快帮我把卫生巾拿出来啊!!!” 费萌和柳卓躲在浴室将门一锁,面对面笑了个前仰后合。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看了一遍乐死我了~~~ 本文就此就全文完结了,感谢各位读者一直以来的支持 特别感谢 雾 yui 大道 喵鱼 贪狼 忏悔 凤凰花 微尘 墨墨 弋阳 纯洁 德芙等读者一直以来的跟评 特别感谢 所有扔霸王票的读者~~尤其是对我狂轰滥炸的大道 喵鱼和墨墨 也感谢一直潜水默默支持我的读者,在这个盗文泛滥的年代,购买我的文就已经是一种难得的支持了! 最后真心祝愿盗文分子的遇上我文中写过的所有倒霉事以丰富您的人生~~ 下一篇文是预计是古风架空,文章风格会比较正统,希望继续支持! 对了,新做了专栏的图片哦~大家都来帮忙点个收藏作者吧~~专栏里的歌曲很好听的哦~ 祝大家工作顺利,学业有成,我们下篇文再见~(咦怎么这么像春晚)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书 本 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是分享全本小说的开放平台,为网友提供信息存储空间,平台上的所有文学作品均来自于热心用户的积极上传。本站用户上传的文学作品均由网站程序自动分割展现,无人工干预,自身不编辑或修改用户上传的内容。如果上有文学作品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本站联系,本站将尽快删除,感谢您的支持!